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1 章

2025-03-22 07:51:11

午后, 裴振衣从宫中告退,宝颐左等右等,却没等来他回府的消息。

据说是有一风尘仆仆的探子匆匆而来, 附在他耳畔说了些什么,裴振衣听了后脸色凝重如融化的铅水, 二话不说便改了方向,直奔镇抚司而去。

宝颐不太开心:这海晏河清的,能有什么大事儿, 北凉来犯了还是有人造反了,让他在这节骨眼儿上去上差, 圣上不心疼他,我却是会心疼的呀。

桃花儿跟着她一同膨胀:我瞧也是, 能有什么事比姑娘要紧?宝颐此人胜在现实,识时务,想得开,不记仇,才生了一会儿气,便又想起昨夜温存,于是边偷笑, 边在被子堆里打了好几个滚儿。

杏花儿满脸喜气, 连着给她拿了三碟子点心,鼓励她全吃了,因为你侬我侬也是耗费体力的事, 没了吃食垫着, 怕是撑不下来。

宝颐飞速啃光了一碟绿豆糕, 坐直身子宣布:我要给我夫君做点心。

杏花儿道:姑娘这腿今日还能走吗?宝颐小脸一红:有些酸痛, 但起身是无碍的, 裴大人昨夜还是怜惜我的,他真好,我要报答他。

桃花儿被酸得龇牙咧嘴:情人眼里出西施,姑娘你可清醒着点吧!清醒?为什么要清醒?她恨不得登上帝都最高的城楼,仰天长啸三声老娘要当裴夫人啦,并一路敲锣打鼓舞到钦天监去,让那些说她小狐媚子的人睁眼瞧瞧,那个奴籍的倒霉丫头已经死了,如今他们看到的是前靖川侯府嫡小姐,现指挥使夫人唐宝颐!你们找个会做糕点的师傅来,我要给我夫君做栗子糕。

由于心情过于亢奋,宝颐俨然已经化为一只喝了酒醉的蝴蝶,一路晃着手臂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小膳房。

杏花儿看着宝颐方才还绵软无力的腿,陷入沉思,谁说这不是杏林奇迹,老树回春,被爱情滋养的女人真是不容小觑……*裴振衣回府时,等待他的不是一袭轻纱,手持宫灯,温柔羞涩的大美人儿,而是容光焕发,尾巴朝天,甚至有点癫狂的唐宝颐。

她像只发射的弹弓,从老远的地方跑来,口中还清脆雀跃地叫他的名字,裴振衣一个晃神的功夫,他被发射而来的唐宝颐击中,对方没刹住车,结结实实撞在他胸口处,头上的步摇狠狠甩了他一脸。

很难不误会她在谋杀亲夫。

裴振衣把贴在身上的她扒下来,下意识去瞧宝颐的腰腿,后者健康得能踢飞一只小猪,让裴振衣恍惚,早晨那个下不来榻的人当真是她吗?宝颐热情道:我已大好了,大人今夜若还想再来,那……裴振衣赶紧捂住她的嘴:这近旁都是人,你别胡言乱语!宝颐眨眨眼,从他手指间隙中张开嘴:近旁有人不行么?我看那些图册子,还有丫鬟在榻边服侍的,还有两人坐在秋千上,后头帮着推的……休得胡言!感受到裴大人的飞着小冰茬子的视线,负责为宝颐提供敦伦教材的杏花儿赶紧逃离现场。

不要凶我,我给你做了很好吃的点心。

宝颐见势不对,立刻转移话题,黏黏糊糊又贴上来:是好吃的栗子糕,都是我的心意,奖励我的好夫君呀。

你等等,我有事想同你说。

他道。

宝颐已经端来了碟子,两眼笑成月牙,指间拈一块腻乎乎的栗子糕,含情脉脉道:夫君,张嘴。

夫君……吗。

裴振衣方想和她说正事,被这声软乎乎的夫君打断了思绪。

他也不知怎地,乖乖听她的话张嘴,一块栗子糕立刻被塞入了他口中,和她这个人一样甜腻得要命,甜得都有些齁了,可他就是该死地无法自拔。

缓缓咀嚼着栗子糕,他低下头,见宝颐一脸幸福,容色居然是许久未见的烂漫飞扬,自从她落难以来,她从未这样笑过——生机勃勃,像太阳一样,那酒窝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让他只想贪心地把这一刻拉长。

你方才想说什么?宝颐从他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自己也吃了块栗子糕,心满意足地靠入他怀中,再将他的手牵来搭在腰际:是不是想说谢谢猗猗娘子?……猗猗娘子又是什么奇怪称呼,杀了他他也不会说出这般羞耻的话来。

