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少女峰一如往常般游客如织,各国的观光客下了登山火车后,就如同被放出笼中的鸟儿,飞向这令人惊叹的美景。
这里的观光客实在太多了!一个黑发黑眸的东方女子慢慢走向观景栏杆,似乎也不是什么足以引起众人侧目的事,在栏杆边有个金发蓝眼的美国男人,已经等了她好一会儿。
嗨!兰斯洛。
宋湄对他打招呼。
等很久了吗?他笑着摇头,示意她站到他身边来。
此时两人一起面对着壮丽的山峰,就像在欣赏风景,可是这却只是他们制造的假象而已。
他们约到这儿来见面的目的,跟观光旅游一点儿也沾不上边。
湄,你好像把康整得满惨的。
兰斯洛深思地说:我听说他已经被‘欧陆商业巨头会议’给开除了。
宋湄的英文名字是May,而美国人称为Mayflower花就是蔷激。
谢谢你告诉我。
她平静地说:以康的个性,他是永远不可能让我知道这个消息的。
你是怎么办到的?他不可思议地说:他这个完美主义的工作狂,竟然被你弄得连工作都不在乎了。
一场接一场的苦肉计。
她有点讽刺地笑出声。
你的复仇似乎进行得很顺利,我该恭喜你吗?她看着山峰上的皑皑白雪,眼神变得有些迷濛、有些复杂。
别恭喜我,我尚未达成我预定计划的十分。
富有的宋氏夫妇在宋湄八岁的时候,将她从孤儿院收养回家。
从那时候起,她不但拥有了慈祥的养父母更拥有了一个宠她的哥哥。
从她住进充满温馨的宋家后,他们三人可说是无条件地对她好,让她这个孤儿得到她从来没感受过的亲情。
也是在那时候她就决定,自己这一生要以最刻骨铭心的感情来回报他们。
宋氏夫妇对她和亲生儿子的疼爱,几乎是一视同仁的。
她的哥哥宋谦曾到美国留学,在她大学毕业后,他们一样送她去美国念商学硕士,完全不在乎她其实跟宋家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这件事让宋湄不只更爱、更感激养父母,她简直可以为他们死去都在所不惜了!她在美国享受异国乡情和求学之乐时,从没有一天忘记在心中想念他们、感谢他们。
然而宋家的祖传企业,就在她出国留学的这段时间出问题了。
居留美国的她着急得三番两次想休学回家帮忙父母和哥哥却叫她专心念书就好,不要因为家里出了点小事而休学。
后来事实证明、宋家企业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事,它被家康集团派出的商业间谍窃取重要资料、搞破坏、搞分化,已经被弄得根基不稳、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这个集团并购的危险。
小湄,我和爸妈大后天就要去美国找你,你开不开心?当时的宋谦在电话中温和地对她笑道。
哥,你们是要过来寻找资金的,对不对?她凄然地问。
她从大学到念硕士都是学商的,早就看出宋家企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了!别这样,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她激动地说:我是家里的一分子啊!为什么我不该担心?哥不是这个意思,你懂的。
宋谦的语气依然温和如水。
你就当我和爸妈这次是出国旅行,顺便去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么想你的心情不是更愉快?我不想再念硕士了!宋湄坚决地宣布。
这次我一定要办休学,跟你们一起回台湾解决家里的事。
爸妈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宋谦很平静地回答,并不害怕说服不了妹妹,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听他的话的。
多一个人的力量不好吗?她几乎是在哀求哥哥让她休学了。
小湄,就算家里破产,我和爸妈也不怕穷苦的生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是在力挽狂澜、阻止家业被人夺走,能成功当然是最好,就算失败了也不要紧……他笑了。
到那时候你再休学回台湾,陪我们三个一起过苦日子吧。
一定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哥,你快告诉我!她固执地说。
不,我只希望你专心的念书。
宋谦若有所思地转了话题。
我一直没问过你,兰斯洛可有好好地照顾你?兰斯洛是他之前在美国求学时期的挚友,这一回妹妹过来留学,他事先已请托过他的照应。
他对我好得不得了。
宋湄不禁坦白地说;不是我多心,我觉得他好像很喜欢你耶!他老是要跟我打听你回台湾之后的生活。
假如兰斯洛真的是喜欢我,你会有何感想?他不改温和地反问。
