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去世之后,黎若水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一切有关葬礼的相关事务,全由许克勤一手包办,她只是茫茫然跟着他的指令行动。
据他说,那个车祸肇事人事发之后就逃逸无踪,警方目前也还在积极追查他的下落。
怎么会这样?她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啊!她又听说.那位司机根本就是个出身黑道的小喽罗,而且他营业证照上的资料也全都是伪造的,要找出他的行踪,并下是那么容易的事。
爸爸一生为人诚实善良,行事中规中矩,做生意本本分分,没想到他的命竟然是丢在那种社会败类手上!她真的好恨!好恨!他死得真的好不值!幸好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克勒和她互相照应、互相扶持,安慰彼此的丧父之病 也让她不安全的孤独感慢慢减轻。
所谓患难见真情,就是像这样吧?丈夫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表现出他应有的责任感和关心态度,已让她对他曾有的抱怨和怀疑,慢慢地降至最低点。
她甚至开始学会依赖他,用一个女人的心来喜欢他,只愿他们夫妻日后能长长久久、和睦相处。
她已经失去一个最重要的亲人 她无法承受再度的失去!对她而言,现在的许克勤,就是她世上仅剩的唯一亲人了。
等一下,他就会来接她去父亲的葬礼会场了 她得换好衣服.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无论她觉得多么难过、多么不情愿,她都得去做完这件事。
@ @ @黎家大宅在名造景家循心设汁的欧式花园的广阔草皮上,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孤孤单单地站着,任由微风轻轻拂过他额前的发。
望着他从小到大生长的家园,他略带忧伤的黑眸,因为深沉的感慨而微微咪起。
放在他脚边的,、是好几箱大大小小的行李,显示他早已抵达这次旅程的终点目的地。
这个男人,就是决定回台湾长住的樊厉。
在他听闻养父的噩耗之后,他就命自己在台湾信任的征信人员,调查自己该知道的一切资讯,包括车祸发生的时间、地点和原因,肇事者的背景资料。
另外,对于黎明集团内的人事结构、派系权力分黎若水夫妻在集团您理中各自扮演的角色,他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握。
他早就非常清楚,今后他必须面对的,是一场不知敌人是谁、又躲在何处的长期抗风从养父因事故去世后,悲伤、懊悔、愤怒的情绪就不时盘旋在他心中,当初他若是立刻答应他的要求。
回台湾掌管黎明就好了!有他在一旁保护,并以总裁之姿接管一切,积极调查从前他被大家误解的事实真相,他相信坏人根本就不敢再轻举妄动,也不会把养父当成头号标靶、将他给杀害了。
偏偏当时,他觉得他太小题大作、不肯轻易答应他,也不想随意离开自己设在美国的公司 所以,他只是请他自己先回台湾,过一阵子,他会再度考虑修管‘黎明集团 的可能性。
但不幸的事,竟然就如养父预言般的发生了!宛如晴天一声霹雳,让他措手不及、极度错愕。
这一发生,不只让他和一手养大、培育自己的长辈天人永隔,也让若水失去了亲爱的父亲。
他已不敢去想象,她伤痛的程度会有多深.至于他自己呢?他到现在才真正体会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痛。
为何人总要在失去之后,才会知道可贵呢?然后他不得不产生更可怕的联想,假如,若水也真如她的父亲曾经预料,可能会遇到致命的危险呢?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爱过的女人遇害?他难道能让养父在九泉下也不安心吗。
就是这个,让他决定暂时将美国的樊氏石油开发公司,交给好友文森代理总裁,自己再回到台湾来,想办法解决围绕在黎若水自畔的危险。
一阵更强的风吹过黎家花园,吹醒了陷入沉思中的樊厉,他惊觉自己想事情想得太久,不禁哑然失笑。
如今,他没有为养父悲伤的时间,他不但要揪出那个邪恶主谋者,查清所有他干过的好事,他更得想办法暗中保护若水,让她不被人伤害或……杀害。
他绝不让她在他眼前香消玉殒!即使她痛恨他,他也对她之前的绝情颇不谅解,他还是要守护住她。
这是为了养父在天之灵,也是为了不想再让自己,有另一个终生难以抹灭的遗憾。
等他完成这项任务,他还是会回到美国,将所有属于黎家的东西全还给她.让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
