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没有灯, 天色已经很黑了,崔钰揣着手来来回回在巷子里踱步,时不时望着巷口。
奇怪, 这人怎么还不回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 丁香玉才伸着懒腰哼着歌从远处回来,她悠闲地左顾右盼着,最终先注意到前面深巷子里那个稍微打眼就会忽视的纤瘦身影。
丁香玉一愣, 加快了步伐小跑着上去, 问:出什么事了吗?崔钰一愣,回头正对上丁香玉关切的双眼。
啊......崔钰连忙错开眼,那个, 家里出了点事, 是这样的......三言两语, 崔钰把家里发生的情况大致跟丁香玉描述了一通。
什么???!丁香玉的反应简直比崔钰还要震惊,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对劲,我问他是不是和砚宁吵架了,她也什么都不说,今日衙门出了点事,我还特地放了她的假让她回来解决和砚宁的事。
崔钰蹙眉,她这种做法,我以前可是闻所未闻, 她就没有跟你说过吗?没有!!丁香玉连连摆手,我要是知道她这么能耐, 我早骂她了!崔钰抿紧唇,半晌又道:反正, 你先回去看看罢, 砚宁肯定难过死了。
四合院里, 杜棠目光乱瞟,丝毫不知道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裴砚宁黑着一张脸,寂寂着眸子一言不发地盯着薛婵,薛婵倒也不避,直视着裴砚宁问:怎么了?他似乎有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裴砚宁动了动嘴,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寒声道:棠娘是我中意的人,她做什么难道还需你来指教?这样一句话,每说一个字裴砚宁都觉得自己心尖上被拉了一刀,他那样明确地跟他表示过自己的爱意,可是她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为他择妻。
他好像一个根本没有自尊的物件,以前说的话好似都是放屁。
他说了那么多遍,他有多爱她,她不信。
他只说了一遍他喜欢上别人,她立刻就信了。
她是真的不知真假吗?她只是从来未在意过他。
薛婵第一次见裴砚宁这般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好像真的生了很大的气,因为她指责了杜棠。
一股微妙的情绪好似一团雾气,将她整颗心笼罩住,让薛婵觉得发闷。
好。
薛婵很快起了身,是我多管闲事,我给杜棠赔个不是。
杜棠笑了笑,这是哪里的话,唉,我也不多留了,这便走了......棠娘明日也来罢。
裴砚宁挤出一丝笑容,我的香囊马上就要绣好了。
啊?杜棠愣了愣,我明日若是得空,一定来。
嗯!裴砚宁笑着应了,目光却全不在杜棠身上,只斜眼睨着薛婵。
待崔钰拉着丁香玉进门时,杜棠已经离开了,裴砚宁站在厨房门口,薛婵站在院子里,两个人都不说话,崔杏孤零零坐在台阶上,一脸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崔钰小声对崔杏道。
崔杏抿唇,小声地回:你那弟弟说他妻主多管闲事呢。
崔钰一愣,重新打量了一番两个人的脸色,薛婵那边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砚宁,眼睛里的火气好像要烧出来了一般。
完了完了,这可真是完了。
我要睡了。
裴砚宁僵了一会儿,扔下这么一句就回了房,还重重摔上了门。
薛婵连动都没动一下。
崔钰连忙拽了拽丁香玉的袖子,你还不快去问问!啊,是,是。
丁香玉临危受命,徘徊到薛婵身边,这是......怎么了?没事。
薛婵垂下眼,今夜天气不错,我睡屋顶。
话音未落,她反手往饭桌上一搭竟然就这么翻上了屋顶,枕着手臂躺了下来。
丁香玉瞠目结舌,回过头询问的目光看向崔钰:这我还上去问吗?崔钰急得转了两圈,妻夫两个,本来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可这两个今夜分房睡了,这还怎么和?崔杏看着这俩人着急的样子,笑道:急什么,我倒是觉得这样正好。
哥。
崔钰蹙起眉心,我怎么觉着你好似幸灾乐祸似的。
崔杏唇边的笑意淡了淡,是啊,我自然要幸灾乐祸,她们两个掰了我岂不坐享渔翁之利?你!崔钰立刻便信了,他捏了捏拳,早知你是这般......崔钰张了张口,后面的话终究是没有说,气冲冲地回房去了。
崔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浅浅勾了勾唇,便是崔钰不说,他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左不过是,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救他回来?再难听些,不过是觉得他妓子本分,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崔钰进屋,丁香玉也转身回了房,崔杏轻喝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他抬头寂寂地看着天空,连月亮都那样高那样远。
