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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25-03-29 00:33:09

入睡之前的言星采,躺在床上凝视夜晚的星空。

回到家这么久,她终於慢慢融入平常人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也有她自己的朋友。

这样的生活,她真的很珍惜!还记得她六岁那一年,短暂地读过几天幼稚园,认识了一个叫小苹的小女孩。

她就跟燕青一样,很喜欢主动来找她玩。

原本安静、不爱跟人说话的她,渐渐被她的热情打动,也和她成为好朋友。

季朗某天来幼稚园带她回家,发现她交了新朋友,还和她手拉手一起坐在秋千上吃饼乾。

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用力推开小苹,把她推得摔倒在地後,转身一把就抱起她,直接将她带回家。

「哇——」小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她想回头看她怎么了,季朗却硬是按著她的头顶,不让她再看一眼她的好朋友。

从那一天之後,他就不让她去上幼稚园、甚至上学了,从那一天之後,她当然也没再见过小苹一面。

现在的她,个性应该就像燕青那样吧?如果有可能,她想找到她,跟她说一声「抱歉」。

本来去「夏荷」念书的时候,言星采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交什么朋友了,她以为她只要一张高中毕业证书就好。

没想到燕青、小雅、敏桢三人,会渐渐走进她的世界,让她敞开心房,愿意再拥有友谊。

这是不是证明,她已经渐渐不再被季朗的阴影给笼罩了呢?想著想著,她渐渐沉入睡梦之中。

在她的梦里,有一间充满水蒸气白雾的浴室,豪华型的石英按摩浴缸,金色与白色为主的各类设备布置,让整个宽广的空间,似乎比宫殿还华美了。

她赤裸裸地坐在浴缸内,连动都不敢动,坐在她身後的男人,布满粗茧的大手将细致香柔的沭浴乳泡沫,缓缓涂抹在她的肌肤上,每个部位都没放过。

那个男人有双深不见底的、无情的黝黑眸子,浓浓的英气眉宇,显示出他暴烈、不容一丝妥协的脾气,额头上被SPA蒸气逼出的汗水,一滴滴沿著他冷酷又英俊的脸部轮廓流下,直达那一身肌肉刚猛有力的古铜色裸躯。

毫无疑问地,他是个强壮又帅气的美男子。

坐在他身前的她,却有如待宰的羔丰般全身轻轻发抖,在他的肤色对比衬托下,她就像一尊纯白的少女玉雕,只有她身後的男人可以清楚瞧见,此时的她其实已经白里透出粉红的雪肌玉肤。

那是被紧张、畏惧、陌生的情欲、和蒸气热温所逼出来的绝美色泽。

「你已经开始发育了。

」季朗低哑地说,粗指弹弄她胸前的未熟蓓蕾,其它手指则温存地按摩她微隆的乳房曲线。

「朗哥哥,我可以自己洗澡,你再也不要帮我洗了,好不好?」季星采羞得推开他的手臂,将小身子蜷缩到浴缸的一角。

只是这样的努力,还是无法让她避免和他的肌肤相贴,他太强壮了,一个人就占用浴缸的大部分,哪还有让她可以躲开他的空位呢?他蛮横地将她拉回怀里。

「说什么傻话?」「朗哥哥……」她害怕地看著他。

「你是我养的,我当然要亲手把你洗乾净。

」他轻柔地哄著她。

「来,张开腿。

」「不要!这样好害羞……」在家中打理一切家务事的王妈,虽然默不吭声,可是,从她那满是不赞同、轻蔑她的眼神中,她已经知道,她和朗哥哥再这么一起洗澡,是很不对的事了。

「我说张开腿!」他狠狠瞪视她,似乎开始生气她种种的推拒。

季星采吓坏了!二话不说就缓缓张开了纤细修长的双腿……「呀!」言星采惊呼出声,被这可怕的异色梦境吓醒了!她僵硬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大大的眼眸空茫地望著天窗外星光闪烁的夜空,不敢想像自己身在何处。