但是.他该怎么面对重逢后的若水和克勤,可就是门极大的学问了!毕竟他不清楚养父,是否曾经让他们知道他的顾虑和担忧,以及他已选择被他赶出门的养子,成为黎明的掌门人。
不过,他应该还是会保持沉默吧?因为女婿就是他猜测的嫌疑犯之一,他不可能傻得打草惊蛇。
接下来的战争,他是真的只能孤军奋战了!养父再也不会在他身边,给他有力的意见、提供能利用的资讯。
想起以前,他还在黎明兢兢业业上班、数日子等着娶若水为妻的那一段日子,养父总是和蔼地指导他在公事上遇到的难题 鼓励他多多学习、好让自己更称职,他不禁哀伤地微微一笑。
这座大宅虽然华美如昔,但如今因为男主人逝世,仆佣都各自遣散,并没有人住在这儿。
克勤夫妇则早已在结婚之际,搬到外头的房子定居。
他回来台湾之前,早就打算暂住此地,因为这里可以让他回忆、可以让他好好思考。
这里就是他从小到大的家。
他相信养父在天之灵,一定也会保佑他,让他顺利找出那个准备危害若水生命的人渣。
③ $ ③樊厉住进黎家大宅几天后,就已经适应了在台北的生活,他也托熟人聘请了可信赖的佣人和园丁、打点好食、衣、住、行各方面的事。
在人身安全上,他更是小心翼翼,加装多架监视林和保全系统,以防未来或许会有的万一。
再过一段时日,他就会正式回黎明集团 上班了,他相信技体事 对克勤和若水一才会治成极大的震撼。
他自己也一直在沙盘推演可能遇到的状况,好让门已不会在见到他们之后,表现得怪异又失常。
毕竟之前,他在黎家已被所有人视为黑羊’。
一只黑羊是要表现得恰如其分?还是努力漂白澄清自己?他打算见招拆招,予人扑朔迷离的印象。
敌暗我明.他不得不如此,为了抓出凶手,要他人而上当个大好大恶的坏人,他也无所谓!在家中晨泳之后,樊厉冲完澡、吹干头发,披上讲白色浴袍,就组着拖鞋走过秋日微凉的庭院。
在这美丽幽静的园子里,有好些树木的叶子都已渐渐染黄,甚且一片又一片随风飘零、落叶归根。
他怎么也没料到一大清早,在走回主屋的石铺小径前方,那个移情别恋、择良人另嫁的女人,竟会直接站在那儿!她应该知道他已游先泳走出来,但她只是保持侧身站立,仰头望着眼前高大的雨豆树,没有拿正眼瞧他。
他的心因为黎若水的出现而乱了! 凝视她的眼光变得极为复杂,也无法厘清对她的真正感觉。
他们快一年多没见过彼此,现在的她已是为人妻子,却依旧丰姿绰约、美丽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是说不出的柔媚女人味。
她不用转头看他,他也知道她那双美眸黑白分明。
水水妮妮,她的嫩颊犹如出水芙蓉娇嫩无比,红唇小巧又性感,每每引得他情不自禁吻她。
在他甜苦交织的私密记忆中,她有一身白嫩嫩的肤质、凹凸有致的女性鹏体。
而那么美的身子,同时也是极度敏感、缠绵多情的,害他在失去她之后 也连带失去了对其他女子的欲望。
今天的她,穿着全黑的长裙洋装,披肩而下的素细长发鬓边,别着一朵白色小花,因为父丧而有的衣着,让她整个人看起来 好像比以前更冷淡、细致。
脆弱。
樊厉慢慢走近她,宛如被女神蛊惑的男人,所有预先想好的台词全被他抛在脑后,他只想确定,她真的来到他身边!察觉晨泳后的男子接近了自己,黎若水很快转过身,无情地直直瞪视他、并出口责问:谁准许你住进我家的?父亲过世后,因为害怕触景伤情.她一步也不曾踏进黎家大宅,然而在她的悲伤正开始要慢慢消退之际,竟有小道消息传来,那曾经伤害过他们父女的男人,已堂而皇之住进这间大宅。
她怎能允许这样可恨又可笑的事呢?她一定要出面解决、赶走这无耻的男人!他甚至不曾到过父亲的灵堂上香呀!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要站在这边讨论吗?他恢复冷静,以同样不礼貌的语气回敬她。
和他久别重逢初次见面,她竟一出口就想赶他,无异是往陷人往日情怀的他头上,硬生生浇下一大桶冷水。
这正好提醒他不可忘记,她是个感情多么善变、浅薄的女子!难道你还想与我茶叙?免了吧!我希望你明天立刻搬出去,不要自以为是黎家的一分子!他悠然笑道;很抱歉,邓打算长住在这儿。
你……是谁给你这个权利?!幄,我得告诉你,爸爸上回去美国找我,已经把这间宅子的产权给我了。
养父去美国那一次,就已经将黎明集团多数的股份、和黎家所有的产业全部过户给他、井把那些文件权状硬是塞给了他。
在自己还来不及找机会说服他拿回去时,他就是用自行留书交代有关集团接班人必知事项、再悄悄离去返国这种方式,逼他不得不先暂时保管这些东西。
没想到,这些东西反而变成了他回台湾后、可以善加应用的优势。
樊厉正打算住进自己以前的家,并以手上现有的强大资源为筹码.进行追猎真正杀父凶手的计划。
截止目前,从他所搜集的证据资料中来看,他已无法将养父的车祸,看成是一件单纯的交通事故。
