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2025-03-22 07:50:24

当天傍晚, 回洋行上了半天班的秦瑜下班出来,坐进傅嘉树的车子里,有些摩拳擦掌, 迫不及待:你说今天早上这么一出戏, 今天的晚报一定会报道,要整肃报业的歪风邪气,要重视纺织女工的基本权益保障吧?看着信心满满的秦瑜,傅嘉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姑娘平时挺聪明机灵的,这个时候怎么就那么天真呢?他说:经过南京路, 总归有报童在卖报的。

傅嘉树车子从仁记路出来,转了个弯就到南京路, 行到大世界门口,报童那小小的人儿, 用大大的声音喊:卖报!卖报!宋大少不堪前妻暴打含泪离婚, 傅公子不信邪勇折带刺玫瑰。

秦瑜:……傅嘉树拍着方向盘笑,秦瑜伸手拧他胳膊上的肉,胳膊上全是肌肉,改拧他腰里的肉, 只听他叫:快放手,快放手,被人看见, 你就坐实了带刺玫瑰的称号。

秦瑜贴上去: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现在怕的话……不怕, 我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傅嘉树连忙表忠心。

傅嘉树!你别恃宠而骄!秦瑜吼他, 你信不信?我晾你十天半个月?那怎么行?我爸跟我妈说过, 发脾气千万不能超过三个钟头, 超过三个钟头,会伤我爸的心肝脾肺肾。

真的,小作怡情,大作伤身,老一辈的经验了,你千万不能不听。

秦瑜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把头转往窗外,刚刚下午还是大太阳,这会儿远处黑压压的云,闷雷阵阵,不知不觉已经夏天了。

傅嘉树开车进家门,停下车子问她:晚饭来我家吃?秦瑜给他看了手表:三个小时,从五点十七分开始算,到八点十七分为止。

说完她下车,傅嘉树总算回过神来,连忙追上去:真要发三个小时脾气啊?傅嘉树,我已经听你话了,发脾气只发三个小时,你还要怎么样?看着秦瑜劲儿劲儿地往前走,傅嘉树挠头,那他怎么办?昨天才在一起,今天就发脾气?他还想着回家就腻歪在一起,复习一下昨日她教的动作呢!傅嘉树神色恹恹地往家里走,家里妹妹和他妈坐在沙发上,沙发上一堆的报纸:这个太过分了,宋舒彦怒拒母大虫?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只有带刺玫瑰勉强入眼。

正在看报纸的傅太太见儿子神情低落地坐沙发上她奇怪了:儿子,你刚刚跟小瑜相恋,这个时候不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吗?这么早回家来做什么?傅嘉树没抬头:她生我气了。

傅太太坐到儿子身边:跟妈说说,你媳妇儿怎么生你气了?我……傅嘉树想了想,他爸说夫妻之间的矛盾最好不要跟爸妈说,因为不管怎么样,爸妈总归偏向自己儿子的,他支支吾吾,我犯傻,惹恼了她。

你犯什么傻了?傅太太兴致勃勃,老的和小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她得手把手教儿子,等儿子开窍了,小瑜就晓得他们家的男人好了。

想起这个,傅太太脸上就泛起热辣,哎呦!要死了!只有自己心里清楚,都一把年纪了,死老头子骚的时候骚得来,真的吃不消。

看见他妈兴奋得脸都红了,傅嘉树越发确定不能告诉他妈,谁知道他的亲娘会想出什么样异想天开的主意来?傅嘉树站起来:我去小门那里等,等她气消!见儿子脚步匆匆往外,听着外头闷雷阵阵,傅太太在他背后说:哎呀!都要快下雨了,等雷阵雨过了再去!不,我现在就去。

傅嘉树走到小门那里,靠在门框上。

小黄看见傅嘉树,连奔带跑地过去,这小东西明明看见他害怕,却每次都往他脚边蹭,傅嘉树弯腰捞起小黄,抱在怀里撸着。

小强放学回来做了作业,早上她妈杀了一只鸡,做了白切鸡,小姐之前跟他说,狗狗不能吃鸡骨头,因为骨头会划伤狗狗的肠胃,但是可以吃点儿鸡肝,鸡肠都能给狗狗吃。

小强拿着小碗,小碗里装了半个鸡肝一长段鸡肠,其实鸡肝还是很香的,他挺想吃的,不过这得留给小黄:小黄!小黄!傅嘉树正愁没人帮他通知秦瑜,此刻听见小强的声音,敲了一下狗头,本来小黄听见小主人叫就想跑了,又被傅嘉树敲了头,汪汪叫了两声,小强循声而去,见自己的小狗又被隔壁少爷给抱住了。

