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种下的因,几经波折,现在在她的心底冒出致命毒素了?刚才,韩学儒来叫他,他赶到店门边时,就听见了几句,但那几句也够他推测是怎么一回事。
明天非通知不破,叫他好好地犒赏对方不可。
见李淑儿还是垂眸不语,钟离也不由轻拉过她的手,虽然有点挣扎,但没关系,他近来静养状况极佳,手劲绝对比她大得多。
强硬地拉过她的手,轻触着自己的颊。
老婆,我近来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有点憔悴,那都是正常的。
白天要到鑫全走动,掌握整个投信市场,夜里又要陪老婆做运动,他必须承认,体力有一点点的透支,真的,只有一点点。
可是,学儒说,你面有病态。
她颤着声,咬着下唇忍着泪。
她多怕啊,多怕自己会是害死他的关键。
钟离也微挑起眉,唇角轻扯笑意。
很好,又找到一个可以好好犒赏的人了。
那是正常的,毕竟我接受骨髓移植还未超过一年,身体机能恢复状态不如正常人,有病态,是正常的。
他说的是事实,如果要他外加毒誓一则,他不会犹豫和拒绝。
可是,那个命理师说过我命定孤寡,每个跟我有关系的男人都会出事……她急忙抽回手,仿佛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毒,她的毒会经由指尖渗透他的肌肤,腐烂他的肉体。
他浓眉微拢。
老婆,说好不拒绝我的,你这么做,我会很受伤耶。
谁管你受不受伤,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决定了、决定了!赶他走、赶他走,只要他离得远远的,他就会平安无事!继续待在她的身边,谁也不能保证他会安全无恙。
钟离也抚了抚额头。
你昨天才在床上告诉我,你很爱我,因为太爱,才会太恨,要我不准再乱找借口离开你,还说哪怕是生是死都要共同度过……老婆,没人可以说不爱就不爱的。
昨天说爱,今天不爱,太快了吧。
我就是不爱。
她嘴硬吼着。
突然间,她明白了他当初的心情,要在爱得正浓正烈时,逼自己说出违心之论,会有多痛。
为什么不爱?他掏掏耳朵。
因为我爱上别人了。
她吼着,气恼他的气定神闲。
那就是有第三者喽?对!谁?没料到他这么问,李淑儿顿时有点慌。
韩学儒?见她准备点头,他赶忙再接一句。
我会让他在医学界再也待不下去。
点头的动作赶紧顿住。
还是……路不破?她犹豫着要不要点头,他又凉声说:虽说他是我的好兄弟,也替我管理了鑫全三年,但亲兄弟明算帐,敢调戏我老婆……我会要他滚出台湾的金融界。
换句话说,他留了活路了,可供路不破他日到国外发展。
你——全都是他在自问自答!是一个你不认识的人!怎样,他没法子了吧!那还不简单,我直接把你掳回美国,让你再也无法跟那个我不认识的人接触,不就得了?太简单了,还有没有更有创意一点的?李淑儿气恼得想要扯下他的头。
她在替谁烦恼替谁愁啊!要不是担心他的安危,她犯得着没头没脑地乱编谎?老婆,别再找借口了,谁都听得出来,你只是在复制我当年的说法,那种没创意的说法哪个说服得了我?他要真那么蠢,他能在美国的金融界混那么久吗?没事的,你放心吧。
手还没来得及搂到她的肩,便已经被她挥开。
他默默记下被她挥开的次数,企图改天在床上一次讨回。
我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啦!她气得都哭了。
你自己回想,你刚认识我时生龙活虎,结婚后没多久,就说你得了血癌,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我觉得会相信命中孤寡论调的人比较荒唐。
他悠然说出自己的看法。
钟离也,我很认真,你不要跟我打哈哈!那可是攸关生死、攸关生死!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死别更要令人惧怕的了!李淑儿,我也很认真,你不要再那么死心眼!他也火大了。
没事把自己说得那么扫把干什么?别人八字不够重,出事活该,但我的命够硬、够韧、八字超重,还怕镇不住你?!镇个屁啊!认识我之后,你得了血癌,还丢了渥贝玛总裁一职,你搞不清楚状况啊!你神经啊!得血癌这种东西根本只是基因遗传的问题,关你什么事?况且,总裁是我自己不干的,不是丢了!火气急速喷发,还真有点喘呢。
