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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2025-03-29 00:33:16

真正开始在青苹果酒店上工当保镳,尹令毅才发现他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和容忍度。

他痛恨看到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每次他都必须转头不看她坐台的包厢,以免自己气得内伤。

但是,他还是必须自我调适。

除了下班後,更奋发向上地钻研赚钱之道,好尽快拯救亭亭脱离苦海之外,他也学会了眼中只看见她一人。

她的美、她的哀愁、和她暗暗的委屈,都被珍重地放在他的心上,而那些坐在她身畔的客人们,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为了弟妹,她牺牲白己做人的清白。

只有他能看见这个她,洁净得有如白莲、高贵得让他想更努力地为她而活。

能碰到她灵魂的男人,只有他,他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有关未来,他们都计画好了!等他有能力让她不用到酒店上班後,他们就要结婚,变成真正的一家人。

虽然现在他们的物质条件很缺乏,他们的心却是紧紧结合在一起的,其他什么,都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了。

然而某夜,青苹果酒店来了位大户,终於打碎了尹令毅天真的想法。

这位年近五十岁的黑道大哥,一走进酒店的门,立刻就带来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紧张气氛。

酒店内资深的小姐和经理们,赶忙起身向前迎接他。

而他带来的小弟们,个个腰配枪只、身穿黑色西装、白衬衫加打领带,有如军队行军,一字排开地将大哥护在正中央。

身为总务经理的顾原笙,第一个恭敬地走上前,双手向他奉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江先生,这半年来承您照顾,这点小意思还请您笑纳。

」原来,他是来收保护费的。

而这间酒店为了生存,的确也得倚赖他的恶势力。

「哈哈哈……小顾,你太客气了!过来陪我喝一杯吧!」江胜坤豪迈笑道,以眼角示意身边等级最高的弟兄收下大红包後,就亲热地揽著他走向包厢。

伴君如伴虎的顾原笙,当然也不敢不要命地推开他,只好硬著头皮上阵。

主要人物都落坐後,酒店内比较漂亮的小姐们也都各自间隔入座,服侍这群黑道弟兄们,在顾原笙的刻意安排下,冯亭亭并没有身在这些小姐之中。

众人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际,大哥突然不经意地说:「小顾,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很漂亮的小处女,是哪个,你倒是指给我瞧瞧呀!」「嗯……我不太清楚耶!」他支支吾吾。

江胜坤的大掌突然往他的背上用力一拍。

「哈哈……少来了!听说你最疼爱的小姐就是她,你还敢在我面前装蒜?」「这是误会……」「狗屁!」他粗鲁地叫嚣。

「你别再装了!快点叫她过来!等我火气上升,你就来不及了。

」顾原笙暗暗叫苦。

他宁死也不想让他看到亭亭!他既好女色,又有虐待狂的倾向,他绝不愿自己喜欢的女孩落入这种人的手中!其中一位小姐为了所有人的安全著想,赶紧开口说:「就是她!现在坐在吧台旁的那一个。

