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星期后从那一次在总裁室险些被樊厉占有后,黎若水学乖了,她不再和他单独相处、也不再接受他的任何私人命令。
平常在公司里.若是不意碰见了他,她也一律是冷如冰霜、不理不睬。
但她的赶人行动,还是持续进行着。
仗着大股东的身份,她不但常常阻挠总裁的重要决策,更常常有意无意暗示其他股东,要将这位她认为不适任的总裁换掉。
现下公司里每个员工都已发觉,集团内的派系斗争是如火如荼!一派是拥护新主子的,以新进于部为主体。
一派则是拥护黎大小姐和她丈夫的,以众多元老级员工为主。
这天,黎若水下了班。
就非常疲倦地摊坐在沙发上,静静回想这阵子以来,她在黎明集团所做的一切。
坦白说,她实在不想再这样恶搞下去了I本来若是放手让樊历去好好经营,她相信,公司整体的营收利益业绩一定是蒸蒸日上,但经过她的蓄意捣蛋,整个集团内不但陷人混乱 连一些该获利的生意,都被她给弄得零零落落、好不容易才打平收人和支出。
她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她明明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她凭什么伪装成商场老手、处处为难樊厉,只为了出一口私人怨气?还有她老是故意在他眼前,跟克勤表现出恩爱夫妻的模样,她又是想欺骗谁?还是一她想让他心生嫉妒?她已经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她应该做的,是把他彻底当成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为了他心情剧烈起伏、一天到晚在意他的目光一天到晚想向他证明、自己和克勤的婚姻非常美好……或许她不应该再插手黎明集团的事了!她和丈夫只拥有百分之三十二的股权,那又怎样?够他们俩一辈子舒服地吃穿花用了。
爸爸都已经过世,也愿意把公司交给这个男人,她又有什么好争?又有什么好不平的?她可不愿意让在天上的父亲,看见这样恣意妄为又任性的自己!她已决定,要跟克勤表明离开黎明公司体系的心情。
夫妻俩用过晚餐后,黎若水开口对丈夫说了自己辞去工作的意愿。
你要离开公司,让我独自面对樊厉?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许克勤,眉头微皱地说。
没问题的 我看过他对你的态度,一样是把你当成他的亲人。
我在猜这样的他,应该不至于对你采取什么过分的行动吧?他悬空了我的职位,我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挫败地抱怨。
最坏也只是这样,不是吗?她苦笑道:就当成我们夫妻命中注定清闲,只要分享他努力打拼后的成果红利,根本不用在商场上汲汲营营,这么想不是很好吗?我可不敢信任他!许克勤冷笑道。
怎么了?她不解。
当初他背叛大家时,你还为他说过话呢!怎么现在你又对他产生反感了?若水,上次我不是跟你提过,我对樊厉有一些怀疑吗?你查到什么了吗?她赶紧问,心突然揪紧了!装成一副圣人般高洁的模样,他开始天花乱坠、扯出无凭无据的谎言。
他去美国不是混得不错吗?其实,他根本就是加入当地的黑帮势力,靠他们的力量取得权势和财富。
不会吧?他怎么会那么离谱?!她大吃一惊。
她记得她‘曾经爱过的他,是个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男子,他光明磊落、坦坦荡仇、浑身上下充满了身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气概。
怎么可能他会如此性情大变、为的为恶?她真不敢相信!本来你不也相信,他是个值得你钟爱一生的好男人,结果呢?他带给你的还不是背叛跟羞辱!!她的表情显得非常失落。
难道―一他真的堕落到去混黑道了!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宁可质疑我的调查结果,也不愿相信樊厉已经无可救药了吗?那你又何必请我去查个明白呢!许克勤不快地说。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一她旁惶极了!不想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旧情人曾经重重伤地,让她拥有幸福婚姻的美梦碎裂,此刻的她,实在已经没有理由去怀疑丈夫所说的一切。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有更残酷的事要让你知道……他表情凝重。
