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冷焰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分身、推开她下床,又让她的灵魂一片片,直接往下坠落到黑暗阴冷的谷底。
在那里的,只有她自己一人。
「哼!说什么妓女也有选择客人的权利?依我看,你比妓女还不如!」他冷淡又恶毒地说。
她心口不一的床上反应,只会叫他更确定,她的确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不但想破坏他们兄弟的婚姻,还想用她无知的献身来掌控他的身和心,殊不知他已全然看透她要的技俩,也对她更加不屑!发着高烧的她赤裸地瘫软在床上,意识有一半已陷入模糊的状态,但她仍然想做最后的挣扎。
「你真的不能要我吗?我要的……又不多……」浑身发冷的她可怜地颤抖。
「凭什么?之前趾高气昂、谁都不在意的你,还让我有几分欣赏,现在的你无耻地想缠着我,只会让我觉得后悔沾惹你!」桑婕凄苦地微笑。
「你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抱我?」「泄欲!只是泄欲!我早就很清楚地告诉过你了。
」拼命不想让自己的心再为她而沦陷,冷焰更是无情斩断他们再有以后的可能。
她伤了他,他也伤了她,从今以后,他们就谁也不欠谁了!「只要你还要我,我什么都不在乎……你要我……好不好?」不顾已然千疮百孔的自尊,她忧伤地、真心地请求。
好多年前那个小女孩一直没说出口的,她再也无法忍耐不说了!她真的不能忍受冷焰也跟所有人一样……离她而去……「够了!你别演戏了!我不会再相信、也不会再迷惑!顺便告诉你,下个月我就要跟可倩结婚,你若是敢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胡闹,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当房门被无情离去的冷焰重重甩上,桑婕的泪水疯狂地奔流而下,很快沾湿了枕头和被子。
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得不能自己,直到她哭晕了,黑暗才仁慈地包围她、抚慰她相接纳她。
那一夜之后,悄悄消失的桑婕,就不曾出现在冷炘和冷焰兄弟眼前。
而在那一夜,无言放怒气冲冲的弟弟进家门的冷炘,也绝口不去问弟弟,和桑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他只想把心思放在和妻子修好,其他什么,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再插手。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表面上冷家兄弟依然友好,但他们彼此都可以感觉到,他们之前奇佳的默契,已经不复存在。
为了谁,他们其实心照不宣。
然后就是冷焰宣布了和钟可倩的结婚日期。
各大媒体迅速将它披露,父亲也和他们兄弟一起上钟家谈婚礼和聘金事宜,一起为这个预计会十分盛大的婚礼忙禄。
在这段一家人频繁碰面的期间,冷家里每个人都很小心翼翼,没有人会去提起那个禁忌的名字。
只是冷炘偶尔发现弟弟,会欲言又止地看着父亲,仿佛他想问些什么,却又知道自己没有问的权利。
他的眼神看起来……压抑、寂寞、又痛苦。
他看过弟弟这种眼神。
年少时,每当他们提及离家在外居住的父亲,他总是有这种忍耐着什么似的眼神。
此时,他已经很确定,弟弟一点都不爱钟可倩,他只是在忍耐、任死硬守着他认为对的结婚承诺和人生规划而已。
自己和纱绫误会冰释后,就又恢复了以往如胶似漆的甜蜜,她对桑婕也由憎恨转为同情,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有爱、有包容和体谅。
他怎能眼睁睁看弟弟选择不幸呢?焰和钟可倩,说穿了不过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准夫妻,一直是如此,否则桑婕也不会成功地闯入他们之间了。
冷炘一直在烦恼,自己到底要不要把那一夜的真实对弟弟说出来。
再怎么说,钟可倩那一方是爱极了弟弟,两人又门当户对,他只要让这件事永远石沉大海,他们冷家兄弟的家庭,就会依然是两个光鲜亮丽的发光体,被上流社会的每个人羡慕、引为模范。
但发光发亮的背后,又是什么呢?他的弟弟只会一辈子陷入无边无际的寂寞,那里没有爱的光芒,也没有令人心动的热度。
那里什么也没有。
冷炘和一直对桑婕心怀内疚的段纱绫,一起深思熟虑地讨论过后,终于决定要把那一夜的情节,原原本本告诉被纱绫的哭诉所误导的冷焰。
他们夫妻并不想一辈子背负这个秘密。
至于冷焰会因此而做出什么样的抉择,真的就是取决于他自己了。
又是孤独一人走在繁华热闹的台北街头,唯一不同的是,桑婕已经不会再像前一阵子那么痛苦了。
她终于学会,人还是只有甘于孤独,才不会被重重伤害。
而且没多久之后,她就不在台湾了。
她跟冷炽要求说,她想去英国念大学、念硕士,甚至以后就想在当地落地生根。
他跟以往一样答应了她所有的要求,也没有问她为什么。
所以这几天,她怀念般地到东区走走逛逛,巡礼着以往她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街道。
她对什么人都已经没有感情,但这些热闹又缤纷的街道,却是陪伴她一路走来的心情,也让她有了淡淡的感伤。
从此以后,她可能没什么机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不过,她并没有让自己感伤太久。
又有何差别呢?无论是在台北、东京、纽约或伦敦,她还不是只有自己孤独一人?其实去哪里,她都无所谓。
她只是不想再跟那个男人住在同一片天空下,她只是不想再留在台湾这个从没给过她美好回忆的地方。
