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00:36:22

-麦纬哲当然不是那么无所谓,他也会好奇;从那日之后,他一有空档,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想,特殊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想来想去,总觉得跟那位总监脱不了关系。

每次看她——当然是不小心看到的,他哪有闲工夫一直观察她——低头打字打着打着,会露出傻傻微笑;或是拿着手机,整个人却像在出神……都是因为跟这位梁总监有关。

所以他这辈子第一次,去研究了一个跟比赛毫无关系的人。

说是研究,也不过就是上网查查,然后问问人而已。

有趣的是,这位总监的事迹并不难查。

他有着可以跟乔治克隆尼相媲美的绯闻名单,而且,也是个媒体的宠儿。

名洋集团总监梁文河,南加大商管硕士,今年三十九岁。

最近一次花边新闻是上个月在某招待所被拍,身边带着一位美艳女明星。

麦纬哲当时盯着那张搜寻到的狗仔偷拍照,想: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梳这种西装头?堪称油头粉面耶,她喜欢这种型的?三十九岁,不会太老吗?差了有没有一轮?放松、放空,什么都不要想。

训练员悠悠的声音飘来。

你的肌肉又紧绷了。

放松,深呼吸——强度训练了一整天,还要完成深层肌肉按摩之后,才算结束。

本来该是最放松的时刻,他却在想到她的事情之际,又紧绷了起来。

当按摩到大腿时,那种深度的酸痛感,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但麦纬哲也习惯了。

这么多年来,长期躁练肌肉导致侞酸堆积早已是家常便饭。

他咬紧牙根忍住,努力以意志力放松自己,让训练员有力到恐怖的双手使劲按摩。

小麦,你今天肌肉很紧,回去要再泡热水澡。

按摩结束,训练员也累得满身大汗。

他一面擦汗,一面有些奇怪地问:在担心明天开始的观摩赛吗?你从来不会这样的。

麦纬哲只笑了笑,没答腔。

走出训练中心时,已经入夜了。

他在星空下慢慢走向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宿舍。

集训时期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规律而枯燥,早上六点整到中心,晚上九点离开。

中间填满了热身、重训、冰上训练、练习赛……一切只为了在比赛场上,那短短的几分钟内,得到最好的成绩。

是因为这样,所以特别注意到黎永萱吗?她有着跟他相似的专注力,眼中只有工作,没有其他。

而近来却发现,她工作上的表现似乎全是为了梁总监,这让他……莫名其妙很介意。

介意到连训练员都发现了。

他慢慢走在闭着眼都能走的人行道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身旁经过了谁,直到迎面而来的人停下脚步,就挡在他前面,他还想就这样绕过去,继续走他的。

咳咳。

挡路者露出了招牌的天真灿烂笑容,是安润。

小麦哥,你走路都不看路。

你挡我?他冷冷瞥了安润一眼,你知道在比赛场上阻挡我的人,都有什么下场吗?不要说安润,全世界的竞速溜冰选手都知道,因为麦纬哲超越对手的镜头总是比赛的高潮,各大转播都一定一播再播,慢动作、分格……安润还是笑眯眯,没有让路的打算。

要回家了吗?我可不可以搭便车?今天晚上要整理行李耶,一个礼拜的观摩赛要带多少衣服?啊,几点集合?麦纬哲继续冷冷看他。

这小鬼小他整整五岁,在队里又是后辈,平常绝对不敢这样造次。

今日行为异常,必定有鬼。

抬起眼,迅速巡视一圈。

啊,原因就在前方。

这位总监是古代的君王投胎吗,一人出巡,身边就围绕着众多莺莺燕燕。

黎永萱正在其中,以一种仰望明月的单纯崇拜眼神望着人群中的他。

有这么好?爱成这样?他冷冷地遥望着那位享受着众星拱月的梁总监。

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实在不怎么样啊。

她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光远远看着她的肢体语言就知道。

等等,她今天裙子是不是比平日稍短?衬衫是不是稍紧?胸口扣子有没有少扣几颗,头发要拨几次——夜色里,她举手拨头发的动作中,有个不起眼的银光闪了闪,呈抛物线的弧度,然后消失。

