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初夏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几乎所有江家的仆佣都在午休之中,江家男主人却悄悄从花园小径走向后门,再轻轻打开了门闪身到外头去。
即使居家也一身时髦帅气打扮的他,倚在家外面的墙壁等待,被阳光晒眯了鼓眸,直到看见一辆公车从他眼前行驶而过,他的唇边才绽放满足的笑意。
不到三分钟,穿着制服、背着书包、气喘吁吁的楚妮就飞奔到他眼前了。
运天!她低喊,扑进他的怀中。
我们快点进去。
牵着她的小手,他带她快步偷偷溜进家门,再偷偷从室外的楼梯,溜进他位在二楼的主卧室。
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外出约会,也不能让恋情曝光,只能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找最适当的时机,好让两个人能拥抱在备起。
一走进安全范围,江这天立刻抱着楚妮还倒在 狂吻,两人的吻有如天雷勾动地火似地热烈、缠绵。
他们第一次做爱,是他趁她母亲晚上去上班、纬纶又已入睡的深夜,和她约好时间后溜到她家,在她的房间发生的。
从那一回之后,他们就想尽所有可以让两人见面的办法。
例如现在,她上午去上学,下午就请了病假,再坐公车回家。
但她的目的地却是已和运天约好的、江家的后门口。
在这样的下午时光,纬纶人在学校,江家的仆人也大都在午睡,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男主人悄悄去到后门,将他的小女人给接了进来。
而楚妮也将校方可以让学生请假的上限节数,做了最充分的应用,好让自己能常常见到自己的爱人。
你真的好麻烦!这里不能留吻痕,那里也不能留瘀伤!他喃喃地抱怨,大手轻抚她的颈子和锁骨。
对不起。
别这样,我爱你!我爱你!她狂乱喊出来,仿佛这句话可以解释自己的选择、自己为何放荡回应他的爱抚。
江运天一把将她抱起来,让她惊呼出声。
等她坐稳了,她才发现自己被他放在柜子上,而他正蹲跪在她的前方。
午后的阳光照亮两人一站一坐、在柜子上做爱的身影,他们纠缠着、绝给着,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直到他们一起进入了那绚烂无比的欢愉天堂――在房间附设的浴室洗涤身子之后,腰间只围一条毛巾的江运天,就将穿着白浴袍的楚妮抱了出来,让两人亲密地靠坐在床上。
他就这样静静抱着她,好像她是一件他绝对舍不得放开的珍宝。
她倚在他的怀中,有点委屈地红了眼。
刚刚一刚刚一你为什么故意要提起纬纶?不为什么。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要我喜欢他、爱他吗?他烦躁地箍紧原本抱着她小腰的健管。
没有,我才不准你喜欢他!楚妮泪眼迷际地轻喊:你在怪我,对不对?你在怪我没爱上纬组却爱上了你,对不对?我永远不会怪你这件事!骗人!你故意对我那么说,就是要让我觉得自己很坏、很淫荡,而且……你还故意一直吻我的…羞耻令她再也说不出口。
江运天不由得动怒。
该死!你的想像力未免太丰富了,我没那种意思!如果你不珍惜我的爱,我那么爱你又算什么呢?他猛然一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泪汪汪的美眸。
妮妮,你老实告诉我,刚才你的身体快乐吗?讨厌!你欺侮我!我不要听了啦,她干脆掩住耳朵,逃避去听他太过赤裸裸的描述。
你非听不可!他直接扯下她的两只小手。
我不可能对一个我不爱的女人做这些事。
楚妮停止挣扎,只是愣愣地抬眼望他,怒气也渐渐退去。
我提起纬纶是我不对,可是,我必须向你承认,自从我和你成为启人之后,我一直都在嫉妒他!我无法让自己不嫉妒他!为什么?没必要啊!我嫉妒他从小就认识你,我嫉妒他可以光明正大表现对你的好感,我嫉妒你和他是那么要好的朋友,运天,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呀,纬纶永远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她微笑了。
可是你井设有明白拒绝过他。
你要我这样做吗?楚妮的微笑黯淡下来。
本来一本来我以为我只要装成不知情,纬纶和我就永远可以做朋友,我也可以理直气壮来江家找你。
难道…一我的想法太幼稚了吗?他叹了口气。
