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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谣 言

2025-03-22 07:48:17

白眠之前看网上的信息, 一直以为房子特别好卖,只要挂出去,第二天就能卖,然而挂了几天, 问的人不少, 真正想买的却是寥寥无几。

周五, 她休假的时间到了,她到博物院去辞职, 分管领导还是不批,让她把年假休了再来。

她感觉分管领导是故意在拖她, 但是又不好直说, 如果和这边闹得太难看, 通过系统传到其他博物院,以后她想再找类似的工作就难了, 光是背调她就过不了。

她收拾起失落, 打起精神走到书画修复组的那片小平房, 梁老一见她来就乐了, 以为她是来复职,结果见她时不时的盯着院落的林荫发愣,不由停下手里的活问:发生什么事了?没什么事。

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敷衍, 低头思索片刻,又重新抬起头:师父, 我偶尔会想,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儿太自以为是了?眼睛里透出鲜有的迷惘。

怎么说?梁老知道她这个事都喜欢自己扛, 那家人又为难你了?她摇摇头:是我自己为难我自己。

她以前把这个事情特别简单, 只要把房子卖了, 把钱还了, 就能跟他们两清了。

可她才是现在发现,房子没那么好卖,工作也没那么好辞,前途一片未知,尽管早有准备,她还是难免感到一丝失落。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为难自己的?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向梁老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梁老听了以后,缓缓道:我这有二十万,你先拿去用着,剩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师父,就你这二十万,以我现在的工资,我得不吃不喝存两三年,才能还你,更别说你帮我借得钱了。

怕什么,最多就苦着五年,你想想,你现在才二十六岁。

马上二十七了。

她纠正道。

可是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几年可能会辛苦点儿,但是熬出来的日子都是自己的。

梁老微微一顿:再说,工资是要涨得吗?我才来院里上班的时候,一个月才几十块钱,你看看现在,所以,别拿现在的目光,看以后的事。

你当下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这人啊,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你觉得有问题的,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梁老说得句句在理,但她还是感到一丝迷惘。

师父,我不是心疼这个钱的事,我是觉得人怎么会这么渺小,这么脆弱。

我耗费了前半生所有精力去争取的一件事,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一句话。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刚毕业的时候,学校嘱咐我们,要不负韶华,不负时代,不惧风雨,勇挑重担,可是这个社会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能不辜负自己就算不错了。

那你因为你还年轻。

梁老一听就明白,她还在琢磨着辞职的事,而且在辞职这件事遇到困难了,我跟你说,你别想辞职的事了,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他们说得那些话,就是欺负你小姑娘脸皮薄,要脸。

院里这么多人护着你,你怕什么啊?说实在的,你就算不赔这笔钱,不辞职,他们除了能到外面坏你的名声,还能怎么样?能对你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吗?白眠摇了摇头:师父,我要真是这种人,你就不会这么帮我了。

梁老一时哑然。

她说的也没非道理,一个人身上的优点,在某些时候,也恰好是他的缺点,于是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这条路,没什么容易的,但是自己走出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彼时的白眠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只是抿着嘴唇,笑了笑,没有多言。

傍晚,日落西沉,白眠穿着两公分的低跟鞋,缓缓从停车场的阶梯上走下来,丝毫没注意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汽车引擎盖上的男人。

男人一点点看着她走近,单手揣兜的向她招了招手:嗨,小师妹。

白眠闻声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王逸之,不由眉头一皱,这么热的天,你坐在上面不会觉得烫吗?王逸之:……她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你是对帅哥过敏吗?王逸之双手插在裤兜里站起身,我来你们院里等了几天了,今天可算看到你了。

白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句话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一听没安什么好心。

她若无其事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插入钥匙,启动发动机散热道:你有什么事吗?我听说余家让你赔四十万?白眠没有否认,他作为余家的准女婿,不知道才不正常:所以,你是来帮余思雅看我笑话的?那倒没有。

他双手环胸,侧靠在她后座的车门:你有钱还吗?有。

卖房子是吧?白眠这才意识到自己那条动态,好像忘了屏蔽他,故而也没有回避:你要买吗?他眯着眼睛笑了笑:不买。

那你来干什么?他没有说话,自下而上的打量着她,白眠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揶揄,径直坐上驾驶座,准备关门离开。

王逸之连忙挡在车门前,单手撑着车顶道:你那四十万我给你还了吧。

白眠抬眼看着他,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真的,王逸之笑道:我给你还了,你也不用还我。

然后呢?白眠冷冷盯着他,这一看就没什么好心。

然后……他的视线往若有所思的左下看了一眼,就跟我没关系了吧?我总不能替你还了四十万,还要管你的以后吧?有病。

白眠没好气道。

他哑然失笑,好啦,不逗你了。

他俯下身,一扫之前的轻浮,眸光含笑的凝视着她的眼睛:真的,我给你还了,也没其他意思。

我就是觉得,我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去实现年少时说过的那番豪言壮语。

我说过什么豪言壮语吗?白眠露出一丝迟疑。

说过的,他斩钉截铁:我问你要不要跟我去美国,你想了一晚上以后跟我说,祖国比我更需要你。

白眠一怔。

你说想让千年间拂过华夏的那股风,吹得再久一点儿。

他微微一顿:白眠,我一直记得的。

他没有骗她。

她是真的很难忘。

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实现我的理想了。

他自嘲一笑:我赌不起,但我希望,你是干干净净的,不管你以后要去哪里,想做什么,都不要被这件事绊住手脚。

他们用来逼迫白眠的,又何曾没有压迫过他,可是他所面对的博弈更是白眠的数倍,他赌不起,也输不起,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是泯然众人矣。

