回到平阳侯府, 陆长舟决定先去给陆老夫人请安。
一个月前,因为高氏和瞿氏的恩怨,平阳侯府还是分了家。
偌大的侯府一下子少了许多人,变得冷清许多。
陆老夫人还没睡, 和赵氏坐在灯下, 正在做衣裳。
陆长舟带楚橙进门, 不禁皱眉道:祖母天色暗, 这时候做针线伤眼睛。
见孙儿回来了, 赵氏和陆老夫人都很高兴,热络地起身问他们二人可用过晚膳了, 说下午顿了银耳芋奶羹,要他们吃一些。
楚橙和陆长舟便坐下, 一个吃一碗, 吃着吃着, 就感觉氛围不大对, 陆老夫人和赵氏的眼神频频看向他们二人,好像有话要说。
楚橙就不自觉坐直了身体,陆长舟也放下了白勺。
果然, 那头陆老夫人忽然抬头,举着一件小孩样式的褂子问他们:看看,这件衣裳如何?偏偏楚橙反应慢了半拍, 点头称赞:做功精致花纹也时兴, 祖母的手艺自然是最好的。
陆长舟淡淡垂下了眸子,恩, 很好。
陆老夫人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下一秒就蔫蔫放下针线, 怏怏道:我做的再好有什么用, 又没有人穿。
想要重孙的意思这么明显,两人岂会听不出来。
楚橙和陆长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只得埋头继续吃东西。
以前陆老夫人不会催他们生小孩,是因为家里人多,热闹,但现在骤然空出来这么多地方,就忍不住想*T 要家里的人多一点。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说:你们两生出来的小孩,得多好看啊。
赵氏帮腔,可不是,那必须好看。
若是男孩,必定是如玉的小郎君,女孩就像她娘,是汴京第一美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都不亦乐乎。
等楚橙和陆长舟告别走了,都没停下。
待从陆老夫人院里出来,二人携手往听雪堂走。
如今的平阳侯府,确实空荡荡的,但楚橙并不觉得有什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若人心不齐,还不如分开呢。
已经入夏了,远处不时传来高昂的蛙声,走着走着,楚橙听到陆长舟问:祖母想要重孙,你怎么想的?楚橙瞪他,说话有点不利索,我……我能怎么想啊,生小孩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如今大半月不回来一次,我一个人……也没法生呀。
噗嗤一声,陆长舟没忍住笑了,捏捏她的腮帮子,是为夫的错,冷落你了。
楚橙揉揉被他掐过的脸颊,感觉有点烫,嗡声道:原谅你了。
回听雪堂,路过一片草丛。
草丛约莫到膝盖这么高,只见里面荧光亮起,一群群萤火虫飞来飞去。
点点银白的光,忽闪忽闪,好像一盏盏悬浮的灯。
楚橙定定站着,有些看痴了,说:小时候在扬州,夏天的夜晚表哥会带我和表姐去捉萤火虫,捉几十只放在灯笼里可漂亮了,不过第二天就全死了。
陆长舟却抓住了别的重点,扬眉:表哥?哪位表哥?就……尤府的表哥啊。
楚橙笑话他,你想什么呢,虽然小时候大人们确实开过玩笑,问我长大要不要嫁给表哥,但都是小时候说的玩笑啦。
陆长舟追问:那你当时怎么答的?楚橙想了想,我说,如果能摘下月亮送给我,我就心甘情愿给表哥当小媳妇。
行,我努努力,给你摘个月亮。
楚橙拉拉他的手,看过来的眸子好像盛了星光,说:你的话……不用摘月亮,把我背回去就可以了。
陆长舟知道,她这是犯懒不想走路,要自己背她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唇勾了勾,在她面前半蹲下。
上来吧,大小姐。
没有犹豫,楚橙依言跳了上去,趴在他的背上,喊一声:驾——虽然都在汴京,但两人分开的有些久了。
进屋后,侍女已经准备好热水,二人分开沐浴。
楚橙因为要整理湿漉漉的长发,出来的比陆长舟晚很久。
身为精致的大小姐,她沐浴过后可是非常讲究的,头发要用帕子轻轻按压挤出水,身上涂抹花香味的膏脂,等收拾完走出浴房,才发现陆长舟抱着双臂,正靠在浴房边上窗格上等她。
还挺久,三刻钟。
他不紧不慢地说。