你以为纬纶还能忍耐多久?我看得出来,也许最近他就打算对你采取更积极的示爱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告诉我好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让自己因为和纬纶的关系弄僵,以后都不敢来你家。
楚妮绝望地低喊。
你可以告诉他,你已经另外有了喜欢的人。
他不会相信的,他太清楚我有哪些朋友了,你要我怎么编出这个男生?哪你打算一直故意对他若即若离了?你不觉得自己在玩弄他的感情吗?江运天不愉快地眯起眼。
我没有!我喜欢你们!我每天都想来江家找你们两个一起玩,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这样!她满腹委屈地辩解。
你真贪婪!把我们父子玩弄在你的股掌之间,你觉得很开心吗?他故意恨恨地曲解她。
我没有……呜呜……她伤心地哭了出来。
我只是想要每天见到你啊!好了!别哭了!他烦闷低吼,将脸贴在她泪湿的颊边。
你好过分!你凭什么这样说我?这段日子以来,我已经变得很不快乐了,你为什么还要讽刺我、逼我呢?妮妮,不要哭好吗?他温柔安抚她。
我道歉!我不该骂你!如果你要我爱纬纶,我会努力去做!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为你做到咽为我爱你!楚妮突然语出惊人,小脸布满不得不的痛苦。
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他震惊又心疼。
我就是傻、就是笨!只要是为了你,做什么我都无怨无悔!她晶灿的眼眸中充满对他的炽热爱意。
求求你,别这么爱我…他沙哑地说:我……不值得。
不要!她任性地说:我就是要这么爱你,我一定要!你真是个可恶的小家伙!他重重吻她,再也不让她说出那些令他心荡神驰总乱情迷的话。
午后的阳光斜射在卧房内的地板上时,因数度欢爱而疲累的楚妮,已然沉沉人睡,而支颐侧躺在她身畔的江运天却依然清醒,视线爱怜地望着睡美人般的她,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他很确定他的游戏已经失控了。
原以为他只想要她青春的肉体,原以为他可以抽离感情地拥抱她,原以为他会自始至终贯彻毁灭她的决心……但是这些计策都已经被她动摇。
如果她没有那么天真可爱、没有那么痴心、没有那么爱他,他不会让自己陷人这进退两难的困境。
他到底该怎么办?一向冷酷、唯我独尊、无所不能的黑暗公爵,此时也只能困扰地暗自心烦。
江运天待在书房里看着笔记型电脑,―一回复从法国发来的、该回的电子邮件,注意力也全放在自己所有企业的运筹帷幄之中。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瞄了来人一眼之后,他没放下手上进行的公务,仍然专心思索呈现在他眼前的各项决策性事务。
爸,你现在有空吗?江纬纶犹豫地问。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想跟你谈妮妮的事。
江运天按在电脑上的手僵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反问:你想谈什么?爸,我想娶她!你觉得怎样?他忍不住神采飞扬地冲口而出。
父亲自法国回来台湾度长假之后,他就积极制造妮妮和他们父子相处的机会,为的全是要让爸爸对自己喜欢的女孩产生好感,进而愿意接受她当自己的儿媳。
虽然他不晓得是否做错了决定,但他可以看得出来,爸真的很喜欢妮妮,搞不好比喜欢自己的儿子更甚呢。
所以他有信心,他应该不会反对这件美事的。
你想娶她?你可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你?我知道她喜欢我!江纬纶怀抱一股莫名的执念。
虽然她老是逃避我的告白,但我觉得她只是太害羞、或是年纪太小不懂爱情,不然她为什么要常常来家里找我玩?她已经不知不觉爱上我,只是她自己不想承认罢了,因为她还是一个打心里不愿长大的小女孩。
江运天气愤得冷笑了。
哼,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根本看不出来妮妮是喜欢你的。
爸?他不解父亲为何泼他冷水。
嗯咳!不自在地轻咳之后,他努力压下怒火、故作平静地对儿子说:我真的不认为你应该娶她。
为什么?’他有点生气地问。
你才刚成年,还没完成学业,也不曾到社会上历练过,你凭什么想组织一个家庭?当然可以!江纬纶流利对答。
我可以和妮妮一起完成学业,再说,我们家比一般人的生活环境更宽裕,她嫁给我是不可能受苦的。