众人正热烈谈笑着,没人注意。

但麦纬哲注意到了。

他的视力一向非常好,像有记者形容过的,犹如猎豹,对一点点小移动都很敏感。

也是因为他们长期在竞赛场上,常常要在零点零一秒之内做出反应所训练出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缓缓走过去。

发现银光其实是一枚戒指,掉在草地上。

他弯下腰捡了起来。

不甚起眼的银戒,没有宝石或华丽的雕工,甚至已经氧化发黑了。

但,还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品。

她是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吗?连戒指掉了都没注意。

近看还是你比较帅。

尾随过来的安润突然没头没脑的小小声说。

麦纬哲回头冷望一眼,小朋友还是一脸天真无邪。

然后,安润突然一转头,开开心心地对那一群莺莺燕燕喊:萱萱姊!今天不陪我们练习吗?晚上早点回家喔!麦纬哲无声冷笑。

萱萱姊?叫得真亲热。

这么一喊,众人都停了下来。

黎永萱震惊回头。

由她这边远远望过去,沐浴在夜色中的两名选手,一个英俊锐利,一个年轻俊秀,令人为之目眩。

莺燕们顿时都有点分心——哇,都好帅呀!你们还没回去?黎永萱向他们走过来,走了两步才猛然想起,连忙回头向总监介绍:这两位是麦纬哲跟安润,都是竞速滑冰队的——我知道,都是名将。

梁文河带着笑容走过来,跟他们分别握手。

幸会了。

先预祝你们两位将来有好成绩。

乖巧可爱的安润有点害羞地陪梁文河寒暄了几句,但麦纬哲呢,从头到尾都没开口,俊脸上只是那个带点嘲讽的微笑,但眼神极锐利地在打量对方。

他的态度明显不佳。

黎永萱焦急地看看他,又看看总监,回过头来对他偷偷使了几个眼色,他还是双手抱胸,很傲慢的样子,完全不打算软化。

梁文河也感觉到了。

那一瞬间,仿佛两只雄性野兽在衡量彼此实力,准备随时要为了固守自己地盘而奋力一战——一把甜蜜蜜的高亢嗓音远远传来,打断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梁总!中心大门口在这边呢,赶快来!到底是要看训练中心,还是要去逛酒店?目送梁文河的背影走过去,麦纬哲忍不住嗤之以鼻。

难道,真的要让萱萱姊被那种人把走吗?天真无邪到犹如小天使的气音又偷偷在他耳边出现。

安润……他拖长了句子,懒洋洋的。

嗯?你再加旁白下去,我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了。

奇怪,有什么不对了。

黎永萱忍不住在想。

一直觉得梁总很有雅痞气息的,外型打扮都很有品味,是她心目中最好看的男人。

但……看过他站在麦纬哲身边之后,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梁总头发稍长,有点小肚子,下颚线条也有点松,皮肤虽白却没有血色。

