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的门在郑蔓眼前关上的时候,她甚至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傅安娜拦下了。
干嘛去啊?傅安娜拉住她的手,我可提醒你,陈文敬这个人软硬不吃,你去了被拒绝了,可别哭鼻子。
郑蔓想反驳,想说你不也才认识他妈?凭什么摆出一副你很懂他的样子?傅安娜嗤笑一声,微微扬了扬下巴,你看看他给你的名片。
郑蔓不情不愿的收回手,名片怎么了?你看一眼。
见傅安娜胸有成竹的样子,郑蔓迟疑着拿出名片看了一眼,她将徽章那一面翻过去,脸唰的惨白。
傅安娜摇摇头,带了一些感同身受的同情,空白的,对吧?郑蔓捏着名片的手慢慢攥紧,咬牙,你怎么知道?傅安娜当然不可能说自己也被他给过空头名片,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你猜。
郑蔓捏着名片,深呼一口气,不想在傅安娜面前丢人,仰起头依旧骄傲,我看你和他也不怎么熟嘛,他不是也不认识你吗?现在不认识而已。
傅安娜毫不在意,今天不认识不代表明天也不认识,今天不熟悉也不代表明天也不熟悉。
郑蔓冷笑,陈文敬跟你之前接触的那些男人不一样。
傅安娜牙酸了酸,怎么谁都这么说?她从前接触的那些男人到底怎么了?似乎听到她心里所想,郑蔓冷着脸看她,那些对你趋之若鹜的男人只是看你好看的皮囊和外表,实则对你内里一点也不关心。
傅安娜面无表情,没说话。
郑蔓继续开口,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们爱你的脸蛋,爱你的身材,但什么时候有人说就是爱你这个人了?因为最讨厌她,所以郑蔓也最了解她。
在她那副精致的外表和完美的皮囊之下,是一个极其平凡庸俗的灵魂。
从前她输给她的皮相,但现在郑蔓不信,陈文敬也如此。
你说完没有?傅安娜没有恼怒也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的听她说完。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有些讽刺,你说他们爱我的脸蛋爱我的身材,那你呢?他们就是爱你的灵魂了?你的灵魂又到底有多高贵多有趣?傅安娜步步紧逼,将郑蔓问到死角,你在心里是这么安慰你自己的吗?郑蔓?不知道哪里说中了,郑蔓脸色倏地有些发白。
要有高贵的灵魂才配的上爱?傅安娜轻嗤一声,随后退开几步,沉声道,郑蔓,你努力学钢琴,努力跳舞,努力做到最好,难道就是为了被爱吗?郑蔓握紧手,她想说你懂什么?你傅安娜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你不用努力什么都有,你不用努力家里也会爱你重视你,但是她不一样。
她不能平凡,更不能平庸。
平凡也可以被爱吧。
眼前这个她一直瞧不上的女孩说。
她还是那副张扬明媚的样子,更何况我一直觉得,我这么美,哪里平凡?郑蔓再次被她的自恋震惊。
傅安娜这会心情好极了,也不想再跟她计较了。
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来找郑蔓要钱的。
一路哼着歌下了地下车库,在车上等着的季晴都要睡着了。
搞不懂傅安娜怎么去了这么久。
直到听见一侧主驾驶的门被人打开,她撇了撇嘴,靠着副驾驶抱怨,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快饿死了。
没等傅安娜回话,季晴听她哼着小曲,倏地来了精神。
不对啊你,怎么还哼上歌了?她满脸八卦,怎么亲眼看到自己老公和小三你侬我侬的还这么开心?傅安娜横了她一眼,满脸你懂什么,季晴女士,警告你不要造谣。
季晴莫名其妙,什么?傅安娜想起陈文敬刚刚的表现,忍不住说,我老公完全不可能有小三的。
然后她把刚刚陈文敬干的事给季晴讲了一遍,最后满眼欣慰,我感觉当年去女儿国的要是他,那女儿国国王不得哭的更惨?季晴属实是没想到现在还有陈文敬这种软硬不吃,美色在前竟丝毫不为之所动的男人。
她不禁有些奇怪了,你说这个陈文敬……不会压根不喜欢女人吧?一边傅安娜嘴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季晴拧着眉给她分析,你看啊,虽然我不喜欢郑蔓,但是郑蔓确实各方面都很优秀啊,而且还跟他有共同话题,就这样他竟然连个联系方式给都不愿意给?客套都不客套?傅安娜觉得不可能,不可能。
这句话是出于对苏采芙女士的信任,我妈难道疯了让我去追个gay?季晴寻思也是,不过她还是觉得离谱,我看啊,要不是阿姨确实不知道他是gay,要不然就是……她看了一眼傅安娜,就是那个陈文敬跟你妈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季晴冷笑,其实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绅士,也更不是那种温润君子。
他不近女色根本原因就是这人其实高傲自负,觉得谁也配不上他。
然而季晴这番掷地有声的说词被傅安娜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
傅安娜只当她在一本正经的胡扯,完全没放在心上。
等傅安娜和季晴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她估计这会要是回傅家别墅,到那儿估计得有一点钟。
她懒得再折腾,索性回了自己名下另一套房子,铭城公寓。
铭城公寓这套房子傅安娜不常住。