当初我来台湾演讲,一方面也是在设立新据点,而鑫全就是亚洲据点,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只满足渥贝玛那个现成的成就。
李淑儿听得一愣一愣,但还是摇摇头。
好吧,就算你的工作不是因为我,但得血癌总与我有关了吧。
若真与你有关,那我今天就不会好了。
那是因为你回美国,你没跟我在一起!所以,快点、快点,赶紧拉开一点距离以策安全。
钟离也瞪着她,哭笑不得。
老婆,你知不知道?你就是让我强撑着意志,决定一定要活下去的关键,如果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如果不是你,我撑不过那么痛苦的治疗期,因为我想要见你,所以拼命地告诉自己,要赶紧好起来,老婆,是你让我继续活下去的。
她泪眼迷蒙。
可是,我怕你跟我在一起,病会复发嘛……你最近的气色真的不好,我好怕。
怕什么?只要你下次邀我时,挑战清醒一点的时候,就没事了啊。
老是要他带药出征,难怪伤身嘛。
李淑儿闻言,薄颜涨红,但随即神色一正。
……还是因为我嘛。
钟离也翻动眼皮,唇角抽搐着。
头一次发现他的亲亲老婆还真不是普通的鲁。
决定了,你不走,我走!对对,她可以躲起来,就算一个人,她还是可以生活,可以从头开始。
你要去哪?见她走过面前,微恼的将她拽下。
你现在不要我,我就活不下去了!你敢走,就给我试试看。
她抬眼,泪水啪啦啪啦地掉。
你不要这样啦……一句话,你敢走,就等着见我上报。
说得决绝,一点议价空间都没有。
他可以拿命跟她赌,就看她敢不敢拿未来下注!我不要你因为我出事嘛。
她很怕耶。
我不会出事,绝对不会!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暂时是把亲亲老婆给安抚下来,但是他却得要时时刻刻监控着她,省得一转眼,她不见了。
正因为二十四小时的紧迫盯人,他的气色更差了。
目睹恶梦正逐渐成形,钟离也伙同一干友人,趁李淑儿入睡,私下开了场会议。
不如,去把那个算命师找出来,给他一点好处,要他说点好话。
提议者乃韩学儒是也,话一出口,还颇沾沾自喜,岂料——那老头出国了。
钟离也懒懒说着,浑身乏透,半倚在沙发上,累得连话都精简了。
那,我们再找一个命理师不就得了?王志笃如是说。
依淑儿的个性,她不会相信。
聪明如她,肯定会认定是他搞的鬼。
你的气色真差。
韩学儒突道。
钟离也瞪去。
现在不是谈论我的时候。
可是,你不先把自己顾好,淑儿就会认定自己的克人神功又发作了啊。
韩学儒喊冤,告诉自己往后绝不再鸡婆。
……我不盯着她,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她落跑?她真的会克人吗?王志笃问。
你干医生干假的啊,连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说法你也信?钟离也狠瞪。
我当然不信,可是三人成虎,逼得淑儿不得不信嘛。
就是她信,我才烦啊。
不然找他们过来干么的?坐在一边许久的路不破,终于开了金口,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找有前例的人出来说明一切。
话一出口,众人目光投向他。
什么意思?太饶舌,他听不太懂。
交给我安排吧,这么一点事还难不倒我。
路不破浅淡无波地道。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老婆,不要乱跑,我马上回来喔。
李淑儿冷冷看着窗外,已经一连数日采取冰冷攻势。
钟离也踅回,捏了捏她的脸,老婆,你听见了没有?知道啦,要走就快走啦。
抓开他的手,再瞪一眼。
好无情。
他瘪嘴。
嫌无情,就走啊。
她神情淡漠,仿佛无情无爱,不再恋栈。
偏不!钟离也哼了声。
要不是公司临时出了问题,我才不走,先说好,要是我回来让我找不到你,后果自行负责。
撂下狠话,注视她一会,他才离去。
李淑儿窝在沙发上半晌,像个没生命的娃娃,一会,动了下,回房,拿出包包,她准备轻便离开。
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没时间让她整理行李了。