最重要的是,眼神没有一种穿越人心的力道——随即,她又觉得自己真可耻。

怎么拿梁总跟世界级的运动员比较?麦纬哲他们一天花费多少时间在训练中心里,除了体格,又有哪里比得上梁总?光是脑袋里的东西就输惨了。

此刻她与梁总并肩坐在观摩赛的观众席上,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传了过来。

照理说她该兴奋、紧张到头晕脑胀,心跳卜通卜通到爆表的,但,统统没有。

她发现自己心思一直在场中的选手们身上。

虽是观摩赛,但也是两个月后世界大赛的前身,各国代表队以此验收集训的初期成绩,也观摩其他竞争对手的状况,所以无不严阵以待。

可是,以麦纬哲为首的代表队,第一天成绩只是差强人意,险险晋级,麦纬哲还在初赛中因肢体碰撞对手,下场后差点跟人打起来。

她心里很急很急,却说不出口,只能一直用焦虑的眼神遥望着冰场另一端的他们。

感觉上……很年轻的队伍。

梁文河一面翻阅着她写的厚厚报告,一面含蓄地说:大比赛的经验不是很够,也不是很稳定。

你真的认为——黎永萱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他们的潜力绝对不只如此。

嗯,你已经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贴身观察他们,会这样说,一定有你的道理。

梁文河温和地说,那双会放电的眼微笑看着她。

不过,你这么推崇,该不会是因为有私心吧?她背脊突然挺直,表情一正。

梁总的意思是?看她严肃的样子,梁文河笑了,还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开开玩笑。

看来你跟他们倒是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我的分析师好像要被他们抢走了呢。

梁文河亲匿的小动作和笑语并没有让她放松,她乌黑的双眼认真盯着他,无比认真地说:梁总跟集团是我效忠的对象——我说了,别这么紧张。

亲密小动作又来了,梁文河这次轻摸了一下她光滑柔嫩的脸蛋,看你严肃成这样,笑一个,嗯?我当然知道你尽忠职守。

晚上就让我做东,慰劳一下你的辛苦,好吗?黎永萱整个傻眼。

多年的梦想突然实现了,梁总开口约她;但,她为什么没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心思反而在这一刻,被大会的广播整个拉过去。

要开始比赛了。

选手们陆续进入场中。

那个穿着红黑二色贴身衣的劲瘦身影才一出现,突然就是一阵蚤动!一群粉丝涌到场边,身体探出,狂热地呼喊着小麦、小麦、小麦——像是摇摇有所感应,麦纬哲微微抬头,头盔下,锐利眼神直射到她这边。

她突然满脸通红。

他看到了?看到多少?有没有看到刚刚梁总的动作?下次见面时,他会怎么取笑她?Ready……广播响起,选手们在起跑线蓄势待发。

众人屏息中枪声一响,如箭离弦般激射出去!短道竞速滑冰的比赛注重的是速度、速度、速度。

短短时间内要抢得先机以外,还要适时卡位,在高速的过弯之中一面争夺先机,肢体碰撞推挤难免,常常在短短十分之一或百分之一秒内,就决定了顺序甚至胜负。

一个眨眼瞬间可能就有人失去重心滑倒,太多太多变数,这也成为这项竞赛无比刺激而迷人的地方。

黎永萱睁大了眼,注意力完完全全被比赛抓住,那一刻,她浑然忘了自己暗恋多时的心上人就坐在身边。

麦纬哲今日的表现跟昨天完全不可同日之语。

一反他平常先潜心观望、最后才猛冲出来的习惯,这场他一开始就表现出强烈的企图心,一下子就冲到最前面,好几次在冲撞之间险象环生,黎永萱一口大气都不敢出,怕裁判举起旗子判他违规阻挡、丧失出赛资格。

在全场的叫声中,麦纬哲一抹流星似的滑过终点线。

大会广播兴奋地宣告他刚刚以零点零二秒刷新了世界纪录,全场又是一阵鼓噪!到这时候,她憋了好久的气才重重吐出,心跳急得像在打鼓。

她一直还没有习惯比赛的压力跟刺激感,选手们的神经到底都是怎么训练的?目光还一直追随着那个精瘦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休息室入口。

到这时她才突然感觉到,有人的手环在她肩后,轻轻摸着她的发。

你好投入。

梁文河不知不觉中已经靠得很近,对她笑说:看你紧张的样子真可爱,脸都红了。

黎永萱第一个反射动作就是想挣脱。

但那未免太无礼了,所以只好努力克制想闪开的冲动,沉稳回应:短道的比赛都很刺激、很吸引人,跟广告相结合的话,绝对是个投资的好方向,请总监一定要考虑。

这就是她的另一个秘密任务——她提出了由名洋集团赞助滑冰队的建议。

集团赞助运动队伍,这不是三五万的小事,一年的费用极为可观,当然要谨慎评估效益。

在定案之前也不能曝光,以免让其他的赞助厂商、甚至队伍自己在赞助费用上横生枝节。

说得好。

看来我真该多深入了解一点。

他似乎亦有所指,不知是指滑冰代表队,还是指她。

说完,梁文河眼神飘向旁边;他的特助一直在旁边等候。

向特助点头示意之后,临走之前,他弯身在黎永萱耳边轻轻补了一句:我很期待晚上的约会。

总监走后,她立刻站了起来,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兴奋隐约在涌动——不,不是为了晚上的约会。

