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沦陷之后,上海成立了抗日救国委员会,很多工厂厂主都加入了这个委员会,这些厂主在自家的工厂内组织训练义勇军。
秦瑜对一二八事变也就记得一个基本情况,她不记得导火索是什么?相对于兴华厂这个挂了中德合资牌子的工厂和在苏州河南岸极司菲尔路上的海东厂,申明的老厂在闸北更加危险,秦瑜嘱咐老宋一定要当心,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回杨树浦这里,至少是租界北区。
毕竟在过去三年,海东为首的华资纺织厂,至少在中国的地面上是压着东洋纱厂打的。
华资的纺织厂都能被选做目标,海东厂比较麻烦,找海东下面的申明厂不行吗?知道了,我又不是如来佛祖,能护着这些人这么久,也不至于拿命去拼吧?你不是让我挖了防空洞了吗?老宋跟秦瑜说。
好吧!反正不管导火索是什么?这是日本侵华的既定策略,上哪儿去躲避?反正抗日救国委员会里的成员,都做好了准备,覆巢之下无完卵,轮到头上那也没办法。
民国二十一年十八日,小强和妮儿坐着朱明玉的车去上学,小家伙们还真挺努力,当然也可能是这个年代的孩子读书没那么卷,所以两个小家伙苦读之后得以跳级,妮儿已经进中西女中读了半年,小强也进了一所教会中学,这两所学堂都是美国基督教教会开的学校,里面用英文教学。
朱明玉西湖博览会之后一时间名声大噪,而她的书画在跟一些名家交流之后,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加上之前去欧洲走了一圈,现在眼界越发开阔,因此绣品有了更加丰富的内涵。
中国潮流看上海,上海潮流看静安寺路,静安寺路的潮流必然要看姮娥。
姮娥如今的店面也非当日可比,俨然是一个中型商厦,朱明玉的绣花教席室开在姮娥的楼下,一个很大的店堂,如果不算那个她从一针一线教起的妮儿,她已经带出了十来个徒弟,现在都是姮娥的主力绣娘。
当然她最疼爱的亲传弟子还是妮儿,边上一个一台缝纫机,一个工作台,是妮儿的专属区域。
每天下课后,朱明玉的司机会去接她来姮娥,随着跟朱明玉认识的书画大师越来越多,妮儿将她的天赋和技巧结合起来,她赋予了海东布料更加多元的韵味,也让秦瑜这个非本行业的编外设计师挖空脑子之后,姮娥有了接力人。
小丫头一进门,朱明玉就递给她一块糯米糕,生怕刚刚发育的妮儿饿着,妮儿吃着糯米糕,妮儿从工作台里拿出昨天还没完成的裙子继续。
朱明玉站着看一个绣娘绣花。
玻璃窗外,有人驻足观看,有人索性进来参观,偶尔经过几个日本浪人,所谓的这些浪人,实际上就是日本的混混。
之前这些人主要活动在虹口吴淞路那一带,日侨集中地带,最近这些人老是跑来公共租界中区这里。
姮娥这里是女客特别多的地方,这种人多了之后,让人不太安心。
好在朱明玉的司机实际上也是个身手不错的,老宋还让何爷另外安排了两个人,守护着前妻。
这时经过几个穿着褂子的中国人,看上去就是地痞流氓,自从去年发大水,流民多了,上海原本的帮派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复杂,三五不时地街头打打杀杀。
一个阿飞弯腰贴着玻璃看正在低头裁剪的妮儿,脸上满满的都是猥琐的笑容,朱明玉发现了,立马拉住妮儿:妮儿过来!把妮儿拉到里面些,外头的看守也发现了,立马过来推搡这几个混混,要是平时,那些混混早就离开了。
今天这几个混混显然不是这样的,有个混混用木棍猛然敲击玻璃窗,朱明玉连忙叫绣娘:快躲开。