王逸之。

白眠神色复杂。

诶。

他回答的清脆,白眠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就这样吧。

他转过身,往她旁边的车辆走去。

白眠起身喊道:我不需要你帮我,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白眠,我不是在帮你。

他停下脚步,忽然背对着她,举起手臂: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1白眠想起自己刚才给梁老说的话,一股心酸突然从心底涌上来。

十几岁的时候,谁都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例外,要肩负时代,要自由与爱,要站在平庸对面,手持利刃,可到现在才明白,他们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都没有什么不一样,是芸芸众生中不过如此的众生,是碌碌无为里不值一提的无为。

没有人在乎他们想要成为谁。

可是走向平庸的少年,却希望她捡起他丢下的利刃,继续奔赴下一个时代,让少年时那股凌云的风,吹得再远一点儿。

**秦牧云时隔大半个月回到上城,才偶然得知白眠逃婚的事。

他刚刚在宴会上坐下,就听见母亲李玫和旁边人讲得绘声绘色:我跟你说,余家资助的那个小姑娘可邪乎着呢,她可不止是逃婚,在外面还有人了,那人还去把怀凤的儿子打了一顿。

天啊,听的人发出一声惊呼: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还不止这样,那小姑娘为了那个野男人,工作都不要了,赔钱都要和给余家断绝关系。

啊?那她要赔多少钱啊?听说是四十万吧。

那还好。

听的人道: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少了。

可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陈怀凤这儿子估计也有点问题,不然人家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悔婚。

陈怀凤那儿子,不一直喜欢老余家的女儿吗?说完之后,说话的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再说下去就要牵扯到李玫娘家去了,适时闭上了嘴。

我觉得是小姑娘没见过世面,被外面的男人用花言巧语骗了。

李玫没想到那茬儿,注意力还在事情本身:真没想到,那么高学历的姑娘,居然是个恋爱脑。

秦牧云斜靠着身后的椅背,单手搭在旁边的扶手上,淡淡向她们看去。

原本还绘声绘色的几个人,不由声音一止,端正坐姿,故作从容向他望去。

李玫第一次见秦牧云对她说得事感兴趣,立马殷勤的凑上前:怎么啦,儿子?秦牧云若无其事接过服务生递来毛巾,低下头到道:你刚才说得那番话。

恩?李玫不疑有他,一脸期待等着她后面的话。

他慢条斯理擦着手问:你自己信吗?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李玫从后推了他一下,咬牙切齿笑道:你干嘛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秦牧云不以为然道:你们这么多人,用这么恶毒的想法,揣测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合适吗?其他人立刻自行惭愧的低下了头。

她们这个小圈子,一直都是以李玫马首是瞻的,李玫都被怼了,她们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你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我下不来台,合适吗?李玫不想让人看笑话,刻意压低声音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她?秦牧云游刃有余道。

你见过她,就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了吗?秦牧云微妙的歪了歪头。

眼底有一抹她读不懂的深意。

你什么意思?李玫一把抓过他的手臂,你不要跟我说,她在外面那个男人……秦牧云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适时的眨了一下。

李玫整个人犹如雷击,但是碍于场合,又不敢多问,松开秦牧云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见此,桌上的人再没说过白眠和郑意的婚事。

晚宴结束以后,秦牧云准备离开,李玫从后一路追过来,你别跑,你把你和那个小姑娘的事说清楚。

说什么?秦牧云低头点燃了一只烟。

李玫最讨厌烟味,见状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就你和那个小姑娘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

秦牧云轻描淡写。

那你刚才眨什么眼睛啊,李玫每想走近他,又被他身上的烟味呛了回来,忍不住抱怨道:你看看你跟着那群三教九流学得都是什么东西回来,跟你爷爷当年一个样。

秦牧云鼻尖飘散出淡淡的烟雾,谢谢。

李玫气得不行,发现自己又被他带偏了,停下脚步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给你安排人相亲了?秦牧云斜睨了她一眼。

明显就是知道她在诈他,他能上这个当才有鬼了。

李玫双手叉腰,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走到轿车后座车门,停下脚步的秦牧云,忽然侧头向她看来,恩。

李玫大为吃惊。

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明知这是个坑,也跳进来了。

李玫按耐下心里的激动,还想多问两句,秦牧云已经拉开后座的车门上车了,她也只能作罢。

阿仁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李玫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生怕她又来怪他们带坏了秦牧云。

秦爷,阿仁第一次开这么贵的车,紧张的手心出汗:咱们去哪儿啊?秦牧云微微沉吟,抬头看向窗外:上江区,河滨路。

上江区距离秦牧云常住的地方,隔着大半个城区,阿仁先是一愣,而后又觉得河滨路这个地方,既陌生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只能跟着导航先往那边开。

他也不知道秦牧云具体要去哪里,就在沿着江边的路段上转悠,直到他无意中在便利店门口,看见蹲在花台下,晃晃悠悠喂猫的白眠,才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他给秦爷那份,白眠资料上的地址吗?作者有话说:1出自清代吴庆坻的《题三十计小象》感谢在2022-06-28 17:45:02~2022-06-29 17:2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lain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柚子妍、西门吹着白雪、容嬷嬷超凶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沂 10瓶;安歌歌 7瓶;梨梨子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