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纪磊和汪雅宓以最快速度打点好服装仪容,又回到总裁室去时,正巧梁玉妃就带着独生女,打开大门走了进来。
「阿磊,雅必,我带颖君去逛街,顺道过来绕一下,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办公吧?」她笑着打声招呼。
「爸爸,姐姐,这是我和妈妈一起选的小蛋糕、还有热红茶哦!你们快过来,我们一起喝下午茶!」纪颖君开心地叫唤。
「我们的公事正好告一个段落,不要紧的。
」纪磊温和回答妻子,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哇!这么多口味啊!」汪雅宓硬是压下某种不自在的羞耻感觉,靠近爱人的女儿坐下,看着纪家母女带来的糕点。
她们真好!因为不知道真相,竟然还带东西过来,给她这个夺人丈夫的「狐狸精」吃……这个念头突然不受欢迎地刺进她心中。
小颖君笑着说:「妳喜欢水果口味的点心,爸爸喜欢咖啡的,我和妈妈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哩!」「阿磊,我替你买了件意大利针织毛衣,你试穿看看。
」梁玉妃没查觉丈夫异常的沉默,只是从某大百货公司的纸袋中,掏出今天逛街购物的成果之一拿给他。
他二话不说就脱下西装外套,将那件织工精致的灰蓝色毛衣,直接套在白衬衫上,让他一向给人略显严肃的感觉,变成随意潇洒的休闲气质。
「嗯,我就知道,这件一定很适合你!」他的妻子满意地替他整理衣领,还爱慕地打量他好一刻。
「玉妃,谢谢妳。
」「怎么跟我客气了?真不像你!是不是因为雅宓在,你就要表现丈夫的体贴给她看呢?」梁玉妃一边开玩笑,一边就抱住丈夫的劲腰、把脸贴到他胸前。
虽然她不喜欢跟他做爱,但是偶尔的亲吻和拥抱,她可是非常喜欢呢!这才表示他们夫妻之间仿床的相处模式,不会有什么问题啊!「爸,妈,你们别肉麻了啦!雅宓姐姐会笑的!」纪颖君当场窘迫抗议,然而在她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停过。
父母看起来这么恩爱,她当他们的小孩,当然更觉得幸幅。
梁玉妃马上尴尬地放开手。
「唉呀!我差点忘了雅宓在这儿哩!谁让妳爸爸这么帅气呢?」「妈妈也很漂亮啊,你们看起来就是一对!」纪颖君笑着征求认同。
「姐姐,妳说我讲得对不对?」「是啊。
」汪雅宓小脸上原本的红晕,早已消失不见。
「雅必,我老公没有欺侮妳吧?若是有,妳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会站在妳这边的。
」梁玉妃关心地问。
由于汪家人和纪家人感情很好,她不免要问候好友的女儿,以免让人认为,她把人家的女儿拉进来自家公司上班,就不管她情况好不好了。
「磊叔叔对我恨好,也很认真在教导我,让我学了不少东西。
」她温柔地说,忍住满腔莫名的悲哀感觉。
「那就好。
」接着梁玉妃转向丈夫好奇地问:「阿磊,我买了你最爱的榛果咖啡泡芙,你怎么愣在那儿不快点吃?」「噢。
」他赶紧拿起一颗泡芙送进口中。
一向美味的点心,此刻的纪磊吃起来,只是形同嚼蜡,他还是得装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
纪颖君也拿起一块蛋糕递给汪雅宓。
「姐姐,这是蓝莓加奶油的新口味,妳快尝尝看好不好吃!」她微笑点头,将她手上的点心接过去品尝。
四个人就坐在沙发旁一边吃喝、一边聊天,大部份都是纪家母女在讲话。
但这样的情形其实也没人讶异,因为纪磊一向严肃,汪雅宓一向就温柔少话。
盘桓了约莫半小时,点心也吃得差不多了,梁玉妃赶紧说:「阿磊,雅宓,我和颖君耍再出去逛逛,就不打扰你们办公了。
」「爸爸,姐姐,这些点心我就放在这儿啰!等你们傍晚饿了的时候,还可以再吃。
」纪颖君指着茶几上纸盒内剩下的几块糕点。
「路上小心。
」纪磊叮咛。
「再见!」「爸爸,姐姐,再见!」当梁玉妃母女一消失在门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之时,纪磊立刻将门上了锁,转身面对秘书爱人。
她已经坐到自己办公桌前,低头翻阅文件。
他在心中无声叹气,知道她一定又在忍泪、不想让他看见了。
「雅必……」他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右颊上。
「请你回去自己的办公桌,我会很感激你。
」她疏远地说,热泪却已滑下、湿润了两人偎在一起的侧脸。
「不要怪我,我求妳!这不是我愿意的!」他略带悲哀地低语。
「请你回去。
」她非常冷漠。