楚橙娇嗔,你干嘛呀,哪有沐浴还给人记时的。
陆长舟便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人摁到怀里,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T 说:等不及了……想快些让祖母实现愿望。
他语气淡淡的,尾音上扬,带着一种天然的撩拨,勾的楚橙心间发麻发痒。
楚橙挣了挣,没挣脱,只得厚着脸皮说:那……那你努力哦,祖母能不能实现愿望,就靠你了。
嗯?陆长舟有些没懂,光靠我一个人,也是不行的吧。
楚橙嘴巴一抿,神气道:今儿我在院子修剪花枝,听伺候的妇人们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所以……我怎么配合都好呀,说来说去,还是看你。
院中的婆子们说话大胆,这句话也是楚橙不小心偷听到的。
她一开口,陆长舟呼吸就紧了,轻轻在她腰上揉了一把,教训道:以后不许再听,都学坏了。
且说着,就将人抱起,一路亲吻,跌跌撞撞进了内室。
翌日,陆长舟休沐,两人打算要出门游湖,但楚橙赖在床上,直到中午才睡眼惺忪地坐起。
惠娘伺候她洗漱时,眼睛还困的睁不开,就连午膳都是被陆长舟抱在膝上,一口一口喂的。
一番收拾,两人出门时已过了最热的时候。
这日天朗气清,正适合出游。
湖中荷花盛开,接天莲叶一眼望去看不到头,湖中稀稀疏疏漂着不少画舫。
陆长舟带她来到水边,扔给船家一琔银子,就拉上楚橙上船了。
惠娘等人原本也要跟着,但画舫不大,楚橙想两人单独呆一块,就没人跟着。
画舫渐渐到了湖中心,清风徐来,湖中荷花倩影摇曳。
楚橙支着下巴坐在窗边,顺手摘下一朵荷花泡在花瓶里。
她做的认真,完全没察觉到不远处的一艘画舫上,有人在注视着她,正是鹿淮山和他的几个好友。
众人想不到竟会这么巧,昨天才见过今天出门游湖又碰上了,简直是冤家路窄。
见鹿淮山目光往楚橙的方向看去,不住劝解:鹿兄不要难过,大丈夫何患无妻,她负你在先,如今也算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有何放不下。
就是就是,改日我介绍我的远房表妹给你认识,天下女子千千万,不差这一个。
……鹿淮山哪里还敢肖想楚橙,虽然当初拒做尤府的上门女婿,他的确后悔了一阵,后来就想通了。
赘婿丢面,何况他如今考中进士更不能入赘,鹿淮山觉得当初的自己非常明智。
他害怕的,是那个醉酒后的谎言。
担心谎言被戳穿,鹿淮山赶紧撇清关系,诸位兄台,我与楚小娘子已无关系,诸位莫要再说了。
随即,两艘画舫相互错开,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鹿淮山感觉一道锋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顿时如芒在背,头垂的很低不敢抬一下。
楚橙对这场无声的交锋一无所知,她坐在窗前享受着迎面而来的花香,好不惬意。
正闭着眼昏昏欲睡,一双胳膊忽然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又困了?怎么像只猫儿似的,整天都睡*T 不够。
楚橙脑袋往后仰,靠在陆长舟胸口,说:嫌弃我了?既娶了,嫌弃也是……话说到一半,他的小妻子生气,一口咬在陆长舟下巴上,男人只得改口:嫌弃是不可能嫌弃的,你怎么样我都不嫌弃。
楚橙咬他一口,贝齿小幅度拽了拽他下巴上的软肉,见陆长舟眉头微蹙,这才放开嗤嗤笑起来。
二人闹了一会,陆长舟拥着她,一本正经问:你和那位翰林院修编鹿淮山是怎么回事?楚橙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闻言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道:没什么关系呀,当初在扬州他差点称为我的冲喜夫郎,是外祖母的意思,不过后来没成。
你……事情还没问清楚,楚橙却不想再聊这个人了,一口亲在陆长舟下巴上,撒娇说:夫君,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就不要提无关紧要的人啦。