他走过来,看着傅嘉树:少爷,我给小黄喂食。

傅嘉树把小狗放下来,小强蹲下给小黄喂鸡肝,看着小狗啊呜啊呜吃。

小强很开心地摸着狗头。

傅嘉树也蹲下拿起一段鸡肠逗小狗。

秦瑜从客厅走出来站在二楼阳台上。

这个笨东西跟他说三个小时就真三个小时吗?不会跟过来啊?楼下吴婆子在喊:小强,快进来,要下雨了。

我和少爷在喂狗吃东西。

小强回他奶奶。

秦瑜往小门口那里看去,见到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一起逗狗。

这?是啊!人家忙着逗狗呢?哪儿有空来管女朋友?别说三个小时了,今儿晚上别想见了,秦瑜转头就进了屋里。

吴婆子叫:小强,快回来吃晚饭了。

来了!小强拿起碗,带着小黄要往回走。

傅嘉树叫住他:跟你家小姐说,我在小门这里等。

小强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小姐,但是他还是点头了,回到家里,他立马上了二楼,看见小姐、太太还有阿芳婆婆在吃晚饭。

阿芳婆婆问他:小强,怎么不去吃晚饭呀?隔壁少爷让我跟小姐说,他在小门那里等。

小强跟秦瑜说。

这个死东西逗好狗了,想起她来了,居然利用起了小孩子,还想要她去找他?秦瑜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吃晚饭吧!秦瑜才不会管外头雷声隆隆,也不会管豆大的雨点说来就来,打得窗玻璃噼里啪啦响。

宋太太看着雨,问秦瑜:小瑜,嘉树会不会还在小门那里等你?想起他蹲在地上逗狗的样儿,还有让小强来找她,秦瑜不认为他真会在这么大的雨还等在那儿。

她说:没那么傻的。

晚餐她们吃得都简单,今天就是白切鸡加上两个蔬菜,所以吃得很快。

吃过晚饭秦瑜上楼去洗澡,洗好澡干什么呢?原本今天下午,她紧赶慢赶把洋行里的事儿给赶掉了,就想留大块时间跟他在一起,现在好了,洗好澡就没事儿干了。

秦瑜泡在浴缸里,满心地不舒服,卫生间的花玻璃上雨点儿声有些吵让她静不下心来。

楼下宋太太给妮儿画了新的花样,跟她在讲针法,花素芬急匆匆跑上来:太太,小姐呢?上去洗澡了。

隔壁少爷在小门那里,站在雨里很久了。

淋雨淋久了要淋坏的呀!花素芬说道。

啊?宋太太皱眉,放下绣绷,走到阳台上,见傅嘉树靠在门框上,眼睛看着她们这儿。

宋太太看见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这里,跟阿芳说:阿芳,拿伞过去,跟傅少爷说,小姐在洗澡,让他别等了。

太太,您就别这么好心了。

虽然没有傅家少爷,我们家少爷做出的那些事儿,就小姐这个性子,也肯定会和他离婚,可到底傅家少爷不厚道,连好兄弟的媳妇儿都要抢。

你快去啊!还在这里啰嗦什么?阿芳撑了伞过去,快步走过去,到已经成了落汤鸡的傅嘉树面前,傅少爷,您这是干嘛呀?小姐正在洗澡呢!洗过澡,她就睡觉了。

睡觉?她?傅嘉树问阿芳:芳姨,是小强忘记告诉她了吗?我在这里等她。

不是!阿芳决定据实已告,小强跟小姐了说了,小姐说让您等着吧!说着阿芳把伞塞给傅嘉树:少爷快回去吧!她也太狠心了吧?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在下雨,就是硬生生地看着他淋雨罢了。

想到这里傅嘉树心里酸涩,顺带怨上他爸,老头子不靠谱,教得一点儿都不行。

或者是他妈心肠软,自己看上的这个心肠也太硬了些。

手里握着伞,他点头说:我知道了。

回去吧!阿芳转身往回跑去。

回去是不能回去的,傅嘉树撑开伞站在小门口,继续等吧!楼上阳台,傅太太被蠢儿子都快气哭了,真是作孽哦!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小姑娘生气了么,他不懂烈女怕缠郎啊?哥哥傻乎乎地干什么?干什么?想要等你小瑜姐姐去找他,做梦去吧!傅太太跟女儿说,我跟你说哦!就你哥哥这种蠢货,你要是遇到了一定要跟你小瑜姐姐一样,让他长点儿记性,否则你教他教地累死。

亲妈一点儿不心疼,阿芳回去跟宋太太说傅少爷的傻样儿,宋太太戳她的脑袋:你呀!少年男女有时候难免闹点儿口角,却也不能太过了。

小瑜不听小强的话,不去看嘉树,是过了。

嘉树听见小瑜不搭理她,还依旧等着,不知道过来,也是太傻了。

这当中若是没有人调停,两人就僵在那里了。

我去叫小瑜!宋太太上楼去敲秦瑜的门:小瑜,开门。

秦瑜刚刚洗好澡擦了雪花膏,拉开门:伯母,什么事儿?外边雨下得好大,嘉树依然站在小门口,你要是生气,等雨停了再生他的气?宋太太劝秦瑜。

他还在那里?想着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雨点,秦瑜不顾自己穿着刚刚洗好澡的浴袍,踩着拖鞋下楼去。

