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表情和之前两人醒来后的一模一样。
陈立连声音都颤抖着:这、这到底怎么回事?结巴哽咽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咋办?我们手上的钱都、都没了,也不能报警, 我、我们要、不要告诉爷?陈立瘫坐在一旁, 整个人就像被人抽走了精神气一样,一点神采也没有了。
告诉他们,让他们一把年纪了还替我们操劳?他们几人虽然不说, 但是那次和徐爷爷一起找徐家人要回铺子时,徐淮瑞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设身处地想一下就知道徐淮瑞心中有多难受了。
还有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难以释怀?这次要是知道是他的孙子干的,他怕徐淮瑞受不住。
那、那咋办?结巴想哭却不敢哭, 哭是最没用的表现, 现在他们连办法都没想到,哪里有资格哭啊, 超、超哥, 你说说话啊!他们身上的钱就只剩下几块钱,其余的存款全都投进去了, 现在来这么一下, 连以后的饭钱都没有,还能干什么?马超看着很平静,眼神呆呆的:也许我们不适合呆京市。
接连受到夏雪和铺子的打击,马超比两人还要无法接受, 此刻只是压抑着, 不让自己崩溃而已。
马超的话一出, 两人都沉默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怪他说泄气话。
几人付出了这么多,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阵子为了省钱赶工, 他们一天只吃一顿饭, 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就算再饿再困都咬牙坚持着,每天都在幻想着开了店后的样子,连做梦都想着把这事做成了。
但现实给了他们一巴掌。
陈立忽然说:难怪爹妈都说铁饭碗好。
铁饭碗虽然拿到的钱少,但是胜在稳定,下海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以前他们跟在尹烨李治的屁股后面捡钱,都觉得赚钱也就这么回事,虽然辛苦,但都是有回报的。
如今自己做起来,才发现,外面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是他们想当然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对未来的日子,还是眼前对二老的交代,都让几人不知所措。
后天就要开张了,宣传单也发出去了,难道就这么算了?三人坐在原地许久,怔怔地不说话。
大白天的,大家看到店里成了这样,附近的人都忍不住过来问上两句。
有幸灾乐祸的: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后天就要开张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也有唇寒齿亡的:到底是谁干的,现在可是新时代了,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干?!一定要报警!还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没事,只是货不见了而已,再进就行,最多再装修一次。
最后陈立干脆把门给关了。
门一关,铺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三人又沉默了片刻,最后结巴憋不住,强颜欢笑说:其实,也还好,最起码,我、我们没欠钱,顶、顶多就是重头来、来过。
话虽然这么说,但几人心里的难过依然无法消弭。
陈立深吸一口气,佯作开玩笑:可不能让小二知道,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会笑我们没用的。
马超笑了笑。
本来就没用。
心空落落的,投入得越多,失去的时候越觉得痛苦。
屋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三人都没心思理会。
原本以为只是隔壁老板娘来询问情况,没人理会会离开。
但没想到敲门声一直有条不紊地响着。
结巴心里涌起一股怒火,瘸着脚去开门,没、没人应还敲什么敲——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立和马超觉察不对,忍不住转头看过去。
当看清来人时,绝望的心终于涌起了一丝光亮——治哥!!!*李治在几人心里一直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治会千里迢迢从湘省来到京市。
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那里,彷佛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安心下来。
看到李治的一瞬间,几人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对着李治惊喜地大喊。
