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熬着粥, 滚滚冒着热气,需要煮上一会儿,她转身走向客厅, 看见沈云渡正把体温计拿出来,正在瞧着。
她下意识问:多少度啊?沈云渡转眸看过来, 微怔后, 似乎是无奈一笑:我不会看。
这样啊?给我吧。
书愉觉得这是小事,她会啊, 她快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体温计,指尖相触间,她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果然是烫的。
她把体温计举起来,看了会儿, 皱起眉, 眼眸柔软, 藏不住的担忧:38.5度。
真的发烧了啊。
沈云渡黑发耷拉着,点头, 嗯了声,倦懒地坐在沙发上,冷白的脖颈有点红,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眼角微微下垂,眼底有不正常的猩红。
神色茫然,整个人似乎也有点懵。
许是因为热觉得难受,领口直接开了两颗扣子, 衣领不规则的偏折, 脖颈、喉结、一点肩部轮廓, 往下是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有种别样的脆弱感,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可是室温好似被他的体温给烘热了,一点点地烧起来,烧在她喉咙,发干。
书愉的目光难以控制地在他脸上停了两秒,然后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转眸。
可耻得觉得他现在觉得太撩人,吃完早餐再吃药。
她匆匆丢下一句,逃命一般跑回了厨房,仿佛身后有一只吸人精气的男狐狸精。
沈云渡视线追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小兔子一溜烟地躲进去,面无表情地将怀里的抱枕丢到一边,低头就看见还没追进去的碰瓷儿眯着橙黄的眼睛,不高兴地冲他瞄了一声,跟在书愉嗲声嗲气面前不同,那叫一个粗嘎。
沈云渡养它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它的德行,也知道这小玩意惯会蹬鼻子上眼。
他薄唇微启:滚。
碰瓷儿飞快跑过来,跳到他小腿上,利索地来了两爪子,心满意足地转头嗲嗲地跑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少女脆生生的嗓音:碰瓷儿好乖,要不要吃鸡蛋呀?沈云渡微嗤了声。
书愉将新鲜出炉的粥拿出来,放到桌上,声音干净:过来吃吧。
沈云渡坐了过去。
书愉回到厨房里,拿出了刚才给碰瓷儿煮的鸡蛋,鸡蛋还很烫,碰瓷儿已经迫不及待地喵喵叫,听得出来声音很急迫了,馋得不行了。
书愉哄着它,弯着眼眸:等会儿,还烫着呢。
但是碰瓷儿还是急,书愉冲着鸡蛋呼了两下,嘴里还一边哄着它一边从餐桌上抽了一张纸,搁在桌子上,纤细的手指给它剥鸡蛋拨鸡蛋壳。
因为还烫着,她剥开一点,就要轻轻吹一下手指。
沈云渡喝着粥,掀开眼眸,在少女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将目光落在少女红润的唇上,饱满的唇微微嘟起,看起来很软,触感很好,他的喉咙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书愉无知无觉,好不容易剥开蛋壳,再是蛋白,拿出里面散发着热气的蛋黄。
书愉不想浪费,低头吃了一口蛋白,余光里瞥见男人的目光,抬眸望过去。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手里剩下一半的蛋白上,直勾勾的。
书愉不太确定他的意思,拿着蛋白的手伸过去,迟疑道:你要吃么?她的话音刚落,脚下的碰瓷儿已经等不及了,两只爪子扒拉着她的裤子,让她喂它,她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一瞬,往桌下看。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什么湿润的柔软东西含住,蛋白被叼走。
书愉僵硬地回头,呆呆地看向沈云渡,微瞪圆眼眸,结结巴巴道:你……舔到我的手了。
沈云渡掀开眼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鸡蛋。
他那么平静,眼神干净直白,挑不出半点错。
他这样子,她莫名不好意思问出口了,脊背绷紧,手垂放在身侧,只是酥麻从指尖传遍全身,半边身子麻了,她整个人都发烫了。
你小心烫。
最后,她干巴巴说。
哦。
他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粥。
书愉目光落在他的头顶,没整理的男人头发有点乱,懒散闲适。
也许他是无意的,看见她递过去,下意识就咬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看着他的表情,她就觉得应该是她自己心思不纯想多了。
在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面前胡思乱想,书愉觉得自己简直是太罪过了。
书愉蹲下来,蘑菇一样怂怂地躲在桌子边,手指微颤地掰开蛋黄,喂给碰瓷儿。
啊啊啊她真的快疯了。
心跳太快,仿佛揣着一只小鹿,在心口不停地撞,想要跳出来。
她觉得烫得头顶快要冒烟了。
餐桌上,男人眉眼低垂,头顶的灯光洒在他头顶,漆黑眼底的无辜在瞬间散去,长指握住勺子漫不经心地搅着粥,低头看向少女泛着淡粉的的纤细脖颈,若有所思。
-沈云渡喝完了粥,脸还是红的。
书愉从药箱里给他拿了药,打量着他的样子,觉得怎么短短一顿早餐的功夫,似乎还更严重了?她心里不免升起担忧,看他吃完了药,拿起体温计,递过去,犹豫道:你要不要再量一次看看?好。
男人毫不迟疑,接了过去。
书愉看着他听话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感慨,生病了的沈云渡真的好乖啊,一步一个动作,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她几乎是无法控制对他产生了更多的怜惜。
量完体温,书愉拿起来一看,发现果然更烧了,竟然已经39度了。