偷得几日喘气的机会,崔杏想,他是该走了。
崔杏把自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崔钰的窗台底下,正要迈出门时,一个身影突然将他拦了下来。
崔杏一愣,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瞳,才想起屋顶上还有一个人。
去哪儿?崔杏扯了扯嘴角,我......我出去走走。
薛婵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些财物上,崔杏抿了抿唇,不自在道:怎么了?难道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报备?我这人做妓做惯了,夜里就是睡不着,想出去偷腥呢。
他说得自嘲,薛婵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沉默了一瞬,薛婵道:我以为你该知道,当日我拒绝你,与你的身份并无半点干系。
崔杏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在惊讶于薛婵的这个解释。
一股莫大的难过涌上崔杏心头,他是想好好活着的,他这一辈子从小就盼着能够出青楼,年纪轻些的时候,成日做梦家里人会不会来接他?她们一定万分愧疚,等来接他的那日,他一定要好好发顿脾气。
后来这个念想没有了,崔杏开始盼,万一哪个恩客喜欢了他,动了那么一点点的真心呢?万一就赎走了他呢?这个念想,崔杏一直揣到出了云州,而他年纪也确实大了的时候,才烟消云散。
来到龙首镇没有多久就遇上了洪水,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出了青楼。
不是谁来带他走,而是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以前崔杏做梦都想出青楼,可是真正出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这辈子他遇上唯一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就只有一个薛婵。
即便她的好是平均的,她对青楼里的人人都很好,就连牡丹那样难缠的性子她也从不记恨。
但是崔杏觉得够了,他这样的人,是不配求什么独一无二的。
四目相对,是崔杏先错开了眼。
我后来知道了。
他道,我看你对裴郎君也是那般,多多少少也想通了些。
薛婵深吸了一口气,她今日真的觉得很糟心,莫名其妙地糟心,但是她觉得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的。
你想通的不对,崔杏。
薛婵道,人这一辈子,不能为了谁活着,也不能靠着谁活,这个道理你不懂,裴砚宁也不明白。
我教你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吟风弄月几句,去搏哪个女子的喜欢,而是想你明理,想你明白天下苦难很多,好物也很多,你现在还年轻,以后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难道这几十年,你也要借着别人对你的一点垂怜去活吗?你为何不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崔杏怔了怔,一时没回味过薛婵的话来,可我只是一个妓啊......那又如何?薛婵道,你至少自食其力,至少通过这个得了许多左右逢源的本事,比那些去偷去抢的人不知强了多少。
那些偷东西、抢东西的,还大都是些手脚健全的女子,你比那么多的女子都要强。
我...我比女人还要厉害的吗?崔杏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去把你的银子拿着,然后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很想做的事,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薛婵道。
崔杏懵然地回头,慢吞吞将自己放下的钱财又收了回去。
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崔钰的房门又开了,探出半张小脸,哥,怎么不进来睡?生我气了吗?崔杏忽然有些想笑,他回头看向薛婵的位置,想说一声谢谢,可是原来的地方空无一人,再回头她不知什么时候又上了屋顶去。
崔杏摇了摇头,没有生气。
快进来罢。
崔钰过来牵他的手。
门又关上了,院子里安静下来,远远地,薛婵听见蝉鸣。
黑漆漆的夜里,裴砚宁睁着眼。
他半点睡意都无,手指随意在床铺上抓拢着,他一直在等,悄悄盼望着薛婵进门。
只要她进门,他立马就起身跟她道歉,说他错了,他只是一时气不过,是骗骗她。
可是到现在,薛婵也没有进门。
裴砚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枯萎了,要死掉了,他这么些时日一时揣着的念想,居然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从今以后,他再说喜欢薛婵,她更加不会相信了。
唉。