我已经找到一些可靠的证据,足以证明他就是付钱教唆他人、杀死你父亲的人。
黎若水当场脸色刷日。
这是真的吗?克勤,你不是骗我的吧?他为了得到‘黎明集团’,已经是不择手段。
爸爸那次去美国,就是想对他动之以情,叫他不要故意利用黑道、对他施加压力,也不要起意对你和我不利。
结果他竟是这么狠!一点也不顾念爸爸养他那么多年的恩泽!这种人真是该受天说地灭的责罚!他振振有词地说。
不会的!你再去查清楚一点,不要冤枉他!我觉得樊厉……不太可能……她语无伦次地呢哺。
她的心好痛!好痛!究竟是为了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痛?是因为樊后已经面目全非?还是因为他又再次伤害她了?而这次的伤害简直是罪无可赦!几乎像是在她的心脏上凿洞,让她鲜血淋漓、血流成河。
他怎能夺走她最亲爱的人的命?他怎能?!许克勤伪装沉痛地说;如果你可以不在意爸爸的沉冤未雪,那你就尽管不信任我好了! 你就继续当个将头理在沙中、以为天下太平的鸵鸟好了!不!我没有!我没有!她备受刺激地大喊、眼泪开始疯狂奔流。
被丈夫有意误导、又不曾怀疑过他的为人 黎若水已经把他的谎言全数当成真实相信,并为那些事实掉进苦楚的深渊。
那是个她再也无法跳脱出来的恐怖深渊。
我们夫妻俩该做的,是联手想办法制裁那个男人,而不是在这边互相诘问,任坏人逍遥法外、自在得意!许克勤继续唱作俱佳地煽动。
我要杀了他!她突然站起来,就想冲出客厅,直接杀到黎家大宅去找樊厉复仇!无所谓了!她宁可跟他同归于尽,也不要再承受这种一而再、再而三、无止无境的心痛了!你要去哪儿?他万分紧张地拉住她。
我要去找那个人报杀父之仇!我要问他,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耻、卑鄙、下流!若水,冷静一点!你这么冲动是于事无补的!看到妻子已经被自己洗脑,他几乎想大笑出声,但他硬是忍住、不让自己破坏谎言的效果。
我要彻底解决我跟他的恩怨!她的小脸凄楚极了。
你这么去找他又如何?他一定矢口否认、让你无话可说啊!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她不禁愤怒反问。
我们一定要先假装若无其事,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的真面目。
你要我伪装到什么时候?我快受不了了!她挫折地挥手。
你一定要忍耐!不可以让他知道,你已经知情,不然,他可是会湮灭他所有的犯罪证据,到时候,我们要请警察单位逮捕他,也会更困难了。
他当然不能让妻子跟樊厉对质!万一他们找出问题的症结,是因为他从中散布谣言,那他不就是弄巧成拙了?他的原始计划,就是把自己杀害养父的罪行,暗中想办法统统推给义兄。
若是这招无法抹黑他,他还有更恶毒的招数呢!哼哼!等着瞧好了!那些挡他财路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克勤,你有什么打算,不妨一次说个明白,而不是一味劝阻我采取行动对付他,她隐忍住气。
你还是要留在公司,帮我把他赶走。
我怎么能。
‘黎明集团’已经被我搞得乌烟瘴气,我实在不想再弄这些害人又害己的把戏!你就是要把爸爸的公司,全部让给杀父凶手宰割就是了!许克勤严厉地替她冠上不孝的罪名。
你胡说!她连忙申辩。
我只是在想,应该有比在公司内搞派系斗争更好的办法,例如,我们可以把你手上有关樊厉的犯罪证据,送交各方处理,再由他们去办这件案子,让法律来制裁他的罪行。
没用的!谁知道他在台湾黑道的恶势力,会不会大过白道呢?她小睑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若是他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连警方都奈地不何,我―一我也只能私下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了!若水,你想怎么解决?许克勤紧张了。
我自己总可以报私仇吧?她幽幽地说。