一出房门,她东张西望,确定钟离也没在附近埋伏,一路顺利地下了大楼,她开始想,就连老天也认为她该离开他的,要不这条路怎会顺得如此离奇?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她住了三年的大楼,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行、不行,要走就得快走,不能老是三心二意。
反正,只有她不在,他才能安好活下去,尽管有一时不适应,但他的朋友会帮他度过的,一如三年前离开她时。
想到这里,泪水不由得往下掉。
呜,什么命啊?三年前是他离开她,三年后竟是她离开他,生命哪来那么多个三年磋跎啊?他们根本就是不适合嘛。
走下阶梯,正准备往路口走去,却瞥见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下,下意识地往旁跳了几步,却在车窗滑下后,腼眺地无言以对。
我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高健松乞求着。
她怎可能说不?拒绝那个因她发生车祸,便未曾见过面的前未婚夫。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抱歉,你住院时,我都没去见你。
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李淑儿始终垂着眸,不敢被他发现红肿的双眼。
没关系,不是很严重,只是脚有点伤。
高健松车祸过后,整个人似乎开朗了许多。
喔。
她应了声,搅拌着咖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婚戒,我收到了。
他突道。
那个是……我知道,我妈跟我提过了。
他无奈笑了声。
是我没那个福分,请你原谅我母亲的口无遮拦。
不过,听说你最近过得不错,还听说,我朋友好像跑到你店里闹事了,是吗?呃……好一大串的话啊,真不知道该从哪回起。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以往被她电得服服帖帖的男人吗?总觉得他似乎不太一样了。
淑儿。
嗯?她浅呷了口咖啡,放任苦涩渗进心底。
有一件事,我要跟你道歉。
道歉?其实,你之前的未婚夫会出事,全是我搞的鬼。
他一鼓作气地道。
嘎?手中的咖啡溅了一些。
因为我想要独占你,我想要你只属于我,所以,只要有人跟你求婚,我就想办法除掉对方,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孤寡还是克人之类的煞星,那全是我搞的鬼……对不起。
高健松用力地垂下头,撞击玻璃桌面,发出巨响,引来侧目。
李淑儿却还在震惊之中,半晌,愁云惨雾的艳容瞬间迸裂出光芒,仿佛是骄阳破天凌云之姿。
但,她又收敛了些。
可,你这一次,你也车祸了啊。
那是我的报应。
额还是黏在桌面上。
报应?她喃喃自语着,重复咀嚼这两个字,喃着喃着,像是想通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若真是如此,那她,不就不需要跟钟离分开了?她不是命定孤寡,她不会克死钟离?!她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幸福过着日子,真的可以那么幸福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这么做。
李淑儿喜上眉梢,唇角抹笑。
你应该去向那两个人道歉。
这么说,她可以回家喽,真的可以回家喽!我会的。
他抬眼,却见她拎起包包要走。
那我先走了。
她像只鸟儿飞往家的路程,压根不知在她离开之后,有两抹高大的身影走到高健松身边。
……这样子还可以吗?高健松问着。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路不破轻声道。
钟离也则是脸色不悦地瞪着她离去的方向。
原本还在赌,她会乖乖在家等他,岂料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跑,好伤他的心。
突然,有点明白三年前不告别时,她尝到了多大的痛苦。