而是,总监终于松口愿意考虑赞助了!虽然只是考虑,但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

历年来名洋集团赞助的全都是能见度很高的队伍,比如篮球、棒球。

竞速滑冰毕竟是冷门运动,能得到稳定赞助的话,对选手们将会是极大的好消息。

和他们相处这段时间以来,表面上全是公事公办,但她的心已经默默的掏出来了。

运动员也许并不聪明,没有经营集团、长袖善舞的能力,但他们单纯而直接,全心全意投入在训练与比赛中的专注,让人心折。

她真的、真的很希望这个提案能被看见、被考虑,甚至能通过。

请总监亲自来看训练、看比赛果然是有点用的。

黎永萱心中充满希望。

不能高兴得太早。

这次观摩赛要很亮眼,接下来的世界大赛更要闯出好成绩,可能的话,也要适时发新闻让媒体、观众注意到——黎永萱独自站在观众席,浑然不觉身边的嘈杂跟紧绷气氛,只是握紧了拳,下定决心。

一定要帮他们争取到!明月一轮当空,夜风透凉,身着丝质飘逸小洋装的人影窈窕动人,长串的银耳环摇摇晃晃,荡漾闪烁如星光。

她正急步走向旅馆的门口。

之前跟总监吃个晚饭,一吃就吃了三个多小时;虽然是她开玩笑说过的烛光晚餐,但黎永萱到后来有些坐立不安,因为一直分心在想代表队的事。

但总监似乎不太想谈工作,对于她的提议跟报告也都是轻描淡写带过,让黎永萱无法探究出他真正的想法。

关于代表队,选手里面有不少具有吸金潜力的,比如麦纬哲——你似乎很推崇他?梁文河突然打断她的话。

黎永萱愣了一下,才说:是的,因为他的出赛成绩一直非常亮眼。

梁文河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问:就这样?不是因为他长得帅?她正色反驳,我不是只会迷恋长相的小女生。

你不是小女生?才二十出头,在我面前都是小孩子。

他夸张地挥挥手,别在我面前争这个,好吗?总监,我已经快二十九岁了。

梁文河看来真的吃了一惊,重新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你要二十九了?看来不像,顶多二十二吧。

听到这里,黎永萱突然很泄气。

努力这些年,在他眼中,她还是一个初出茅庐、无法独当一面的小菜鸟分析师吗?是因为这样,所以说的话都不重要,他也没有认真看待?麦纬哲嘛,比赛成绩是一回事,不过听说他其他新闻倒满精采的。

梁文河不经意地说了,是非太多的选手,要董事会喜欢,这个可能性……话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很明白了。

麦纬哲确实被媒体塑造成坏男孩,暴躁、凶悍,甚至有些傲慢,他在比赛场上与对手冲突不断,好几次险些当场演出全武行,话题性很够。

话题性够是一回事,但……赞助主不见得喜欢看到这种选手。

所以黎永萱无心恋栈,吃完饭就匆匆告辞,赶往选手们下榻的旅馆。

想趁着选手们休息之前,再强调并鼓励一次,他们的表现真的很重要,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她才走上旅馆门口的台阶,便觉得气氛有异。

好几名警卫模样的大汉站在大厅里,总教练也在。

看到黎永萱出现,只点了点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向总教练走过去,她的心突然往下沉。

大概看她表情严重,总教练还笑了笑,语气还算平缓地说:没什么,只是有点安全上的小细节要处理一下。

黎小姐怎么来了?群聊社区我想来……帮他们打气。

人高马大的安全人员见她靠近,虎着一张脸想上前阻止。

总教练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对他们说:不要紧的,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

这三个字,莫名其妙的,渗入她身体,带起一股暖流,在烛光晚餐中惶惶然的心情也踏实了。

好像小孩子回到家里的感觉——虽然,她的一生之中,几乎根本没有属于家庭的归属感。

还来不及多说,前方角落的电梯附近有了动静。

电梯门打开,四名大汉护着中间的一个人走出来。

正是一身轻便运动服、神态有些疲倦的麦纬哲。

从侧门出去,车在那边等。

一名拿着对讲机的安全人员立刻迎上去。

总教练这时来到她身边,双手抱胸站着。

小麦出了什么事?他今天比赛时火气有点大,肢体动作太多,惹到敌手,拿了优胜之后,现在某国的粉丝都恨死他。

下午有人打电话到旅馆威胁要对他不利,声称要放炸弹——黎永萱傻眼,是开玩笑的吧?大会并不这么想。

小麦是能见度最高的选手之一,不能冒险,所以只好连夜帮他换饭店。

死亡威胁?本来以为只有足球、篮球之类的粉丝会狂热到这种程度,没想到连竞速滑冰都——麦纬哲是比赛的识途老马了,还会发生这种事!远看着他被保护着从侧门出去,气氛之森严,确实不像在开玩笑。