「我想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我让妳静一静。
可是妳必须记得,我爱妳!我是真的爱妳!」他温柔地说。
她没有搭腔,仅仅勇敢拭去眼泪,低头继续专心在工作上。
☆★★☆隔天,汪雅亦破天荒第一遭,没准时到公司上班:还连续请了二天病假。
纪磊也曾打过电话到汪家问她的状况,想跟她说说话,但接电话的人不是汪怀远、就是徐景慧。
他委婉地请她的父母,让她亲自来接电话,也都被她以身体不适、无法接听的理由给回绝了?这三天纪磊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知道那天,妻子和女儿突然来到公司,一定让雅必的心理受到严重的冲击,尤其那时候,他们还在「亲热」。
他真该跟玉妃约法三章,叫她以后不要再随随便便来公司了。
或许,他更该考虑离婚的事。
这种欺骗家人、欺骗社会的日子,他还能过多久?别说他不能忍受,雅宓这么美好的女孩,更会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
现在他迟迟无法下这个决心,最大的原因还是颖君了。
她正值高中人学考试的重要时刻,若是她一直以为很恩爱的父母离婚了,不等于是他亲手毁了她原本美好的小世界吗?而玉妃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当他的妻子这些年来,她把纪家和颖君都照顾得那么好,他怎能狠下心说离婚就离婚?更现实的条件是,玉妃的娘家和他的本家之间,生意上利益交流的网络早已密不可分,他想离婚一定是「牵一发、动全身」,搞不好还会被两家家族的长辈们,无所不用其极地阻止。
但是雅宓变得怎么样,他就无所谓了吗?错了!他最最在乎的人就是她!看她痛苦,他比她更痛,在他心中,被他爱抚过全身每一处的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绝不能对她始乱终弃、薄情寡义。
他自己呢?万一副最后,他必须被迫选择放弃雅必,他又会变得如何?他还会是以往那个意志坚定、严肃内敛的纪磊吗?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事到如今,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些天的日日夜夜,他被想见她的念头给折磨,担心她的病情,却不敢直接去汪家探病,就怕她需要时间冷静思考,又被自己给打扰。
他更怕的是,她静心思考过后,所做的最后决定。
他一直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似乎他跟她心有灵犀,隐约已经可以猜到,她打算要怎么做……不!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天雅必就要来上班,他必须让她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多关心她!而他等着想见她,已经等得快发疯了。
休病假休了三天,第四日早晨八点半,汪雅宓果然打开总裁室大门,准时进公司上班了。
「雅宓,你让我好担心!」一看见地出现,纪磊马上从自己的位子倏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前去,迎接脸色略显苍白憔悴的心爱佳人。
她轻巧一躲,躲开了他的拥抱,整个人闪得远远的,拒绝和他亲密的意味,已是相当明显。
「妳……」他轻叹了,不忍也不愿再逼她。
「妳的身体好一点了吗?」「谢谢总裁您的关心。
」她对他说话的语气,活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似的!「总裁?总裁?」纪磊摇头苦笑。
「我不再是妳的『磊』了吗?」「今天我来『东皇』,只是为了一件事。
」汪雅宓从皮包中掏出一只信封递给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就是正式向你提出辞呈。
」他立即将那封辞职信撕得粉碎,痛苦地低吼:「我不准!妳休想拿这种东西给我!」「无所谓,我的计算机中还有备份,我可以再打印一份出来给你。
你若再撕掉,我就再印,如果你不嫌手会酸,你就继续这么做吧。
」她装做一脸毫不在乎。
「妳想跟我分手,是不是?」纪磊的眼中燃烧着怒火。
「没错。
」「我们的爱情呢?妳准备将它扔到什么地方去?西伯利亚的边境吗?」「我会忘记,彻底地忘记。
」她的小脸严肃极了。
「妳别想!我不会允许的!」他突然抓住她的上臂猛力摇晃。