她忧愁极了,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吃过了要药,要不先睡一觉看看吧。
她站起来,笑了下:现在应该不需要我了,我就先回去了。
沈云渡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要送她出门。
谁知道刚走了一步,身体似乎晃了一下,书愉下意识伸手想扶住他,谁知道压根扶不住,两人一起摔在了沙发上。
书愉被压在他身下,男人的身体硬邦邦的,身上的温度烫得惊人,脑袋搭在她的肩膀,黑发扫过她的脸侧引来一阵麻意,温热的呼吸也格外粗重。
头晕。
男人闷哼出声,嗓音嘶哑低沉。
书愉原本打算走的心思顿时消了大半,这都走不稳路了,让他一个人在家里真的安全么?会不会直接晕过去啊?只是,她咬了下唇。
她轻声说:沈云渡,你要不打个电话让你女朋友来照顾你吧?过了几秒,男人似乎回神了,声音迷惑:什么女朋友?书愉其实在进门的时候就有某种猜想,这会儿听见他的话,一咬牙,直白地问了出口:你跟零依依分手了么?沈云渡手臂撑在她脸侧,小臂紧实的肌肉微微鼓起,撑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落在一片阴影:我什么时候跟她交往过了?书愉愣了下,脑子乱糟糟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顿了顿,迟疑道:高三毕业的时候,零依依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你们戴了情侣戒指。
她提起这件事,心情仍旧不免低落下来,视线也偏移,不再看他的眼睛。
气氛略微凝滞,变得僵硬。
虽然是故意把自己搞生病的,但病是真的病,沈云渡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生病脑子有点迟钝,他微眯着狭长的眼眸,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薄唇微启:那是她自己买的,也不是什么情侣戒指,同款罢了。
至于当初那张朋友圈,她说是玩游戏输了。
我发现的时候就让她删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没有过女朋友。
书愉微怔住,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那颗难受的心又忍不住喜悦地狂跳起来。
心情像是往上飘的泡泡,一个个爆开,全部是甜味。
就是这么不争气。
书愉嘴角无意识地勾起来,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往下压了压,咳了一声:这样啊。
既然没人能来照顾他……她起身,一脸正经地让沈云渡躺在沙发上,按照他的提示,到房间里拿出被子,盖在他身上。
她拿了水盆,毛巾拧干,长条条放在他的额头上,说道:你睡吧,我在这儿。
沈云渡闭上了眼眸。
为了方便照顾,书愉拖来一张凳子,坐在沙发边上,手机心不在焉地刷着网页,时不时摸一下毛巾,发现不够冷之后,拿下来重新拧干放回去。
不记得第几次了,男人的体温终于有降下来的趋势,书愉也放下了手机,凑近了点,盯着男人的睡颜。
没有过女朋友,没有跟零依依在一起过,一切都是她误会了啊。
书愉嘴角忍不住勾起来。
她拿起手机,给蒋芙发信息,今天的情绪实在是太大起大落了。
愉不是鱼:刚才沈云渡说零依依不是他女朋友!蒋芙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起床了。
奶油泡芙:什么意思?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书愉噼里啪啦一堆,将沈云渡说的话发了过去。
奶油泡芙:啊啊啊啊啊啊那你还等什么啊!还不赶紧扑倒他?!愉不是鱼:你冷静一点!奶油泡芙:你火热一点!愉不是鱼:……奶油泡芙:天时地利人和,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想想,大佬身边小妖精会少么?多少女人盯着他,你还不想办法一把拿下!书愉来来回回看着蒋芙的话,内心挣扎着,抿了抿唇。
愉不是鱼:那我该怎么做啊?奶油泡芙:灌醉他勾引他睡了他!书愉:……她果然不该相信蒋芙。
书愉又跟蒋芙聊了一会儿,放下手机,去看沈云渡。
男人在睡着的时候还是这么好看,五官深邃,脸部线条干净而利落,找不出半点瑕疵。
她忍不住感慨一个大男人睫毛竟然也这么长,翘起的弧度也刚刚好,完完全全就是一只睫毛精啊。
她看了又看,心里像是有一把小勾子,不停地挠着,她忍不住瞅了他一眼,又瞅了他一眼。
到底没忍住,伸出手指,摸上了那让人心痒痒的长睫毛。
似乎是受到了骚扰,那双紧闭的眼眸忽然睁开了,潋滟的眼眸里一片雾色。
她还来不及反应,手臂被拽住,强悍的力道传来,她被扯进他怀里,嘴唇擦过他的嘴角。
她猛地睁大眼眸。
男人抱着她,重新闭上了眼眸,低哑的嗓音含着朦胧的睡意:碰瓷儿,别闹。
书愉屏住呼吸,眼神僵硬地看着眼前宽阔的肩膀,因为干了坏事心跳剧烈得跳,身体是一动不敢动,呼吸也放轻了。
发了烧,人睡迷糊了,认错了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
毕竟她曾经刷过视频,有些人睡迷糊了,以为自己睡在床上了,其实睡到了狗窝,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狗窝里,狗子窝在角落里一脸委屈地看着主人,还有一些人半夜起床迷迷糊糊睡在了厕所里。
而沈云渡只是把她认错成了碰瓷儿,就显得那么正常!书愉故作从容地想,其实心乱如麻,难以冷静。
她被困在男人怀里,身体僵硬,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小心翼翼地推开男人揽住她腰身的手,滑坐到地板上。
她摸过一边的手机,站起来,做贼心虚一样小步逃到玄关,开门无声地冲了出去。
房间客厅里。
男人睁开眼眸,不紧不慢地坐起来,往后靠在椅背上,黑发散开,盯着天花板,表情几分苦恼道:吓坏了么?过了会儿,想到刚才少女剧烈跳动的心脏,紧绷的呼吸,他微勾起嘴角,拇指擦过少女吻过的嘴角:真有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别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