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叔钰哈哈大笑, 仙子姐姐看着,我不会放弃的!他咬着牙,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竟真的站了起来。
他摇摇晃晃的,走了没两步,噗通一声又倒了下去。
爆笑声响起, 可他手抓着地,咬紧牙关, 又站了起来。
他的对手眼里带上了一丝敬佩。
为了回应这份坚韧,对方抬手便是一剑,更为果断地刺向他。
他站在那里,似是再也没有力气躲了,就眼睁睁看着剑穿过自己的身体, 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宓恬蹙眉,吩咐道:让医修去治下, 可别死了。
是。
说话间,台下传来了惊呼声。
他, 他疯了?!只见那姬叔钰猛地往前一蹿,任由长剑穿过自己的身体,抬起手抓住剑刃。
阳光洒下,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他咧嘴, 露出灿然的笑, 总算抓住你了。
说罢另一个手一抖,一把匕首落在他手心。
说时迟,那时快, 一瞬间, 匕首已扎入了对方的胸口。
对手似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 眼里是震惊与迷茫。
这是什么打法?台上的莜莜嘴角微微扬起。
命运……就是要以命来抗争的。
她起身,脚尖一点,跳下看台,来到两人中间。
一把将两人拉开,拔出匕首的同时,一道莹莹绿光打在了对手的身上。
可怖的伤口转瞬愈合。
这是母亲留在乾坤戒里的东西。
以前她只练剑,却忽视了母亲给自己留下的瑰宝。
她本就是剑道双体,再学些治伤的本事也不过是小意思。
陆长风揉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师,师弟……师妹这是要收那小子为徒?王钊脸都白了,师尊让咱两看好小师妹。
没成想,一不小心就让她被狐族的半妖迷惑住了……可恶!这小子到底用的是什么媚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两个蠢货。
坐他们边上的卓步凡实在听不下去了,那小子要有这本事会混这样?同是半妖,你们师妹不过是起了怜悯之心罢了。
哦?不是被迷惑了?王钊与陆长风齐齐拍起了心口,那我们就放心了。
嗯,这小子不错,有大毅力者,必成大事。
卓步凡转过头,不想再看这两人。
剑峰,永远的双标,从君无殊师尊那代起就这样了。
呵,他早已习惯。
抓着椅子的手微微用力,望向台下的曲莜莜,努力勾出一丝笑:呵……他的心没有波澜。
姬叔钰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脚,短短一瞬,伤口都愈合了?他抬头望向莜莜,见她面容清秀,气质冷清,稍稍看一眼,便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他母亲是青丘狐的三尾狐妖。
在狐族,三尾狐已是强大的存在。
奈何,就是因着母亲血脉太霸道了,导致他生下来便差点夭折。
母亲不喜欢他,父亲更是跑得不见人影,要不是狐族有个好心婆婆照顾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如今苦尽甘来,他心绪激动。
青丘的狐狸不轻易下跪,除非包吃包住!他正欲跪下,可一把木剑托住了他欲跪下的膝盖。
清冷的女声传来,我无意收徒。
哈?!姬叔钰傻眼,不是要收他为徒吗?不过半妖存活不易,你若愿意,可以来我身边当个剑仆。
剑仆……众人惊诧。
可想想,要是给曲莜莜当剑仆,虽比不上亲传,但起码要比外门弟子好。
某种意义上,给大佬当剑仆那是相当有前途的职业。
毕竟跟着大佬有饭吃,大佬随便指点一句,都是受益匪浅,可不比外门弟子强多了?有共情了。
何四道传音,这小狐狸根骨极差,修什么都不成。
若跟着莜莜,起码能有口饭吃,不会被欺负。
也不知是好是坏。