一早从内湖骑机车过来东区,将「小绵羊」停在某百货公司的停车场,桑婕就这么走着、逛着,渴了就去买一杯外带饮料边走边喝,累了就走进某家咖啡馆歇息,直到腿不酸了,再继续走出来逛街。
她什么都没买,也什么都不想买,对于「拥有」,她真的已经失去欲望,只是像一片浮萍随着人潮走动飘流而去。
傍晚时分,所有的街灯、霓虹灯和电子告示牌纷纷闪亮起来,她静静坐在百货公司中庭花园外围的红砖块上,仰望那些虚幻的五颜六色,心里呈现一片空白,什么杂质也没有。
突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在她身边落坐,那熟悉又好闻的男性气息,一瞬间就让她的心有如被撕扯般痛苦!她猛然转过头望去,就遇上了冷焰等待她的眼眸。
「小婕。
」他低低地、柔柔地唤她。
桑婕不愿继续凝视他,只是再度直视前方,一次次暗中深呼吸,努力调整被他突然出现所弄乱的心跳频率。
「你有什么贵事?」她客气又疏远地说:「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跟踪了你一整天。
」他柔和地说:「我发现我一直不够了解你,所以,我想看看你的日常生活怎么过,好帮助我来做对这件事。
」「看见了吧?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笑笑地、不在乎地说。
「你有。
」冷焰肯定地说:「那个人就是我。
」「我高攀不起,谢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突然沙哑地忏悔。
「哦,是吗?」她淡淡地回应。
他急促地说:「我哥已经告诉过我,那天你淋雨、又发高烧,才会被他带去他家照顾。
至于那个吻,你吻的人其实并不是他,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别说了!冷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这么说,分明就是不想原谅我。
」他急躁不安地说。
「你该在意的人是钟可倩,别来烦我,OK?」「我和她分手了,婚礼也吹了,你应该看过这几天的报纸或电视新闻,我可是被媒体批评得体无完肤。
」「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桑婕置身事外地耸耸肩。
冷焰的眼中充满无法言喻的痛苦,但他还是忍耐着,让自己温柔对她说话。
「我要你!我要的人一直是你!从来就不是可倩!」「可是……我已经不要你了,怎么办?」她无所谓地笑道。
「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惩罚,我会默默接受、默默等你回心转意,直到你宣布处罚结束的那一天到来。
」「你不会等到的,我要去英国念书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台湾。
你可以把你的花言巧语留着,拿去哄别的女人,不用浪费在我身上。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不是!你快告诉我不是!」冷焰难过地请求她。
「那一天,你如果选择的是我,我会用整个生命来回报你的心意。
可是你没有,你不但没有,还把我从心底掏出来的恳求践踏在地,我对你已经无话可说。
」「不要走!不要离开台湾!我求你!」他悲哀地说。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苦执着于我这种女人?我已经没心了,你知道吗?」她突然对他绽开平静的微笑。
「你不是!你只是被我伤得太深,才会缩进自己封闭的小世界中!」他固执地瞪视她,眼中燃烧决心。
「我不会让你这么对自己!也不会让你这么对我!」「这阵子我想过了,我想得很透彻。
一个人唯有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才是最轻松的生活方式,以后,我也不会再自我虐待、自找苦吃了。
」桑婕大彻大悟似地说。
「我们之间过往的甜蜜和激情,对你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是的。
」「你骗我!我知道你每次都只会说反话!明明寂寞,却故作洒脱,明明在意我却又装得满不在乎,明明心痛,却又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越说越激动,不再坐在红砖块上,反而单膝面向她跪下,切切地凝视她。
「我不会再当这种小丑了。
」桑婕依然冷静,眼中也没有任何被他感动的光芒浮现。
「我不要看见你这样心如止水!」他挫败地低吼:「我要你像从前一样!就算你任性、撒野、想打我、骂我、诅咒我,我都心甘情愿,我想要以前那个可爱的桑婕回到我身边!」「她死了!她在那一夜被你的无情给杀死了!」她毫不留情地指明他犯下的大错,他的眼中浮出痛楚的泪光。
「那么从今以后,无论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把她给救活!」「冷焰,从小我就不会和人相处,我们两个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再见了!」她毅然地站起身,不想再跟他说话。
「站住!」他硬是拖住她的手臂。
「我总该有决定我们的事的权利吧?我不管结果会怎样,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你离开我!」「随你吧!你要缠我、要证明什么都随你!我只知道,我不会再随你起舞了。
」桑婕对他潇洒一笑,就甩开他的手,缓缓走进霓虹灯辉煌闪烁的街道里。
冷焰突然感觉到一种恐怖的绝望朝他袭来。
它清楚地告诉了他,日后,就算他想在众里寻她千百度,她也绝不会在灯火阑珊处等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