那么,我朋友的公司……放心吧,答应的事,我们一定会做到。
路不破难得勾笑,轻怕苦身旁的钟离也。
钟离也回神,盯着这个超级不起眼的男子。
你现在还喜欢淑儿吗?不,我已经遇见我的真命天女了。
算他识相。
要你的朋友识相一点,别惹火我。
说完,转身走人,可践的歹。
他只能说,路不破这个法子,差强人意。
*** bbs.fmx.cn *** bbs.fmx.cn *** bbs.fmx.cn ***钟离也走出店外,瞧见李淑儿横眉竖目地张口大骂,眼前还有个目光矍铄的老者,古怪地迎上前去。
根本就没有孤寡之事,你这个诈骗师!吕老师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诡异的笑,你确定?声音绵长得像是能够在瞬间击溃对方的意志力。
李淑儿心口跳了下,不安又窜了出来,火大地咬了咬牙。
我已经找到答案,证明你根本就是在唬弄我!稳住、稳住,不要再被他给骗了。
告诉你,我这一次真的要结婚了!说她孤寡?嫁给他看!喔,听你这么说,代表你的第三次又吹了?吕老师气定神闲,压根不把她的张牙舞爪看在眼里。
那又怎样?还不怕?他呵呵哼笑。
我怕什么?我×,这老头真是太懂得怎么逼人抓狂。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她闭了闭眼,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松,告诉自己要冷静,人在公共场合,她应该要放轻松,而且她现在要回家,告诉钟离,她愿意嫁给他了……可是、可是都因为这个臭老头突然出现,搞坏她的好心情。
不会有事的。
她如此告诉自己。
吕老师看了她一会,突地笑了。
有自信是好事,但只怕真出事了,你会受不住。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捏!淑儿。
钟离也一手架开两人,将她挡在身后,俊亮的黑眸挟带沉冷气息注视着口无遮拦的老头。
钟离?李淑儿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钟离也神色不变地抱怨着。
你还真敢问呢,是谁没听我的话偷跔出来的?双眼依旧瞪着丝毫无惧他视线的老头。
这老头非但不怕他,甚至还像是在打量着他,那老眼精厉得像是雷射,一一扫过他全身上下,有种被他彻底看透的错觉感。
这老头到底是谁?我只是出来喝杯咖啡,我现在要回去了。
李淑儿揪着他就要走,却听见吕老师慢条斯理地说:唉,明明是出身富贵,却无端端地蹦出短命相呢。
李淑儿蓦地打住脚步,听见他又继续说:你真要嫁给他?她回头瞪着吕老师,心问抖颤着。
他生病了吧。
淡淡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把她从天堂打入地狱。
臭老头,你到底要说什么?钟离也不悦地开口,怒目瞪视着企图坏他姻缘的吕老师。
你怕不怕病复发?他突道。
嗄?他愣住,身后的李淑儿则是倒抽一口气。
如果不怕复发,就娶吧。
话落,很潇洒的离开,像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两个当事者则是愣在当场,还在慢慢咀嚼他说的话。
好一会,钟离也才跳了起来。
这王八蛋,居然坏他好事!他运筹帷幄,眼看成功在望,却被这可恶老头的临门一脚给败坏……啊啊~非杀了他不可!二嫁之日失恋酒吧,热情轻松的乡村音乐飘动,突地,店门上铃声响起,有几抹人影走了进来。
董事长,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妥。
路不破往吧台前的高脚椅一坐,从公事包里掏出几份文件往桌面一摆。
在吧台里忙碌的钟离也,双手往半围裙上擦了擦,接过笔,看过文件,快速地签上名。
抱歉,最近把公司的事都丢给你。
钟离也替他调了杯酒。
不会,是我分内的事。
路不破接过酒浅呷。
我的呢?一起进门的罗至光问着。
你还敢跟我要酒喝啊!俊脸邪气横生。
到外头避风头,以为他就找不到他吗?五年前把他揪回,狠骂了一顿,直到现在还乖得跟绵羊一样。
罗至光垂下脸,决定在他们结婚之前都当个哑巴。
我的呢?也是一道进门的韩学儒如往常赖在吧台问着,见路不破有酒,要起别扭。
你又没点。
钟离也哼了声。
