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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2025-03-22 07:51:36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车上睡了会儿,许洌把她抱回屋的时候,宋梨因精神很多,也不喊困了。

茶几上还放着汤媛前一晚搬回汤素媛那忘记带走的香水,是瓶反转巴黎。

醉鬼趴在桌上,发圈被弄掉在地毯上,鼻间都是一股佛手柑和广藿香的甜腻味。

偏偏这个时候,许洌还给她端来了半碗蜂蜜水。

她抿了几口,皱着眉伸手推开:太甜,不想喝了。

边说,她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

许洌喂完猫,回过头茫然看着她这神神秘秘但又熟练的动作。

紧接着,宋梨因从里面解开了自己的内衣扣子,从腰间那抽了出来,很畅快地说:啊!终于不勒了!……许洌站在原地大概呆滞了有一到三分钟,看着被她抛到茶几上的内衣久久没反应过来。

姓宋的,你真是我祖宗。

他低喃一句,好笑又有些语塞地走过去。

宋梨因见他过来了,闭着眼去搂住他。

许洌托着她挨过来的脸蛋,笑得轻佻懒散:宋小姐,刚不还说我们是‘先婚后爱’吗?亲亲抱抱多不合适啊。

不让我亲,我要生气了!宋梨因半跪在沙发上,开始耍赖皮。

他俩喝酒都不是上脸的类型,但眼尾都容易泛红,看上去有几分柔弱感。

许洌把人拦腰抱起往卧室走,放到床上,闲散地问了句:那你多久能气消?宋梨因侧躺着没回答,浓密稠长的头发盖住大半张脸,呼吸声很轻。

沉默漫长,久到许洌以为她睡了。

她蓦地出声,不知道是醉着想到了什么,慢慢地问出一句:许洌,你那时候会做噩梦吗?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可能是在少年时代的某个大晴天,目睹周知非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身旁被撞到鲜血横流,没几天后又听见他抢救无效的死亡消息。

周知非是恶贯满盈,但却逃过了法律的惩罚,甚至死后也达到了最初的目的。

许洌躺到她旁边,手撑着头看她阖着的眼皮,撩开她头发低声:问完明天会忘记吗?宋梨因嘤.咛了声,很乖:会。

嗯。

他说,做过。

她眼尾无声无息地落下一颗眼泪,尾音很轻:你害怕吗?许洌眼眸微眯,漆黑彻骨,带着一如当时的攻击狠劲:不怕。

他保护了他的姑娘,把宋梨因十几岁的阴影终止在那一年的夏天。

她前路坦顺,而周知非死有余辜。

宋梨因埋着脸在他胸口,小声抽泣:可是我怕,我很后悔……我们现在结婚的话……你就不能不要我了。

我会哭的……她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却像是锋利的爪子在一下一下挠他心脏,我很难过,快要死掉了。

房间就开了盏昏黄的地灯,对面大厦影影绰绰的广告牌光亮忽明忽暗,照着她纤细脖颈儿那一片暗红色的肿块。

许洌箍着她腰的手臂骤然收紧了,嗓子眼都是干涩的。

心疼又无可奈何,唇贴在她清薄眼皮上,吐息温热:没有不要你。

她睫毛轻动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嗓音黏糊地继续指责:你骗人,你总是骗我,你连跑单狗这件事也骗我这么久!对不起。