好一会儿,当意识慢慢接受了现实和梦境的差距,她才知觉自己,现在已回到她温暖的家,她才发现自己,竟梦到了以前和季朗在一起生活时的事。

她不敢相信地捣住脸,痛苦地呻吟、喘息。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会痛苦?这原因太深沉、太复杂了!她根本就剪不断、理还乱!她只知道她根本不想梦见他!下!她已经是「言」星采了!她已经是爸妈的女儿、世钰的姐姐、燕青的朋友,她是个普通正常的少女,正准备要考高雄地区的大学,也就是她和朋友们这个周末要去游玩的那间大学……她不再是季朗的玩具了!不再是!绝不再是!言星采还记得梦中那个年纪的她。

她很天真、很纯洁、很乖巧,满心以为只要顺从季朗,他除了乱摸她的身体、偶尔凶她之外,就不会对她再多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错了。

之後,他不但忍不住侵犯了她,还要她一再接受他兽性的欲望,直到有一天,一直对做爱心怀恐惧、羞耻的她,终於也体验到高潮的欢悦。

然而,这样对他而言,还是不够。

每次他总是要逼她承认,她爱他,也爱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常常被他逼得不得不说的她,虽然心中有气、有怨,却在江嫚玲出现时,惊觉了自己会说出那个「爱」字,或许,并非全都是被季朗给逼出来的……够了!不要再想下去了!言星采在心中大声喝令自己。

那些事跟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无关了!那只是一段必须被深深埋葬的可怕历史,那只是一场过去的梦魇,她醒来就没事了。

对!她醒来就没事了!她已经是言星采,不再是季星采,不再是那个总是心痛、总是想哭泣的女孩。

***************周末跟好友们一起到中山大学玩的言星采,度过了相当快乐的一天。

由於敏桢的表哥是中山大二的学生,因此她们也借到了四台脚踏车,可以轻松环绕整个校园。

在图书馆前方的两颗大菩提树下谈天说地,到西子湾的沙滩上玩水、堆沙堡,还骑车到校外的街区去吃一碗四人份的大盆水果冰,直到夕阳西下,她们四人才分道扬镳、各自回家。

夜晚时,她跟家人们和和乐乐地用餐,每个人都在问她今天游玩得如何,听她报告著她和朋友们一整天的所见所闻。

言家的家庭气氛,就是家人之间都非常地相亲相爱,彼此关心生活上的大小事,而这也是她可以感到幸福围绕的珍贵时刻。

大约晚上九点多,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妈妈也来跟她道过晚安後,她才静静地反刍、咀嚼一整天的游玩印象。