对他的态度,比对罗至光好一点点。
他也没点啊。
指向路不破,严重质疑他非常不公。
我跟他熟啊,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要什么。
意思是说,跟他一点都不熟就是了。
韩学儒恨恨想着,又问:淑儿呢?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大老板总是有些怪癖,有时幼稚得很严重。
在床上下不来。
钟离也淡淡地说,唇角有抹骄傲。
声量不大不小,欸,但店内的所有人肯定都听得到。
他是故意的。
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已经五年了,他依旧无所不用其极地击碎他不举的不实谣言,更无耻下流地败坏李淑儿的名声,甚至搞大她的肚子,对外放出风声,让所有男人都不敢觊觎她,就连幻想也不敢。
五年来,李淑儿已经坐了第四次的月子了。
有人猜,他们企图组支篮球队,但只有作庄供下注的韩学儒说,钟离也一直想要自组一支棒球队,他要领队兼教练,然后跟早已辞职不干努力生产报国的班梓夫妇对杠。
五年,轻飘飘地过,没名没分,却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爹,四个孩子的娘……你在那边胡说什么东西?!李淑儿震天价响的嗓音从休息室里飙出,涨红的粉颊犹如白里透红的水蜜桃,教人超想咬上一口。
她在休息室里喂奶,他居然在外头说些五四三,害每个见到她的人都对她抱以很暧昧的笑……可恶,报复她当年说他不举,也不需要挑这个时候吧。
是男人,就不应该计较的。
老婆,骄傲不见了,钟离也像个爱家爱子爱老婆的超好男人。
去你的,谁是你老婆!×的,孩子都生两双了,你不是我老婆,我儿子女儿干么喊你妈?收起浓腻笑意,他开始要狠。
不能怪他,自从五年前战役成功,却在咖啡厅外被那个臭老头给破功之后,他的亲亲老婆死也不嫁,打死不嫁,就算他搞大她的肚子,就算她无怨无悔地替他生下三男一女,她还是不嫁……天啊,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点头二嫁?场地从五年前订到现在,费用已经不想去算了,而礼服老早就订制好,如今已经蒙尘寄在婚纱公司里。
她要是再不嫁,总有一天,他们的孙子就要来当他们的花童了!还不是时候嘛!李淑儿有点气虚地吼着。
好,那你告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抹布一丢,他双手环胸,俊脸硬是拧得很狰狞。
等……等……等什么?还等咧!就等……店门铃声再起,店内数十双眼整齐划一地献上注目礼。
一进门就受到如此礼遇的王志笃有些受宠若惊,看向吧台,猜到这对笨蛋夫妻大概又在演什么戏码供人减压。
报告出来了。
走向吧台,王志笃不啰唆,抽出报告递给李淑儿。
快点嫁吧,我等着再签第二次的证人姓名。
指的是结婚证书上头的证人大名。
李淑儿接过报告,上头蓝色字体写着正常两个大字,双手惊颤着。
嫁不嫁?!钟离也下战帖。
知道他今天不上班,守在这里是为哪桩了吧。
从他确定治愈至今已过五年,过了追踪期,所有数据皆正常,她可以不用怕了。
×的,还犹豫?!啊啊~~生气了!走!一把揪住她,准备把她往回拖进休息室。
你要干么?她惊恐得很。
再生一个!他需要适量的运动替他减压!他老婆只肯替他生孩子,却不愿意嫁给他,他心痛,不要啦,你干么啦!李淑儿羞得连耳根子都烧烫烫的。
想生孩子也没必要昭告天下吧!突地,门上铃声再响,店内一致给予相同礼遇,岂料入门的却是一个极为仙风道骨的老者。
钟离也回头,怒眸瞬间眯起,拳头握得劈哩咱啦响,举步冲向他。
就是你这个老头,就是你,害得我老婆到现在还不肯嫁给我!他冤死了!眼见拳风渐逼,吕老师唇角微掀,我可从没说她不能嫁喔。
拳风乍止,拳头就停在他眼前两寸之处。
你说什么?我说,我从没说她不能嫁。
吕老师不厌其烦的再说一次。
唉,要不是有人恶意在他网站下毒,又对外放出风声,逼得他不得不出面,他还真不想走这一趟呢。
胡说,你明明说我注定孤寡,那日在街上遇见,你还问我,敢嫁吗?她就是被那句话给吓到的。
吕老师不慌不忙地玩起他的胡子,那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不是不能嫁,只是要嫁曾死过一次的人?死过一次就已经死了!唬她啊!吕老师看向钟离也,问:你死过一次没?钟离也愣住。