楚橙在画舫里到处看了看,建议:不如我们来下棋。
陆长舟只得将这个话题暂时揭了过去,等两人在棋盘前坐下,楚橙执白子,陆长舟执黑子,一场棋艺比拼即将开始。
开始前,楚橙就大言不惭地放狠话了,放心吧夫君,就算你输给我一个弱女子,我也不会说出去让你丢人的。
她对自己的棋艺非常有信心,毕竟在扬州那些年和外祖母,舅舅,表姐时常切磋。
陆长舟却只是轻轻地挑了下眉,说话声懒懒散散的,输给你?不若我们比试比试。
楚橙一口答应,民间比拼棋艺,最常见的方法便是三局两胜,输的一方答应赢的一方一件事情。
楚橙便也道:三局两胜,就这么定了。
说罢拿起白子跃跃欲试,陆长舟却拦住了她,笑道:平日的比试方法太无趣,不如……我们玩点花的?什么才算花的?陆长舟盯着楚橙胸口那片雪白的肌肤,道:三局两胜,输的人每输一局,脱一件衣服,如何?敢不敢?这个比试方式……确实很花,楚橙怔了怔,满脑子想的都是陆长舟输了,当着她的面脱衣服的样子,当时就一阵脑热。
夫君虽看上去清瘦,但楚橙知道,那锦袍包裹下,是何等有力的身躯。
光想想,楚橙就觉得浑身热起来了,道:就……就这么办,夫君等着脱衣服吧。
陆长舟笑笑,大方道:白子先行,夫人请。
楚橙才不会和他客气,当即拿起一枚白子,落了下去。
第一局,楚橙顺风顺水,屡屡将黑子堵的死死的,她正得意,渐渐地就发现不对劲。
不知何时开始,她的白子已经落了下方,等反应过来那是陆长舟设的陷阱时已经晚了,白子被四四方方的堵死,她手持白子,根本找不到落子的地方。
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楚橙惨败,她定定望着棋盘,无语至极。
陆长舟却笑道:这招叫做……诱敌深入。
说罢揉揉*T 楚橙的脑袋,一双桃花眼含笑望着她,脱吧。
夏天炎热,楚橙今天穿的是一条杏色的齐胸襦裙,若脱了襦裙,那身上除了小衣小裤,就只剩下一件薄纱对襟了。
她有点羞,不过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就一边揭开胸前的系带,一边故作镇定地说:是我轻敌了,你不要得意,下一局肯定要你脱。
就看夫人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陆长舟笑得不怀好意,以至于楚橙觉得这个比试就是个圈套,但比都比了,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待解下襦裙,胸口和双肩若隐若现,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好像会发光一样,白的晃人眼睛。
陆长舟呼吸一滞,喉结滚了下,只觉身体里的血液渐渐躁动。
他垂下眸子,道:再来。
第二局,楚橙不敢再轻敌,每一步都下的十分谨慎。
但对方却换了路子,陆长舟采取强攻策略,落子神速几乎快到不让人思考,在他那种快节奏的攻势下,楚橙乱了分寸,脑子也迷糊了。
结局可想而知,又输了。
楚橙下巴支在桌上,欲哭无泪,却听男人十分冷静道:脱。
她也是自暴自弃了,一下脱下那身薄纱对襟扔在一旁,怏怏不快道:三局两胜,我输了。
这一脱,不光胸口,双肩,两条像嫩藕一样的胳膊也显露无遗。
原本比试到这里就该结束了,陆长舟却笑说:给你个机会,再来一局,若你赢了,前两局都不算数如何?楚橙一听,眼睛亮了亮,好像看到了赢的希望。
已经连输两局了,势必要找回点面子,她就抱着这样的赌徒心态,一口答应下来。
很快,第三局开始了。
这是非常焦灼的一局,当然这样的焦灼也只是对楚橙一个人而言。
陆长舟气定神闲,并不催促,只是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桌上。
楚橙却要急死了,差点要流汗。
眼下棋盘上两人虽势均力敌,但她心态不稳,再加上每次当她要占据上方时,对方总会出其不意地杀出来,将她的路堵死。
如此往复数次,楚橙也看出来了,陆长舟就是在吊着她,先给她希望再灭了她的希望,俗称关上门慢慢折磨。
