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凶极了。
亲吻铺天盖地地落下。
附在唇瓣上、印在脸颊处、最后始终流连于脖颈间。
他表现出了对这段纤细的莫大兴趣, 大掌卡在手下之人的下颌处,逼着她自主地将脖颈抬高,迎合进虎口的弧度中, 无力、脆弱和易折中暗含着无度的战栗,他躬起腰背, 埋头进行新一轮的攻占。
灼热的呼吸仿佛要烧伤喉管。
她的口中只能滚出呼吸。
断断续续,急急促促。
濒临失控。
男人顶着一头金色的乱发,野性又张扬。
好像刚刚成年的雄狮,只顾竭力攻城略地。
她止不住地失神, 灵魂突然就变得很轻,好似坐在过山车上,一会儿飘飘然地被高高抛起, 一会儿又失重般地疾速陷落,在这样突如其来且毫无预知的过程中, 一直被消耗着的精神遁入了矛盾之中。
疲惫却高亢,兴奋并重奇异。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晃动着的阴影总落在她的眼皮上,偶尔有细密的光线从发丝的间隙中照过来, 经由金色头发的印镀,更加耀目, 更加刺激观感, 她不舍收回手来遮挡,只能偏过头,将脸同样埋进他的颈间。
金光点在她的耳垂处, 像坠了一颗珠子。
下一刻, 珠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微微偏过头, 遮挡住了那缕光线。
她轻轻笑了一下, 用颌角抵住爱人的脸颊。
她将两只手抽了回来, 好似菟丝花的藤茎,搂住了他的头和肩膀,手掌贴在后脑勺处,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头发,两个人犹如古希腊的雕塑像,神圣又有艺术美感。
好像看见水塘,有涓涓水声。
这次不再是海潮,而是乡间的潺潺溪水。
有两尾鱼在清澈的水中游动。
如绸的尾部时不时触碰在一起。
她仰躺进一方凌乱的洁白之中。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
上方的男人纵然沉着呼吸,却也瞒不过尾调的飞飘。
暂时的隐忍只是为了稍后的尽兴。
他亦在欣赏,欣赏自己一手带出的杰作。
年轻女人的眸子泛着水汽,眼尾都被熏得微红,比上妆时更加动人万分,嘴唇透出往常从没有过的艳色,水光潋滟,淡淡的齿印还未从其上消散,也不知道这是谁撩出的火,该谁背的锅。
她想给予爱人最热烈的回应,或者是奖励。
染着豆蔻粉的指甲尖滑过他的胸膛。
在淡淡的红中开辟出细细的白。
就好像是在水塘中拨桨游船,所行之处厚厚的浮萍皆随着水波退至两旁,船尾走过,复又缓缓聚拢,就好似从没有什么游船、什么开道。
微白还未消散,有人就不愿再等了。
他倾身靠近,是想继续亲吻。
可脖子上的项链挂坠先一步落在了她的唇上。
那坠子小小一块,是个银牌。
上面雕刻着花纹。
原本应该泛着冰凉的坠子早已被攀升的体温焐热,没有意料之外的冷意,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吓,她努动嘴唇,轻轻吻过挂坠,在唇间抿过,又推了出来。
她是在恶作剧,故意教他食髓知味。
仰起下颌笑时,她的眼睛好亮。
比天上的星星都要亮。
一闪一闪,勾得人惊心动魄。
她嘴唇微动,贴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刹那间,他被定在了原处。
趁他愣神的功夫,她裹起薄被,如一尾鱼般,灵巧地从他身下出逃,眼看即将成功,骨节分明的手强有力地扣在了她盈盈一握的脚踝上,力量的绝对悬殊让她不能移动分毫,眼睁睁被拽了回去。
他将鼻尖埋在她如瀑的黑色长发中,似轻嗅,又像啄吻。
得逞的笑意自他的嘴角扩入空气中。
突出的喉结深深滚动了一轮。
不等她做好准备,就被掐住腰肢翻了半圈。
男人精瘦高大的身躯立刻附上,抓住后脖颈就又吻上。
细腻如琼脂,洁白似美玉。
他欲用呼吸开疆拓土。
重又激起了新一轮的纷乱。
细密的汗珠,交互的呼吸,还有吱呀作响的声音。
她被牢牢困死在方寸之地,指间被某人的手指严丝合缝地填满,带有蛊惑意味地扣紧,从悬空到有支撑,一齐抵着握着攥紧着,仿佛要融为一物。
好像变成了朝圣者。
磕头拜谒时,不见真容的圣使牵过她。
穿过层层轻纱,越过转经轮,一直朝前、向内。
得真神佛光普照片刻。
他们在迷蒙之际依靠本能交换了亲吻。
依旧凶狠,依旧较劲。
……帕特里克完全呆住,几乎忘了要喊停。
还是昂德抬手,让这场本就漫长的戏份有了结束。
梁雯着实有些被热到,即使屋内空调打得足够低,但也禁不住裹着被子,来回地翻滚折腾,缕缕长发黏在后背上,好似宣纸上的泼墨山水画,她支起上半身,先想着要帮昂德把鸡窝似的头发整理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定型发胶喷德有些多,头发丝不太听话。
越整理越蓬乱,最终还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狮子。