」「你去帮我把她叫过来。

」他懒懒地半合眼。

领命的小姐很快走到吧台找上了冯亭亭,并给了她一番耳提面命後,就将她带到江胜坤眼前。

当他一见列她,他的双眼都发亮了!「哈哈哈……漂亮!真是漂亮!我已经好久没看过这么标致的小姐了!」他再次笑得台不拢嘴。

「来来……来我旁边坐。

」她不敢下从,只是她才一落坐,黑道大哥就不客气地揽紧了她的小腰。

「请放开我。

」她挣扎地说。

她一向只陪喝酒、陪聊天,可从没准许过男客人碰她一根汗毛呀!她知道有些酒店小姐为了赚更多钱,会提供类似抚摸身体,甚至出场卖肉的服务,但是她并不是她们其中之一。

这位黑道大哥应该也了解,每位小姐还是可以有所选择地在酒店上班赚钱才是呀!不过一向为所欲为的江胜坤,怎可能让俏生生的小美人离自己而去呢?他仗势欺人地半强迫她。

「乖!你好好伺候我,我会很疼你的。

」「别这样!请你不要!」「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喔。

」他将酒杯举至她的唇前,表面温柔之至,实则更具威胁性地低语。

又怕又厌恶的冯亭亭,只好暂时委屈地啜了口他杯中的酒,期待她此时的顺从能换来整晚的平安无事。

然而,众弟兄们酒过好几巡之後,黑道大哥伸了个懒腰,就想揽著冯亭亭站起身,走进可以用来「休息」的房间。

「不!请你不要!我不是做这个的!」她害怕地推拒他。

「那么从今晚起,你就开始做吧!」他无所谓地说。

「我不要!」她奋力地挣扎。

他一把箝住她的手臂,嘴里讽笑她。

「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啊!」「别碰我!别碰我!」连这种紧急时候,她也不敢开口呼救,只因她知道,这位大哥并不是她的爱人可以对抗的,她绝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至於她自己会怎样……那就算了吧!他将她拦腰一抱,就大踏步走向供客人取乐的房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在中途闪身过来,拦住了江胜坤。

「放开她!」尹令毅怒气腾腾地大吼。

「你是哪根葱?」「我说放开她!」眼前年轻小伙子一副要跟他拼命的火爆模样,让他悻悻然地放下怀中少女。

冯亭亭快速奔到尹令毅身後,绝望地看著约莫十来个黑道弟兄,很快团团围住了他们和自己的主子,她的心迅速沉落谷底!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他们两人一起得罪了黑道中人,就得自己承担後果。

然而後果之沉重,又岂是他们能轻易承受的?她已有了最坏的打算!「抓住那个女的!把那个男的好好地给我打一顿!」江胜坤扬首下令後,他身边的西装军团,犹如一群蜜蜂涌了过来,捉人的捉人、打人的打人,整个场面陷入一团混乱。

虽然尹令毅身子极好,但猛虎到底不敌群猴,很快地,他已屈居劣势,被一堆人打得鼻青脸肿、血迹斑斑。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快叫他们停手啊!」被人抓住的冯亭亭伤心地哭泣、喊叫。

「大哥、大哥,你别这样!有话好说啊!」顾原笙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代为求情。

「哼!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硬!」江胜坤无情地说。

已经瘫倒在地上的尹令毅,等於是处在全然挨打的状态,全身上下有数不清的伤痕,可他还是不求饶、不低头,虚弱又徒劳地挥动拳头、踢动双脚,似乎他死也要保护他的女人。

「啊——」再也看不下去的冯亭亭,受不了地尖叫,挣脱掉抓她那人的双手,就整个人扑向前去,用娇小的身子挡住受伤的他。

「亭亭!」顾原笙失声惊喊。

有几个弟兄来不及收起拳脚,也就这么打到了娇弱的她,让她痛得只能抱紧身下伤痕累累的爱人。

「停!」江胜坤一声令下,他的所有喽罗们又整齐划一地回到原位。

当场,只剩冯亭亭趴卧在地,死命地抱著受伤的尹令毅哭泣。

酒店中有些心软一点的围观者,眼眶都不禁泛红了。

「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了吧?」江胜坤冷酷地说。

「拜托你!你不要叫人再打他了,你要我怎样都随便你……」泪流满面的冯亭亭悲哀地乞求他。

「哼!好一幅舍命救夫的景象!我看了就恶心!」他先是低啐,後又邪笑地对她说:「两个星期後,我会再来『青苹果』找你的!这段期间是要给你「槌子」把伤养好,然後,我要他当著酒店里每个人的面跟我道歉,还要他亲口跟我说,他愿意把你交给我作主,你听清楚了吗?」他堂堂一位黑道大哥,除了里子要,面子也得要个足够哪!否则谁服他呢?「我听清楚了。

