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母亲家,将自己的法拉利停进车库,展司睿直接走上阶梯,进入了起居室。
本来想说夜已深,他准备先回自己以前的房间洗澡、睡觉,明天再陪伴妈妈一没想到,他经过只留一盏小灯的客厅时,却看见妈妈孤独地坐在沙发上啜泣。
他大惊失色,连忙将大灯给打开,快步走向她。
妈!你怎么了?十五年前,妈妈毅然和外遇的爸爸分居,带著国小刚毕业的他来美国定居,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从不曾亲眼看见,骄傲又坚强的母亲掉过一滴眼泪。
司睿……赖佩芳泣不成声。
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展司睿的怒气迅速凝聚在眼中。
妈妈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谁敢欺侮她,无异是跟老天借胆。
你爸爸他……竟然……竟然把‘升阳’集团快一半的股份,过给那个姓白的狐狸精!他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呜呜……他不理我也就算了,你是他的独生儿子,他居然连问也不问你一声,就把你日後应得的财产随便分给别人……我好气!好不甘心!赖佩芳简直是痛哭失声了!今晚八点多,她信任的亲戚从台湾打越洋电话来,通知她这个噩耗後,她就陷入了情绪低潮的痛苦深渊。
妈妈,你先别哭!我不会让爸爸得逞,你放心!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展司睿的怒焰也开始熊熊燃烧,同时,深沉又长久的复仇欲望,更是从内心最黑暗的角落被唤起了!赖佩芳继续哭诉多年的委屈。
可恶的白莲!抢走了你爸的人和心,还要抢走我们母子的钱!她实在太贱了!我默不吭声,她还真以为可以‘软土深掘’,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她的心中也升起一股阴暗的愤恨!总有一天,她一定要让白莲凄凄惨惨、後悔万分!妈,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展司睿信誓旦旦。
你要怎么讨?她悲哀地看著儿子。
你爸已经把升阳’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弄给了白莲,白纸黑字的,你讨得回来吗?他表情残冷回答:我有我的办法,我会把这些股份,原封不动拿回手中。
他在乎的,绝不是金钱本身。
今天如果是不相干的人,拿走了整个升阳集团,他连皱也不会皱一下眉,因为以现在玛雅网路书店集团的规模和财力,他根本无须在乎这份家产!偏偏父亲给予的对象,却是十五年前、破坏展家美满家庭的女人,他能不出手教训、教训她吗?司睿,你真的有办法?赖佩芳含泪问。
她这一生中,最在乎的男人就是展定纲,当初他选择了白莲,让她心都碎了。
由於不想让自己,跟这两人一起生活在台湾这块土地,天天面对悲惨的情伤,她带著愿意跟她离开的独生子,还有一大笔丈夫和娘家给的钱,到美国纽约来落地生根。
没想到多年後,展定纲又做出了让她万分心碎的事,也难怪她崩裂了一向坚强的面具,在儿子眼前哀声痛哭了。
展司睿的嘴角带著一丝冷笑的弧度。
我会从白莲的养女那边下手。
他一直知道,有白伊蔷这个人的存在,但并不曾见过她,因为他从十三岁开始就到美国生活了。
可是这些年来,由台湾传来断断续续的八卦消息之中,他晓得她是受尽白莲和父亲疼爱的。
连她最近大学毕业後,不必去私人公司上班磨练,轻轻松松就著手开了一家咖啡馆,也是由父亲在背後大方付出的资本。
你是说……白莲从孤儿院收养回来的、那个叫做白伊蔷的女孩吗?赖佩芳的脑海中搜寻、回忆著有关情敌的种种资料。
没错。
你想怎么做?妈,你等著看吧!我一定会让你觉得大快人心。
司睿,升阳’集团是我们展家人的产业,你一定要把它从白莲的手中夺回来!不然我死也不甘愿!赖佩芳再三叮咛。
你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呜呜……还好我有你这个儿子当靠山,不然我这一辈子,都要被白莲欺侮假的了!她余恨未消地泣诉。
妈,你别哭!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安慰了母亲大半天,又送她进房睡下,展司睿走回自己的房间,洗过澡後才上床休憩。
半躺在柔软的枕头上,他了无睡意,那双黑亮的男性美眸,就在黑暗中闪耀著猛兽般猎杀前的光芒。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是他奉行的人生座右铭之一。
如果白莲肯安分当父亲的情妇,他根本懒得理会父亲跟她之间的韵事。
但是,妈妈都已经放他们两人逍遥快活了,他们凭什么在多年之後,又再度联手打碎她的心?展司睿无法原谅这样的父亲,还有白莲这个女人。
如果他们可以任意伤害别人,却不觉得自己做错,那就别怪他,也下手伤害他们身边最重要的亲人。
白伊蔷如果心碎,白莲一定很难过。
她一定连想也没想过,她视为老年依靠的养女,若是无巧不巧嫁给他,那她从展家挖过去的财产,真是不落回他展司睿手中也不行!到时候,他是否还会让这对义母女好过,那就得看他心情佳不佳了……蓝梦咖啡馆坐在角落某个小桌子旁的白伊蔷,抬手看看表,又端起热咖啡啜了一口,感觉有点焦虑。
今晚,她跟一名就读艺术学院音乐系的大学生约好,要由他来表演一小时的钢琴弹奏。
但是现在已经是八点十三分,却没看见他的人影,换句话说,他已经迟到了十三分钟!咖啡馆的节目表一向早三天前就贴在大门口,有些客人们也是特地过来,翘首在等待聆听现场演奏,她能让他们失望吗?想到这一点,再也坐不住的白伊蔷,下意识快步走出蓝梦,走到幽静小巷子的一隅,想探看这名音乐系的大学生,到底赶过来了没。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突然从前方巷口的黑暗处,向她走了过来,右臂下还夹著一本钢琴谱。