绣娘们吓得惊慌失措,眼见有人扔进来一个浸油燃烧的纸团,房间里全是丝绸制品,遇火立刻燃烧起来,发出了蛋白质烧焦的臭味,朱明玉大喊:快逃!绣娘们在楼下,虽然离门口有段距离,跑得快,很快跑了出去,大喊:着火了!朱明玉一双小脚,等她往前跑,楼上的客人都在疯狂地往下涌出,她知道自己一双小脚跑不过别人,挤不过别人,推身边拉着她要跑的妮儿:妮儿,别管我,你先跑。
妮儿是没管太太怎么说,她拖着太太拼命往外挤,反正太太活,她就活,太太没命了,她就到地下伺候太太,被一口气憋着,小丫头被她了出门,外头一片混乱,小丫头抱起太太就往外滩方向跑。
走了一段,小丫头把太太放下蹲下:太太,抱不动了,我背您。
朱明玉趴上了小丫头的背,妮儿背着太太往人堆里钻,只知道连何爷的人都挡不住了,不知道这么一个才十五岁的丫头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力气,直接跑到了工部局隔壁的兴华银行,银行门口阿三看门,进了门她把太太放下,自己往地上坐了,把银行里正在办理存取款的客户们吓了一大跳。
朱明玉伸手扶起小丫头:妮儿,怎么样?妮儿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摇了摇头,银行里的执事认识东家的亲家太太和这个小姑娘,过来问:亲家太太,我陪您去找二少奶奶。
好。
妮儿扶着扶手,这个时候她倒是腿软了,秦瑜和傅老爷听见她们俩过来,匆匆下楼,秦瑜扶住妮儿,一起上楼,听朱明玉说今天发生的事。
一起去秦瑜的办公室坐定,秦瑜抱住妮儿,妮儿浑身都在打颤。
好妮儿,不怕了!不怕了!妮儿才十五岁啊!傅老爷打电话给宋舒彦,听宋舒彦说:我马上就过来。
舒彦,叫上你爸,到我家来说话。
我把嘉树也叫回来。
秦瑜想起姮娥被烧,也站起来打电话给六姐姐。
陈瑛刚刚到达姮娥公司,姮娥爆了几年了,她另外新建了工厂,她已经知道姮娥店铺被纵火,此刻火已经扑灭,巡捕房到了,何爷的人倒是揪住了一个小混混。
一家人匆匆回家,没多久宋家爷俩也前后脚到,宋世范几乎是奔跑进来:明玉,你没事儿吧?没事儿,亏得妮儿。
不管今天火又没有扑灭,伤亡大不大,总归是妮儿果决勇敢,拼命保护了她的太太。
宋老爷看见小丫头:多亏了你。
他们在说话之间,巡捕房的人到了,姮娥是名媛夫人光顾的店铺,陈家在上海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朱明玉如今大小也算是一个名人,这件真的不算是小事了。
朱明玉和妮儿说着当时的情形,妮儿没有错过一个重点,最近东洋浪人路过的多了。
秦瑜心内叹气,一步一步都在来了。
傅嘉树最后一个回来,回来的时候,巡捕房的人已经问好了,秦瑜看见汽车进来,连忙迎了出去:你怎么才回来?傅嘉树一脸忧心忡忡地走进来:三友实业社出大事儿了,两个日本和尚被他们的义勇军给打死了。
路上堵得一塌糊涂,我绕了好几条路才回来的,咱妈怎么样?陈姐姐那里还好吧?日本和尚去三友实业社做什么?日本和尚不认识三友实业社门口画的画,三友抗日算是上海滩头一块牌子了。
宋舒彦问完这个问题,一下子醒悟过来,自己实在是傻掉了,今天不过是日本人拿三友开刀而已。
与兴华厂同在杨树浦路的三友实业社,也是一家纺织厂,他们生产毛巾,从刚开始不如日本的铁锚牌毛巾,到后来三角牌毛巾柔软舒适,把生产铁锚牌毛巾的日本毛巾厂挤出了中国市场。
无论是五卅还是这次九一八,三友的陈老板都是冲在最前面,率先在报章上发声。
而且自从秦瑜了解了这几位老板,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那是从百年后而来,这几位老板在这个时代,思想理念就已经非常先进了。
