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真的姜宛卿觉得他的语气有点不对, 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只随意答道:可能吧。
什么可能,分明就是, 宋晋夫笑道,当年你还说你回去也要养一只猫的,后来回姜家没养成, 没想到倒在这里养了两只。
姜宛卿一想也是。
上一世她不顾一切把几只小猫带回来, 没有养活又那么伤心,估计还是因为幼时的求而不得吧?当初她回姜家说要养一只猫,周小婉托人寻到一只雪白的波斯猫,但是才抱进院子便被人赶了出去, 因为戚氏对猫过敏,一沾着猫毛便会浑身起疹子。
宋晋夫一面说, 一面伸手摸摸小橘,这只好,特别乖。
小橘躺在姜宛卿怀里,像一团软绵绵的云,被摸了也毫不反抗, 反而眯起了眼睛。
宋晋夫还想再摸两把, 有人把小橘抱了过去。
姜宛卿有点愕然地抬头, 发现是风昭然。
他很少主动抱猫。
因为难得, 所以原本懒洋洋躺着享受的小橘忽然来劲了, 开始拿脑袋在他身上蹭个不停。
宋晋夫:……夸早了,原来这猫是个谄媚小人。
小狸在地下见状更是直绕腿,喵喵叫个不停, 不住扒拉风昭然的膝盖。
姜宛卿忍不住道:殿下, 你再不抱它, 衣裳要被它划拉破了。
风昭然这才弯腰捞起来小狸。
两只猫立即开始了争宠。
宋晋夫忍了一下,没忍住,低声咕哝道:太子就是太子,猫都是一个人玩两只。
一只都不给卿卿,过分。
姜宛卿无所谓。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风昭然的猫缘好到出奇,这两只猫平时恨不能长在他身上,这回得偿所愿,连架都顾不得打,一个个舒服得直打呼噜。
只是风昭然今日穿的是一身棉袍,是姜宛卿不久前才做好的。
天气已经转暖了,这棉袍上了一下身便脱下来收进了衣箱里,今天晚上风昭然不知为何突然捡起来穿上,说山间夜里天凉,冷。
姜宛卿不知道春天的夜晚能有多冷,但新做的棉袍最是暖和,再加上两只毛团子窝在身上,姜宛卿只见风昭然鼻尖上沁出一点细细的汗珠。
殿下,热吗?不热。
风昭然道,爱妃亲手给孤做的衣裳,此时穿刚刚好,一点儿也不热。
姜宛卿:……他的语气是很温柔的,但不知为何声音微微有一点变调,听上去便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边的空虚正在喝水,忽然噗地一口,喷了出来。
风昭然望向空虚。
在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刹,空虚缩了缩脖子,继续听宋延讲古。
姜宛卿觉得这一眼里有点东西。
风昭然起身道:不早了,诸位先安寝吧。
虽然那边聊的人和听的人都十分兴起,但太子发了话,大家也都准备睡了。
大雨滂沱,未未的树屋也不安全,再加上空虚与宋家父子,总不能四个挤在厨房里。
姜宛卿想让风昭然跟她挤一挤,但这话当着众人的面不好说,正犹豫间,风昭然经过她的身边:还不走?他走向的是姜宛卿的屋子。
进屋先把猫放下,两只猫在他怀里呼呼大睡,放下还不大满意,睡眼惺忪了一下子,靠在彼此身上接着睡了。
这边风昭然终于脱下了棉衣。
殿下辛苦了。
在妻子的娘家人面前做做样子,显得夫妻情深,乃是丈夫给妻子颜面。
但姜宛卿不需要,她道,殿下以后不必如此了,风昭然知道她误会了。
但这误会比事实好。
事实有点暴躁而愚蠢——他不是为了示好,而是为了威慑。
他不喜欢一切靠近姜宛卿的雄性,包括孩子,包括猫,但那种不喜欢只是不悦,而宋晋夫一出现,他便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就像是野兽被别的兽类入侵自己的领地。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师,他却感受到巨大的威胁,这种威胁来得无形而汹涌,难以形容。
姜宛卿和宋晋夫相处的样子……那么自在,那么放松,不像是偶尔才见一面的亲戚,更像是朝夕相处许久的家人。
她说话时头会微微倾向宋晋夫,发丝拂过宋晋夫的耳尖……这样的画面单是想象,风昭然便觉得胸中有戾气丛生。
她……很少对他这样。
她在他面前也是自如的,不生分,不拘谨,有时候还会脸红,开心时也会大笑,但很少有这种毫不设防的放松,仿佛她与他之间总是隔着一点什么东西,哪怕在最欢喜的时候也会有意识地收敛。
风昭然以前不知道有这样东西存在,他觉得她对他笑,在他面前闹脾气,为他做衣裳……种种便已经是很喜欢他。
但宋晋夫一来他便知道不是了。
他叫你卿卿。
风昭然有点突兀地开口。
嗯,那是我的小名。
姜宛卿已经宽了外衣,正在打散发髻,长发如水披散,逶于背后,在灯光下散发出柔亮的光泽。
风昭然闭上了嘴。
宋晋夫叫她卿卿,他叫她五妹妹。
亲疏之别,何其明显。
他忽然想起连方嫂都是叫卿卿妹子,金宝银宝也是叫卿卿姨。