薛婵长叹一声,声音轻轻的,不由自主又想起裴砚宁晚上说过的话。
他的每一句话说得那么坚决肯定,可是薛婵总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有哪里,不对劲。
薛婵怀着股莫名的情绪,又是一夜没睡。
第二日一早,她从房顶上溜下来,丁香玉出门一看,嚯!了一声,道:你这是没睡?薛婵随意抹了把脸,道:不说了,我去你房里洗把脸。
哎。
丁香玉叹,你还真打算就这么冷下去?这都过了一晚上了,进屋去哄哄妹夫罢。
薛婵没吭声。
看她这反应丁香玉简直要气死,但是横竖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她再怎么着急也不可能代薛婵去解决了这事。
我出门了。
薛婵收拾好留了句话就走了,丁香玉一愣,喊:不吃饭了?!话音刚落,裴砚宁慌慌张张推门走了出来,恰好瞧见薛婵出去的背身。
他睁着眼,满眼噙满了失望。
丁香玉觉得现在自己真是无比尴尬,立马道:妹夫!我也先走了,就不麻烦在家里吃饭了!裴砚宁默声站着没有说话。
丁香玉三两步追上薛婵,道:妹夫赶出来给你做饭呢!薛婵嗯了一声,他只是习惯了,以后也会有别的习惯的。
神特么习惯了......丁香玉抓狂地在原地跳了两下。
昨儿向王知县申请的官文早就送到了仵作手上,仵作应该是连夜剖验的,她们一早过去便能知道结果。
两人来到衙门,仵作已经在等了,看见她们直截了当道:两具男尸,一具女尸,其中一具男尸和女尸年龄都在四十上下,另一具男尸约二十。
是一家人?丁香玉问。
仵作道:应该是。
那应该是仇杀了。
薛婵沉吟一声,凶犯提前准备了酒,应该不是冲动杀人。
丁香玉道:尸体身上可有刀伤之类的。
仵作顿了顿,道:没有,但是那具二十岁男尸上,似乎有......他的下.体塞着块铁器,可能是把剪刀。
薛婵与丁香玉对视一眼,看来凶犯是女人的可能性又提升了。
还有其他线索吗?丁香玉道。
仵作摇了摇头,尸体被烧成那样,该有的证据以及全毁了。
几人刚说完话,身边的捕快立刻抱拳往一个方向唤了声:王知县。
嗯。
女子的声音稳重透着老态。
薛婵掀眸望去,只见一人穿着灰蓝色官服,身高约五尺,身形微胖,皮肤倒是极白,也端着一对细长的眼睛在打量她。
王知县!丁香玉忙作一礼,连带推了把薛婵。
薛婵也抱了抱拳,没吭声。
王知县道:你就是薛婵?之前丁捕头可是提过你数回了。
不错。
薛婵抬眸直视.王知县对上她的视线一愣,只道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淡声道:你既真有如此能耐,本官给你三日,将此凶犯捉拿归案,如何?行!薛婵应声,转身就走。
丁香玉都愣了,连忙道:知县,上回咱们抓那一个杀人犯都抓了那么久,这三日时间实在是太紧了。
王知县不为所动,她自己都答应了,你这又是求的什么情?丁香玉哑口无言,咬了咬牙,出门追薛婵去了。
这会子太阳正好,绝大多数商贩都出来摆摊,集市上十分热闹。
薛婵走得飞快,丁香玉跑了好一段路才寻见人,一把拦住了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三日之内在龙首镇找一个人有多难?而且这人还不一定在龙首镇呢,说不定都逃到外面去了!薛婵道:无所谓,大不了不干了。
丁香玉一愣,更生气了,你这是什么话!?薛婵吸了口气,道:若是不出意外,我应该马上就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儿?去找一件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薛婵并不是很在意凶犯的事,于她来说,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干净把裴砚宁的事给办了,好走得心无旁骛一些。
她想起昨日裴砚宁叫杜棠再来,也不知这个时辰来了没有。
略微迟疑一瞬,薛婵又脚步如风地往家里走。
哎......丁香玉叹气,薛婵可以不管这件事,但是她这个做捕头的总不能不管,还是先去现场找找线索,再一一排查罢。
·这太阳才刚出来,杜棠便哼着歌上了门。
裴砚宁本来心不在焉在厨房做事,抬眼瞧见她先是一愣,随即不耐道:昨日不是已经给你结了银子?你怎么还来?杜棠笑道:不是宁宁让我来的吗?裴砚宁瞥她一眼,道:出去,马上滚!杜棠却不滚,还慢悠悠踱步到院子里找凳子坐了下来。
裴砚宁心火顿起,提刀就要冲出来,余光却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越入门中,冰雪似的目光正落在他那把刀上。
杜棠听见声音,回头道:呀,妹妹,你今日怎么这样早回来?薛婵看她一眼,道:衙门无事,我便回来了。
是吗?杜棠倒是意外,我听说龙首镇死了人,还是个大案啊,现在你们衙门不是正忙的时候?这事昨天就闹得人尽皆知,杜棠会知道也不奇怪。
薛婵道:我一个底层捕快,上面的人不让我过问。
杜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没话说,薛婵却是有的。
之前你既然说读过几年书,今日我来考考你。
说罢,薛婵快速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啪一声拍在杜棠面前,给你一炷香,把上面词赋的空都给填了。
????啊???杜棠满脸问号。
裴砚宁一下子攥紧了手中的刀。