比如这位陈老板也是一位厉行节约减少浪费,并且提高职工收入和福利的老板,他在厂里有图书室、医疗室,还有俱乐部,他们职工的收入在工商企业中也是属于顶尖的。
秦瑜这个时候就问出了一个问题:所以趁着今天日本人对三友出手,但是在姮娥让浪人看着中国混混动手,是给的警告?冲我妈来,就是给我们父子警告。
宋舒彦看向他爸。
宋老爷一张脸铁青,咬牙切齿:金福祥这个狗汉奸!金福祥金孝宇父子,借着这两年电影迅猛发展,不仅保下了两栋公寓,势头还很猛,在虹口的地盘上很吃得开,帮日本人办事儿,那是尽心尽力的。
这个狗汉奸只是给你们父子颜色瞧瞧而已,肯定还有后招。
傅老爷跟老宋说,世范,闸北的厂暂时关停吧!染料废了就废了,你这些日子别去闸北了。
我前几天就在部署了,我让小侯也回新厂了。
之前也跟老厂里这些新收留的工人说过了。
我不回去了。
你和小侯都在杨树浦,晚上你和小侯都去嘉树那里,兴华厂有德国人的股份,而且之前德国驻上海领事,几次来参观,总归比你们申明厂好。
不了,我已经不留在老厂里了,要是那么贪生怕死,连新厂都不能跟工人在一起,那还是个人吗?宋世范跟傅老爷说道。
傅老爷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跟宋舒彦说:舒彦,虽然你不在北区,你自己也要当心,现在他们眼里,你比你爸价值更大。
伯伯,我晓得的。
在这里吃过晚饭,宋舒彦决定晚上住这里,秦瑜出嫁,宋舒彦也不用再避嫌,时不时来这里陪陪亲娘,唯独老宋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回家。
宋舒彦陪着朱明玉去隔壁,走进家里,把素芬一家子叫了过来,他谢过妮儿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带他妈走,另外嘱咐他们接下去几天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了,秦瑜一直嘱咐,准备充足,所以家里有足够的存粮。
听见外头很快就要乱起来,妮儿抬头:那周婆婆一个人……大约是想到不妥,妮儿没敢多说。
放心吧!我让人给你把周婆婆给接过来。
听见这话妮儿眼里的忧虑全去了:谢谢少爷!宋舒彦伸手揉了揉妮儿的发顶:以后叫‘哥哥’。
这不是小姐才能叫的吗?妮儿不敢,朱明玉抱着她:他就是你哥哥。
妮儿看着宋舒彦摇头:少爷。
傻丫头。
宋舒彦无奈,这素芬也教得太严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一二八事变,三友实业社都是真实历史。
无论是项松茂老板还是三友的陈万运老板,都是那个年代的爱国实业家。
第119章番外三 一包洗衣粉能成罪证,自然人家烧了华人的工厂,打死华人巡捕,还游行抗议要求压制排日言论,那也只能说见怪不怪了。
住在虹口的日侨上千人走上街头,在四川路那一带游行,那些穿着和服拖着木屐手里拿着棍棒的东洋浪人看见中国人的店铺就砸。
四川路贯连接公共租界南北,而四川路桥和外白渡桥是沟通苏州河南北的两条最重要的桥,所以四川路桥以北上铺林立,当铺、电器材料、餐馆、酒吧一家一家被砸了个稀巴烂。
就连电车和公共汽车也跟着遭殃,司机和乘客因为汽车玻璃被砸,鲜血淋漓。
无论是印度巡捕,还是西洋巡捕,上前阻止都无效,反而挨了打,公共租界警备局出了车子,人家出了武装军队,警备局的车子退了回来。
秦瑜翻阅着《申报》上的新闻,最担心的还是老宋,他的江湖义气,别到时候出大事。