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康斯丹顿公爵给你的,不是你自己努力后的成果。
他犀利地反驳,似乎已忘了何谓父子之情。
爸,我不是贪图你的财富,我只是觉得我和妮妮结婚不会有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说成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七家子弟?难道你真觉得自己的亲生儿子,会那么地不上进吗?还是我真的表现得让你很失望?当然不是!他自己的儿子有多少令人激赏的优点,他会不清楚吗?江运天有些狼狈地编出另一个理由。
反正我不准你年纪轻轻就想结婚这档子享。
你以后得搬到法国,继承公爵的世袭位子,到那时候,你想扎什么顶极美女当太太都随便你,现在绝不是你论及婚嫁的时候!不管我当了公爵或平民,我都只要妮妮。
住口!你才十八岁呀!你不也在十七岁时就和妈妈一起生下我?请你别再拿这种烂理由堵我了!好,那我就坦白告诉你,我不要妮妮这样的媳妇。
他逼不得已说出重话。
她哪里不好?江纬纶吃惊地望着父亲。
她母亲是经营八大行业的,我可不要这种亲家母。
爸,你太迂腐了吧?夜总会和酒吧只是供人休闲娱乐的地方,又不犯法!我暗中调查过了;其实她们家的那两间店是钢管秀店和陪酒酒吧。
你还觉得没什么吗?你也不认为是妮妮故意欺骗你的?我还是觉得无所谓,那两间店只是成人消费的场所,也只是她们家的营生,对妮妮本人的美好特质,一点损伤也没有!我觉得有所谓!爸,妮妮是妮妮,她是个好女孩!江纬纶再三强调。
是吗?她哪里好?她明知道你喜欢她,却故意装成不知道。
她家明明就是开那种店的,她还装成清纯可爱的模样接近你,你还觉得她好?为了不让儿子继续痴心妄想,江运天不得已选择抹黑、丑化楚妮,反正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能让儿子娶她进门。
爸哦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讨厌妮妮,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一定很伤心。
他反控父亲的无情和虚伪。
他原本以为,爸爸算是他和妮妮的好朋友呢。
三人在一起融洽相处时,他表现得似乎很喜欢妮妮,现在却私下将她骂得一无是处。
这不是虚伪,又是什么?你给我听好,这是我父子之间的谈判,我不准你跑去跟她乱嚼舌根!黑暗公爵恼羞成怒地说。
万一被妮妮知道他这么说她,他真不敢想像她会多伤心?他……是个糟糕又失败的情人。
他……也真是个丑恶到极点的父亲,明明偷偷抢了儿子喜欢的女孩,却装得正经八百、有模有样地教训儿子。
他怎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地步?他该如何收拾这一切呢?我会叫她少来家里,省得你看了她就讨厌。
江纬纶故意讽刺父亲。
你一真是想气死我不成?爸,你很奇怪耶!说不喜欢她的人是你,现在我叫她不要来家里,你又那么紧张,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我并没有不喜欢妮妮,我只是不喜欢她当我的儿媳妇,你了解这之间的差异吗?那是你的双重标准!他不驯地说:你既然喜欢她,你就应该接纳她成为家人,而不是私下把她讲得那么难听!我说不过你,我也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话题。
江运天忍不住按着微疼的太阳穴。
你若有本事让她答应和你结婚,我可以想办法调适自己的心态;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太好了!谢谢爸爸,他眉飞色舞、志在必得。
看着儿子高高兴兴地走出书房,江运天只觉得自己愤怒得快疯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为什么他的天地仿佛一瞬间变了色……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桌上的文具纸张全都被他挥到地上,他气得破坏手边能一到的每一样东西,怒火有如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吃掉了他所有的理智、自律和风度。
最后,当他发现违那台公务用的笔电,也被他毁在地上时,他才沮丧地坐回黑色皮椅,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