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维多利亚机场背着小皮包的衣澄儿,准备走到行李输送带,去拿装换洗衣物的大行李。
小如说的对,她是应该出来散散心的,尤其机票又是免费的,不把握这个机会岂不是太笨?她的心灵受到严重创伤,不休息几天,对自己也太不人道。
曾经去过几个国家游玩的她,说真的,还没有到香港来玩过哩!因为她觉得这里近,随时都可以来,也就不急着规画这边的行程。
人来人往之间,衣澄儿听见了京片子、广东话和英语夹杂的声音,不禁有种新鲜感。
回归大陆后的香港,让人感受到时代在流转。
她不知道过去的香港是什么样的风貌,她只注意到机场里的华人旅客,衣着都十分朴素,其中应该有不少是从内地来这里讨生活的。
还有免税商店的店员都在努力说着广东腔国语,好适应他们的新政府。
衣澄儿一边走、一边浏览四周的人、事、物,已经暂时忘却在台湾发生的不快。
走到了行李转盘旁边,她才专心下来看着输送带,等待自己的旅行箱送出来。
奇怪!她的行李跑去哪儿?眼见同机的旅客们都纷纷领走他们的行李,她却还等不到。
难道她的行李被放在最后面吗?突然之间,她装重要证件的小皮包被人从旁边扯走,她吓得转身就想大喊抢劫时,眼前的男人让她僵立当场、宛如化石。
剃掉了络腮胡、洗去头发的黑色染料、将金发理成小平头的楚天烈,一双黑幽幽的瞳眸认真凝视她。
他穿着海豚图样的短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肩上挂着背包,就像正要去打工的大学生,而这也是他还是洛斯时,最常有的简单随性穿着打扮。
「快把我的皮包还给我!」衣澄儿气得吼叫。
莫非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他竟牵住她的小手,悠闲地告诉她:「走吧!再不走会赶不上我们的班机。
」「慢着!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不客气甩脱他的大掌。
「妳不用等妳的行李了,它已经运到妳要转飞的班机上去了。
」「楚天烈,你又在要什么把戏?我的目的地是香港啊!」「可是我是个很大方的老板,直接帮妳把行程延长到纽西兰去,不好吗?」「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懂。
」「我要跟妳一起,再回去一趟我们相遇的国家。
我要让妳知道,洛斯还是个自然开朗的男子,也一点也没改变。
」她苦涩地瞇眼。
「小如是你的帮凶,对不对?」她早就该知道,所谓的大奖根本就暗藏玄机。
而利用权势压迫属下帮他撒谎,楚天烈是一定做得出来的!「她知道我追妳追得很辛苦,同情我才帮我的。
」「要度假你自己去,恕我不奉陪。
」她板起冷冰冰的小脸,伸手想抢回皮包。
「我已经绑架了妳,妳还是乖乖听话。
」他不会还她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怒气冲冲地跺脚。
「澄儿,现在妳的护照在我手上,妳的行李也上飞机了,妳再不走,我用扛的也会扛走妳。
」「你根本是个无赖!流氓!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我!」她痛心疾首地斥责。
「走吧,妳再骂下去,只会累坏妳自己。
」他耐心安抚她,一边强硬拖着不甘不愿的她走向登机门。
「你等着瞧!你休想我会跟你和平共处!」她威胁放话。
「都依妳。
对了!从现在起叫我洛斯吧。
」她快被他的无所谓气昏了!纽西兰南岛皇后镇进入仲夏的纽西兰,一大早灿烂的阳光,就洒进了杉树林间的别墅窗内,照醒了在客房独自沉睡的衣澄儿。
她起身拉开了窗户,让干净清新的空气涌进室内,开心地呼吸着夹杂衫树香氛的气息。
撇开可恶的洛斯不谈,她真的很高兴,自己又来到这个她很喜欢的国家。
原本以为他会不顾她的怒气,硬逼她上他的床。
但是现在看来,那个恶劣男的体内似乎还残留一丝丝绅士风度,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但她不会因此就轻易原谅他的。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押着她跟他来纽西兰,她也有她的反击之道。
她要让他明白,弄乱别人的人生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澄儿,出来吃早餐了。
」洛斯的叫声从餐厅传来。
她慢慢地梳洗过后,拖着懒洋洋的脚步,走到摆着早餐的原木桌前坐下,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她不认为自己必须给绑架她的男人好脸色。
洛斯将一杯牛奶、一盘培根、吐司和炒蛋推到她眼前。
「一大早板着脸,妳会消化不良的。
」「我不吃。
」她径自看向窗外。
「妳不饿吗?」「我就是不吃。
」「我懂了,妳想绝食抗议?」「你答对了!」衣澄儿一向不爱拐弯抹角。
「妳不吃也可以,我就拖妳上床做爱,做到妳觉得很饿、想吃东西为止。
」什么?她竟然以为他还有点良心,她大错特错了!衣澄儿伸手抓起吐司,恨恨地咬了一大口。
「别吃得那么快,小心噎着。
」他的声音带了笑意。
「你闭嘴。
」她不要再听到他们胜利宣言。
看她乖乖吃东西,洛斯轻松地换了话题。
「今天妳想去哪里玩?」「我只想去没有你的地方。