接通申明电话,听见他说:你担心什么?我刚刚带着大家练习躲防空洞呢! 已经深挖洞、广积粮了,自己还要担心什么呢? 一月二十六日,报纸上又说日本人提出了四个要求:一、向日方道歉;二、惩凶;三、赔款;四、取缔一切抗日活动。
来民国第四个年头,这种屈辱,层层加码,一次比一次让人窒息,秦瑜抱着白生生的奶团子,有种我为什么要把孩子带到这样的世道里的想法。
知道一月二十八日会开打,秦瑜还以为是因为政府没有答应他们的条件,现在她知道了,上海市长答应了,战争的步伐也没有因为答应屈辱的条件而暂缓脚步。
如果说东北沦陷,秦瑜是天天看报纸,那时候已经是感同身受,那么这个时候,战争在近边,站在自家顶楼的露台上,可以看到苏州河北岸浓烟滚滚。
昨天的报纸上是商务印书馆几家厂全部被炸,今天的报纸上是固本肥皂和五洲药房的项老板因为五洲药房的职工被日本人抓去,所以去跟日本人交涉至今未归。
隔了一天传来,项老板已经被杀害,后一天是商务印书馆下属的东方图书馆被烧。
陈瑛给她打电话,她知道自己担心在苏州河北岸的傅嘉树,在电话里陈瑛哽咽:这跟烧圆明园有什么两样?这个藏书量,这些珍贵的古籍善本..... 秦瑜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多读点历史,为什么不能知道得详尽一些?那样自己兴许能提醒一声,也许...哪有也许。
记者向飞用徕卡相机拍下了一张鲜血淋漓的妇女抱着孩童的照片,刊登在《申江日报》上,无论是贺晴还是之前喜欢写尖酸刻薄之言的胡四,都在各自的报章和专栏上写文,怒斥日寇之残暴。
《申报》上的图片是《四处投弹之日军飞机》,傅老爷茫然又痛心地问:我们的飞机在哪里? 在哪里?那一夜秦瑜抱着暖融融的囡囡,梦里那一架架雄鹰飞过天空,睁开眼伸手抹去双颊的水泽,告诉自己:你知道,未来都会有的,一定要走过去。
次日,《申报》报道了中国参战空军将士的誓词:誓抗强梁,爰用集结,以图自己,海枯石烂,此志不谕。
随之而来的是参与这次战斗的一位飞行员壮烈殉国的消息。
大多时间电话是打不通的,偶尔电话能通,确认一下傅嘉树和宋家父子都安好,已经很好了。
直到庙行大捷的消息传来,这场战争有了转机,三月三日国际联合会决议让双方停战,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傅嘉树回来的时候,囡囡都差一点认不出他了。
不过让秦瑜一颗心放下的还是老宋,听见他咋咋呼呼地说:当时小瑜让我挖防空洞我还没当回事,申明新厂倒是没事,老厂里幸亏有防空洞,闸北被炸成那样,老厂厂房炸毁了大半,除了有几个跑出去被打死了,其他的可都好好的。
经历了这么大的灾难,还能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在一起,甚至连妮儿的周婆婆都在,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傅德卿跟宋世范在一起碰杯喝酒,喝了两口,傅德卿从太太手里把孩子给抱了过来,小家伙用筷子敲了敲酒杯,放下筷子,站在爷爷身上,拔爷爷嘴角的胡子。
嘉树、小瑜,你们俩之前不是想去美国买汽车厂吗?我跟你妈商量了,你们俩带孩子去美国吧!还有让嘉宁也别回了直接跟你们在美国汇合。
这场仗国军虽然没有像东北那样直接扔了跑了,而是抵抗到底,你们也看到了,互相对比之下,我们跟日本人之间力量悬殊。
傅德卿看向妻子,颐莲,你也跟孩子们走吧! 穆颐莲看着男人摇头。
爸,你和妈,还有小瑜走。
我留下来。