许洌喉结滚了滚,艰涩道,我只是以为,宋梨因也可以没有许洌。

……那段时间实在是兵荒马乱,外界的评价对他来说其实不太重要。

从小就活在掌声里的许洌很早就明白举世誉之不加劝,举世非之不加沮的道理,但当时更严苛的指责是在他的家人和宋梨因的家人那。

许父人居高位,又是特殊时期,最畏人言。

千叮咛万嘱咐的这段时间别惹出事来,就怕负面舆论影响到升迁。

但他偏偏就是在那时出这种事儿,还顶着一个万众瞩目的状元头衔。

一家人很快为他规划着申请国外大学,躲这阵风头必不可少。

更何况这种新闻的势头,至少也得再吹个几年才会罢休。

可许洌也倔,不肯走。

最后几位长辈轮流上阵,包括宋梨因的母亲,把他此刻是别人避而不及的事实不留情面地说了出来。

他那时浑身泥泞,身负骂名,但宋梨因不是。

如果已经做了这么多,还要把她也拉来自己身边一起承担,那他背负的这一切将毫无意义。

但和心爱的女孩分别对十八岁的少年来说何尝不是酷刑。

宋梨因还得继续呆在樊苓身边,樊苓也承诺过会补偿她。

所以那个让她难过、说出分手的恶人只能由许洌来做。

那时候还不知道命运有多残酷。

原来亲手推开最爱的人,每一天都会活得像在赎罪。

确认被军校录取后还有一个多月的漫长暑期,为了躲开天天守在家门口的记者,许洌被没收了所有电子设备,送到了夏威夷。

说是度假,但更像是一个无人问津的流放。

因为坚持要回国读军校,许母和他闹了很长的别扭。

最初那个学期停了他所有卡,没给他一分钱。

军校和外界联络并不紧密,像是与世隔绝的桃花源林。

后来还是楚弥来看他,打了点生活费。

不过那时在封闭训练式的学校,也花不到哪去。

大概是在大一的学期末吧,汗水淋漓地负重跑完8公里,还是想她。

人躺在操场上,腿都快跑折了也控制不住脑子。

他没忍住借了室友的电话,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手握成拳,无端地在那几秒的等待里紧张起来。

在几声嘟声后,接通的却是宋梨因母亲。

在猜测出对面是许洌打过来的电话后,樊苓很克制地收敛语气中的不耐烦:年轻人,你当初就是这么答应我的?言而有信都做不到吗?她顾及颜面,已经说得很委婉。

但那句话依旧像是一记巴掌般扇到了少年的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疼和屈辱。

以他为主角的新闻八卦还在本市成为饭后闲余的热谈,高考状元的红色荣誉横幅还没从九中大门口取下来。

见不到宋梨因的时间都过得太慢,这么久了,也才不到一年。

他那时哪有什么坚不可摧的脊梁骨。

少年脸皮薄,只有咬着牙后羞愧对那位长辈说出一句对不起,仓促挂断了电话。

再往后是大二结束后的学期末。

军校暑期短,放得早,结束得也早。

他那年没敢再贸然联系宋梨因,直接买了张机票飞到千里之外的京市。

也没奢求太多,抱着想看看她的想法。

孟江南在离T大不远的航空学校就读,为他搜罗告知过不少宋梨因的近况。

他知道她入学就在网上名校校花排行榜里掀起一阵热评,开学时作为法学院新生代表发表演讲。

也知道她连拿两年奖学金,参加过很多辩论和竞赛。

始终如一的优异出彩,永远是他引以为荣的宋梨因。

耳朵的短暂性失聪再次复发时,是在下飞机后不久。

那种感觉太过突然,他人还坐在去往T大的出租车后座上,一阵尖锐刺鸣后,周边的世界又安静下来了。

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失聪,虽然手边没有助听器,但许洌并没有惊慌失措。

车停下,一抬头,是那座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名校牌匾,也是他本该上的大学。

那时才6月初,大部分院校都没开始放假。

校门口人来人往,他站在门卫那才想起自己没有预约,也没找人借张校园卡。

但好在后边几个女生似乎是本校学生,拍拍他肩膀说了什么。

后来想起来,她们大概是以为他也是本校学生,只是忘记带校园卡。

所以好心和门卫说了下,把他一起放了进去。

因为听不见,他只能依靠生涩地辨认唇语,进去后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句道谢音量够不够大。