他是她的夫君,但好像谁都可以比他和她亲密。
姜宛卿铺好了床,回头就见风昭然在出神。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脸色异常深沉,眸子里甚至还有一点锋利的寒芒。
风昭然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此刻表现得如此明显,显然正在思索的是什么大事吧?姜宛卿觉得自己不便打扰,便只轻轻提醒了一句殿下睡吧,然后自己上了床。
一句话让风昭然回过神了,他看着她安安静静地躺在被子里,只有一张小小的面孔露在被外,被子显得异常大而松软。
他慢慢解下发带,开始捆自己的手。
这事许久不做了,做来略为笨拙,一时系不上。
姜宛卿道:殿下可以不捆,我信得过殿下。
信得过殿下对姜元龄的痴情,也信得过殿下对其它女子——包括她在内的厌烦。
风昭然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沉闷:……孤信不过自己。
姜宛卿:……上床之后,姜宛卿很快便睡着了。
风昭然却是听着窗外的雨声,久久未曾入眠。
来这荒宅之后,不知是因为停了药,还是因为开始做许多体力活,他久不成眠的毛病几乎已经全没了。
每日里虽不能说是头挨着枕头便睡,但也很久没有转辗反侧了。
此时旧病重温,在东宫里夜夜难眠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有无数桩事情压上心头,每一桩里头都裹着一个姜宛卿。
而姜宛卿已经睡着了,呼吸细细的,很匀长。
风昭然在黑暗中下意识地凑近。
她的呼吸有一种很好闻的气息,像是草木在春天里生发出来的味道。
不知道,她的唇是什么味道?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之后,风昭然猛然惊了一下,迅速回到枕上。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慢慢开始深呼吸。
好不容易睡着之后,开始做起梦来。
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见了宋晋夫。
还是在这片荒宅,他看到宋晋夫修补房顶,姜宛卿站在屋檐下,唤宋晋夫下来喝水。
宋晋夫满手是灰,不便碰碗,便由姜宛卿送到嘴边。
似乎是炎热的夏天,宋晋夫满头大汗,直往水里滴。
姜宛卿一面笑,一面帮宋晋夫擦汗。
表哥你的脸好红啊,姜宛卿说,休息一下别翻了吧,太阳太大了,小心中暑。
宋晋夫直说不妨事。
两人不知道又聊了些什么,一时都笑了起来。
他在窗子里看着这一幕。
屋内阴暗,而那边阳光盛烈,两个人的笑脸仿佛都在发光。
一直斟了三碗水,姜宛卿才离开。
宋晋夫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姜宛卿离开,眼神无限绵长,脸依然是红的,但绝不是太阳晒出来的红。
忽地,宋晋夫像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转头向这边看过来。
一明一暗,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宋晋夫的视线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给了他示威一般的一个眼神。
——你不配做她的丈夫,她应该得到更好的照顾。
他想起了宋晋夫之前说的话。
他站在窗内,视线很冷,心中更冷。
他会让宋晋夫知道,觊觎他人的妻子,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姜宛卿起床时发现身边是空的,风昭然竟早早地起了。
他向来习惯早起没错,但她起得也不算晚,像这种醒来没见着人的情形,还真是头一回。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隐隐听见说话声和劈木头的声音。
是舅舅和表哥在修屋顶了。
姜宛卿迅速起床。
果然,宋晋夫在劈木头,宋延在翻房顶的废瓦。
宋延毕竟上了年纪,宋晋夫不是很放心,提醒了三四回,说房梁不牢,怕他掉下来,要不还是自己在上面。
宋延屋顶上道:怕什么?我有国师的护身符。
和所有老辈人一样,宋延笃信鬼神,对空虚十分敬重,甚至因为风昭然对空虚不甚尊敬而颇有微词,还语重心长地劝过姜宛卿,让姜宛卿好好跟风昭然说说,不敬鬼神,必有大难。
姜宛卿口头敷衍着答应,回头对风昭然提也没提——这个人不信天地不信鬼神,只信他自己。
此时姜宛卿倒是心中一动,等宋延下来的时候,借机看了看宋延的护身符。
字有笔锋,符亦有,行家能看出不同的符出自不同人之手,姜宛卿虽看不出来,但隐约猜得到。
