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00:33:16

肃穆哀伤的气氛,充斥在于香紫的丧礼上。

几乎夏家和于家双方的亲朋好友都到齐了,为了她的过世而默默哀悼着。

当夏树和邵兰心一起出现时,原本彼此以小声量交谈的亲友们,暗暗起了一番不小的骚动。

他们无不诧异,夏风人竟然没有到场,而夏树的小女朋友则堂而皇之,以干香紫干女儿的身份在参与整个礼仪的进行。

难道这对老少配的情侣,真的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吗?难道连于香紫的死,都无法阻止夏树的这段忘年之恋?无数的疑问在所有人心中纷纷冒出,但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他们这些所谓的亲友,无一不是仰赖夏树的鼻息过活的。

而悲痛逾恒的夏树和邵兰心,此刻哪有心思去理会间杂人等的想法?他们两人最爱的人,离开了他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他们只能靠彼此无形的安慰力量,来撞过这场葬礼。

就在典礼进行的当口,从灵堂大门走进了一个金色长发的俊美男子,身后还跟着两名似乎是他部下的人。

风儿!夏川欣慰地迎上前去。

夏树也难掩一丝惊喜地唤道:风儿!你终于赶回来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儿子连络不上,打他的手机也总是关机,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因为过度悲伤而有些浑浑噩噩的夏树,其实是连要追究儿子不与他连络的真正原因的力气都没了,对夏风悄悄回台定居的消息,他自然一样是无知无觉。

看到男爵本人的出现,在场的其他人们同样充满惊叹。

原来他就是自幼让夏树送去英国的独生子!他的英挺、丰采和气质可真是综合了父母双方的优点,还多了一份贵族般的高傲气势。

他在欧洲商界中赫赫有名,台湾媒体从来不曾放过渲染他影响力的机会,总是喜爱报导他扬威国际商场的丰功伟业。

如今这个男人旅居英国多年后,终于正式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是单纯回家奔丧而已,还是他已准备入主华夏集团,不免引起众人诸多好奇揣测。

正式捻香祭拜过母亲后,夏风和他的两名部下,就静静站在夏树和邵兰心的对角处。

他那双深黝、凌厉又冷酷的眼眸,就这么一眨也不眨,直直盯着邵兰心。

就像他正在看一个最深不可测的敌人。

穿着全黑洋装,小脸显得苍白的她极为美丽,清灵慧黠的大眼睛,小巧挺直的鼻梁,粉嫩嫩的唇瓣,宛如带着晨露的玫瑰花瓣……这么美的女人,无疑是祸水的代名词。

夏风不得不承认,假若换成他是父亲,他不见得抗拒得了她的致命诱惑。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他真的是遇上对手了!一个他满心憎恨、而且欲除之而后快的对手。

原本深深沉浸在哀痛情绪中的邵兰心,并不想理会任何人的!就连夏风回来走进灵堂时,她也只是基于礼貌,强撑起力气招呼他而已。

但是当她站在夏爹身边,悲伤地默默想念逝世的干妈时,她却不意发现自己被人给盯上了!那个人正是夏风。

耀眼的长直金发,让他就像杂志封面里的外国男模特儿,他五官分明的轮廓,也好似真的具有异国血统。

但他的气质绝非故意塑造出来的假相,他是个货真价实的贵公子。

只是……为什么夏风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母亲身故后、迟迟不回家的人又不是她!他为什么要这么狂野、又肆无忌惮地凝视她?难道她是欠了他什么吗?不!她才不欠任何人!邵兰心倔强昂首,假装自己根本就没注意到夏风的视线,又把心神全数放回哀悼和想念干妈之一。

这可让夏风火大了!她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不理会他的示威眼神!她是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耍高傲?他真的好想将邵兰心当场拖回他在台北市中心新近买下的豪宅,对她做尽一切过分的事,让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流出委屈万分的泪水。

这份冲动让他的手心发痒了……不过下一刻夏风的神志马上清醒,拳头也不自觉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好几次。

他是着了魔不成?明明人在母亲的葬礼上,却无法专心为她的死去而悲伤,反倒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有了变态的遐思!他的母亲八成就是被眼前的女孩,活活给气死、怄死的!他绝不能轻易放她干休!更不能允许自己,竟然有被她的美色迷去心魂的可能!当庄严隆重的葬礼结束后,亲友们纷纷散去,现场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夏川、夏树、夏风和邵兰心四人,夏风的两名部下则等在外头随时待命。

夏树微微哀伤地对儿子说:风儿,为什么之前你都不接我的电话?难道你是怪我太晚告诉你,有关你母亲的病吗?我能不怪你吗?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像个丈夫和父亲吗?夏风一开口就是对他严厉的批判。

他晕眩似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我以为香紫会晚点走的,我以为你来得及和母亲见最后一面,没想到我错了……夏风无情地炮轰。