若是她三岁时,没彼人口贩子从高雄偷偷抱走,中山大学应该是她从小就很熟悉的地方。

这样的感慨悄悄袭上言星采的心头。

燕青她们三人,并不是很确知她的过去,只知道她是言家失散多年的女儿,而且是好不容易才被言总裁夫妇从台北的某家孤儿院找到的。

当然这样的经历,也是在不想让太多人发现她不愉快的过去,所编出来的、可以对外人说的完美说辞。

其实自己的女儿被一个人格可议的收养者养大,有可能会经历到什么样可怕的事,言家夫妇并不会天真得想像不出来。

但是只要女儿还活著,他们就已知足,根本就不在乎那些。

回家之後的女儿能开心过日子,能有美好的未来,才是他们真正挂心的。

一向多愁善感的言星采,当然可以体会家人为她著想的心情,她也十分感激父母的这份心意。

他们是爱她,才不给她压力,才不曾硬是要她坦白所有的过往。

所以回家後的这一段期间,她也在努力地改变自己,想要脱胎换骨,想要跟上正常人的生活步调,并渐渐学会和不同的人沟通、培养情谊。

她做得还不错,不是吗?当她在家人眼前谈著有关燕青她们的事,她可以看见妈妈眼中欣慰又欣喜的光芒,她可以看见爸爸和弟弟,甚至比外出游玩的她还要兴奋。

他们是在替她能走出过去的阴霾而感到开心呀!此时,安装在她房内的专属电话响了起来,以为是她三个朋友之一打电话来跟她「睡前闲聊」,她很高兴地接了电话。

「喂?」「星采。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电话筒的那一端轻唤她。

她吓得立刻挂上电话,整个人瘫软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是她听错了!听错了!那不是他!不是他!「铃—铃—铃—」恐惧地瞪著凯蒂猫造型的粉红色电话,那有如夺命催魂的铃声再次响个不停,她头晕目眩、心跳狂乱,好想快速逃离这个房间!可她再不接电话,她的家人会起疑的!他们一定会过来看,她为什么一直不接自己使用的那支电话,然後他们就会替她接……不!她不要!她不要让她的家人知道他是谁!念头一转,言星采马上伸手拿起话筒,嗓音发抖地说:「喂?」「你再挂我第二次电话,我马上就去言家找你。

」季朗无限冰冷地说,而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绝不打半点折扣。

她吓坏了!真的吓坏了!只能不言不语,轻轻地喘著气,缓和那超快速的心跳,免得自己负荷不了而晕倒。

她小小的呼吸声,就这么静静回荡在他和她的电话连线之间,而他似乎也在倾听著、感觉著她的存在。

十来秒後,他又开口了。

「你怎么敢逃离我?是谁教你的?」「没有人教我……」害怕到了某个程度,她只觉得鼻酸、想哭,连语音都无法停止颤抖。

「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看著你。

」「你……你也去了中山大学?」她错愕。

「我的手下一直到前天才找到你的行踪,他们跟我回报消息之後,我马上飞机一搭就来高雄。

要知道你今天上哪儿度过周末,当然也易如反掌。

」「你到底想怎样?」「不怎么样,只想抓回我飞出笼子外的金丝雀。

」「朗哥哥……」言星采悲哀地乞求。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已经回家、我已经像正常女孩一样地生活,请你……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正常女孩?哈哈哈……」他竟发出一阵令她汗毛直竖的大笑。

「我是说真的!」「只要我还活在世上一天,你永远不会是正常女孩。

」她绝望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放了我?」「你不赶快求我原谅你,还叫我放了你?星采,你是太久没在朗哥哥身边,忘了我一向的脾气了,嗯?」他冷哼出声。

「不要这样……我没做错事……」她恐慌地申辩。

他突然怒喝:「你还敢狡辩?!偷偷逃走的人是谁?一年半载没消没息的人是谁?害我这些日子以来,没一天好吃好睡的人是谁?」她委屈地低泣。

「难道我不能回家吗?」「你觉得你没做错?那也没关系,我就叫你周遭的人付出代价。

你的爸妈、弟弟、和你那三个好朋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要!朗哥哥!不要!不要这样!」她尖叫,哭得更伤心了。

虽然言家和她的朋友们的家,皆是有钱有权、背景雄厚,然而明枪易防、暗箭难挡,若是手中握有黑道人脉的季朗存心伤害他们,又岂是他们能完全抵御的?不!她宁可自己这个祸源死去!也不要替他们带来无妄之灾!他不耐烦地说:「要我不伤害他们,可以!你必须跟我交换条件,而且你这次绝不能再任性毁约,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气得发狂。

」「好,我答应!我答应!」「呵呵……」季朗得意诡谲地笑了。

「我会以你的追求者的身分,出现在你们一家人的眼前。

而你,无论你有多不情愿,你都得当著他们的面,表现得你很喜欢我,不排斥和我交往,知道吗?」「你疯了!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不可能?你刚刚不是还说答应我,现在又想出尔反尔了吗?」「你不要这样!」她已惊慌失措。

「星采,这场游戏是你自己开始的,你得好好陪我玩下去,就这样。

」一说完他不等她回答,就俐落地挂断电话。

此时呆愣握著电话筒的她,心已沉入绝望冰冷的深渊,而那深渊竟是无止无境,仿佛她再怎样往下坠落,也无法踩踏到它的底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