戚照玉闷闷地道:小师妹看着心性倒极好,就怕那魔种……修道哪可能一帆风顺?宓恬倒看开了,不是围困于修为,便是围困于心智。
就当小师妹要修炼的道与旁人不同吧。
何四道叹气,只能这般想了。
宋昊卿之前传口信来,龙族有条老龙快寿尽了。
龙珠可辟邪,克魔物,说待自己死后,愿将龙珠赠予莜莜。
师妹,你回头去准备些礼物,咱们不能白拿人东西。
这边说着话,那边姬叔钰已跪下。
即便您不收我为徒,可这一拜也是要的。
姬叔钰自认是个分得清是非的半妖,很是认真地给莜莜磕了三个头,当您剑仆好过流浪,谢主人。
莜莜蹙眉,道:不用喊我主人。
想了想,便道:你便喊我真人吧。
不是金丹,可一个能跟剑尊打得不相上下的人自称一声真人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姬叔钰很高兴,连连喊道:真人!莜莜笑了下,化出一柄木剑,扔给他,修养三日后,便挥剑吧。
顿了顿,一日三千下!姬叔钰笑容凝固了。
我不是剑仆吗?怎么还要挥剑?龙八痴痴笑。
嗯,跟在莜莜身边的必须得挥剑,除了馋嘴真鹤除外。
似是感到了龙八内心的嘲笑,真鹤狠狠瞪了龙八一眼。
两人不多时,就开始用传音互骂了起来。
莜莜回到位置上,看到比试结束也未再有半点声音,众人不由羡慕了。
那半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入了曲莜莜的眼!真恨自己不是半妖啊!回到剑峰,莜莜让人给姬叔钰找了件干净的衣裳,让他吃了一顿饱饭后,问道:你有何传承吗?既是半妖,便必有种族传承。
只是半妖血脉不纯,许多都不能觉醒天赋。
即便觉醒了,所获传承也不如纯妖全。
像莜莜,她虽能使用咒契,但父亲为救活她所使用的禁术她却没得到半点传承。
这孩子虽是来给她当剑仆的,但要是觉醒了什么天赋,那便也不能让他天天练剑,得留点时间给他修炼自己的传承。
我有的……姬叔钰的脸可见的红了。
莜莜想起狐族的招数,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是魅惑术吗?怎么可能?!姬叔钰连连摇头,真人,我可不是那等不正经的狐狸,不会觉醒那样不正经的天赋。
……莜莜无言以对。
那你觉醒了什么?姬叔钰红着脸,挠了挠头,我能感知别人的恶意。
见莜莜有一瞬的呆愣,他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真人,我太没用了。
既不是防守也不是攻击,仅仅只是一个感知恶意的技能……对于姬叔钰来说,这鸡肋的技能也只是让他在流浪时可以避开那些不好的人,能跟善良的人要上点饭吃。
除此之外,便再也没什么用了。
魔族能感知吗?能。
姬叔钰抬头,魔族为天地怨气所生,恶意满满,故而也能感知。
不过大魔善伪装,可能感知不出来。
莜莜点头,那你好好修炼吧。
她拿出一瓶丹药,这是补气益血,强壮体魄的丹药。
你每日服用一颗,一日挥剑三千下,并好好修炼下自己的天赋。
顿了顿道:不必妄自菲薄。
任何的技法都是有用的,只看你会不会用。
姬叔钰似懂非懂地点头。
望着桌上的丹药,漂亮的葡萄眼就红了。
活了十二年,除了狐婆婆,这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日挥剑三千下吗?!没问题的!青丘的公狐……不对,无影剑峰的汉子绝不认输!虽是剑仆,但姬叔钰却在剑峰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看他挥不动剑,剑峰的弟子都鼓励他,还给他带鸡吃。
虽然,他也搞不懂为啥剑峰的人都固执地认为他喜欢吃鸡。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半妖来说,有吃就是好事。
如此过了半月,莜莜传音过来,让他陪她下山一趟。
终于能给真人干活了!姬叔钰来了精神,兴冲冲地跑到莜莜跟前,抱着莜莜的那把木剑,神气活现地就下了剑峰。
待走到山门前,眼看就要出山门了,姬叔钰停了下来。
莜莜察觉到他的停顿,便问道:何事?真人,那是什么地方?他指着入口处的一栋木屋,那里给我的感觉不好。