棋盘上白子已经必输无疑了,楚橙气的将手里的一枚白子扔到陆长舟身上,气呼呼道:不玩了,你故意整我呢。
说罢起身向内室走去,打算整理一下衣裳。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陆长舟笑着追上来,从身后抱住了楚橙。
怎么?不是你自己要玩的?楚橙气死了,那你也不让着我一点,铁石心肠。
陆长舟辩驳:我已经放水好几次了,是你屡屡出错,一败再败。
说着长指挑起楚橙那件红色的小衣肩带,漫不经心道:按照比试规则,这件……也要脱吧?下棋受了一肚子气,楚橙哪里肯乖乖被人拿捏。
当即双手捂紧那件料子少的可怜的小*T 衣,恨恨道:我不!挣扎间,陆长舟已经将她抱了起来,说:嗯,那我们去睡觉。
我不。
楚橙挣扎的厉害,在男人怀里扭来扭去,誓死不屈:我不睡觉。
陆长舟非常好说话,抱着人走进内室,说:嗯,不睡觉,睡你。
作者有话说:回家过端午节了,码字效率比较低下QAQ? 七十七章虽然佯装拒绝了一阵, 但楚橙细胳膊细腿儿的,哪是成年男子的对手。
来回两次,楚橙便降了。
画舫上虽不如听雪堂宽敞,但所需物品也是一应俱全, 那随湖波摇晃的船身, 倒增添了几分情致。
一夜雨打荷叶, 画舫飘荡在湖心, 晃晃荡荡, 只见水面扩散一圈一圈的涟漪,惊醒了池中鱼儿四处游动。
完事时已是黄昏, 外面小雨滴答滴答,拍打在窗弦上格外寂静。
楚橙窝着不想再动, 陆长舟寻来巾帕帮她清理干净, 便又躺回了她的身侧。
反正明日一早无事, 两人便在画舫上歇了。
楚橙趴在陆长舟胸口, 静静听了一会雨声,室内静谧,陆长舟轻轻抚着她的柔顺的乌发, 整个人带着一股事后的慵懒劲,问:你在想什么?没——楚橙敷衍了声,又不回话了。
她确实在想事情。
自从端王迁居咸娄后, 朝中一直有平宣帝属意陆长舟摄政, 五皇子继位的传言,楚橙虽整日呆在府中, 但汴京到处都在说这件事, 自然也就传进她耳朵里了。
真是奇妙, 不知不觉, 事情真的向着梦中的形势发展了。
只是梦中,周元烨是登基后被陆长舟亲手所杀,这辈子他被平宣帝软禁在咸娄,应该不会再有变数了吧。
楚橙希望这样,她是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着她,周元烨不会就这么算了。
忽然间,她又想到了陆长舟的身世。
无论如何,私生子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楚橙作为陆长舟的妻子,自然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她发现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能做的非常有限,简直无从下手。
楚橙静静沉思许久,最后只是抱紧了对方,夫君,你心里不高兴,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努力让你开心的。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陆长舟只是笑了笑,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真的,你要相信我。
楚橙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那般认真的神色,陆长舟不禁问:你怎么了?楚橙摇头,没什么,只是听说了近来一些朝堂上的事,担心夫君。
人们都说站的越高摔得越狠,摄政王的位子可不就是这样,如果解决了周元烨,比起陆长舟权倾天下,楚橙更希望他平平安安。
陆长舟只以为她吓到了,将人揽紧,说:我无事的,有你,有祖母,我做事有分寸。
翌日一早,两人从画舫上下来,惠娘等人已经在河畔候着了。
清晨雾气消散,一*T 大早河边商贩稀稀疏疏,很是清净。
陆长舟扶着她的腰,将人送上马车,正要上马车,又遇上从画舫上下来的鹿淮山等人。
夏日泛舟,汴京人玩的高兴便夜宿画舫,这在汴京是很常见的事。
两人目光对上,鹿淮山心虚地垂下眼睫,拉上好友迅速逃离。
陆长舟叫来临阳,低声吩咐:派人去扬州,查查这个鹿淮山的底细,顺便……把三奶奶在扬州的事也打听一下。