」她凉凉地回他一句。
「亲爱的,妳的提议不在我们的行程内。
」「不要叫我『亲爱的』!我不是你亲爱的!」「不然叫妳『宝贝』好不好?」洛斯托着腮意味深长地说。
他最喜欢做爱时这样叫她,他相信此时的她一定也想起来了,否则她不会一张小脸红得像苹果一样。
虽然一直非常想跟她上床缠绵,但因为自己的赎罪心情,他忍住了。
他和澄儿之间的心结未解前,他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衣澄儿放弃了跟他在口头上的争论,因为她发现她往往会是落败的那一方,她静静吃着早餐,不再搭理洛斯。
「今天妳跟我一起到『海湾』酒吧上工好了。
」除了他可以顺便巡视店务之外,他想,澄儿也许会喜欢体验一下酒保的生活。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有反对的余地?」虽然她的内心已有些跃跃欲试,她一样不给他好脸色。
「等妳吃饱,我们就出发。
」洛斯不以为意的笑道。
当他们两人推开「海湾」酒吧的门走进去时,里面的服务生纷纷热情跟他们打招呼,同时频频询问他们的近况。
由于白天时段,客人较为稀少。
洛斯让衣澄儿跟他一起站进吧台内,教导她一些当酒保必备的入门技术。
看他一本正经,她也公事公办、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她还真的满想试试当酒保是什么感觉呢!门楣上的铃铛轻响,又有客人上门。
只见一位棕色卷发、蓝眼的帅气男人大踏步走了进来。
「嗨!洛斯。
」他爽朗地唤道。
「钱宁,怎么有空来喝一杯?」跟当地人混得很热的洛斯,直呼对方的小名。
「我听人家说,你又回到皇后镇,才来看看你嘛。
」钱宁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衣澄儿,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
「这位是......」「她是从台湾跟我一起来玩的朋友。
」「嗨!妳好。
我叫强纳森,妳叫我钱宁就行了。
」「你好,我是衣澄儿。
」她笑着回答,大方地跟他握手。
她的敌意只针对洛斯,不会对无辜的旁人发脾气。
洛斯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她干嘛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笑得这么甜,却对他冷冷漠漠、视若无睹?钱宁喝了一口酒,突然提议:「喂,洛斯,今年夏天,你都还没到我们那里去,明天我们有一团日本旅客要来,你要不要顺便带澄儿一起过来玩?」洛斯转头问她:「妳想不想去骑马?」喜欢尝试各种新事物的衣澄儿,当然很快就点头。
接下来两个男人就开始敲定时间,并对她说明「原野骑马」的行程。
原来钱宁是「稳健牧场」骑马团的专属向导,洛斯有空时也会去帮忙兼差,对马熟悉的程度并不下于钱宁。
这个牧场排给观光客的行程有长有短,价钱当然也不一样,不像台湾的跑马场只是单调地在固定场地里面绕,他们是真正要骑着马,走进皇后镇湖光山色的风景之中。
光想到这个画面,衣澄儿就向往不已了。
在三人谈话中,钱宁嗅出了洛斯和她之间有点不对劲,由于行程规定,是一个向导静领五名观光客,在有点想恶作剧的心态下,他突然试探性地对她开玩笑。
「澄儿,洛斯和我两人,妳想选谁当妳的向导?」她惊讶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有点不知所措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人。
洛斯整张脸沉了下来,凌厉的视线警告性地瞪着钱宁。
「她当然是在我管辖的范围内。
」「哈哈......洛斯,放轻松嘛!反正马一骑出去,根本没顺序可言,你紧张什么啊?」钱宁随即对她解释,他们的任务是看管在自己马儿附近的五个人,其实根本没办法硬性规定,哪位向导照顾哪位观光客。
「钱宁,你离她远一点。
」虽然洛斯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其它两人却听得出,他的话中充满了独占她的意味。
看见洛斯为了这么件小事,就失去一向的冷静,衣澄儿发现,其实她要惹火他是很容易的。
既然他讨厌她跟别的男人好,她就偏要反其道而行!总不能每一回都是他将她吃得死死的吧?转念及此,她体内的反抗细胞活跃起来,灿烂对钱宁笑道:「别听他的,他就是很自私地要我交不到别的朋友。
」「洛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澄儿呢?太不健康了!」钱宁乐意配合女士说的话。
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一搭一唱,洛斯心中怒火直烧,又不愿破坏和谐的谈笑气氛,而且澄儿好不容易才有笑容......看准了她在外人前不敢发飙,他笑盈盈地抱住了她的腰,对钱宁说:「我的确是个自私又不健康的男人。
」「哇!你们还真甜蜜呢!」钱宁不好意思再闹场,乐见其成地说。
只是坐在吧台外的他,并没看见他可怜的老友洛斯的脚,被美丽的女友重重地一脚踩了下去,还得忍住痛得闷哼的声音,将脸色强装得粉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