小姐打伞!阿芳递伞给她。

秦瑜接过,撑着伞顶着风雨走过去,傅嘉树看见她穿着浴袍走过来,连忙迎过去:你怎么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身上弄湿了怎么办,快回去穿衣服。

说着他要跟她一起往她家走,秦瑜看着这只落汤鸡,居然还这么劝自己?你先回去洗澡,我换好衣服去找你。

秦瑜拿他没办法说。

等秦瑜说来找他,傅嘉树这才带着笑回家去。

推开家里客厅的门,他妈看了他一眼,毫不心疼,还跟妹妹说:乖囡啊!你以后千万不要跟你小瑜姐姐这样,让男人淋一会儿雨了,就心疼地不行。

这样前面做的,功亏一篑,他根本不晓得自己错在哪里!可见母女俩在楼上看,隔壁婶子还让芳姨来送伞,估计也是她去通知秦瑜来找他的,自家亲娘呢?还满脸嫌弃。

你们好上去了,等下小瑜过来找我。

你们不会又想在边上看热闹吧?傅太太拉着女儿往楼上走:闻秀啊!你跟大家说一声,不要到客厅里来,你家少爷害羞。

晓得了。

太太!闻秀应声。

我和妈妈也上去了,给你留那么大的地方,我们看好你。

傅嘉宁勾着妈妈的胳膊上楼。

傅嘉树懒得理娘俩大跨步上楼,进浴室洗澡,擦干身体,套上浴袍,想要出去换衣服,又回来拿了牙刷挤了牙膏,刷了牙。

这才换了衣服下楼去,果然秦瑜已经在楼下了。

傅嘉树坐秦瑜边上,用略带委屈的声音:我叫小强跟你说了,我在小门这里等你,你也不看看外头的天气?我妈对她那些花,还要用雨蓬遮盖呢?你呢?我以为你就笃悠悠等三个小时,期间逗逗狗啥的,不是很开心吗?逗狗?傅嘉树摸自己的额头:我这不是,要找借口,让你知道我在小门口等你吗?都有门了,你还能等?当初没门的时候,有人可是翻墙过来的。

那不是你生气了吗?我生气三个小时,难道是让你等我气消再过来的?我不理你,但是没说不让你理我。

竟是这样?傅嘉树这下总算是明白媳妇儿的想法了,他伸手抱住媳妇儿:反正你已经不生气了!不如……秦瑜看着他:不如什么?不如复习一下?傅嘉树说出这话,就抱住秦瑜亲了上去。

他唇齿之间的留兰香味道,若不是此刻正在进行中,秦瑜都想笑出来了,知道他不如她看得杂,但是不妨碍他愿意实践,并且为实践做好准备。

嗯哼!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两人专心致志地复习。

红着脸的秦瑜和傅嘉树转头往外看去,穿着长衫的宋老爷和傅老爷站在前,宋舒彦绿着一张脸在后。

站在最后的宋舒彦脸色由铁青专成青白,一步一步后退,最终转身往外跑,大家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宋舒彦的反应会这么大,傅嘉树立马追出去,许是刚刚下过雨,花岗岩铺就的道路有些湿滑,一脚不慎摔倒在地,宋舒彦闭上眼睛,心内一股气无处可发,手用力捶打地面。

看见儿子这般狼狈,宋老爷举起手杖,往宋舒彦身上敲去:你个混账,就这么沉不住气?我跟你说的话,全当成耳旁风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你怎么就……打了儿子两下,宋老爷也下不去手了,转头看向秦瑜,此刻的老宋那满眼的心疼:我真不知道我们家遇见你是福还是祸。

你明知道他一颗心里全然是你,你骗他跟你离婚,你一步步让我们父子跳进去,承认他是你哥哥,你说是一石二鸟之计,实际上是一石三鸟,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今天早上他跟你演那么一出戏,他本不想去,他求我,哪怕被人骂绿头王八,他也认了,只求给他留一点点的希望,他没办法当场去跟人说你和傅嘉树情投意合。

我逼着他去,我告诉他,你们俩没缘分了。

让他认了!他去了,做得很好。

可你们,就等一阵子,等他的心能过了这个坎儿,再好在一起,不成吗?在秦瑜心中宋老爷就是一个播种了之后不怎么管孩子的老种马,他满脑子的旧规则,所谓的舐犊情深,对他来说好像并不存在。