如今,能接下整个兴华的盘子,一个是我,一个是小瑜,但是小瑜对航运还不熟,你只是熟悉纺织机械这一块,留下来也于事无补。
傅德卿摸着囡囡的脑袋,小瑜在国内还不如我,她去美国一定会如鱼得水,我去美国语不通,压根就干不了什么。
兴华银行有那么多储户,我能丢下?战争打起来,航运要干的事情太多,我不能走。
傅德卿把揪得他胡子生疼的囡囡给抱着坐下:你们俩不分开,才能给囡囡添弟弟妹妹,你们说要有孩子姓秦,要让你岳父母在地下能合眼,还没做到。
至少呀!得把平安喜乐四个字凑齐吧?傅家和秦家都要一对好。
傅德卿低头亲着小娃娃的脸。
宋世范看着宋舒彦:你伯伯心黑,想要平安喜乐,你就给我生两个我都能笑死,你能给吗?你也给我收拾收拾,带着你妈滚去出,别在我面前碍我眼。
爸,我还有海东呢! 你没接海东的时候,海东是干不下去了吗?老子的海东只有在你手上才这样好的吗?老宋瞪着宋舒彦,你带你妈走,顺带帮我把老四和你俩妹妹也带走。
我得给舒华他们再准备一笔钱,让他们也走。
还有你舅舅他们,也劝他们快跑,至少跑香港去,香港整个城在英国人手里,会好一点。
您呢?宋舒彦虽然时常呛老头子,这个时候哽咽了。
海东和申明能离开我吗?海东是民生企业,我跑了,对得起这些年买海东布,给你送钞票的老百姓吗?我和你傅伯伯留下。
老宋想起来一件事,把张妈和她儿女也带走,别我多吃一个蛋,还要看她脸色。
这可能是最好的盘算,也是最无奈的盘算,老宋的说法提醒了秦瑜,香港要到42年年底才沦陷,当上海、天津和广州沦陷之后,香港一直是补给进入中国的唯一通道。
爸,我是这么看的,我们一家可以先把香港作为落脚点,您看看怎么把船运开到香港去,另外,明天我跟考夫曼商量把达美总部往香港搬,第一个是留一条后路,第二条是为以后补给多开辟一条航路。
另外还有汽车这块..... 秦瑜算来算去,之前考察过奥卡汽车,让她欣喜的是奥卡其实有很大一块业务是做卡车的,卡车在战时是最重要的运输工具。
她和傅嘉树去美国的时候,大萧条已经开始,她也时常关注奥卡在上海的经销商的动向,从而获得奥卡最新的消息,奧卡要熬过去已经很难了,这个时候,外面的大萧条正是愈演愈烈的时候。
可自己原本想要趁着先知先觉,利用白银涌入上海,上海土地飞涨,死赚他一票的盘算,也因为去年大水灾,全家决定支援海东扩产,而投资了原计划的五分之一都不到,这些钱加上杠杆,收购这家公司大概是够了,但是后续呢?维持一家汽车厂,要多少钱?她想要为全面战争爆发备发动机库存的钱从哪里来? 秦瑜把战前她对奥卡的分析跟公公说了。
船运和银行部分转入香港也可。
你先别想得这么深,其实就像是跟科恩合作,未必要买下全部的股份,咱们在香港跟他办个合资公司,在香港装配和维修汽车,从香港转运到这里,他们也能起死回生。
反正你们先去美国落了脚,再看情况而动。
正在说话之间,闻秀接了电话过来说:宋老爷,侯家的电话打到咱们这里了。
宋世范立刻站起来,走到电话机边,听他激动地问:你说小侯被人绑走了?你先别哭,我来找人想办法...…… 他挂断电话,又拨了电话:老兄,一直跟我混的小侯,连带申明老厂里三十几个工人,被一伙人给绑走了。
哪儿的人?就是不知道啊!你老兄神通广大,帮我查一下,哪个瘪三下的手? 老宋挂了电话骂骂咧咧:哪个王八蛋下的手? 侯老板虽然没有何爷那里的人亦步亦趋跟着,却也自己样了几个身高体壮的保镖,申明的老厂一千多工人,有老弱,不过小年轻也不少,怎么就会被人直接冲进来把人给绑走了呢? 世范,怕不是东洋人干的吧?傅老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