你是错了!我要你后悔自己的选择!末了,他还顺便狠狠瞪了邵兰心一眼,瞪得她莫名其妙。

风儿,为什么你这么怨恨我?我不了解……夏树不禁感到疑惑,儿子对他的恨意未免太强烈了吧。

他和病情尚未恶化的妻子去英国探望他时,明明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还是十分融洽埃而且香紫会这么早走,也不是他能事先预料的,儿子有必要恨他到这种一脸憎恶的地步吗?你敢说你和那个女人之间没什么吗?从两年前妈妈生病后,你们不就已经开始你们的畸恋了吗?!爸,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已经亲手摧毁了我对你的尊敬和崇拜!夏风恨恨地说,一手直指邵兰心。

她当场惊讶得倒抽一口冷气,夏树也急急忙忙解释:风儿,你是从哪儿听到这个不实的谣言?早就累积一肚子不满的夏川,此时也站出来说话。

是我告诉他的!我不能让华夏集团败在你的手上,让你白拱手送一半给你的小情妇!我只好让夏风先知道你的浪漫情史,让他采取因应的对策!爸!你怎么可以跟风儿乱说话?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你们都听我解释,好吗?夏树对父亲生气地说。

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好好回答我的疑问,现在你在儿子面前,才说要好好解释,会不会太迟了一点?夏川故意讽刺。

我就是想等风儿回国,才要对你们一起说个明白!毕竟有关兰心的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完啊!夏风很快堵住父亲的话。

你不用说了!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的!他又转头对夏川说:爷爷,我们走,我送你回家。

等等!你要去哪儿?你不回我们家吗?夏树急得想挽留儿子。

我已经在台湾另外买房子住了,是爷爷帮我找的。

现在你的心中只有你的女人,我不想打扰你的快活日子!风儿!你不能这样误会我和兰心!是不是误会,我心里有数!夏风冷冷地说:先前我人在英国时,当爷爷告诉我你的丑事,我还不肯相信!为求谨慎,我透过越洋电话,聘请了台湾的征信社帮我调查你们,结果呢?他们把你的绯闻调查得一清二楚!你以为你还能瞒天过海,假装那个女人真是你的干女儿?你别侮辱我的智慧了!夏树气急败坏地说:你宁愿相信征信社调查出来的事情表相,却不愿意相信你自己的父亲?!爸!除非你赶走你身旁的狐狸精,否则,我不可能原谅你的错!我绝不会赶走兰心!因为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也因为她是我们家恩人的女儿!我不可能忘恩负义!夏树坚定回答。

夏风咬牙切齿地说:你从两年前就背叛了妈妈,让她伤心难过,现在她过世了,你竟然还是毫无悔意!风儿,兰心是你妈的宝贝干女儿啊!再说我要是真的背叛香紫,她怎么可能从来不对你抱怨呢?妈妈是忍气吞声,暗自承受所有委屈吧!你冷静点!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你总得耐心听我说完,再来决定你要怎么看待我跟兰心啊!抱歉!我不想听你自圆其说!如果你真要让我把你的话听进去,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立刻和邵兰心彻底斩断关系,不要再让我看到她,我才有可能相信你的诚实!否则我只会觉得你只是在用一个谖言,掩饰另一个谖言罢了。

夏风一心只想将待在父亲身旁的祸水给赶走。

我不能!在你还没弄清所有事实前,你不应该开出这个强人所难的条件!哼!我就知道!夏风讽刺笑道:妈妈死去后,你的恋情已经没了阻碍者了,你怎么舍得让你的女朋友离开?风儿,拜托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考虑过兰心的感受吗?我们父子之间已经没话好说!听爸爸说到最后,净是护着那个女人,夏风气急攻心,决经地掉头和爷爷一起离去。

爸爸!风儿!你们等等……夏树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徒然叫唤。

干爹,你别追了!邵兰心冷淡地叫住他。

兰心,真对不住!这都是我的错!原本我想和香紫一起对风儿说出往事,没想到我想慎重其事,却因而弄巧成拙……唉……她平静笑道:干爹,我看我还是离开华夏集团,从你过户给我的小别墅搬走算了!我已经认识你的独生子,而我发现我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我真的无法完成你和干妈的心愿了。

夏树疲倦地望着她。

连你也要学我儿子,让我感到烦心吗?干爹,既然夏风严重误会了我们,我们当然要用事实来证明。

让我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行!你一离开,不就表示我们真的最有暧昧吗?再说你是我的干女儿,我怎能让你重新过回孤女的生活?不行!你给我好好留下来!夏树展现威严地说。

