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7 章

2025-03-22 07:51:35

见太后与宁王殿下站在一起, 婢女们有眼色地自行避让离去。

御花园中,幽深的小径之上,只有母子二人身影。

母后, 怎么我们突然要去舅舅家?以前你从没带我去过。

容琏问道。

从前……从前母后不是没机会么?太后说:你皇兄在宫中, 规矩法度森严。

母后,想去探望也,心有力而力不足, 况且你皇兄和舅舅……她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想引诱容琏继续追问。

这样就能告知容琤和她、和应家之间的龃龉种种了。

当然, 趁机抹黑一把容琤也是必不可少的。

逆料, 容琏半点没有理会她的一片苦心, 得意:母后, 你说得不对!明明皇兄自己也出宫的,怎会不让母后出去?而且琏儿经常见大舅母进宫,其实母后不想出宫,是不是?说完, 还得意地对太后眨了眨眼。

太后被戳穿得哑口无言。

暗骂了一句:怎么偏偏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她心中有气,便不再搭理容琏,冷落在一旁。

不料, 心大的容琏一路上目不转睛盯着御花园的寒梅,自得其乐,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又过了一会儿, 宫门的红墙已然在望。

他指着停在门口的马车:母后,这就是我们要坐的马车么?是。

若让宫中仆婢见了,定然会惊掉下巴。

一向讲究排场爱好的太后娘娘, 怎会登上这样一辆朴素到近乎寒酸的马车呢?太后上了车, 打量了一番之后, 嫌弃地别过眼去。

若不是宫中密布着容琤侍卫,她堂堂一国太后,怎会用这般手段暗度陈仓?此刻,她莽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暴露在眼线的盯梢之下。

容琏倒是新奇不已,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宫。

随着马车踏出宫中,行人之声渐喧,他忍不住掀开了布帘,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呼。

太后默然背过脸去,只觉丢人不已。

好在路途很快结束。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处。

唯有熟悉之人才知,这就是靖宁伯府的后门。

太后轻车熟路敲响了门,边回头对容琏道:来下车,这就是你舅舅家。

待会儿,记得拜见你大舅舅,还有你两位表兄。

容琏还沉迷方才的街景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太后见状,忍不住重了语气:专心些,莫让待会子母后下不来台。

容琏这才蔫蔫地收回了目光。

这个状态持续到他来到正堂,见到穿着吉服的中年夫妇,不等二人张口,纳头就拜道:琏儿见过舅父舅母。

这夫妇,不用说,正是应伯承与张氏。

二人连声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这可是如今的王爷,未来的皇帝。

受他的拜,这可是要折寿的呀。

逆料,容琏却认真道:舅父舅母是长辈。

琏儿是晚辈。

这话说的妥帖。

让上了贼船的应伯承最后一丝,不甘不愿也消失殆尽。

他心中一叹:这小子可比皇帝侄儿客气多了。

他只有改弦更张,应家的未来才会更有保障,若是维持现状,仅凭一个失宠外戚的壳子,恐怕不过两代,这个家就要塌了。

而应玉亭、应玉京和他们的妻子,和容琏是同辈,可不敢拿乔。

不管心中怎么想,他们皆恭恭敬敬的对着容琏行了一礼。

太后含笑道:琏儿。

和你两位表兄玩去吧。

她又想起了什么,随口道了一句:你二表兄最近有喜事,你多跟他玩玩,也好沾沾他的喜气。

此话本是无心,却同时让顾氏和江宝徽拉下了脸。

应玉亭也面露讪讪之色。

身为长子,却在子嗣上慢了二弟一步。

又被太后娘娘当众一点出,实在是让他下不来台。

他偷偷看了一眼容琏。

听说宁王殿下前十几年,心智如三岁稚儿一般,最近才有所好转。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听得懂么?容琏眨了眨小鹿时的眼睛,其中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天真。