……没什么。

裴振衣道:出了一些小纰漏,但无碍成亲之事。

宝颐没把他的异状放在心上,盖因裴振衣一向如此,每逢对她好一点,为了不显得太上赶着,总要稍微冷一冷,她习惯了,男人嘛,怎么可能没点坏毛病,没毛病那还叫男人么?只要他沉迷自己无法自拔,甚至头脑发昏要娶她就行。

想到这儿,宝颐问道:夫君请来了圣旨吗?我若是要嫁与你,我的爹娘是不是也能从边关回来了?她自言自语道:若是圣旨赐下的婚,我总不能是个罪臣之女的身份……裴振衣闻言只是沉默,半晌才问一句:你想嫁给我,只是为了爹娘?为了脱奴籍?那自然不是。

宝颐阅遍花丛,深知男人爱听什么话,张嘴便道:我是爱慕你才想嫁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和离?是白首不相离。

裴振衣忍不住纠正。

不管是和离还是相离,我都视你为唯一真心想嫁的人。

宝颐深情款款:我只是觉得,人生难得有这般喜事,若无父母高堂做见证,总是不美。

裴振衣又是一阵沉默。

宝颐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爹娘那儿有什么纰漏么?他眼神微微一闪,不太自然地扭过了头。

半晌,他大约是决定了什么事,同她道:昨夜荒唐,避子汤有碍身体,你未必受得住,可若是你珠胎暗结,先孕后嫁未免太伤名声。

夫君什么意思?宝颐没听懂,这是好还是不好?裴振衣坚定道:总之,须得尽快成婚。

*须得尽快成婚,这话这绝不是说说而已。

自那日起,裴振衣好像已经全然破罐子破摔了,宝颐歪缠他,他再也不做徒劳的抵抗,每回被撩拨都不说话,只管闷头把她往榻上带。

如是重复几回,宝颐再也不敢造次,裴大人练武多年,说不出叫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只会用另一种方式让她脸红心跳。

不仅脸红心跳,还会让她腰酸背痛腿打颤,他确实有一夜叫水三回的能力,不,应该说叫三回水已经是他收敛的结果了。

这些日子,裴府下人在外行走无不昂首阔步,大约也是得了什么授意,下人们每每遇见护国公府家的奴才,必要冲上前去狠狠嘲讽一番,并强调这个月他们洗了多少副被单,烧了多少桶热水。

护国公府下人不胜其烦,又觉得憋屈,本是自家的少奶奶被别人抢走,还你侬我侬,恩爱两不疑,这算是什么事啊!又听闻在传出宝颐将嫁给裴振衣的消息那日,世子姜湛独坐庭前,发了足足一晚的呆。

帝都无数少年心痛如绞,无数少女春闺梦碎,燕王尤其痛心疾首,大憾一朵鲜花竟被土狗嚼了,非但嚼了,这土狗吃相难看,嚼完了还大声砸吧嘴儿,生怕帝都还有人不知道鲜花归他了一样。

以汝阳郡主为首的朋友们则悲喜交加,心情复杂,喜的是好赖宝颐能脱了奴籍,当回正经人了,悲的是嫁谁不好,被疯狗缠上,这能算好事吗?府外流言四起,人与人的悲喜却并不相通,这些日子,宝颐压根没力气出去招摇显摆,而是被按在府里,自己绣嫁衣,自己拟宾客单子,最离谱的是,她居然还要自己整治嫁妆!裴振衣让她在库房里自己挑嫁妆,至少要抬出去好看,并强调必须超过她为嫁姜湛准备的三十六抬。

宝颐问:那这嫁妆钱算是我的了?裴振衣诧异于她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库房钥匙都给了你,自然都是你的钱。

夫君好大方。

宝颐夸他。

后者默默挺直腰板,从鼻端嗯出一声。

使唤她使唤得起劲,裴振衣本人却又开始日日去镇抚司点卯,只不过,听天都卫的小弟说,最近帝都太平,镇抚司里没什么公务,裴大人八成是在处理一桩棘手的私人案件,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事。

宝颐也没心思细问,因为她……实在是太忙了。

就在圣旨到家,开始准备嫁妆的第二日,秦管家突然请辞回乡,找了个极其蹩脚的理由:她生了病,还是需要修养的大病。

可秦娘子,你昨日还脸不红心不跳地锄了三块菜地。

宝颐揭穿了她过于随意的借口。

秦管家淡定地对她一福:姑娘且自珍重,须要看清并早做决断,究竟想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她好像话里有话,但宝颐无暇细想,秦管家与裴振衣的异状统统被她归为:给她找点事做,不让她日日胡思乱想。

谁叫她那么爱作。

作者有话说:在粉红泡泡中开始酝酿跑路,土狗搓手狂喜-感谢在2022-05-31 13:28:44~2022-06-01 12:2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觉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岳善 19瓶;Fiora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