哥……她敏锐又小心地试探。
难道……难道你也喜欢他吗?这个美国男子的确英俊又多金,可他的性别却是和哥哥一样的呀!宋谦给了妹妹一个模糊极了的答复。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任何一个人,你是知道的。
没错,她非常了解哥哥,他总是温柔平静地对待每个他遇见的人,再怎么惊涛骇浪性格的人,一到他眼前,一样会慢慢被他化成一池无波无澜的湖水,她真的好喜欢、好崇拜、好欣赏他!那也真的难怪兰斯洛会为他而丢心了!你要不要我跟他转告这句话?他会很高兴地推论出,你是喜欢他的喔!她故意调侃哥哥。
宋谦笑着回答:别做这种事。
我只是想问你,他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就这样而已。
他们兄妹透过这通国际电话的短暂交谈,竟然成了宋湄这辈子和哥哥的最后一次谈话。
她的养父母和哥哥搭了飞往美国的班机,准备找亲朋好友筹措救急的资金,顺道来看看亲爱的女儿和妹妹,那班飞机却在中东失事,幸存者没有几位,也不包括宋家三人。
从那一天之后,再度变成孤儿的宋湄,天地已经变色。
养父母和哥哥三个人加起来的保险金,让她变成了一个有钱的孤儿,但她只觉得很想把那笔巨款往大海中扔掉!但她终究没那么做。
想报复家康集团现任负责人的她,的确是需要一笔资金的,再重建宋家往日的荣景。
她真的好恨康翔宇!若不是他对宋家企业伸出魔手,她的亲人不会为了钱而疲于奔命!也不会搭上那架死亡班机!三个对她最好、最重要的亲人,竟然就因为这样而死去了!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于是在兰斯洛的暗中帮助下,她得以进人世纪名流俱乐部的拍卖会上,也得以渗透进康翔宇的生活……和他的心。
此时,兰斯洛打断宋湄的沉思问道:湄,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谦会不会不希望你再这么做了?你已经牺牲很多很多,也已经重重打击了康,是不是该就此罢手算了?你若是真的爱我哥,你就继续支持我的决定。
她冷冷地提起逝去的人。
我就是爱谦,才不想看到你陷人复仇的魔障。
从宋谦死后,他就不再在宋湄面前,隐瞒自己对她哥哥异于伦常的爱情。
我真的认为你该放掉仇恨了!你这么不快乐,谦在天上一定无法安心的!她倔强地扬起下巴。
谁说我不快乐?康翔宇的痛苦,就是我最大的快!你根本不是会恨人的女孩,你是谦的妹妹啊!到最后受重伤的那个人会是你自己。
就算会受伤、会死,我也不在乎!我一定要为爸妈、为哥哥复仇!康是个可怕的男人,我会担心你的!我实在不想让你再待在他身边!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宋湄恢复原先的平静神情。
可是再过一个礼拜,我就要跟他回台湾了,这回可能是我在瑞士跟你最后一次见面。
什么?这么快?他在欧陆生意做不下去,当然得回台湾去。
她冷笑道:但他不知道这次回去,他将会面临全然的毁灭!谦离我而去,现在连他的小妹妹也要跟我说再见了。
兰斯洛失意地低语,感到一股难耐的寂寞萧索。
坦白说,从宋谦去世后,他只能借着照顾宋湄、达成她想要的任何心愿,来填补他因爱人死去而空虚的心。
这也就是当时他为何会冲动地答应她的要求,将她弄进康翔宇房间的最主要原因了!即使宋谦和他从来就不是一对恋人,他甚至不曾亲口对宋谦说爱……‘等我毁灭了康翔字,我一定会飞去美国找你,和你一起开香槟庆祝。
她跟他约定。
就因为我不是谦本人,我的劝告你终究听不进耳。
他微微苦笑。
兰斯洛,对我来说,你并不是不重要的人……你一直在替哥哥照顾我,在我心中,你已经等于是我的亲人了。
万一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知道怎么找到我的。
他语重心长地说:千万别让你自己遍体鳞伤才过来。
她点点头,并接受了他依依不舍的临别拥抱。
从少女峰回到苏黎世小别墅的路上,宋湄一直目光凄迷、心中发苦地望着车窗外,想着自己和康翔宇之间的一切。
她恨他恨到连丢了命都不在乎,但是她在他眼前扮演的那个小可怜,却是个死心塌地爱上他的小女人。
有时候,她都快怀疑自己是否快人格分裂了。
和他无数次的欢爱、被他几番惊心动魄地责骂后,才发现那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她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自始至终坚持仇恨的立场。
她毕竟不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机器人。