正当所有人觉得他会语出惊人的之时,他却甜甜一笑:母后,我知道了我会多与二表兄玩的。

真听话。

太后欣慰道。

总算没有让她在母家丢人。

若不是有人提出要见他,太后说什么也大费周章把人拉出来。

她给张氏使了个眼色,后者就立刻明白过来:玉亭、玉京,你们下去,好生招待宁王殿下。

兄弟俩同时拱手:是。

他们对太后的来意心知肚明,自然知晓她恐怕是有正事要商量,才会支开宁王。

至于宁王么……他身份贵重,脑子却不太好,自然要捧着含着、好生招待。

容琏看了一眼太后,独自与陌生人作伴,也没有什么畏惧的神情:两位表兄,带琏儿去看看你们家花园罢?不知和御花园比起来,哪个好看?兄弟二人面上笑意同时一僵。

区区伯府,花园自然不及宫中。

应玉京道:宁王殿下若是不弃,还请移步一观。

快去快去!容琏已然迫不及待。

那厢,太后缀在应氏夫妇身后,来到正堂之后的小隔间。

屋中不曾点灯,昏暗的屋中,静静坐着数位男子,却无一人出声。

应伯承夫妇把太后带到之后,关上隔间的窄门后就离开了。

太后自在地坐上了主位,亲手点亮了手边的烛灯。

借着昏黄光亮,她把室内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随即轻轻一笑:诸位以为,琏儿如何?太后娘娘所言果然不错。

一人出声道。

是啊,宁王殿下,一朝智启,绝处逢生,实在是我国朝的福祉啊!另一人道。

太后听了,哼了一声。

就是这群麻烦精,打着总要见过效忠之人才放心的幌子,非要让琏儿来一趟应家。

结果上门了,这些人却吝啬于出面。

不就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想要亲眼看一眼才放心么?如今,各位可满意了罢?她讥诮道。

其中一人讪讪赔罪道:是吾等误会娘娘了,还请您不要见怪。

当然,若是再选一次,他们也一定会再让太后把宁王殿下带出来。

——毕竟,若是新皇是个傻子,必然不能服众,他们支持起来也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眼下的宁王是最理想的。

既看起来无虞,却一派纯稚天真,对政事一窍不通。

正是最容易控制的君主。

当然,是太后控制,还是大臣控制,就要各凭本事了。

太后环视一周,每个人脸上皆流露出相似的野望。

这些人若无野心,也不敢在容琤在位之时就密谋另立新皇。

当中最多的是先帝时期的老臣,被容琤压制得喘不过气。

就想找个好控制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中并无手握军权之人。

但凡有一个将军肯站在他们这边,何苦如此大费周章?直接举兵控住京畿一片,何苦要先弄死容琤,才能把琏儿架上皇位?太后正思量着,便有人问了:敢问娘娘,江南的布置如何了?江南的布置,自然就是应家的布置。

也是……杀死皇上的布置。

太后的手一下子撺紧了:前日应家来信说,一切皆已就绪。

万事俱备,只等皇上的仪仗出现在江城。

众人的呼吸粗重了一瞬。

就在这时,张氏急匆匆闯了进来。

她一脸焦急之色,顶着众人不善的眼神,开口就染上哭腔:太后娘娘,不好了!宁王殿下他……他磕了脑袋!什么?太后大惊失色,连忙起身。

众臣也禁不住面面相觑,心中敲起了鼓。

磕脑袋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是要要人命的!若是失去了宁王这位关键的棋子,他们的大计就要横生许多变数。

此刻,室内所有人的想法出奇地一致:希望宁王殿下无事。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

太后匆匆赶到之时,郎中已经包扎好了容琏的脑袋。

绯色的血痕映在雪白的绢纱之上,平添几分触目惊心。

好多血。

怎么这么多血?怎么会?好端端的,宁王怎么会突然磕了脑袋呢?太后扫视了周围的人,压抑不住的怒意:你们是怎么看着他的?所有人皆跪在地上,默然无语。

应伯承与张氏脸色煞白。

应玉亭、应玉京两兄弟却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母后……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梦呓般的□□。

容琏紧紧捂着脑袋,双目迷离,似是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环视了四周一圈,皆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只有太后是熟识的。

母后。

他又虚弱地唤了一声,小鹿似的眼中流露出脆弱又依恋的神态。

再铁石心肠的母亲,听到这一声母后,心也化作一汪春水了。

太后不顾跪了一地的亲族,哎了一声:琏儿告诉母后,现在怎么样了?容琏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目光游离了一瞬,眼风忽然扫到一个人影,当即用手指恶狠狠地指向那人:你!你方才为何要推我!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被容琏指到之人不是别人,却是应玉京。

作者有话说:关于前几章的补更,是这样的。

最近还在观察期中,能用电脑已经是和父母争取来的了。

我手速比较慢,大概一更3000字要写三个小时左右,但这已经算比较高强度的用眼了。

所以加更只能量力而行><可能要等下一次的复查,医生点头了才能考虑加更的事情。

顺说,这个文正文剧情还有十万字左右完结,番外预计两万字,六月上旬完结。

这是开文的时候就计划好的,天打雷劈也一定会定期完结的,请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