此刻秦瑜心里有一千一万个理由,都不想跟他争辩,一个爱护儿子的父亲,他的要求并不高,只求她和傅嘉树能等宋舒彦彻底接受现实之后,再在一起。

她甚至无法质问宋舒彦一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宋太太焦急地叫:舒彦。

宋舒彦把手伸给他父亲:父亲,拉我起来。

宋老爷一把将宋舒彦拉了起来,宋舒彦缓了缓,他把手往身上蹭了蹭干,迎向宋太太:母亲。

舒彦。

宋太太伸手握住了儿子的手,阿芳跟我说你来了,我想着,你喜欢睡懒觉,明天还要你来接我,不方便,我就想你这孩子睡得晚,我让阿芳去拿了两件衣裳,今天我回去住。

好。

听见老妻这么说,宋老爷跟傅老爷拱手:老兄,明玉一直早睡,那件事明日再说。

阿芳一路小跑过来:太太我就拿了量身衣裳。

好!傅老爷带着秦瑜和傅嘉树送一家三口。

宋太太说:舒彦,你陪我坐后边儿。

好。

宋老爷只能坐前面,宋太太和宋舒彦,还有阿芳坐在后排。

出了傅公馆,宋太太伸手摸儿子的腿:摔疼了吧?原来母亲看见了,宋舒彦连忙说:母亲,不疼的,真的不疼。

宋太太搂住儿子,宋老爷叹气:你也该懂事了,让你母亲省省心了。

我知道。

宋舒彦连忙说。

你不知道。

宋太太伸手揉儿子的脸,我先回家。

一家子进了宋公馆,宋太太催儿子去洗澡,又让阿英拿了药酒过来,看着刚刚洗好澡,头发还没干透的儿子,没了平时西装笔挺,每一根头发都整整齐齐的样子,倒是像读书的时候,带着点青涩的大男孩。

看着头发花白的母亲给他擦药酒:妈,别为我担心。

哪儿会没事?这种苦,最是难熬。

妈。

每一次只要有关于秦瑜的话题,他爸永远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放不下的。

他难道就不想放下?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每一次想要放过自己,都是满满的懊悔。

宋太太放下药酒,在阿芳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拿起毛巾擦手,把毛巾递给阿芳,阿芳走出去倒水。

宋太太消瘦的手握住儿子的手:跟你说一件,藏在妈妈心里二十多年的事。

您说。

怀你的时候,我考虑过把你打掉。

宋太太的这句话让宋舒彦大吃一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对母亲来说,自己就是她的一切。

谁都知道你父亲并不情愿与我成亲,唯独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自己的丈夫是个俊俏少年郎,满满都是期待。

事实也是如此,我见他的第一眼,他如我心中所愿。

就像小瑜说的一样,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冷落。

我在闺阁中,怎么都不会想到,连要个孩子,都会让你祖父母逼你父亲同房。

我怀了你,你父亲的任务完成了,他堂而皇之地追起了外头的女人,这还不算,为了能把你二妈娶回家门,他故意让我撞见他和你二妈在一起,那时候你二妈问他:‘到底是我好还是她好?’你父亲说:‘她就是比木头多了一口气,哪有半点儿情趣?’。

我每天胶着于,怀了你该多吃两口饭,还是说和肚子里的孩子索性一起饿死算了的想法中。

说到这里,宋太太满脸是泪。

妈!宋舒彦伸手从母亲手里抽过帕子给母亲抹泪。

甚至在逃回娘家的时候,我都去抓了打胎药,摸着在我肚子里动来动去的你,我终究是没能下决心。

你和小瑜都很幸运,没有走到我那一步,放下吧!熬过去了就好了。

宋太太握住宋舒彦给她擦眼泪的手,你看后来你父亲再一个接一个找回来,我再也不会波动丝毫心绪,他回来,我就忙活一阵,天天盼着他早点走,我可以轻松一些了!您真的天天盼着父亲走?是啊!我只盼着你回来,怎么可能盼着你父亲?我连求菩萨的时候,都求你父亲能少回来几天。

宋太太搂着儿子,所以,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们一定要学会看开!我才几天呢!您用多少年?宋舒彦摸着母亲鬓边的白发,您要看得更开些,要是我妈真的能成为像沈先生一样的大师。

以后我走出去,人家也会说:‘这是朱明玉先生的儿子’,那多有面子?就知道哄我!妈。

上半辈子为了能让我保住宋家大少爷的位子委屈了这么多年。

下半辈子您想干什么就去干吧?您有儿子呢!宋舒彦顿了顿,您还有个盼着您好的女儿。

明天从厂里出来,您还是回小瑜那里去吧!那里没我父亲,您过得舒坦些!宋太太站起来笑着敲了敲儿子的脑袋,看他倒是好像明白了许多事,她笑:早点睡,多大的人了,还委屈成这样。

安慰了儿子,宋太太往门外走去,推开门却见老男人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