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3 章

2025-03-22 07:51:11

此事过后, 宝颐旁敲侧击几回,问裴振衣她爹娘能不能回帝都送嫁,裴振衣只说他已在差人出去办事, 若有准信儿,便会告诉她。

宝颐手里的嫁衣逐渐成了型, 然后是绣鞋,盖头,腰带, 都快绣完最后一朵富贵花了,还是没有消息, 非但没有消息,连音书都断了, 寄出去的信,竟一月多没回应,她不由有些慌张。

裴振衣安抚她,说是路途遥远,许是在某事上耽搁了。

宝颐还想再问,裴振衣一反常态,先发制人, 伸手便把她往床上带去。

她被亲了个七荤八素, 又被翻来覆去烙了好几回饼,最后如脱水的鱼一般卧在床头喘气儿,一边任由男人清理一身狼藉, 一边瞪着眼拼命回忆:她刚才想问什么来着?非但信件往来反常, 裴振衣反常, 连上门来通报讯息的天都卫小弟都不正常, 尤其李衍, 偶尔几回见到他,他都低头匆匆离去,不敢接触她目光,好像他欠她八百万两白银似的。

怕指挥使大人吃醋,也不至于做到这样吧!种种端倪之下,宝颐越发纳闷,但又想起自己的直觉一向不太灵验,一再错会裴振衣的意思,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这次她想试着去信他,至少别再疑神疑鬼,徒增烦恼了。

*日子在蜜里调油,以及内里的隐约古怪中慢慢地过了下去。

九月上的某一天,裴振衣前院书房办公,宝颐在院子里与踏雪玩铁掌搓猫头,踏雪不堪屈辱,奋起反抗,一爪挠向宝颐手背,宝颐躲避不及,手臂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臭猫!她气急败坏:你把我昨天喂你吃的大胖锦鲤鱼吐出来!杏花儿心疼,责备道:让姑娘小心些,姑娘非是不听,这猫儿不比狗子,气性可大着呢,快敷些药来。

宝颐瞅瞅自己的爪子,白嫩手臂上,一道红痕格外明显。

她一但受了委屈,就格外想找裴振衣做作一番,于是向前院跑去,准备狠狠告踏雪一状,收缴它一个月的小鱼干。

她推开院门时,裴振衣正在书房中骂人。

宝颐慢慢停下了步子。

裴振衣沉默寡言,极少直白地骂人,这回竟是拔高了声响,怒不可遏地斥责着下属:……什么叫八成遭遇不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生是死都要有个说法,人不够就问城防司借,找不到人,你就回家卖红薯去吧!那下属看身型也是个彪形大汉,被裴振衣训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连称属下无能,请大人息怒。

怎么会有人凭空消失?总归会有痕迹落下,没查到就接着去查,一群弱质女流加上个瘸腿的男人,且还被日夜监视着,就算走又能走多远?接着找!每个字都冒着硝烟。

他要找谁?宝颐好奇地问道。

除了自己,竟然有人能把裴振衣气成这样,大约对方是个穷凶极恶的暴徒,大大的坏人,让裴振衣非要抓他。

守门的小弟额头冒汗,勉强陪笑:哎哟,夫人您看,大人这会儿正忙着,不如夫人先移步它处,等大人得了闲,小的再去通传如何?宝颐伸脖子往里头望一眼,裴振衣神情阴郁,端坐桌边,手指紧紧捏着令牌。

他对属下道:最多只能拖上一月,一月内找不到他们,你自己请辞。

那属下沉默一瞬,低头道是。

宝颐眨眨眼,一个月后不正是她的大婚之日么?她沾沾自喜,裴振衣果然是想在成亲前把烦心事都了结掉,这样才能在新婚燕尔时,全心全意陪着自己吧。

裴振衣耳尖,屋内方静下来,立刻听见了她头顶步摇的叮叮当当声,瞬息后,他推门而出,问宝颐道:跑来前院做什么?这儿都是一群男人,不是你小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宝颐看他顺眼,笑眯眯道:我已不是小姑娘了,我是你的小夫人。

她凑近他耳边,得意地轻哼一声:况且,夫君你在榻间时,也没把我当小姑娘怜惜呀。

裴振衣的耳朵又红了,莹莹亮,宛如红烧的油亮猪蹄。

宝颐非常满意,想起此行目的,举起左手哭丧起来:夫君,你瞧,踏雪这臭猫抓我,我好可怜,需要夫君亲亲抱抱才能好。

裴振衣长叹一声,目光转柔,向看门小弟打了个手势。

小弟麻溜儿把门关上,那个挨骂的属下自觉转身面壁,裴振衣环视四周,确保没人会看见他这丢脸一刻,持起他那作精夫人的柔荑,浅浅吻了一吻。

宝颐道:咦,突然不疼了,夫君好厉害,华佗再世呢!裴振衣一听这话,抓着她的手都不愿放开了,大有再给她医治一回的意思。

天都卫小弟听了个满耳,又是尴尬又是想听,肩膀不停耸动,大约是在憋笑。

裴振衣瞪他一眼。

宝颐好奇问道:夫君在忙什么事?那位大哥犯了错处,可有妨碍?裴振衣沉默一瞬,嘴唇翕动,似是想说什么,但迎上宝颐含情脉脉,千娇百媚的目光,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大约他也是害怕,怕有些事情一旦说出了口,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琴瑟和鸣,她模糊而肤浅的一点真心,又要被她毫不留情收回去。