这......这就不必了罢?杜棠笑笑,你也看见了,宁宁如今对我可是死心塌地,妹妹做这些事,除了让宁宁对你更加不满之外,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满他的,你我必须要考。
薛婵板着脸,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杜棠抽了抽嘴角,吃完饭罢?我肚子还饿着,宁宁说亲自给我做饭......谁要给你这个烂货做饭!?裴砚宁忍无可忍,他一双眼睛凶得要喷火,提到菜刀从厨房冲出来抬手就往杜棠身上砍。
杜棠大惊失色,当场愣在原地忘了反应,薛婵一惊,连忙上前夺刀,顺带就将裴砚宁抱在了怀里。
这是干什么?裴砚宁挣扎不已,我不想活了!让我把她砍了!正好你抓我去衙门罢!我裴砚宁不拖累你!杜棠吓得连忙躲在桌子后头,小腿肚都在发颤。
薛婵暗暗瞥她一眼,暗叹此人胆量实在差劲。
一边又紧紧拦住裴砚宁不松手,裴砚宁!你冷静点!我不冷静!我冷静什么!我口口声声说了那么多遍我喜欢你,你不信,我只说了一回我喜欢她,你就信了!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没劲!正好我拉上我这情妇一起死!我裴砚宁既无法不能与你一起白头,还不能同她共赴黄泉吗!?裴砚宁铁了心要杀她似的,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杜棠,他气急了薛婵拦着他,用力掐着薛婵的手臂一点儿也没留情面,薛婵好似感觉不到似的,手臂铁一样地箍紧他。
旁边屋里的听见动静,纷纷出门相看,看见薛婵脚边扔着的刀都吃了一惊。
救命!!救命呀!!杜棠吓得直往崔钰和崔杏的身后躲。
薛婵将杜棠的反应看了全程,她不满地皱眉,这女人怎么出了事往男人身后躲?她昨日倒是装得君子又儒雅,什么东西!砚宁!你这是在干什么!崔钰慌乱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好好说她听吗?她听了吗?裴砚宁眼眶一酸,彻底放弃挣扎,窝在薛婵怀里大哭起来。
他哭得一点也不遮遮掩掩,眼泪一个劲往外涌,嘴里呜呜个不停。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样难弄的女人!他一边哭一边往薛婵身上打,我就差把心都掏给你了,你究竟是个什么人?薛婵愣了愣,裴砚宁现在是在跟谁说话?她还是杜棠?......她吗?薛婵迟疑了一瞬,皱紧眉劝道:别哭。
就哭!裴砚宁又生气又伤心,薛婵我死了算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你去找你那个相好罢,我不缠着你了还不行吗?呜呜呜我难过死了。
崔钰愣住,盯着薛婵怒道:你在外面有了人?啊?薛婵脑中一片空白,她生得面相清冷,盯着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怕。
可现在她双目放空,看上去又呆呆的。
薛婵有些混乱,但是她隐隐约约好似知道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裴砚宁不对劲,他说他喜欢杜棠的时候,虽然在笑,但是声音很平淡,口吻也好,神态也好,远远都不如那日薛婵在快活楼看见的生动。
好似演戏一般。
裴砚宁,你是不是其实不喜欢杜棠?薛婵试问。
裴砚宁含恨狠狠地剜了薛婵一眼。
薛婵咽了咽口水,好罢,好像是真的不怎么喜欢的。
她转头,杜棠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就剩怀里的裴砚宁哭得浑身都在发抖,嘴里呜呜个不停,声音断断续续的话也说不清楚。
还打起哭嗝来。
昨夜...昨夜你都没进来呜呜呜呜。
裴砚宁开始翻起旧账,你进来难道,我不会给你道、道歉吗?...抱歉。
薛婵下意识道,虽然她心里并不觉得她不进房里是什么错,但是她的本能告诉她,她似乎应该在此刻道歉。
你一声不吭就带别、别的男人回家,我说什么了?裴砚宁支支吾吾。
只有薛婵能听得出他在说什么,崔钰和崔杏皆是四目相顾心茫然。
...抱歉。
我背上的伤,你就给我擦了一回药,你是舍不得?我裴砚宁在你心里还配不上那点化瘀膏吗!?抱歉。
呜呜呜呜你都没有教过我怎么打铁却教别人......抱歉......我不知道你对此也有兴趣。
这旧账整整翻了半日,翻到崔氏兄弟都回屋睡回笼觉了。
薛婵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句抱歉,她看裴砚宁哭得眼睛都要化了,便伸手在裴砚宁胸口摸来摸去。
一只手啪一下打开薛婵,裴砚宁软软地道:色鬼!...我找手帕。
薛婵哑声澄清。
哼!我已经哭坏掉了,我不配用你的手帕!裴砚宁别开脸。
配的,配......薛婵的声音愈发地无奈起来。
一旁屋内,崔钰趴在门上听,听得直咧嘴,这是和好啦?崔杏道:八成是的。
作者有话说:好像好几个人都希望风雪过好哦_(:з」∠)_其实他是很悲的,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了。
但是我是慈祥母亲,决定顺你们的心意!另外,主cp走的真的是欢脱路线。
◉ 46、晋江独发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