就在他去美国找他不久之后,这件死亡车祸就发生,时间上未免巧合得令人心惊,而那位肇事逃逸的司机,据专业征信调查的结果,根本就是黑道方而专门受人雇用的杀手。
事实已很明显,有人透过极隐密的方式,买通地来制造假车祸、真杀人’。
樊厉打算在集团中,暗中下天罗地网逮住那个人,而且,就如养父所说,他不会把许克勤涉案的可能性则除在外。
之前,他就是因为不相信养父的怀疑,才导致让门己终生后悔的结果,这次,他不会再放过任何的嫌疑犯了!如果非常非常遗憾的,他一直以来信任、友好的义弟真是那个人,那么,他死定了!他一定不会让他的下半辈子好过!你骗人!他怎么可能会给你?黎若水又惊又怒,根本不知道父亲原本的立场,何时做了这么重大的逆转?他不只给我这个,他还给了我‘黎明集团’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
樊厉微笑道,不介意再为她多添一以惊喜,反正这件事,她早晚都得知道!百分之五十三!?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自己手上握着遗嘱明订的集团股权,也不过是百分之三十二,他竟然比她多上这么许多!而且,那正是原先父亲在世、自己当总裁之时所持有的是数量,好确保他在股东面前的地位。
樊厉何时成为爸爸选择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她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不!不可能I爸知道她讨厌他、痛恨他!他怎么可能让他回黎家掌握大权呢?!他自己不也被他伤透了心吗?你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才拿到属于我们家的东西?黎若水的胸口因沉重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脱话客气一点!现在我已经是这个家的主人,你可是踩在我的地盘上!别耍嘴皮子!我要知道爸爸为什么会这么做!是他自己跑到美国来求我的。
樊厉冷然地说:求我这个被他扫地出门的养子回来,保护他所重视的一切。
她突然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将他的脸都打偏了。
你!他气得执起她的纤腕,用力掐住柔嫩的筋骨,存心惩罚她对他侮辱性的耳光。
强忍着泪水和手上的痛,她痛心疾首说:你撒谎!我父亲的自尊心那么强,他怎么会低声下气去求你?它实就是如此,你最好乖乖接受!不!我不接受!我一定要查清楚,你是用了什么以部的手段,才得到这些不义之财!尽管去查!他恶狠狠瞪着她。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她含怨瞪他,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黎若水,你打了我一耳光,还想当成若无其事吗?那你想怎样?她昂首高傲质问。
一我要一个诚心诚意的道歉。
樊历自认他从来不是会为难女生的那类男人。
但是他恐怕现在的自己,不过是借故在找碴、在痴缠旧日情人。
我不会道歉!她别过头。
碍于自己无能挣脱男人钳制的力追,她只能无可奈何紧庭秀眉。
这么久没碰面 你还是一样不屑我,是吗?对!你猜对了!我们之间实在没必要这么敌对。
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相亲相爱。
仿佛要替她火上加油,他故意挑逗地说。
樊厉,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是克勤的妻子了!她受不了地喊。
听到她三贞九烈似的声明.他不但无法冷静,更无法控制强烈的妒火狂燃,他不想反笑。
他有比扎好吗?他比我更能满足你的需要吗?你过个无耻下流的男人!黎若水气的快晕倒了!他何时变得这么邪恶?东窗事发之后的他,至少还有点廉耻之心,想要为自己开脱背叛的罪行,但是现在的他竟已变成一个无视礼现不顾他人感受的狂徒!讨论这种事有什么无耻?我记得以前你在我怀中时,可是爱得很!每次都要我再给你一次呢!你放开我I你这无聊男子!我不想再听你的胡;乱语!她已不管自己的手会不会伤到,只顾拼命挣脱他。
看她这般不爱惜自己的举动,樊后马上放开她,只见她就像一只受到极大惊吓的小兔子、飞也似的跑走。
消失在他眼前。
他的俄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随即跟着离开了庭院。
战争,现在才刚要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