你想做什么!若是法律不能主持正义,我当然得自力救济。
’不行!我不许你冒险!更不许你做一些糊里糊涂的决定伤害自己!许克勤故意装出心疼的语气。
然而,这正是他想要的!让这两人弄得两败俱伤,他再侍机收取渔翁之利。
他早就了解黎若水倔强的个性,是不可能对一个带给她新仇旧恨的男人善罢于休,而她这样的特质,就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弱点。
她苦笑了。
克勤,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人,是不会十意再多出几个伤口的,反正都是一样痛。
这……就是她目前的心情写照啊。
我绝不赞成!这样太鲁莽也太危险了!这样也不可以,那样也行不通,你究竟还有什么方式,可以惩罚那个无耻的罪?我会想出好办法的,你再忍耐一阵子,好吗?等我搜集更充分的证据,让他无法从法网中逃脱。
他已经准备再度陷害义兄,让他当那个杀害养父的凶手,他当然需要更多时间来下一个超完美的局。
为什么你一直叫我忍耐?我做不到!难道你要让樊厉知道,你已经看破他的诡计。
令他对你不利吗?’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赌气地喊。
你要是想跟他硬碰硬,只是鸡蛋碰石头而已,到时候,你不但没办法替爸爸报仇,连你的小命都会赔上去!黎若水茫然了。
克勤说的没错,她的报仇行动的确应该从长计议。
慢慢进行,而不是这般急急躁躁地想解决事情。
她真的好痛苦啊!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个痛苦,为什么她不能?为什么她得再忍耐?为什么?@ @ @黎明集团总裁室里,樊厉烦躁地踱步,一向冷静、不轻易被动摇的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不安。
他所委托的征信人员已经查出了一切真相 证明养父车祸的幕后主使者,就是许克勤。
他的义弟不但杀了养父,更是之前陷他于不义的幕后黑手。
更让他不齿的是,现在他竟然在暗中采取行动,想把他主谋的凶杀案件,再度推给某位无辜的代罪羔羊。
而樊厉也已经猜到,他会把罪证推到谁的身上。
该死!若水待在许克勤身边直是太危险了!他不能再放她无知地跟杀父凶手一起生活了!万一他又起意想铲除掉她呢?不行!不论她如何排斥、讨厌面对他,他一定要找个地方把她藏好,不许任何人伤到她。
如果她肯耐心倾听,他一定会对她好好解释,他们之间所有恩怨的来龙去脉,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
念头一生,决定此事无法再拖延下去的樊厉,赶紧拨打内线电话,请秘书找黎若水进总裁室。
不到五分钟,那优雅冷淡的人儿,已经交叠双手在身前、亭亭玉立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了。
在她一向冷若寒冰的眼神中,不知怎地,他竟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丝对他的恨意。
他现在才发现,她的恨意已经变得这么深。
不过,他已经无法管到她的心情,因为不管她恨不恨,他都不能让她身处危险之中。
黎小姐,最近我必须出差到南部一趟,可能要麻烦你跟我一起去。
他尽可能委婉地提出要求。
为什么找我?因为你是会计部门的总负责人,而我这趟出差,你正好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瞎掰一通。
黎家有间位在南部山区的度假别墅,他打算将她藏在那儿,即使必须软禁她才能让她安全,他也于不择手段地这么做。
请总裁另请高明吧!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观感。
她不掩敌意地瞪他。
他不客气地说:那我也要请你公事公办,不要把私人情绪带进工作中。
若是我坚持不愿去呢?他故作无所谓。
我就只好请你辞职,明天不用来‘黎明’上班了。
卑鄙!你只能这么威胁我吗?明天早上十点半,我要准时在总裁室看到你,带着你的旅行箱出现。
现在,你可以回去工作了。
黎苦水的小脸青一阵、红一阵,狠狠瞪他好一会儿,才脚跟一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