梁雯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昂德丝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梁雯。
见她摆弄好,昂德才抬起手,替梁雯将散在脸颊边的碎发拨开,又帮忙把披在后面的长发撩起来些,让闷住的热气快些散开,他对这些并不熟练,所以做得格外精细认真,笨拙中透着细致用心。
监视器中的两人,像曲未完后的余音。
绕梁三日,尚不得散。
未完待续。
帕特里克立即察觉出了端倪。
这条OK吗?一句话把还在发愣的帕特里克惊了一跳。
只见昂德已经翻身下床,项链垂在胸口,闪着银光。
原本该套上的长袖开衫被他系在了腰间,欲盖弥彰地在前面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垂下的布料倒是能从正面遮挡个七七八八,一旦侧过身,就完全失去了该发挥的效用,无比显眼。
昂德快步走到帕特里克旁边,催促回看。
来回三两边,几乎找不出问题。
这条就算是顺利通过了。
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那段耳语处。
雯当时跟你说了些什么啊?这段没有台词,帕特里克很好奇。
昂德按住了他的肩膀,沉沉地拍了拍。
行嘞,不问还不行嘛。
帕特里克适时闭了嘴。
屏幕上的梁雯侧脸明艳,眸若灿星。
她说的是:good job ,my boy.昂德一回想起,就觉得有些气血下涌。
帕特里克鲜少看到昂德能有这么近乎落荒而逃的时候。
发生什么事了吗?姗姗来迟的梁雯有些摸不着头脑。
帕特里克望着昂德匆忙离去的身影,笑得咧出了八颗大牙。
他呀,有紧急情况亟待解决。
梁雯眨眨眼,更懵了。
这场戏拍得太耗费心神,梁雯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回房间。
正站在门口掏钥匙时,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腰间。
不许动。
梁雯甚至不用回头,轻轻拍开了那只手。
烦死了,你好幼稚啊,昂德。
她含着笑意讲道。
被点到名字的人丝毫没有被她这句打情骂俏唬到,反而变本加厉地环上了梁雯的腰,从她手中拿过钥匙,插进锁孔中利落地转开了门,而后倚着她的肩头,两个人就这么步履急促地进了屋。
整个五层除了梁雯,没剧组其他的人在住。
所以昂德才敢这样胆子大。
梁雯一进屋,直奔大床。
她累得厉害,只想不出力地躺倒。
昂德怎么都不肯松开手,跟着一起倒在了床上。
被褥柔软,状似温存。
梁雯听昂德同她讲新关注的摄影博主,一时来了兴趣。
昂德也不在意,直接将自己的手机给了梁雯,让她自己拿着看。
忽然,有一条新消息弹出。
【你是不是瞒着我跟梁雯成了?】帕特里克的质问好似捉奸当场。
梁雯正打算把手机还给昂德,却又进了一条信息。
【不应该啊,你怎么那样一副隐忍的表情,欲求不满吗,兄弟。
】帕特里克的感情经验尤为丰富。
所以他理解到的东西总会更多一层。
梁雯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瞟去。
然后被他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呢?昂德刚开口,就被手机砸了个满怀。
他看着梁雯左右乱闪的目光,很是疑惑,待发现那两条消息后,瞬时明白。
空气难得静默。
雯……昂德靠得极近,原本轻缓的呼吸有些变快。
暧昧气氛又开始出现了。
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
梁雯瞬时坐起身,手一挥,差点没将昂德推下床去。
昂德懵了,满脸受伤的表情。
梁雯在唇前竖起手指,示意昂德别发出声响。
而后她趿着拖鞋,赶去开门。
屋外是推着餐车的酒店服务生,每日负责送餐。
梁雯这才想起自己早晨出门前预定了中午的送餐服务。
她接过餐盘,微笑着道谢。
这是梁雯第一次没让服务生送餐进房间。
刚关上门,昂德的声音就从里间传来。
你这算金屋藏娇吗,雯。
调笑又委屈。
梁雯本想让他别乱用成语,转念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你是娇娇吗?梁雯觉得昂德应当不会认下这个称谓。
太可爱了。
她刚把餐碟放到桌上,腰间就绕上了一双手。
你要是同意,那我就可以是。
昂德回答得认真且笃定。
梁雯手中的动作一滞。
耳廓迅速攀上了红。
作者有话说:娇娇阿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头的部分,只用他和她指代,其实是迎合雯雯的诉求,可以当成是梁雯和昂德,也可以是文莺和察尔金,不提名字就是不做区分,看大家自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