下午,宋延和宋晋夫接着修屋顶,空虚很热心地在下面帮忙递木材。
姜宛卿向空虚招了招手:道长,能过来帮我端一下蒸糕吗?来啦。
空虚手里的木材本已快递到宋晋夫手里,闻言撒手就过来了,宋晋夫一下没接住,往下捞的时候差点儿从上面滑下来。
空虚已经跟着姜宛卿进了厨房。
锅上热汽腾腾,姜宛卿新做的蒸糕散发着甜香。
娘娘真是好手艺!空虚赞道。
姜宛卿做菜的手艺不怎么,做点心倒是还成,尤其这蒸糕她见方嫂做过好几次,照着方子来,一次便成功了。
但端蒸糕只是顺便,姜宛卿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空虚:听舅舅说道长修为精深,可否劳烦道长帮忙看看这是什么符?姜宛卿刚忙完,脸颊微微透着一层粉,像极了春日里才打开的海棠花花瓣,容色过于逼人,空虚的眼睛有点不够用,接过来随意一瞧。
唔,这是一张辟邪符。
辟什么邪?姜宛卿放软了声音问。
确实是有一点迷惑他人的意思,空虚的心性颇为单纯,跟未未有得一比,却十分爱美,对于美丽的事物没有什么抵抗力。
此时被姜宛卿微微歪着头问话,再被姜宛卿的眸子深深地瞧着,空虚只觉得舌头完全不是自己的了,它自动道:这是光明辟邪符,辟一切邪祟,照一切光明。
若是戴在人身上,任何邪祟遇见此符皆无法近身,若是戴在邪祟身上,则能镇压一切邪力,使之无法外泄。
姜宛卿微微眯起了眼睛:还能戴在邪祟身上?她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一丝危险了,但眸子眯起来的样子好像猫,空虚满脑子都是啊好可爱,顺嘴便答:是啊,辟祟镇邪嘛。
那道长再看看,这张符到底是要镇哪个妖邪?姜宛卿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下来了。
空虚悚然一惊,如梦初醒,这符不是——他说到这里连忙顿住。
这符是道长画的吧?姜宛卿道,风昭然觉得我是邪祟?她就说,风昭然怎么可能好端端送她护身符!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要她贴身佩戴,所以她才把它放进了随身的荷包,原说那日送他出宫已经是最后一面,送完他她便要把这符扔了,结果没想到连人带符都给弄到了桐城。
也、也没有……不全是……空虚结结巴巴道,啊,宋镖头还等贫道去帮忙——他说着就要逃蹿,姜宛卿一手勾住了他的后衣领,微微一笑:道长,你很讨厌皇宫吧?不想回去吧?空虚回头看见她笑靥如花,人又开始有点晕了。
皇帝暴戾成性,为了讨好他要眼睁睁看着无数女子丧命,道长生性纯良,定是十分不忍吧?空虚眼含泪光,点头:可殿下非要让贪道回去。
我知道,他为你清理了门户,所以你不得不听他的。
那,如果我有法子让他改主意,道长愿不愿意告诉我,他为什么当我是妖邪?姜宛卿说到后面,低下头,声音楚楚可怜,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要被他这样疑心,我真的……太难过了……娘娘别哭,快别哭,空虚顿时手忙脚乱,咬了咬牙,告诉娘娘可以,但娘娘一定要答应贫道,绝不能让殿下知道。
姜宛卿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痕,哽咽:我答应,绝不让殿下知道。
*入夜。
辛苦了一整日的宋延再也没有体力讲古,早早睡了。
未未没有故事可听,也早上床了。
宋晋夫还想和姜宛卿说说话。
去年在城外庄子上他受了姜宛卿的冷脸,对这个表妹很没有好气,但回家和宋延一说,宋延便猜到了姜宛卿的心思,甚至还叹息说这桩婚事姜宛卿可能并不如意。
但姜家深宅大户,他们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果然到了后面,就听到太子出京养病的消息。
宋晋夫原觉得既然是太子养病,那肯定是一处风景秀丽所在,有田有庄,有下人侍奉,还有大夫跟随,他们过来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宋延却是坚持要过来瞧一瞧,帮得上自然要帮,帮不上也能图个心安。
宋晋夫这才跟着宋延来了。
其实心里一直还有一丝怀疑——万一父亲猜错了呢?表妹和周姑姑可能并不是同一种人,当初那些生分话也许就是表妹的真心话呢?所以宋延一路是忧心忡忡,宋晋夫却是做好了看一眼就走的打算。
结果踏进这片荒宅,宋晋夫所有的怀疑和打算都碎成了一片片。
宋晋夫押镖送镖,行走江湖,餐风宿露,也睡过破庙,住过荒宅,但没有一间能荒到这种程度。
雨水中荒草疯长,树木茂盛,房屋残损,摇摇欲坠,恍如鬼屋。
而就在这一片苍莽荒凉世界,姜宛卿从房中走出来,布衣荆钗,全身没有一点装饰,和他那日救上马背的娇小姐判若两人。
但她神完气足,肌肤如玉,面颊微粉,眸子莹亮,没有半点憔悴与哀怨。
她就像一粒随风而落的种子,种在姜家的富贵温柔乡里,她开花,种在这荒郊野外,她也一样开花。