不过突然之间他停步了,往她这边望过来。

太远了,表情看不清楚。

他低声跟身旁的安全人员交谈了片刻。

你过去吧,跟他说几句话,要不然之后比赛又继续这样,每天换旅馆也不是办法。

咦?我?就是你。

总教练露出一个疑似微笑的表情,老神在在地点头说:听我的没错。

当他教练这么久,看穿他的功力还是有的。

爱将今日特别暴躁易怒,原因就是眼前的人儿。

总教练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黎永萱在全场安全人员、大会工作人员的注目下走向他。

而就算处于这样的状况中,麦纬哲还是老样子,先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她一番,英俊却带些疲惫的脸上,此刻流露出些许痞痞的隐约笑意。

约会结束了?烛光晚餐可合意?一开口,就吐出这种气死人的问句!她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你先担心自己吧。

怎么会搞成这样?接下来的比赛怎么比?照比啊,又不是没遇过。

他满不在乎地说,躲在暗处威胁的人不过就是孬种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不要乱说!黎永萱忍不住出声制止,你这种态度无济于事!还是低调一点——我告诉你怎样最低调。

就是拱手让人,连争都不争,这样就不会有任何威胁跟危险了。

他略略激动起来。

干脆人一出生就躺着别动,一路等死,不是更安全?如果那样,那跟死了又有什么差别?虽然不大适当,但黎永萱居然被逗笑了。

该说是好气又好笑;这个狂妄又骄傲的人!麦纬哲盯着她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俊脸的线条也软化了些许。

麦先生——旁边的工作人员低声提醒。

嗯,是。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对她说:我该走了。

接下来你会去看比赛吗?还是要回去了?我会去。

她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再来请加油。

我们总监还没有看到滑冰队的全部优点,所以希望你们一定要……听到她提起梁文河,麦纬哲的脸色重新沉冷。

这就是你说的‘特殊任务’?让你在总监面前有面子?低低的嗓音,犹如冰刀一样又冷又利,直接穿入她耳膜。

优点与否关他何事?他又不是想要我们帮他的运动中心拍广告、当代言人,何必管那么多?你……她心里发急,想要解释,又碍于这儿人实在太多,说不出口。

不安地扫视身旁的安全人员一圈,她勉强解释:这有点复杂,我改天再找时间跟你说。

你会换去哪间旅馆?小姐——工作人员再度出声制止。

抱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麦纬哲冷冷说。

那我再打手机给你……他不响了,冷冷看着她,然后,丢出没头没脑的问句: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什么?黎永萱眨了眨眼,没听懂。

看她还是一脸迷惑,他突然一股闷气上心头,插在夹克口袋里的手握紧了掌心的……银戒指。

被迷成这样?连自己掉了东西都不知道?你的三魂七魄都不知道丢在哪了。

他很不悦地责备她。

麦先生,我们真的该离开了。

工作人员坚定地说,一面作势要他往侧门移动。

啊,我的丝巾!被他这么一问,黎永萱突然惊呼。

那可是她找到第一份工作时买给自己的礼物,多年来陪她征战过不少会议室,今晚也陪她盛装出席总监的约会;此刻脖子上却凉飕飕的,它不见了!应该是掉在餐厅吧,不晓得总监有没有看到?她连忙找出手机拨号。

先打了餐厅——当然已经打烊了。

再打到总监下榻的饭店,转接到房间……两人都各自转身,面对不同方向;而麦纬哲走出门之际,还回头一望,正好看到她捧着手机好认真的讲着,还满口答应——真的吗?谢谢谢谢,我明天早上再过去……嗯?总监一早就得离开?那麻烦交给饭店的柜台……现在吗?现在要我过去?这么晚了,她还要过去那个犹如豺狼虎豹的梁总监饭店房间?她知不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他的手在口袋里,握得更紧更紧,戒指都嵌入他掌心,传来一阵阵闷闷的疼痛感。

紧抿着唇,麦纬哲在众人的护送之下,登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