干爹!你和夏风的父子关系都快破裂了,你又何必为了我这个外人,害得你自己里外不是人?邵兰心为他的处境着急。

你才不是外人!你是我和香紫一起选中的准儿媳妇,我一定要促成你和风儿的婚事!她冷漠反驳,不!干爹,我不嫁你儿子!你可以放弃这个傻念头了!夏树有点心焦。

兰心,夏风只是误会了我们,我相信等他知道真相,他一定会跟你道歉的!难道你不能给他机会,让他好好认识你吗?干爹,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误解和羞辱!夏风已经犯了我的大忌!对不起,我没那么好风度去原谅他!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命运未免太捉弄人了……夏树叹息连连。

我要回去了。

干爹,你也回家好好休息吧!兰心,你等我!我一定会让风儿听进我的解释!没关系!我才不在乎他怎么看我!邵兰心潇洒地跟干爹道再见后,就开着车子往山上的方向去了。

星期天的早晨,邵兰心待在干爹送她的别墅中,享受着只有她自己一人的周休假期。

现在是六月中旬,她也已经大学毕业,接下来,就是她要到华夏集团正式上班的日子了。

出于一股倔气、傲气、和不愿屈服于丑陋谣言的志气,她决定继续持在干爹身边当他的机要秘书。

原先夏风初初回台湾时,她也想离开,甚至想彻底脱离跟夏家的种种关联,重新寻找回只属于她的自由自在。

但这段日子夏风的所有作为,真的让她忍无可忍,反而赌上一口气,故意留了下来。

他真是她所看过最不孝的儿子!夏风竟然和他重出江湖的爷爷联手起来,打算逼干爹退位,让他成为虚有其位的挂名总裁。

而干爹为了让自己有力量保护她,当然不允许自己变成一个只能领固定干薪的老员工,他只好铆足全力,在公司内集结属于总裁的势力,对抗董座和太子两人的苦苦相逼。

现在的华夏集团真的是分裂成两半了!想想也真是讽刺!她原本还是太子妃的第一候选人呢!此一时、彼一时,她反而成了害华夏集团出现危机的祸首。

更令她啼笑皆非的是,夏川和夏风祖孙俩非常固执己见,每次干爹想跟他们谈她的事,他们就跟他吵、跟他闹,还口口声声指责他,被小妖女给迷得晕头转向、忘了我是谁。

邵兰心就算不想计较太多,也渐渐被惹火了!夏树是她最尊敬、最喜欢的干爹,夏风凭什么这样对待他?!亏他还是他的独生子呢!他配当人家的儿子吗?还有,他凭什么硬是将她认定为狐狸精?只是征信社的片面说词,就让他暴跳如雷,不分是非黑白,他也从不曾想过要耐心深入调查,她和干爹真正的关系是什么。

这样的他,活该为误解别人而生气、焦躁心烦!邵兰心脸上泛出冷笑。

好啊!夏风爱误会,她就让他误会个够!最好活活把他给气死算了!也算报了她被他胡乱污蔑的一箭之仇。

心意已决,邵兰心心情愉快地端着花果茶,走到庭园中的大树下。

那儿有一组由锻铁和原木组合制成的雕花桌椅,一向是她喝下午茶的好地方,现在桌上已经摆了她亲手烘焙的小饼干,还有两本她最新购买的日本作家的短篇小说选集。

最美好的、秋高气爽的下午时光,就是要这样度过才对味!邵兰心悠闲地倒出冰凉的花果茶,静静看着那极红色的液体,在白瓷的茶杯中缓缓流动。

庭园正前方的大门,就在这时突然被打开,吓了她一大跳!她赶紧将花茶壶放在桌上,以免自己失手将它掉落打破。

然后她就警戒地望向来人,心想是谁如此大胆,竟敢非法入侵民宅,她一定要按下警铃,让保安人员过来教训他。

不过,当她看清楚是谁来了,她一止则停下想按警铃的动作,反而悠哉悠哉地坐回原位,好生舒适地在椅背上靠着,还徐徐交叠了她纤细修长的双腿。

那个留着金色长发的野蛮民族,可不是夏风本人吗?瞧!他手持备用钥匙,一脸不屑她、又不得不来找她算账的阴霾,她就很想、很想戏弄他,让他更加火大!管他是什么男爵!什么英国回来的贵族!敢惹怒她邵兰心的人,她就要让他自食苦果、自作自受!简直可以说,现在全世界她最讨厌的人,就是夏风!从他回国后,不论在公开或私人的场合里,他总是一再表明轻视她、排斥她、想逼她离开夏家势力范围的决心和立常他自以为了不起啊!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让他知道,她对他的真实观感。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每个人都要爱慕你、崇拜你、让着你吗?谁理你?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个可恨的自大狂!可恶的笨家伙!看着夏风朝她越走越近,她感到一种好机会已经真正来临的强烈兴奋。

这个异样、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让她几乎全身微微发抖,小脸上泛出了醉人的深色红晕。

也让她美得更加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