他倒不是故意调查楚橙,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
当时在颍州,有一天他外出应酬,楚橙和惠娘在屋里说起扬州旧事,确实说过楚橙以前喜欢过一个男子,约莫姓鹿?难不成就是这小子?陆长舟轻嗤一声,那楚橙的眼光也太差了。
待马车缓缓而动,楚橙便靠在陆长舟怀里睡了。
她性子懒,就跟只猫儿似的。
陆长舟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指着不远处问:你觉得那边那位翰林院修编怎么样?楚橙循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真见到了鹿淮山。
才刚睡醒,她脑子还迷糊着,鹿淮山是翰林院修编了?怎么,他中进士了?两人完全不熟,楚橙自然不会关心他的状况。
若非陆长舟说起,楚橙都不知道鹿淮山已经入仕了。
见她不为所动的样子,陆长舟嘴角漾开一点笑意,正打算亲亲她,却听楚橙漫不经心道:别说,考中进士就是不一样,鹿淮山果真比以前养眼多了。
她中肯地评价一番,男人却不高兴了。
唰地一声放下马车邹纱帘子,酸溜溜道:不许看了。
楚橙知道这人小心眼,便笑嘻嘻抬眼看过去,在陆长舟嘴角亲了两下,哄说:当然,他再怎么好看,也不足夫君万分之一。
我的夫君,就是天下第一好看。
陆长舟揽着她的腰,把人往上提了提,说:困就再睡会吧。
昨晚折腾的厉害,楚橙喜欢这个男人,不介意顺着他让他尽兴,只是到底身子弱受不住,堪堪一夜过去,就如被暴雨打过的花枝,亟需休养。
中午用过午膳,她又睡了一觉。
今天陆长舟不用出门,但要处理的事情并不少。
下午,花无痕过来了,说取出金蝉蛊的事。
以花无痕的本事,取出金蝉蛊不难,也就几个时辰的事。
但自从太子薨逝以来,陆长舟一直忙于朝政,连陪楚橙的时间都没有,这事也就暂时搁置了。
花无痕道:你往后只会越来越忙,再耽搁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去,就今晚吧。
陆长舟便答应今晚把身上的金蝉蛊处理了,想起什么,又问临阳:乌斯那边如何了?除夕那几日,他们在京郊的温泉庄子碰上一个乌斯人,顺藤摸瓜,陆长舟便得知了乌斯王寻找侄子侄女的事。
当时没有打草惊蛇,不过陆长舟派人暗中盯着,若有需要可协助孟盐。
他这样做的理由非常简单,倒不是因为孟盐和楚橙的*T 关系,更不是因为和文婧的主仆关系,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
现在的乌斯王和周元烨交情不浅,据暗哨来报,之前两人见过好几次面。
既然乌斯王和周元烨走的近,那便是敌人。
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虽然现在周元烨出于劣势,但保不齐哪天他借乌斯的势力卷土重来。
所有有可能为周元烨助力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陆长舟不会给周元烨翻身的机会。
到了傍晚,陆长舟要出门。
他进屋时楚橙已经起床了,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陆长舟随手拿起一只玫瑰簪子插在她的发间,提起自己今晚不回来的事。
楚橙一听,美眸立马带着幽怨看过来,嘟着小嘴道:去吧去吧,也是我心大,别人家的夫君若夜里往外跑,只怕是外面有人了,也是我……话未说完,唇就被陆长舟的手指堵住了。
没有别人。
陆长舟捏捏她粉嘟嘟的唇瓣,不舍地望了几眼,终于还是出门了。
他走后,楚橙一个人无聊,便去给陆老夫人请安。
陆老夫人这会还在佛堂,自从分家后,她越来越喜欢吃斋念佛,为家里人祈福。
楚橙陪着她到天黑,两人一起用了些素斋。
平阳侯府的这处佛堂并不大,狭小空间一览无遗,楚橙四处张望,很快就发现了佛像的眼珠子有异样。
一只正视前方,另一只却微微看向左边。
她惊奇,道:祖母,佛像的眼睛歪了,不若明天我找人来修一修。
陆老夫人看一眼,笑呵呵地拉起她的手,说:还是你细心,没来几次就发现了。