白伊蔷直觉地稍稍抬眼打量他,立刻被微微震慑了。
那是个相当出色的男人。
浓密的眉毛下,镶嵌一对黝黑、狂狷又幽深的眸子,如刀雕刻似的性格轮廓,充分显出他贵公子般的气质,薄薄的性感唇片,还噙著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在她发愣看著展司睿之时,他也同样不著痕迹地、将仇人之女从头到脚、无微不至地收进眼底。
不可否认,他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美丽、这么有女人味。
想到他父亲多年来,当成亲女儿在疼爱的,原来是这么一个娇艳可爱的女孩,他的心刹那间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展司睿很快推开这种不甚正常的情绪,走到她面前站定,展开他复仇的第一步。
请问你是白伊蔷小姐吗?他客气地开口问。
是的。
我是艾立克,我来代替今晚本来要上台演奏的孙先生,他突然生病了,只好拜托他的朋友,请我过来这儿、接替他表演钢琴演奏。
这个姓孙的大学生,其实并不是生病,而是临时收了他一笔比今晚演奏费还多的钱,才将这份工作让给了他。
为了接近、认识白伊蔷,这正是他所布下的局。
她绽开松了一口气似的灿烂笑容。
你好,那今晚就麻烦你了!无暇细想太多,她很快将展司睿引领进咖啡馆,让他走上表演舞台的钢琴前,好让他正式进行演奏。
他从容优雅地打开了钢琴,又翻开了琴谱,一连串轻灵的音符,就从他的长指下流泻而出。
从小他就学习各类音乐才艺,弹钢琴、拉小提琴、吹长笛都难不倒他。
音乐是他的兴趣,即使他已是美国一家股票上市公司的总裁,当他闲暇之时,仍然不忘偶尔弹奏乐器自娱一番。
走回到原来角落位子坐下的白伊蔷,一听见艾立克弹出的曲调,不禁又微微一愣。
好特别的曲子啊!融合了爵士和民谣风,还带著一点点新世纪音乐的感觉,她从没听过这样的钢琴曲呢!虽然她从来不曾学过什么乐器,但她听得出来,这男人的琴艺相当出神入化,由咖啡馆内客人们的惊叹表情,他的琴声明显地已经掳获了大家的心。
一曲弹罢,所有人随即爆出热烈掌声,频频喊著安可。
艾立克没让大家失望。
在一个小时内的弹奏表演之中,他时而会穿插感性的介绍,为听众们解读他自行创作的每个曲目,时而会详细说明,是什么样的灵感刺激了他,让他用了什么样的心情、写下一首又一首的琴曲。
当咖啡馆墙上的时钟,走到九点二十分,他才站起来,对台下的客人们微微颔首,宣布今晚的钢琴表演就此告一段落。
於是热烈的掌声、不绝於耳的安可喝采声,再次爆发开来,简直快把这家店给掀翻了!展司睿成功地迷倒了所有来店消费的客人,也迷倒了一直坐在角落、全程聆听他表演的白伊蔷。
她双眸发亮、脸色微微泛红地迎向刚走下舞台的他,将他请到她的位子对面入座,并且吩咐侍者,帮他送上一杯顶极的蓝山咖啡。
艾立克,谢谢你精彩的演出!我从没听过这么棒的钢琴演奏耶!白伊蔷的眼神中不掩对他的仰慕。
别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他淡然地说,唇角边依然带著他一贯的深思微笑。
彷佛他对任何外在评价都不动於心,只在乎自己弹奏的意境是否完美。
孙先生跟你说过了吗?在我这边表演一小时,酬劳是五百元。
可是,我怕以你的演奏水准,你会觉得太少……她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付给音乐系大学生的价码,好像不太适合付给他。
白小姐……不,我可以叫你伊蔷吗?当然可以。
我在想,你就不要烦恼钱的事了,今晚就当成是我义务性质的演出吧。
展司睿微笑回答。
这怎么行?太不好意思了……若我说,我只想以我的琴声,来认识一个知音,你能接受吗?他专注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望她。
白伊蔷有点惊愕地微启小嘴,脑中忽然乱成一团。
他……他是在表明要追求她吗?伊蔷,或许我是突兀了点,请你不要见怪。
展司睿魅惑低语。
但我想告诉你,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我的心就迷失了。
我不会怪你。
她迷迷糊糊摇头,对他太迅速的示爱行动,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他继续演出表明心迹的戏码。
你别担心,我不会逼你一定要立刻接受我的感情,我们从朋友的阶段开始起步,你觉得怎样?好啊。
白伊蔷一听到朋友两字,就自然而然松懈心防答应了。
她会愿意答应艾立克,当然也是因为她对他的初步印象颇佳。
他的俊美丰采,高贵气质和大方谈吐,还有那出神入化的琴艺,其实无一不敲动她的心弦。
从她念国中开始,就不时有男生起意追求她,她也谈过几段没有下文的恋爱。
由於她并不曾真正爱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也因此,现年二十四岁的她,还在诚徵男友中。
如果是艾立克的话,她想,她是不会不愿意他追求她的。
展司睿开朗又喜悦地微笑。
伊蔷,那么……你待会儿还要忙吗?应该不用了。
我带你出去走走,好吗?你想去哪里呢?白伊蔷的心隐约跃动著紧张、和些许兴奋。
这就是他们开始交往的第一次约会了吧……我们先去暍点小酒,再上山看夜景,你说好吗?好。
那我们走吧。
等等,我得跟慧珊说一声,她是我的合夥人,我不能一声不响就走人。
当艾立克和洪慧珊初次见面後,他们又是一阵自我介绍,稍微认识彼此後,他才带著白伊蔷走出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