其实铭城公寓离她们经常玩的那几个地方很近,而且私密性也很高,只是傅安娜觉得玩和睡觉是两码事,要区分开。
所以并不太常住这个离她玩乐场所过近的房子。
车开进铭城公寓,将钥匙丢给管家帮忙泊车,她打着哈欠上了电梯。
电梯停在她住的四十五楼,而后又缓缓向一楼驶去,不过傅安娜没注意。
她现在实在太困了,只想赶紧卸妆睡觉。
然而等到她真的卸完妆洗完澡躺在床上意识模糊的时候,倏地被楼上一阵一阵的地板震声惊醒。
而且声音似乎短期不打算停的样子。
傅安娜试着把头埋进枕头里藏在被子里,然而这个震动感一直不停,最后她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穿就甩门上了楼。
她简直要疯了,铭城公寓的隔音一直不错,楼上的到底在家干什么,才能搞出这么大动静?大半夜的在家开派对?上了四十六楼,铭城公寓一梯一户,她直接对着那扇黑色的防盗门就开始拍门。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身用力,心中的愤怒全化为了手上拍门的力道。
傅安娜心里想,如果这人还不开门,她就直接打电话报警。
理由就写楼上疑似传销诈骗。
等她在心里给这户主人编好了第六十四个吃牢饭的理由的时候,门倏地开了。
门从里面被开了一个缝,没等里面的户主把门全部推开,外面的傅安娜直接伸手把门一整个拉开。
她倒要看看里面的人大晚上不睡觉在搞什么东西!然而门拉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仅仅穿着一条灰色宽松裤子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身体。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男人精瘦有型垒块分明的腹肌上,她注意到这个男人有纹身。
似乎是梵文,她看不懂,但是黑色神秘的梵文硬在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野性的神秘。
宽肩窄腰,汗水落在极具线条感的肌肤上,一侧垂着的手中夹着刚刚点燃的香烟,她的视线顺着不断呼吸着的胸膛落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瞬间,傅安娜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是她看过很多遍的侧脸,但是此刻她和这人的眼神对上。
那双眼睛极具侵略性,黑眸之中蕴藏的像是随时等待狩猎的野兽打算冲出去撕碎那些弱小的猎物。
冷削硬朗的五官和那股交织着禁欲克制野性的气质冲突在一起,此刻他呼出的每一口气喷洒在傅安娜的身上,都忍不住让她颤栗。
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陈文敬,野性大过克制,黑夜下,白天的枷锁在此刻似乎被他扯断。
女性天生对危险的判断,让傅安娜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傅小姐?他的语气低沉带着一些惊讶,但随即又冷漠控制下来,有事?傅安娜这时感觉,他和那会在电视台见到的样子真的不一样。
那个电视台的他,更……斯文,更礼貌,或者说更贴合她印象中陈文敬的样子。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不掩饰的矜贵高傲和冷漠,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混乱。
她都要怀疑自己那会见到的是不是他了。
傅安娜深呼一口气,低下头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整理好思绪,敬总,我就住在您楼下,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您在家弄出的动静有点……吵。
半晌没听见眼前的人回话。
她抬头的时候正好撞向男人自上而下的目光,他靠在门框上有些慵懒,抬手抽着烟像在思考什么。
这一幕的冲击感让傅安娜忍不住再往后退了一步,她倏地觉得有点冷,而后她反应过来自己仅仅是穿了一条吊带睡裙就上来了。
门前的男人倏地往前走了一步,傅安娜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带着运动之后的热气和呼吸笼罩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淡淡的烟味向她袭来,带着尼古丁燃烧以后的苦涩。
那你报警。
一句话让傅安娜楞在原地,她征愣抬头看眼前的人,男人就这么微微俯身和她说话。
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退回门后,从里面抽出一件衣服扔给她,傅小姐,我只说一遍,不要穿成这样来敲我的门,没有下次。
门在傅安娜眼前被关上,一如几个小时在电视台,在她眼前被关上的安全通道门。
报警?陈文敬不会脑子有病吧?黑暗中她慢慢的抓住身上的黑色外套,纤细的手将外套抓出皱褶,她从当中闻到了那股皮革与檀香冲突的味道。
陈文敬。
傅安娜再次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傅安娜想,她妈还真是给她找了个不小的挑战。
毕竟脑子有病的话也会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