且说着,她牵着楚橙上前,说:过来,祖母给你看个东西。
只见陆老夫人转动佛像的左眼,隆隆几声低响,供奉佛像的神台底下,竟出现了一只黑黝黝的洞口,约莫半人来高,弯腰可以进入,一眼看不到头。
楚橙惊的瞪圆眼睛,祖母,这是……这是一条密道,平阳侯府刚建府时就存在了。
一路通向城外,咱们府内有两个入口,一个在佛堂,还有一个在听雪堂的假山背后。
当年先祖是为不时之需,如今你既嫁过来,这也是你需要知道的秘密。
勋贵世家,在自己的府邸中挖几条密道,密室并不算稀奇,楚橙还在扬州尤府时,就曾见过舅舅的密室,不过那是尤烈用来藏匿好酒的。
舅母让尤烈戒酒,尤烈不敢明着喝,就偷偷跑到密室喝。
她惊讶了一会,很快就接受了这条密道的存在。
陆老夫人又拍拍她的手说:每一任平阳侯府的女主人,都要知道它的存在,现在我告诉你,以后你再告诉你的儿媳妇。
楚橙恭敬称是,陆老夫人还将密道的地图给了她,一番请教,楚橙才送老夫人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楚橙接到文婧公主的请帖,说公主府请来一个江南的戏班子,邀请楚橙前往公主府听戏。
听戏是次要的,主要还*T 是两人见面说说话。
楚橙收拾一番,欣然赴约。
文婧公主府坐落于皇城以东,距离皇宫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到了之后,文婧公主亲自来迎。
两人一边听戏,一边说话,说着说着,便说起来文婧公主的婚事。
先前蓉妃娘娘催促文婧公主尽快选驸马,现在形势一变倒又慎重起来。
如今周文恩继位的可能性极大,文婧公主的婚事就由不得她了。
驸马出身高了,担心平宣帝忌惮,若出身太低,又怕委屈了文婧公主。
思来想去,蓉妃也拿不定主意,索性等着平宣帝赐婚。
楚橙记得她心悦孟盐的事,不过后来听闻孟盐走了不知所踪,她问:公主怎么想呢?文婧公主看起来十分无所谓,淡淡笑道:都一样。
如果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对她来说,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她会听从父皇的安排,无论和亲,还是留在汴京。
看她如此淡然,楚橙不禁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
文婧公主释然道: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前几日我从民间寻到一种甜的酒,特别好喝,就像喝糖水一样,表嫂要不要尝尝?一听甜的酒,楚橙眼睛都亮了。
她其实很想尝尝,但有点担心喝醉了惹事。
毕竟她前几次醉酒,都没发生什么好事。
文婧公主说:怕什么,你喝醉了宿在这里我们一起睡,有这么多丫鬟婆子守着,即便做了什么丢脸的事也传不出去。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楚橙不再犹豫,文婧公主就叫人拿来两只银杯和一壶酒。
银杯中盛满清液,楚橙抿一小口,弯弯眼睛笑道:果真是甜的,真好喝。
没骗你吧,我们一起喝,不醉不归。
于是,两人便一杯接着一杯喝起来。
楚橙越喝越上瘾,喝完一壶又要了一壶,不知不觉,眼睛就花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酒虽然味道甜,却极容易醉人。
一旁的文婧公主早趴在桌子上,梦中呓语着什么。
楚橙喝完最后一杯,站起来觉得身子有些热,脚也有点软。
她撑着起身,说:我要去一个地方。
惠娘原本在外头候着,等了好久不见楚橙出来,进去一看,人歪歪扭扭地走着,差点摔跤。
惠娘急得不行,哎呀呀,怎么不听劝呢,婢早说您不能喝酒了。
楚橙却像听不到一样,趴在惠娘身上,说:我要去找一个人。
找谁?楚橙红着脸:找陆小将军?惠娘大惊,赶忙去堵她的嘴,吓道:三奶奶,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那个人嘛,若被小侯爷知道这人的存在,岂不是……正说着,身后传来沉沉的一声,什么事情不能被我听到?陆长舟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他们身后。
