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9 章

2025-03-22 07:51:11

幸亏宝颐本人正躺在榻上喘气, 没听见这番高论,不然她即使舍了这快折断了的腰,也要抓着小丫头怒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还他妈叫水, 一晚上叫了三次还叫,她嗓子都快哑了, 他叫的是水,她叫的是救命。

被从大浴桶里捞出来后,宝颐像个煮熟的红虾一样缩进被子里, 腿还在发抖,止都止不住。

怎会如此!折柳这坏家伙又骗她!她在极端的疲惫中愤愤闭上眼:方才还窃喜一切顺利, 现在痛遭报应——是真的痛,全身无一处不痛, 不仅痛,还有更诡异的触感留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罪魁祸首伺候她沐浴了三回,这回终于消停了,他将她直接裹紧了被中,眼不见为净。

她躺在榻上,裴振衣站在几步外的桌边擦桌子, 擦得桌子嘎吱嘎吱直响, 他听着这桌子的响声,不知想起什么厉害的场景,居然狗耳一红。

宝颐气坏了:都对她做了这种事, 还装什么清纯!别擦了, 杏花儿她们会来收拾的。

宝颐艰难开口, 嗓音哑得像是高唱了一夜山歌。

不行, 这成何体统!他嘟囔道。

宝颐翻了个白眼:我是大人的人, 跟我主君燕好天经地义,对名声有什么妨碍?这桌子不好吗,就是稍稍硬了点罢了。

宝颐嘴硬,她不想让裴振衣觉得她不中用。

到底是开了荤的女人,口无遮拦起来令裴振衣毫无招架之力:我看大人分明也是得了趣的。

裴振衣一时语塞。

你不该这样。

半晌才颓然来了这句。

宝颐被翻来覆去折腾几回,终于确认了此人对她情根深种,近日冷落大概真的只是因为他忙,云霜大概也真的是皇帝趁其不备硬塞来的,不由安心了许多,松泛下来后更加放肆,直接开口问道:大人不喜欢桌子,可是喜欢别的花样?对方不说话了,神情餍足中夹杂着浓浓的懊恼。

他扔了擦桌布,坐在了那张发挥了大用处的椅子上。

男人披着月白里衣颓然自闭,领口松垮垂坠,露出块块分明的腹部肌肉,仔细一看,还能瞧见肌肉块上长长的几道血痕。

宝颐仔细回想了一下几道痕迹的来由,回忆了一会儿,终于想了起来,暗骂一句禽兽,属狗的,不舔不咬就浑身不自在,什么坏习惯!原以为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结果自己这儿,成了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她好憋闷。

她这厢闭目养神,裴振衣却突然发现了她扔在一边的避火册子,他愤怒尴尬得像在女儿屋中搜出邪祟物件的老父亲,找她兴师问罪:这是何人给你的?宝颐怎么可能供出折柳和杏花儿?懒洋洋答道:我亲自去买的,想着学点新奇玩意伺候大人,于是照着这样子,改了改我的里衣。

被她精心修改过的小衣此刻已成尸体,皱巴巴泡在浴桶中。

裴振衣大约也嫌自己兴师问罪,欲盖弥彰的模样可笑,捏着册子欲言又止半晌,终究放了下来,沉声道:罢了。

宝颐开始作:我腿好疼。

裴振衣拉开被子察看了片刻,抿嘴,一言不发,手指蜷缩成拳。

大概艰难地接受了他是个孟浪之辈的事实。

宝颐如愿以偿,在他脸上看到了自我唾弃的神情。

他起身替她拿药膏,专治瘀伤及疤痕的金疮药粉,原本他用这药是为了祛疤,怕她厌恶自己后背上的伤痕,所以多问皇帝讨了点,谁知她倒没嫌弃他,反而自己把这祖宗给弄伤了。

他明明也没用多少力道。

一边抹药一遍给她揉腿,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停了下来,自己去一旁解决。

宝颐在榻边探头探脑,瞥见了不该看的情景,立刻退回了被褥中,只留了一对眼睛,从锦被缝隙中暗暗观察。

裴振衣好气又好笑,咬牙道:好看吗。

宝颐扯着哑嗓,大叫一声不好看,唰地一下闭上了眼。

裴振衣恼恨地擦了擦手,这鹿血酒时效长得真令人崩溃,可骗他喝酒的小混蛋却毫无负责到底的意思,还眼泪汪汪的嚷嚷着疼,打量着他就该怜惜她么?如此任性妄为,活该被他打了一堆印子,浑身沾满他的气息。