「够了!纪磊,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你放了我吧!」悲哀闪过她水盈盈的大眼。
「为什么要我放?开始这一切的人是妳!是妳说我们可以纯洁地相爱,是妳说我们可以当一对心灵的伴侣,妳想否认吗?」他无情逼迫她。
「我错了,我太天真了。
」她无力地微笑道。
「错误也好,天真也罢,妳撩拨了我的心情,唤醒了我沉睡的爱情,妳就得陪我走下去!不许退缩也不许赖皮!」「不,我做不到!你不要逼我!」「之前妳做得到,为什么现在就做不到?」他恐惧又生气。
「磊,要不是那天,玉妃阿姨和颖君来公司,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行为和想法是完全错误!」她坦然说明。
「好,这就是妳介意的,是不是?」他暴烈地说,打算不择手段,挽回爱人即将远离的脚步。
「那我立刻跟玉妃离婚,跟颖君说清楚事实,再和妳结婚、厮守一生!」「你为什么要扭曲我的意思?」汪雅宓伤痛地抗议。
「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人背着她们偷欢,实在太可耻了!她们……她们……一个是你的妻子,一个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阿姨和朋友,我们怎能这样对她们?」「我和妳从头到尾,都没越过最后那道界线,我们已经够贞洁、够圣洁了,妳还想怎样?」他愤愤不平。
「你还想自欺欺人吗?我们的所做所为,已经跟奸夫淫妇没什么两样了!」「我们本来就是!我从不费心否认这一点!」「不!我不能!到最后我们一定会伤害许多人,我不要!若不是那天的突发状况,我还以为,我可以沉在和你相爱的美梦中不必醒来。
」她沉痛地叹息。
「妳还是可以!只要妳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你说得没错,我可以不在乎玉妃阿姨和颖君怎么想,可是我怕的……是我自己。
」「怎么说?」他的眉宇间似乎更阴郁了。
她含泪回答:「当我看到你和你的妻女,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当我看到你妻子可以理所当然地爱慕你、照顾你、为你买衣服,浮现在我心头的竟是丑恶的嫉妒!我真的好嫉妒玉妃阿姨,也好嫉妒颖君,为什么我不能像她们那样,理直气壮、光明磊落地爱你?」纪磊激动地抱紧她。
「妳不要和她们俩比较!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妳,不是她们!」「那又如何?我再怎么爱你,也不能拥有你的全部。
」「求求妳!给我时间,我会去谈判离婚的事!」「这不是我要的!我宁愿心碎而死,也不要伤害玉妃阿姨和颖君!磊,我们分手吧!这次……真的要分手了,我会笑着跟你说再见的。
」看着汪雅宓脸上缥缈、悲哀的笑容,纪磊的心顿时像被撕碎了。
「不!我不分手!我死也不份手!」「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她强迫自己冷淡。
「你是男人,是个意志坚定、又有原则的男人,我相信你可以把这个小问题,一笑置之地处理好,是吧?」「我不是,我什么都不是!失去妳的我,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妳若不信,妳就等着瞧好了!」他的表情几近疯狂。
「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劣地威胁我?」冷汗冒出她的额际。
「我们之间一定要彻底了断!断得一乾二净!」「我不分手,我也不跟妳了断,要是妳坚持这么做,我会更卑鄙!我会把我们的情事全抖出来,到时候所有人、包括妳的父母、我的妻子和女儿都会知道,妳汪雅宓是我纪磊的爱人!」「你!」气急攻心的她扬起右手,就狠狠给他一耳光,将他的脸都打偏了。
他缓缓转头回望她,没有责怪、没有怨怒,眼中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悲伤。
不知自己竟然会一气之下出手打他,她呆呆地看着他脸上、迅速浮出红红的心手印,心,霎时疼痛万丹。
然后她就扑进纪磊怀中失声痛哭。
他反手将她抱得好紧好紧,吻着她的发梢、她的耳垂,吻着每一个他能吻到的地方……「我该怎么办?磊,我们该怎么办?」她呜咽地喊。
在泪水中,汗雅宓疯狂地回吻纪磊,尝到了不知是她自己的眼泪、亦或是他不易轻弹的男儿泪。
她已经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