惠娘回头,一下子愣在了原地,搀着楚橙讪道:没……没什么。
三奶奶喝醉了,婢扶她回去歇息。
我来吧。
陆长舟不由分说,*T 将人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昨晚取出金蝉蛊后,陆长舟曾问花无痕,自己以前想不起来的那些事能否记起。
花无痕没有明确答复,只说急不来,时间一长可能想起来,也可能想不起来。
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陆长舟便没有纠结了。
他忙了一个白天,原本想歇在宫里了,但想到昨晚自己离去时楚橙那幽怨的样子,遂决定将公事带回听雪堂去做。
待他回到听雪堂,却不见楚橙的身影,一问才知三奶奶去公主府还没归。
陆长舟处理了一阵子公事,但眼见天色愈晚,楚橙还没回府便心急,特地来公主府接她,不想才到,就听闻她说什么要去找鹿小将军。
文婧公主喝醉了自然有人照料,陆长舟一把将人抱起往外走。
惠娘看他的脸色阴沉,心知方才楚橙的话必然是被她听到了,心下一紧,七上八下,惴惴跟着出了公主府。
陆长舟确实听到了,他心中本就对楚橙的过去心存疑虑,一听她醉酒后要去找什么鹿小将军,一时心口堵的慌。
都过去这么久了,成了他的妻子,心里还念着那位年少时爱慕过的小将军?他沉着脸,将人抱上了马车,很快马车辚辚而动,楚橙坐在热烘烘的马车里,却再度不安分起来。
那甜酒的后劲果然很大,楚橙脑子晕乎乎的,连自己在哪儿,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
她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少女时代,被表哥表姐哄骗着醉酒的那晚。
她爱慕那个绯衣骑马游街的少年,总是费心思到各种地方偷看人家。
现在酒意一上头,就不管这么多了。
外祖母曾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她有的是,如果她给钱,陆小将军就愿意做她的冲喜夫郎了吧?这么想着,楚橙说做就做,她在自己身上翻翻找找,没找到银票,紧接着又在马车里一通翻找。
车厢里光线昏暗,只能看清对方模糊的轮廓。
陆长舟一看她又不安分了,将人拎到身边坐好,冷声问:找什么?钱……我的钱呢?不知她突然要钱做什么,陆长舟就先配合着,问:你要多少?楚橙含糊答:越多越好,给少了怕人家不答应!说着催促,你快点给我,至少十万两吧。
她实在闹腾,被陆长舟摁在怀里也不老实,一个劲蹭他。
陆长舟便点燃了一盏风灯,想看看这人醉的什么程度了,也有话趁机想问楚橙。
灯光才亮起,他就看见一张尊醉醺醺的脸,小脸通红,双眼迷离泛着水光,唇红嘟嘟的,确实醉的不轻。
罢了,一个醉鬼也问不出什么。
陆长舟便把人揽在怀里,说:别闹,回去了。
楚橙刚开始还挣扎了一会,看清他的脸,突然就安静下来,定定看着陆长舟,唤了声:陆小将军。
陆长舟心里一阵烦躁,狭长的眸子垂下,冷冷清清望着她威胁道:再提那个人,我真生*T 气了!为什么生气?楚橙懵懵懂懂的,起身去捧他的脸,凑近说:人家真的好喜欢你呢,做我的冲喜夫郎吧,你多贵我都买得起。
她醉着,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目光已经越来越冷了,反而变本加厉地抱上去撒娇,人家好喜欢你呢,那天我的风筝落在树上,请你帮我取下来,你竟然就这么狠心走掉了,真让人伤心。
还有那天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一身红裙,沐浴焚香,特意在户所外面闲逛想见你,可是你说……你说我身上的香气醺到你的马了,呜呜……你怎么那么不懂女孩子的心呀……楚橙一件件数落着他的不是,其实这些事,虽然是十四岁时发生的,但因为那个年纪慕艾,又生平第一次遇见这么惊艳的人,即便过去这么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楚橙全然忘了自己已经嫁人的事,还以为她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呢。