许洌按照导航上给出的位置朝法学院走去,没特意骑车,缓步经过西操场和南园食堂。

陌生的面孔和诺大的学府环境,他看得很仔细。

怕和宋梨因错过,更怕猝不及防地面对面碰上。

还没走到法学院门口时,却在图书馆那条路上看见了她。

宋梨因背着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应该是装了书和电脑,看上去沉甸甸的。

她穿得很青春,香奈儿的刺绣吊带上衣,两条纤细的胳膊伶仃白皙,露出一截姣好的腰线,至脚踝的牛仔裤裹着那双长而直的腿。

她貌似又瘦了点儿,化了一个雾蒙蒙的妆。

唇红眉细,鼻梁挺翘英气,远远看上去漂亮得勾魂摄魄。

而她身后跟出来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男生,嘴巴张合不停。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依稀只能看见是把一句话念个不停———明天来看我打球吧。

宋梨因没回应,神情还是寡淡。

漆长的眼睫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嫌他吵,也不太上心地听他说话,站着那低头看手机。

但下一秒大概是被那个男生说的什么话给逗笑了,她点点头,手上的包很快被男生拿了过去。

许洌在那一瞬间才觉得,他来这确实是只能来看她一眼的。

从他把她推开的时候就该想到:他把她送上了应有的正轨人生,也让她难过了。

她从那件事里走了出去,像大部分女孩一样享受大学的丰富生活。

她没再回过南港,或许也没再想过高中时代的初恋。

他不能再往前一步,也不该去搅合她现今的生活。

身后一辆共享单车差点撞了上来,擦着他胳膊飞驰过去。

许洌这才发觉自己站在了拐角处,也听不见对方打了许久的车铃响。

他穿了件黑色T恤,胳膊很快被擦出一条血痕。

那个骑单车的男生吓得停下车,跑过来道歉。

他听不到,不想像个残疾者那样靠着手机交流应付,更不想收到这所学府里的学生给他的同情目光。

他那一刻的落魄潦倒和沉默不语像个不战而败的逃兵,只是躲开的不知道是车还是人。

-身下的宋梨因喝过酒,身上又起了红肿疹子。

她痒到伸手挠,对自己那细嫩的皮肤向来不讲究,一下就挠出血印。

许洌抓住她的手,帮她吹了吹那几块地方:酒精过敏药呢?她挠不到了,有点委屈:抽屉里。

许洌起身前怕她继续挠,把她像春卷般卷在被子里。

拉开抽屉,里面还有几盒女士香烟。

他才看见她所谓的过敏药居然是胶囊药丸,胶囊过敏的人把胶囊当作酒精过敏药是为什么?大概是找不到发泄的渠道,所以享受这种自欺欺人的自虐感。

许洌很重地叹了口气,扣了两颗出来把药粉冲开,其他药全丢进了垃圾桶里。

喂过宋梨因吃完药,她还是痒。

又嫌药苦,半喝半吐,最后也没喝上几口。

你把我手松开……她力气拗不过他,耍赖失败,又开始撒娇,许洌,我痒。

许洌深呼吸,被她蹭出一身火。

捧过她脸颊,动作看上去凶狠,但唇覆上去又是温柔的,极尽缠绵地吻她。

一边含住她的唇,还要轻声喊她名字:宋梨因。

嗯?宋梨因。

嗯。

宋梨因。

在这。

她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挣扎许久的手也伸出来搂住他后脖颈,半醉半醒地咕哝:许洌,我不跟你生气了。

许洌抵着她,松开她湿漉漉的唇瓣:为什么?我舍不得。

有些人的存在,是为了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爱上这个世界。

中间那张空调被拉开,两个人一上一下地贴着,耳尖都红得明显,心□□错着汹涌澎湃。

窗外的广告牌熄了几盏,灯光也随之变暗。

他稍显粗砺的指腹从她锁骨那往下划了划,眸色沉沉:这还痒吗?宋梨因轻哼了声,下一刻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吻落下来,顺着他手指挪动的地方到处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