」冯亭亭低头卑微地说,小手不舍地拭著尹令毅脸上的鲜血。

「你们两个敢有什么逃跑的小动作,你们就走著瞧!」撂下狠话後,已被坏了玩兴的江胜坤,领著一大票弟兄浩浩荡荡地走出酒店。

不过他的心情已经变好,因为他想到了两个星期之後,还有更好玩的等他回来再玩呢!哈哈哈……太夹子!当夜,在顾原笙善意的张罗、打点和帮忙之下,冯亭亭得以向酒店请假,扶尹令毅去医院治疗过伤口後,又开车带他回家,坐在他的床畔陪他。

他的脸上涂满大块小块的药水,头上缠著纱布,可说是受伤极为惨重。

眼睛已哭肿的冯亭亭,腰上一大块被踢到的青紫皮肤也同样上了药水,她悲哀又心疼地望著他,只觉自己难受得似乎快要窒息!「对不起。

」因为脸部受伤,他有点口齿不清地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她轻抚他的额头,眼中盈满泪意。

她真的欠他好多!好多!他心力交瘁般仰头说道:「我夸口说要保护你,却不知道自己有多无能!」「我早就知道……行不通的……」她笑得凄楚,已经接受无情命运的摆布。

「我们两个不会有结果的。

」「你以为我会把你让给那个人渣?」他愤怒地叫道。

「事实摆在眼前,我大概是逃不过那个黑道头子的魔手了。

」她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以後,你可以平安地过日子,不用再理会我的人生要怎么过,也不必再被我害成这么狼狈可怜。

」「为何你要这么悲观?我们一定有其他法子可想的!」「两个星期後,我不想看到你被江胜坤侮辱。

我会直接告诉他,你已经和我分手、断得乾乾净净,而我也不会反抗他的任何要求。

」她哀莫大於心死地说。

「就算我真的带你远走高飞,我们一样会被黑道追杀,所以你乾脆完全放弃挣扎,是吗?」他心知肚明了。

「没错。

」「亭亭,你真傻!你总是为别人著想,却不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他心疼地若有所思地叹息。

「是我不该妄想走进你的人生。

把你害得这么惨,我对你真的很抱歉!」「我们这么相爱,你为何不求我,守护你守到最後一秒?」「我本来就注定沉沦,我根本不该拖你下水,更不该妄想拥有真爱的幸福。

」冯亭亭的话中有淡淡的悲哀。

「不过,你曾给过我那样的幸福,就够我一辈子回忆了!以後,我的人生路再不堪、再难走,只要想起你给过我的感觉,我一定会更有勇气走下去。

」「这么说,我们两人是分手分定了?」「是的。

」她强忍不舍地回答。

「你舍得吗?你不再多加考虑吗?」「毅,我爱你!就是因为爱你,我不愿看到你受委屈、甚王白白送命!」他发怒地说:「我也爱你!你又怎么可以要我眼睁睁看你受苦?」「别跟我争了。

」冯亭亭有气无力地说:「家里负一大笔债的人是我,不是你。

无牵无挂的你,大可以再去找另一个清清白白、更适合和你共度一生的女孩。

」「让我想办法!我会想到两全其美的好办法的!」他信誓旦旦地说。

「毅,再见,我要回家了。

」她站了起来,望向他的眼神是冷漠而疏离的。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开车载你去医院换药。

」他懂了!她已经在跟他说再见,真正的再见。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目送她离去,又吃力地躺回枕上。

他没有入睡,开始在想著某件事的可行性。

要做这件事,意味著他得妥协、他得屈服、他得忍受自己所不能忍受的。

可是为了亭亭,他再不情愿也会去做!隔天早晨,送弟妹去上学後,冯亭亭开车回家,想带尹令毅出门换药,但是她已经找不到他了。

她先是按他的门铃没人应门後,乾脆刚他送给她的备用钥匙打开套房的门。

里头收拾得很乾净,连床上的被广都叠得整整齐齐,但他的旅行袋机几套外出服都不见了。

环视空无一人的套房,她怅然若失地在他的床上坐下。

她知道他走了!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真的负伤离开了。

或许他真的是听进了她所说的话,觉得自己应该另外经营新生活吧?她很高兴他可以平静接受她的要求分手。

真的很高兴。

但是,为什么她会泪流不已呢?为什么她会觉得整颗心好痛、好空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