我……接受骨髓移植时,引发排斥,一度休克,但后来就没事了。
这也算死过一次吗?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那就对啦。
吕老师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门。
李淑儿傻愣愣地看着他。
那,那次在街上遇见时,你为什么不这么说?早说嘛!你又没问我。
回得可真是理直气壮呢。
你该跟我说的。
她气得跳脚。
谁要你上次没给我咨询费。
吕老师一出口,现场鸦雀无声。
过了好久好久,李淑儿拒绝继续大眼瞪小眼,咬牙吼着,你只是因为记恨我没给你咨询费?!×的!杀了你!如今,扯平。
吕老师依旧仙风道骨,气定神闲,只是溜出门时,差点滑倒,跌散了他一把老骨头。
店内,再次静谧无声,没人敢大声呼吸。
李淑儿气到说不出话,而钟离也也被现场失控的状况给吓得无言以对,其他人,等着看戏。
又过了好久好久,李淑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老婆~喔,嗯甘嗯甘、秀秀~臭老头,耽误我五年青春!她气死了!死命跺脚,仿佛踩在脚下的是吕老师的睑。
没耽误啦,你利用五年替我生了四个孩子,一点都没浪费。
他爱怜地哄着。
我很害怕耶!我比你更怕。
你怕什么?她不解。
我怕你不要我啊。
所以只好让她拼命生小孩,让她没时间甩掉他。
她闻言,心腑间一阵甜滋滋的。
傻瓜。
对呀,就是傻,款,要不要陪我一起傻?他亲吻着她的手背。
那瓶龙舌兰也差不多该喝了吧。
她抿了抿唇,娇羞地点了点头。
喔喔,终于要嫁了~~全场欢声雷动。
代理老板钟离也爽得很,回头,很骄傲地说:今晚本店招待,免费畅饮!掌声欢呼声几乎要掀了失恋酒吧的天花板,只见钟离也牵起李淑儿的手,准备进洞房。
你干么?她不解。
生小孩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钟离也大书不惭得很。
还生什么小孩?我已经生了四个了。
他根本不是打算用生小孩绑住她,只是纯粹很想生小孩,抑或者是她当年说他不举,造成他心理创伤,所以他死命以行动破除不实传言。
老婆?他惊惶失措。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知道他身体无恙,知道她总算找到对的人,她就不肯替他生孩子了?可是,他想生啊……李淑儿娇瞪他一眼,对着还在欢呼、开瓶的客人们说:不好意思,他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我说,失恋酒吧,失恋八折,其余依旧不二价,开了几瓶,自己记好,我会上门请款的。
啊啊,欢呼声瞬间变为哀嚎声。
老婆,他也在哀嚎。
鬼叫啊。
老婆,我还缺一个女儿~一个女儿好孤单捏。
我缺一支棒球队!韩学儒二话不说地替钟离也站台呛声。
夫妻不约而同瞪他,同一个鼻孔出气道:关你屁事啊?一人一手一脚,把他踹到天边远。
钟离也趁机将亲亲老婆打横抱起,准备私渡进休息室。
你给我停住、停住!不停,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洞你个头啦!三百年前就洞过了!很丢脸耶,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些有的没的!不管,这是二嫁的第一夜,你一定要陪我!最后,声音隐没在休息室内。
突地,里头传来可怕的撞击声,一声比一声还要猛烈,像是拆房子似的,外头的客人莫不献上最敬礼。
钟离也的病,真的好了。
就在大伙一致认同的当头,吧台边传来幽幽声响。
不破,你想,需不需要我先从医院调部救护车过来?王志笃很怕钟离也被打死,刚好应和了命理师以往的论调。
再等一会吧。
路不破浅呷酒,浅淡无波的表情笑得很柔。
钟离很爱面子的,等打烊后再叫救护车。
里头再传更激烈的声响。
……先调过来预备吧。
……也好。
*欲知深情风趣的路不灭如何唤醒爱妻班梓的记忆,再续前缘,请看缘光花园系列Ⅷ夫欺之道之一 《正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