莜莜蹙眉,怎么个不好?姬叔钰摇摇头,我也说不清。
就总觉那地方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压抑,让人不舒服。
莜莜走了过去,跟我过去看看。
嗳。
一行人走到屋前,里面传来了哭声。
莜莜进去,见巡防山门的管事在,又见一妇人与一老汉哭得眼睛通红,便问道:发生何事了?见过小师叔。
管事的见是曲莜莜,立刻过来行礼。
门中有弟子陨落,我们通知了他家人。
管事面露忧愁,这弟子父母皆凡人,入门也不过一年半年。
好在,资质尚可,金火土三灵根,陨落前,刚跨入炼气后期。
他家境贫寒,故而时常接些门派任务赚点灵石奖励。
半月前来我这领了一个炼玉珠的任务下山,结果中途遇上了妖兽就陨落了。
妖兽?姬叔钰挺着鼻子闻了闻,好看的眉蹙了起来。
骨灰盒散发出的气息如此邪恶,不像是妖兽。
仙长,求您为我儿报仇!老汉忽然跪了下来,抱着怀里的骨灰瓷盒,抽泣道:小老儿听说我儿死时,一滴血都没留下。
求您,求您帮帮老汉,不要让我儿死不瞑目啊!血都被吸干了?莜莜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以血为生的妖兽只有血蝠,他这是去了哪里?与他同行的人说是在一个村里遇上的,离着中州大概有三百里路远。
管事道:弟子已让去查了,只是事情实在蹊跷……道体是何人火化的?莜莜问道:为何事情不调查清楚前就早早将人火化?是他同行之人火化的。
管事忙道:同行的王鲁为抢回同伴遗体,乾坤袋不慎丢失。
无奈之下只得自作主张,将同伴道体火化。
姬叔钰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木剑。
这些话听起来毫无问题,但不知为何,那种压抑,邪恶的感觉反而越发明朗了。
不是从管事身上发出的,是……他望向了跪在地上的老头,感觉明朗了起来。
这老头哭得凄惨,可眼里却看不出哀痛。
很怪异。
难道是魔修?姬叔钰心中警铃大作,小声道:真人,您不是还要下山吗?这等事管事自会处理的。
管事听了这话,忙道:不敢耽误小师叔,弟子会处理的。
莜莜察觉到姬叔钰的紧张,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那你便好好处理吧。
老来丧子,人间悲剧,好好安抚人家。
说罢便是转身,准备离去。
那老汉哭声瞬间放大,仙人,仙人,求您,求您帮我儿……莫喊了,你的事老夫自会处理。
宗门不会任由门中弟子白死,老夫定会禀报上面,好好彻查的。
老人家,还是快起来,拿上抚恤金回家去吧。
莜莜走出门外,听着里面的哭声,蹙起眉头。
但她没说什么,只道:下山吧。
出了山门,一直走到山下了,莜莜才问道:姬叔钰,你刚刚为何那么紧张?青木剑乃是我本命剑,你刚刚都抓疼他了。
真人……姬叔钰压低声音,那老头有问题。
他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我那天赋虽不怎么顶用,但是对恶意极为敏感。
刚他哭嚎时,我觉得心间无比压抑,好似有什么东西罩在心间一样。
那老头绝对有问题。
可那老头怎么看都是一个凡人。
王章道:我刚用神通看过了,未被夺舍,的确只是一个凡人。
顿了下又道:倒是那个王鲁……他蹙眉,即便乾坤袋遗落,可炼气后期的修士道体也不是那么容易腐|败的。
他们在三百里外的地方遇上妖兽,哪怕慌不择路乱跑,左右也跑不出几百里远。
这点距离,动作快点,完全不用火化。
那骨灰盒散发出的气息也不像是被妖兽所伤。
姬叔钰蹙眉,很邪恶,但我不知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妖兽。
会不会是魔族干的?真鹤似想到了什么,魔族的手段很多,能隐藏气息的手段更是防不胜防。
昔年,便有魔族混入人族宗门,便是大能也瞧不出。
莜莜看了真鹤一眼,两人对视了下,默默吐出两个字:王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