一腔憋屈无处散发,他又瞥一眼避火图册子。

画的什么见鬼东西。

又想起当初自己面无表情给家禽配种,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有今日。

所以他可真是……禽兽不如,怎地就那么经不起诱惑?她娇滴滴一个年轻姑娘也是,学什么不好,学这等邪祟。

千头万绪在脑中冲撞,惹得他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转念一想不对,明明是她遭了大罪,怎么反而是自己在这儿懊悔,好像被吃干抹净的人变成了他一样?冷静,他闭了闭眼,终究长长叹了口气。

*宝颐强忍困意,勉力支着眼皮,默不作声地观察他半晌,见他表情变幻莫测,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心里有些发怵。

这是什么反应?他别是不想认账吧!自己身子都舍了出去,他怎地一脸惹了大麻烦的模样?莫非……宝颐出色的想象力,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突然发挥作用,她抱紧了被子,心突然一凉,脑中勾勒出图景,裴振衣去了外宅,与云霜姑娘把盏言欢,摇着头道:唐五姑娘中看不中用,在榻上不过如此,不及你万分之一妩媚动人。

难道他真是那种得到了便不珍惜的浑人?宝颐瞪大眼,试探着叫一声裴大人。

裴振衣并未理睬她,她一阵悲意涌上心头,也顾不得自己情状,挣扎爬起身:大人为何不理睬我了?莫不是嫌我表现不佳?她一咬牙:大人,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一回,这次定让你看见我的能耐。

非礼勿视,裴振衣赶紧扭头,把她按回被中:算了吧,你先歇着。

宝颐道:我觉得我还能再撑一会儿……杏花儿说了,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屋外桃花儿大惊失色,瞪向杏花儿,杏花儿连忙申冤:是折柳说的!不关我事!裴振衣眉头紧锁,训她道:女子不可不爱惜自己身子,不然坐下病根,以后总会后悔,这样的话切莫再提,你快睡了罢,今夜我去西厢,再不扰你了。

宝颐一听便急了:大人为何要抛下我去西厢?可是不愿与我同床共枕了!裴振衣脸皮远没有她厚,总不能说那鹿血酒的药效还没散,今夜少不得还要自己解决一二,强留在正屋,她睡不好,他也煎熬。

他道:别闹,你是女子,莫要忘了矜持。

矜持?她是他的金丝雀,她要什么矜持?这些时日的委屈难过一朝爆发,宝颐直接哭出了声。

可我不想让你厌弃了我!矜持着端着有什么用?你最近都不回家了,也不让我进镇抚司,那天还被云霜送下马车,你还摸她的镯子……我怕你有了别人,便不要我了!鸡同鸭讲,裴振衣一愣,手足无措站在一旁:怎么她就突然开始控诉了?他说错了什么话么?谁不要你了?他问:钱财都在你手里,我若真不要你,早就收回来了。

可我是奴籍,我的主君是你,你把钱财给了我,这些钱却还是你的呀。

宝颐越想越心酸,哭得稀里哗啦,语无伦次:我也别无所求,不过就是想求着你照看着我爹娘,如果你都不愿意帮我,我们全家就只能等死了,我的命好苦啊,如今才几个月,大人就冷落我了,过几年新夫人进了门,我是不是便不用活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何时说过不顾你爹娘,又何时说过要娶旁的女子?裴振衣被她哭得脑仁疼,伸出衣袖给她擦眼泪,却被她抓住胳膊,泄愤般地咬了一口。

我上回要与你燕好,你说要娶妻后再议,这不是早晚要迎娶旁人的意思么?裴振衣深深抹了把脸。

时隔数月,她终于意识到他和宝颐间的沟通出了大问题,不,简直是隔了一座海沟那样的鸡同鸭讲。

失去安全感的大小姐做出种种惊人之举,也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遇见了自己认定的事,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去争取,去抓牢,哪怕她完全错判了他的本意。

……寄人篱下,为奴为妾我都认了,原以为把身子给了你,你能重新疼惜我几分,可如今看终究是错付了!果然梁观音所云不假,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还是过来人最懂男人心。

裴振衣几度欲言又止,被她连珠炮般的控诉打断,终于,他在她两个哭嗝的间隙艰难插上了话:我会娶你。

……我穿成这样,那么不正经,我难道不要面子的吗?你居然还让我独守空房,当真是好狠的心……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裴振衣掰正她惊呆的小脸蛋,粗暴抹干她的泪珠子。

然后一字一顿道:我说,我会娶你。

作者有话说:泥好狠的sin!!!明天即将迎来我最重要的一次面试,wish me luck-感谢在2022-05-29 12:29:25~2022-05-30 11:3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觉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未 10瓶;七鹿七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