可下一刻,结巴居然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治、治哥,我、我们……李治深邃的眼眸扫过几人,眉头微皱:怎么回事?陈立和马超都红了眼眶。
再见到李治之前,三人都不敢流露出伤心难过的样子,都怕其他两人被影响而一蹶不振。
所以一直强颜欢笑。
但现在李治来了,他们的伪装一下被撕下来,仿佛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二十几岁的人,此刻在李治面前,就像几个少年一样,哪还有成年人的矜持?马超低着头说,是我不好,昨晚没防备,被人给阴了。
李治一听,看着几个大男人抹着眼泪,眉头皱得更紧了,被人阴了,阴回去就是,别哭得像个女人似的。
结巴:可、可是……说起来,这还是马超几人第一次在没人领着的情况下自己下海,抗风险的能力确实欠缺,以前跟着李治他们,在这方面几乎没有经验。
陡然被坑,一时间爬不起来的人也比比皆是。
李治摇摇头:先带他们两个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
剩下的路上说。
他这次请了十多天的假,光是路上就要耗费四天时间,最重要的事还没做,时间宝贵。
有李治在,几人脸上的颓废明显不见,听着李治有条不紊地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一边羞愧地觉得自己没用,一边又满是找到主心骨的幸福感。
货肯定是要拿回来的,但怎么拿是个问题。
给他们的时间不多,后天就要快开张,想要拿回货,就要用点猛料。
李治:这事肯定瞒不过徐爷爷,你们老老实实跟徐爷爷说了,别到时候徐爷爷自己发现伤了你们的情分。
再者这事也得请他老人家出手,否则就算这次的事情过了,下次肯定还会再有。
不能一劳永逸的方法,不是好法子。
三人连连点头。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陈立人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治哥,你这次来是专门来看我们的?要不要晚上叫幼幼一起出来吃个饭啊?李治目光幽深地看向他。
陈立摸摸鼻子,治哥的那双眼睛,越来越毒了,一眼就知道他想试探什么。
那、那必须是专、专门来看我们的,否则怎么会知、知道我们的店铺在哪里?结巴一脸感动,治哥,你、你就是我一、一辈子的好兄弟!陈立:……陈立败给结巴这个没眼色的家伙了。
李治:我等下有事,你们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就行。
马超也好奇,什么事啊治哥,有什么我们能帮的上忙的吗?李治:私事,我自己能搞定。
陈立:……哎,这一个两个的,就是没眼色。
他一手搭一个肩膀,推着两人往前走,治哥的事以我们的水平也帮不上忙,赶紧先把事做了。
结巴走路一瘸一拐的,你、你别压着我,脚痛着呢!李治看他们走远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这几个,还是老样子。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倪幼幼拒绝了和杜美丽她们去食堂吃饭的邀请,想着继续在假山后面再练习几次。
明天就要上场比赛了,倪幼幼想着这几天的流言,心里也被激起了一股韧性。
立正、稍息,正步走……杜美丽和刘恩恩相伴走回宿舍,她们看倪幼幼这几天加班加点地练习,去食堂打饭的时候,便顺便给倪幼幼带了饭。
两人走近宿舍,远远看到十一栋女生宿舍下站着一个身姿笔挺,气质沉稳大气的男生。
高挺的鼻梁和下颌角从侧面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和内敛沉静的眼眸,让路过的女同学频频回头。
他的站姿和教官一样端正,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刚毅,一头短寸头让他显得格外有男子气概。
杜美丽第一次见到比她哥还好看的男同学,不由凑过去和刘恩恩说:恩恩你快看那边的兵哥哥,长得可真俊!刘恩恩也点点头。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杜美丽嘀咕:也不知道是在等哪个女生。
两人走向宿舍大门,近距离看到对方的脸后,杜美丽忍不住推推刘恩恩,恩恩,你去问问他是哪个学校的。
这一看就知道是外校的,他们学校的男同志可没有这样的气质。
刘恩恩脸羞得通红,杜美丽的话对方肯定听到了,她哪里还敢去,猛地摇头,小小声拒绝道:我才不要,我有喜欢的人。
虽然对方真的很好看,但她也不能叛变啊。
杜美丽啧了一声,谁让你帮自己问了,帮幼幼问啊!你不觉得他和幼幼很配吗?刘恩恩刚想说幼幼也有喜欢的人,就见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人目光如炬地看过来。
刘恩恩扯了扯背对着兵哥哥的杜美丽,想提醒她,但杜美丽丝毫没有觉察,还在自顾自地说:要不,咱们一起过去问问?刘恩恩把头压得低低的,杜美丽只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这位女同学,请问你说的是不是倪幼幼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