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1 章

2025-03-22 07:51:35

许是风寒高热之故, 容琤的薄唇温度更甚于往昔。

连带着亲吻也灼热,如熊熊的烈火穿过原野,又似雨点般密集, 落在她全身最敏感的耳垂之处。

好烫。

好痒。

微热的吐息径直打在她耳廓间, 随着呼吸暧昧浮动。

那样近的距离,那样细微真切的触感,连五感都被他所摄。

照微皙白的面颊连同颈子一下子红透了。

她只觉面颊在发烧, 烧得人熏然欲醉,恍然之间以为高热之人不是皇上, 是她自己。

下一刻, 她的耳垂骤然一痛。

——皇上竟然、竟然真的咬上了她耳垂!照微耳垂娇嫩如珠, 平日里自己擦到碰到都小心翼翼。

可想而知这一啃咬的刺激有多大, 让她细腰一软,娇呼一声,直接倒在了容琤的身上,与他四目相对。

一连串变化过后, 容琤似是清醒了些许,迷离漆眸闪过一丝清明。

照微窒住了呼吸,一瞬不瞬盯着容琤, 生怕他清醒过来。

他要是清醒了,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会如何作想?会不会觉得她言而无信, 说好了断之后又来招惹?还是会觉得自己趁人之危,在他病中做出那种禽兽不如之事?她甚至想转身就走,远离这个暧昧而尴尬, 偏偏始作俑者一无所知的寝殿。

可是抛下高热缠身的病人, 她又做不到。

忽地, 背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朔泰担忧的声音响起,似解救她的天籁。

江女史,药熬好了。

皇上如何?可好些了?照微松了口气,要走就趁现在。

她连忙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抚平了锦被上的褶皱,状若无事地一撩乌发:热度好像褪去了些许,再喝些药会好些。

既然公公来了,我也该回去了。

江女史——朔泰见她欲走,欲言又止。

他还想着让江女史喂皇上喝药。

怎么人就要走了?到时候皇上醒了没看到她,岂不是会很失望?自己的目的不就落空了么?嗯?江照微回头。

她看懂了朔泰的脸上纠结,但选择装作看不懂:朔泰公公是担心我告密?公公尽可放心好了,我与太后素日有怨,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定不是从我嘴里。

唉,江女史您先留步……朔泰苦思冥想着留下她的理由:皇上还没喝药呢,您可不能现在就走啊。

服侍皇上喝药,我做得不如公公顺手,就不在这给您添麻烦了。

朔泰看着她的背影,毫无挽留的立场。

只好苦哈哈端着药碗亲身上阵。

喂完汤药,他碰了碰容琤的额头,惊疑一声:咦。

好似没有之前烫了。

他喃喃自语道:江女史照顾陛下倒是妥帖,短短时间不知做了什么让陛下好转了这么多,真是神了。

-容琤醒来时,日光已然西落,从窗牗之中斜斜探进来,为寝殿镀上一层淡淡金光,惹得他微眯了怔忪的眼。

朔泰,现在是几时了。

他一开口,嗓子哑得吓人。

梦境的片影在眼前闪过,他似每一个醒来之人一样,试图徒劳地抓住它的痕迹。

他好似梦见了照微,两次。

第一个梦中,照微冷冷别开脸去,眼波如刀,始终不肯正面看他一眼。

旋即,另一个面目模糊的女子,如老虎张牙舞爪般向他扑来。

他推开了女子,照微已然了无影踪。

第二个梦……照微竟出现在寝殿之中。

为他轻轻擦拭高热的脸,掩不住的关切与担忧。

画面真切得过了头,连寝殿的装潢与她手帕上的花纹都分毫毕现。

有一个瞬间,容琤几乎以为这是现实。

旋即,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照微那样温柔望着他,怎么可能呢?她不是该恨着自己,恨不得再也不相见么?容琤虽沉沉朦胧地睡着,意识却尚在。

意识到那是梦的一刻他就做了决定。

反正是虚非实,子虚乌有,那就圆了心愿又如何?于是,他把人拢在怀中一亲芳泽,在想象尽情发泄着思念。

他平时生怕唐突佳人,不敢触及之处,一一被碰个遍了。

她白璧无暇的面颊,小巧的下颌。

还有细嫩如珍珠的耳垂。

……容琤回忆起梦境,那触感未免太过逼真。

照微的细细喘息犹在耳畔。

梦里犹不觉,醒来却顿觉羞赧。

他轻轻碰了碰自己干裂的薄唇,似是在回味它覆上温香软玉之感。

回陛下,申时四刻。

朔泰打断了他思绪:陛下,您昏睡一日,滴水未尽,先喝些水润润嗓子罢。

容琤接过蜜水,小口啜饮着,心思还放在方才的梦境。

那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在朔泰眼中,自然解读成不见心上人的黯然了。

他秉着为陛下分忧解难的心思,道:陛下。

您高热不褪之事,奴才还告诉了一人,请陛下降罪责罚。

容琤漆眸一凝:谁?奴才告诉了江女史。

说起来,江女史照顾您照顾得……你说谁?容琤浑身一颤,修长的指节紧紧捏着茶盏,根根泛出青白之色,似要将茶盏捏碎一样。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朔泰突然被打断,一看他表情,险些骇得说不下去。