宝颐笑眼弯弯,轻轻在他鼻尖一点:哎呀,不想说那便不说了,我也不耐烦听你们那起子打打杀杀的事,你自去忙碌,我正巧要出门一趟,汝阳说西市在卖菊花,我去瞧瞧。

裴振衣心中一紧,忙问:同谁一起去?宝颐道:我自己去,汝阳最近忙着给她阿娘贺寿,没心思出去逛街。

裴振衣缓缓点了点头。

宝颐又抱着他漂亮的脸亲了一口,满意道:我一定选一盆最大最好看的菊花买回来,当我和夫君的新婚贺礼。

*最近的裴振衣被浸泡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失去了对宝颐的抵抗力,或者说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这种东西,只是之前装得好罢了。

现在他憋不住了,不装了,放飞本性了,宝颐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有点头称是的份。

宝颐得意忘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大街上,在帷帽下笑得花枝乱颤,对桃花儿吹牛道:……哎呀,桃花儿你是没看见,他那时的神情,就像只呆雁一样,蠢得很,我怕我说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要想法子给我捞一筐来。

桃花儿不觉得宝颐在吹牛:旁人我不敢说,但姑娘你是真的有这份本事。

宝颐笑得更加没个正形,正经身份给她带来了无法估量的底气,她一下便膨胀了起来,觉得做个绝世小妖姬也不错,她可是一路做到了正妻之位呢,古往今来有几个小妖精那么能耐?她昂着妆容精致的漂亮脸蛋道:自是如此,现今想起当初我还拧着劲儿,别别扭扭不愿意做他的金丝雀,差点放走了这大鱼,当真是想不通,女子在世间行走不易,不好好利用着容色,还能依仗什么呢?这话桃花儿不敢接了,即使迟钝如她,也嗅出了里头堕落的气息。

她想了想道:姑娘说得不对,姑娘从前心气高,也骄傲,虽然吃过一些亏,但骨子里是有担当的,如今能攀得裴大人是一桩好事,可……宝颐道:可我不攀着他,我又能依仗谁呢?桃花儿犹豫:姑娘……宝颐捏了把她的小脸蛋:像我这样的庸俗肤浅,一无是处,只会梳妆打扮的废物,能遇到他,已是烧了高香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愿意娶我,我就欢欢喜喜嫁,想那么多枝枝节节也没用呀。

桃花儿终于理清了问题出在哪里,是什么让宝颐自暴自弃,坦然当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陪着宝颐在花市中穿梭,桃花儿恍惚觉得宝颐好像也和这秋菊一样,开到荼蘼,姿容艳烈,看着风光得意,其实内里早已坍塌了,这一季开完后,生命力就将慢慢地凋零下去。

这场大变,和那个永远不苟言笑,喜怒无常,从不主动张口解释的男人,终究改变了她身上最引人注目的一些特质,比如骄傲,比如自信,又比如,踏出一步的勇气。

*宝颐挑了几盆开的最好的鲜花,让侍卫们抱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府。

行至花市入口,忽见另一队排场与她类似的侍卫团,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女子的身段,宝颐心中一喜:这不是李令姿吗?她前几日就想拜访她了,可无奈每回她想去,都被裴振衣以各种诡异的理由拦了下来,此番偶遇李令姿,她立刻热情打起招呼:姿姐姐,好久不见呀,李令姿颇为意外:猗猗也来买花儿?宝颐给她看她新买的菊花:我特地挑了几枝个头大的,你瞧,往年都买绿菊,今年觉得白色也很是好看。

李令姿凝视那清雅的白菊,叹了口气,目露怜悯道:猗猗,你爹娘只是失了踪迹而已,不是当真出了意外,眼下裴大人与我家的人马都还在合力寻找,事情还未盖棺定论,你买白菊,为时尚早。

宝颐茫然地摸索了下菊花的叶子,问道:姿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我爹娘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在边关服役么,又是谁失了踪迹?谁出了意外?作者有话说:气沉丹田,准备扔狗-感谢在2022-06-02 12:48:37~2022-06-03 12:4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荔荔 3瓶;七鹿七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