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 亲爱的小客人,我是乱说的——您若真的要去找阿瑞斯大人,也应该等等尼普顿大人才对。
随着伊芙丽亚的走远, 小精灵的声音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它们扇动翅膀,从她的肩膀上飞起, 揪着她的一缕金发,企图阻止她的脚步。
但它们的力气实在太小了,伊芙丽亚只感到头发被牵了牵, 连一点痛意都没有。
没关系。
魔王不太在意地说道, 尼普顿知道我们在哪,他会找过来的。
小精灵们还是不太赞同,从踏进神殿开始,它们便害怕地缩回了伊芙丽亚的头发里。
她的一头金发明丽得像太阳, 遮掩了它们存在的痕迹。
伊芙丽亚对此不太在意,她抬头望了望这座与尼普顿那截然不同的神殿, 目光最后落在神像的中央。
黄金和白宝石打造的宝物像垃圾一样随意堆砌在四周, 发黑的血迹却蜿蜒而下。
正如小精灵所言,失去力量的奥斯洛尼克之剑贯穿了人类的胸膛,将他牢牢钉在神像上。
伊芙丽亚猜测这就是尼普顿口中阿瑞斯的挑战者。
可惜她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了, 他的血肉被乌鸦雕琢,浑身上下散发出腐败的气息。
伊芙丽亚皱了皱眉, 她提起裙摆, 指尖刚触碰剑柄, 身后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的神殿什么时候溜进了只小老鼠。
伊芙丽亚一愣,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鼻尖却蹭到柔软的发丝。
阿瑞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了她的身后, 他生得高大, 附身看她,一头火红的头发随着动作垂下。
神明感受到她身上熟悉的气息,眯了眯眼睛。
什么啊,原来是尼普顿的人。
他歪了下脑袋,目光触及她踝间金色的脚环,一下就得出了结论。
阿瑞斯噗地大笑,动作没什么优雅可言,也没什么危险性。
他反而被这个荒谬的结论逗乐了,上前一步,手臂擦过她的颊边,毫不费力地将订着腐肉的铁剑拔了下来。
你想要这个?他歪了歪脑袋,逗趣道,没有尼普顿的神之心,这把剑可无法斩断他给你刻下的枷锁。
神之心。
伊芙丽亚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小精灵刚才提起,奥斯罗尼克之剑上本有一颗蓝宝石,但现在却不知所踪。
那就是神之心吗?魔王颔首,她的面色平静,语气也很冷淡。
伊芙丽亚并未直接回答阿瑞斯的话,只是说:请别这么称呼我,我有名字。
阿瑞斯嗯?了一声,他把剑在手里转了个圈:我知道,你叫伊芙。
听到自己的名字,伊芙丽亚稍显惊愕。
但阿瑞斯却不太在意,他瑰丽的红眼睛瞄向一边:尼普顿爱上了他的挑战者——这种有损神誉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他用了爱这个词。
可见不仅是尼普顿,阿瑞斯也不知道爱是什么。
换句话说,大概所有的神明都不太明白这种虚妄的东西。
他们活得太久了。
你们听起来都很讨厌对方。
伊芙丽亚说。
阿瑞斯又笑了,他的笑声爽朗,踩着染血的财宝,把那团腐肉踢远了点:我可不讨厌他,只是那家伙算我们中的异类,顶多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按照契约,我们赋予万物挑战的权利,他们有赢得世间一切的机会,代价是付出生命。
阿瑞斯注视着自己死去的挑战者时眼里没有任何的怜悯。
但尼普顿却不要这样的代价。
那家伙有着身为神明不该有的好奇心,荒唐地以为真的会有值得他在意的东西存在。
伊芙丽亚不禁好奇:您认为没有?阿瑞斯挑眉,他再一次垂眼注视了她,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人类的灵魂竟在魔族的躯壳里,我还是第一次见,的确有趣。
伊芙丽亚叹气:我没这么狂妄自大,请别取笑我了。
阿瑞斯似乎把她的问话当成了她认为自己就是尼普顿寻求之物的意思。
神明手中的剑划过她的脖颈,锐利的剑锋没入她身后的神像,削断了几缕金发。
阿瑞斯看着伊芙丽亚身上自己造成的伤口,嗤笑一声:出来吧,尼普顿的走狗们。
小精灵们大惊,探出个脑袋忿忿不平:我们才不是狗!阿瑞斯不屑:我说是就是,信不信我这就把你们捏成狗的形状。
小精灵们吓得噤声。
阿瑞斯得逞,失去兴趣。
他随手将奥斯罗尼克之剑扔向伊芙丽亚:你要就拿去吧,反正这破剑也没什么作用。
伊芙丽亚接住剑柄,颇为惊讶:您这就给我了?阿瑞斯轻哼一声:难道你身上还有什么能献给我的东西吗?伊芙丽亚想了想。
能把价值连城的白宝石都扔在地上垫脚的神明,的确没有觊觎任何东西的必要。
不过,别误会,这是有代价的。
见她出神,阿瑞斯开口道。
他偏头,躲过一阵攻击,瞧也不瞧身后的尼普顿,反而亲昵地俯下身,贴近她的耳边。
告诉你吧,用这把剑刺穿尼普顿的胸膛,你就能得到神之心。
将他钉在门口的神像上,奥斯罗尼克将赋予你力量。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讨厌他,只是尼普顿待在海神的位置上太久了。
神明用甜腻的话语编织出一场噩梦,慢悠悠地弯着唇角笑起来。
如果你能做到,我便会将从尼普顿那里夺走的财宝悉数奉还。
别让我失望,伊芙丽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