似是意识到了失态,容琤重整了自己的呼吸。

再睁眼之时,复又心沉深渊、不动如山的模样。

只是略有颤抖的声音仍然出卖了他:你说江照微来过?照顾了朕。

是。

容琤阖上眼睛。

原来所谓的梦都是真的。

他当真吻了她。

真奇怪,一瞬间他感受的竟不是狂喜,而是惶恐。

惶恐于自己再一次唐突了照微,不问一句她的意愿,就自行其是。

她被朔泰求着照顾病人,定然很不情愿罢。

说不得,还很不耐烦。

这下好了,天大的良机也溜走了。

容琤抚着干裂的薄唇,苦笑不止。

照微定然做实了他的孟浪性子,更不愿见他了。

朔泰一直悄悄觑着容琤,眼见着自己说出江女史之事后,陛下竟然更黯然了。

微微望着帐顶怅然若失,仿佛魂都丢了。

他暗自嘀咕着:从前陛下对江女史,只能说宠爱。

怎么一吵架之后,反而一日比一日地对她念念不忘,非卿不可了起来呢?这样下去,实在不妙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

陛下的心结,还是要江女史来开解。

可是一想到对着这二人提到彼此之时,一个比一个不对劲的模样,朔泰生怕弄巧成拙,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照微回到长秋宫后,接连几日,一直心神不定,时常望着窗外草木出神。

阿窈看出来了,问她是怎么回事。

照微摇头,只说是秘密。

她怕容琤高热不散,风寒好彻底不起来,撒手去了。

又怕他好了起来,想起当日荒唐之事,再次召见自己。

几日之后,澹宁居风平浪静。

既无天子染恙的消息,也无召见的圣旨。

容琤应是好全了,亦没有想起当日之事,或是想起了不愿计较。

这是照微最期待看到的结果。

她提心吊胆了数日,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心底却说不清轻松还是遗憾。

说起来,这些日子宫中竟然诡异地平静。

不仅是澹宁居消停了,连瑞康宫也静得不像话。

执着于求她的越清音没有登门第二次,与她表面和解的楚绪也不曾造访。

来得最频繁的竟然成了曲菱。

自然,还跟着容琏这个小尾巴。

他们来做客,照微自然欢迎。

容琏识了字、读了书,一日比一日明理。

往常他还会做些捉蛐蛐的调皮之举,如今也不会了,甚至举手投足间沾染了淡淡书卷气。

配上他本就出色的外貌,颇有些庭前芝兰之感了。

但是,有些地方依旧顽固得可爱。

照微有一次逗他玩:叫姐姐不合适,你该叫我‘江女史’。

容琏眨了眨无辜的鹿眼:可是我觉得叫姐姐亲切嘛。

曲姐姐都同意我这么叫呢,曲姐姐,你说对不对?曲菱正在吃糕点,闻言,捏起一个小方糕,准确地投进他微张的嘴里。

是!容琏被投喂得心满意足,一面吃着糕点一面笑了。

照微却看出了些端倪,有些忧虑地看着曲菱。

曲菱的身份到底是侍书女史,天子的女人。

从前宁王殿下智迟,两人混在一处,不会有人说嘴什么。

若是有一日,宁王殿下恢复了智力呢?但是看着曲菱无忧无虑的眉眼,她终于把压在心口的话咽了下去。

时光如水,倾注于长秋宫门前的青石板上。

照微平静地消磨着她生命,亦不觉无聊。

终于,她迎来了入宫以来的第一件大事。

南郊祭月。

月坛设在南郊行宫,天子出行,百官随邑。

而她们作为有品级的女官,也要列队随行祭祀,在行宫之中住上一晚,第二日回宫。

据说,由于中宫无主,太后娘娘代行其职,也会随行。

照微听了之后,心下升起淡淡警惕。

她是第一次参加祭月大典。

太后却在从前还是皇后之时,参加了数次,一应流程可谓轻车熟路。

想对她动什么手脚,让她出丑失态,再轻松不过了。

是以,她分外警惕。

而在照微不知道的另一个角落中。

越清音听闻这个消息,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登时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宁王殿下是不是也会去?她问夏荷。

听说许多宗室会去,宁王殿下是与皇上血缘最近的宗室,应该……应该也会去。

夏荷咬着下唇道。

好。

皇上在,太后也在。

到时候,想个办法引他来我房间。

再让皇上和太后娘娘撞见,到时候谁也抵赖不了。

作者有话说:终于要搞事情了!紧张激动!女鹅和小容的误会会在这个剧情里面解开,猜猜祭月会发生什么?PS 不会让越栽赃小容,让女鹅误会他哒。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