陆长舟轻呵一声,太阳穴突突地跳,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意。
他的妻子,心里竟藏着这么一个人,藏得这么深,连这些小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快要喘不过气来,陆长舟皱眉,不怒反笑:就这么喜欢他?嫁人了还喜欢?楚橙去抚平他皱起的眉,你为什么不高兴呢?陆长舟掐着她的腰,眼有点红,回答我,就这么喜欢他?嫁给了陆长舟这么久,也还想着那个人?他觉得自己气的快要冒烟了,掐着楚橙的腰紧了紧,你这个人……楚橙腰被掐痛了,扭了扭躲开。
这时陆长舟许是太过生气,便掀开车帘决定透透气。
清新的夜风吹进来,楚橙昏沉的脑子也清明了几分,不过反应仍是很慢。
她怔怔答:哦……好像是的,我嫁人了呀。
才想起来吗?片刻之间,陆长舟决定了,他要将这个情敌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管他是谁。
索性后半程,楚橙似乎累了没有再闹,一路安安静静回到平阳侯府,陆长舟抱着她回了听雪堂。
等将人放在床上,陆长舟便召来惠娘,问楚橙口中小将军的事。
回来的路上,惠娘便知他会问,但一来当年惠娘不在扬州,没见过陆小将军,二来她答应过楚橙,以后不提这件事,因此也只是说一半藏一半:婢不知道啊,婢没见过他。
小侯爷,当时三奶奶还小不懂事,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您不要多想,婢代替三奶奶给您赔罪了。
毕竟惠娘是楚橙的人,肯定是和楚橙一条心的,陆长舟见问不出什么,笑了笑,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反正他已经派人去扬州,等知道是谁,他不会手下留情。
能让楚橙过了这么久还记得的人,必定不能留下!今夜,整个听雪堂都感受到陆长舟的怒气,仆妇们大气不敢喘一下,能躲的尽量远远躲开,生怕出现在他面前挨骂。
*T过了子时,陆长舟处理完事回房休息,楚橙已经在惠娘的服侍下沐浴,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里衣。
他进去时,惠娘还念叨着,小祖宗欸,都说了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明天怎么解释啊……你下去。
陆长舟发话,把惠娘吓了一跳。
眼瞧着陆长舟盛气凌人,惠娘不敢不从,指着桌上的醒酒汤说:这个……陆长舟:我喂她喝!如此,惠娘担心地看一眼楚橙,只得退下了。
须臾,房间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陆长舟端来醒酒汤,一口一口喂楚橙喝下。
他的动作还算轻柔,眼神却是冷的不能再冷了。
偏偏楚橙感受不到,喝完醒酒汤,拉着他的手说:刚刚我记起来了,我已经成亲了,不过冲夫郎再加上你一个也无妨。
陆长舟差点被这话噎住,咬牙,不可置信道:你……你想脚踏两条船?楚橙却像没听见似的,反应了好一会,再次语出惊人:今晚我夫君不在,我……我才来找你的,你……楚橙!陆长舟胸腔的怒气,真的快要压制不住了,谁知这时候,楚橙哭着抱着他,委屈道:你别生气嘛,我有钱,很多很多钱,你要多少我都给……因为她突然抱上来,陆长舟猝不及防后退一寸,身子倒在了床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眼朦胧的女孩,莫名感觉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作者有话说:抱歉来晚啦,本章留言随机发红包哦,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