现在她所能做的,就是拼命克制自己,别再继续陷入她演出的角色里。
她发现她实在演得太入戏,有时竟然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小可怜、还是充满复仇之心的宋湄。
自从养父母和哥哥过世后,她一直觉得非常孤独,来到康翔宇身边之后,她断绝一切正常情绪、密谋复仇,也只是让她感到更孤独而已。
在某些孤绝难耐的时刻里,她喜欢假装自己就是那个小可怜,躲避无情的现实所带给她的心痛。
小可怜虽然一无是处,却可以软弱地依赖、自由地哭泣、自由地爱人,甚至最近,她还能让一向残忍无情的康翔宇心痛了!她虽然痛恨他到极点,他的存在,偶尔竟然也可以解除她那无边无际的寂寞。
可是这一切心情转折,却只是一种恶性循环。
每当她觉醒自己,竟无意识地在依赖他的体温、和他深藏的柔情时,她就感觉冷彻心肺,只能拼命告诉自己,她只是演得太像她选择的角色,这个角色的出现也只是为了毁掉康翔宇才存在的。
等她完成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她就不会再迷惘了!爸妈和哥哥在地下有知也能安息了!宋湄在心中坚定地自我期许。
台湾台北家康集团办公大楼康翔宇伏案皱眉地批示公文,总裁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又轻轻合上,一道女性的幽香飘浮在空气中。
数分钟后,一双纤细的小手端着清香的高山茶放在他的桌前,正想悄悄退开之际,一直没抬头的他倏地出手捉住眼前的纤腕。
啊!宋湄讶然轻叫,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打扰到他办公的。
你在我的公司做事还习惯吗?她微笑点头。
大家都对我很好,也很热心地教我。
哼!他们敢对你不好,就准备回家吃自己。
康翔宇完全不避讳让她的身份在集团之内曝光,他想养女人,还想把这女人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看得见,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目前的职位是助理秘书,那是为了要升她上来做总裁室秘书的一个踏板,可是她的办公地点早就跟总裁是同一个地方了。
你怎么这么霸道?她小小声地低语。
‘家康集团’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诱惑低语:连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放开我的手,好不好?她羞怯地别开视线。
我得去工作了。
他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得整个人跌入他的怀中。
你在这里的第一优先是我,第二优先才是工作。
可是……可是……你不是还在忙吗?他的大手忙着解开她藕荷色的套装,让她的小脸蛋越来越羞红。
谁叫你今天要这么香?他吻着她白嫩的颈脖。
在这……不好吧?她难耐地仰头,酥酥麻麻的快感开始在小腹聚集。
会有人进来的。
康翔宇很快拿起内线电话的话筒吩咐:杨小姐,我和宋秘书有重要的事要讨论,十一点以前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我们。
说完他就利落地挂掉电话。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样子人家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猜出来我们正在……在……她快哭出来了,你要我以后在公司里怎么见人嘛?一双大掌整个包住她的小脸,根本无视她的困窘,他专制霸道地对她说: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副爱哭不哭的模样。
你真的好讨厌……她委屈地抬手想拨开他的大掌。
你害我无心办公,我当然也要弄哭你。
他温柔地亲吻她的小嘴,一再汲取她的甜美。
宋湄意乱情迷地张开嘴,迅速和他狂野的舌交缠,在他的夜夜调教之下,她已经习惯了用和他相等的激情回报他。
热吻之后,他浓浊的喘息喷在她的脸上邪气笑道:你这家伙,刚刚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现在被我一吻,还不是什么委屈都忘了?讨厌!她更是羞不可抑地娇喊: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不说就不说,我们直接‘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