就是在那一刻宋晋夫感觉到一颗心受到某种冲击,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枪,有点受惊,有点痛,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他想好好照顾这位表妹。
想跟她聊聊小时候的趣事,也想知道她每日里过得怎么样。
卸下了刻意的冰冷,宋晋发现表妹比他想象中更好相处,他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想跟她聊,她也好像总有无限的耐心愿意听他说。
他觉得父亲那么坚决地要来桐城真是一项英明的决定。
只是今天姜宛卿却是打了个哈欠:好困呀,表哥也早点睡吧。
然后就走了。
宋晋夫有点失落,宋延拍拍他的肩,若有所指:儿子,卿卿已经成亲了,不再是小时候的小姑娘了,跟当年不大一样了吧?姜宛卿回到房中。
风昭然已经在熟练地捆手了。
他没有说话,眉眼低垂,显得有点沉默。
姜宛卿过去给他系上。
风昭然坐在床畔,抬起头看她,眸子里有些微的讶然。
姜宛卿在睡前向来不会跟他有什么亲近的举动的,他有意克制,姜宛卿也格外疏远。
姜宛卿一边打结,一边问:殿下今晚怎么不穿棉衣了?热了么?风昭然:……殿下怎么不说话?姜宛卿看着他,热,还是不热?穿便穿,不穿便不穿,问这个做什么?风昭然脸色有点冷淡,睡觉。
但发带却被握在姜宛卿手里,姜宛卿问道:殿下回答我,穿棉衣热吗?她的眸子好像格外亮,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
风昭然:……不热。
熟悉的痛楚窜上心头,但他已经能熟练地压制它,不让脸上出现太明显的痛楚神情。
姜宛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真的?风昭然不想再回答,皱了皱眉:真的。
又痛了一下。
但他忍得住。
姜宛卿松开发带,双手环抱,看着他。
她站着,他坐着,两人之间仿佛易地而处,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变成了姜宛卿。
殿下,我有几句话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回答?风昭然:很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平常他的脸这么冷下来的时候,姜宛卿会很识趣地知难而退。
但今晚姜宛卿好像看不到,她问道:殿下,我那支珠钗,真的是未未捡到的吗?……不然你觉得是谁?殿下,回答我‘是’或‘不是’更好。
风昭然:……是。
第三趟了,姜宛卿终于在他巍然不动的脸上找出了一丝裂缝,还有,他被捆在一起的手指扣在一起,指节微微发白。
不是殿下吗?姜宛卿慢慢地问。
风昭然:……不是。
他已经有些吃力了,顿了顿方道,为何问这些?五妹妹今晚很闲?是啊,我今天特别闲,舅舅和表哥都来了,还有道长也可以帮忙,我以后应该会很闲吧?姜宛卿说着,俯下身,眼睛紧盯着风昭然的眼睛,殿下,你在骗人,对吗?风昭然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对上她的眼睛,不避不让,最好还给她一个嘲讽的神情,说一句:孤很闲么?骗你作甚?但他发现他做不到。
她的眸子太亮了,像小小太阳,已经到口边的完美谎言,就像是被阳光照顾的冰雪,不可阻挡地融化。
姜宛卿就这么逼视着他,问道:还有,之前殿下为何不让未未现身?是信不过我,是想耍弄我,还是另有因由?旁人……从来不知道……未未……风昭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绞痛,额头沁出了冷汗,捆在一起的双手无法控制地抵住自己胸膛。
他的眼睫轻颤,眸子有点湿润,咬牙一字一字道,姜宛卿,你到底想问什么?姜宛卿深深地看着他。
以往这个时候,要么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要么姜宛卿只往他身体不舒服的角度想,从来没想过,还有一种可能。
原来是真的。
他对她一说谎,便会痛。
作者有话说:双更!感谢在2022-07-17 23:59:24~2022-07-19 12:1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维WIN尼NIE 7个;shaoss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要吵架 20瓶;薄荷柚子、酒酒 10瓶;吴言侬唔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