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七章

2025-03-22 07:51:47

顾南星看得大为恼火, 眼角猩红,咬着后槽牙,语气却悠然而缓慢,将每一个字都念得清清楚楚,顾-淮-西, 你的手, 没地儿搁的话,我一根一根给你剁了吧。

如此简单粗暴的威胁, 被人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顾淮西和阮夏微微一怔。

一阵山风吹来,呼过面颊,阮夏眯缝了一下眼睛, 似乎有什么进了眼睛,她开始揉眼眶。

顾淮西侧过身, 高大的身体笼罩着阮夏,柔声问, 怎么了, 我帮你……话没说完, 留给顾南星最后的界面,就是顾淮西半搂着阮夏, 头低垂, 嘴向前,嘴唇好似要落在她的脸颊, 或许是嘴唇。

顾南星捏着手机的手, 微微颤抖着, 平静地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界面。

脑子里发疯似的想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恨不得将顾淮西剁了扔大海里喂鲨鱼。

晚上, 顾南星在家里处理工作,分析爷爷交给他的两个收购项目,开了两个视频会议,将项目的任务发布下去,坐在书房里开始看要开发度假村的选址。

这个选址周围没什么居民,只有一家有些年头、规模尚可的疗养院,顾南星看着疗养院的名字,眯了眯眼,打开电脑,搜索出之前手下查到的资料。

同一家疗养院,这就是当年阮夏妈妈住过的那家花阳疗养院。

顾南星瘦削的长指握着黑色的钢笔,在几张照片和地名上面圈了一下,这家疗养院他得去探探了。

手机响了一声,顾南星拿过来,少见的,竟然是顾南月给他发消息。

【顾南月:钱容的资料。

】顾南星将笔帽扣上钢笔,一下一下磕在桌上,从旁边拿过平板,笔尖在平板上写下什么。

目前看来花阳疗养院从头至尾都是一家正规疗养院,以钱容的说法,温雪的事情全然与疗养院无关,是钱容被人接出疗养院之后,才出了事情。

但为什么顾淮西和阮夏得到的第一个有效信息直指疗养院,如果有人在隐瞒,会是钱容?还是院长?温雪的成长背景看起来很干净,早年父母双亡,被周家司机收养,几乎和周绒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考入庆阳中学,在那里认识的阮清绪。

而阮清绪跟顾家又是什么关系?这一点他和顾南月都没查出来,有人在刻意隐瞒,能做到这件事的,只能是顾家人。

说起来,温雪的成长方式,倒是与阮夏有几分相似,不过一个在周家,一个在顾家。

周家祖籍桐城,在周绒高中的时候,生意迁到慈山市,接着举家迁过来,除了外婆不愿意从桐城过来,连外公都过来了。

平板和手机微信相连,上面弹出一条微信,顾南星点开看,冰冷的脸上,瞬间挂上一抹浅淡却柔和的笑意。

【阮小夏:我回来了。

】他现在有个爱好,喜欢给阮夏换各种各样的备注名称,好像要将这五年的缺失喊个够本一般。

现在他确实迫切想要见到人,但是,急什么,既然都是狐狸精了。

最好的猎手,要懂得请君入瓮。

还有欲擒故纵。

于是他发了个消息。

【顾南星:好饿,没吃晚餐。

】很快那边就回复了。

【阮小夏:……想吃什么?】【顾南星:我想吃什么就可以有么?】【阮小夏:点个外卖不是大事,你说,我帮你点。

】【顾南星:唉,不吃了,你现在也没钱,不能让你破费了,不然你帮我煮碗面吧。

】这一回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阮小夏:可以,下来吃?】顾南星将资料收拾好,平板也放好,去浴室洗了澡,头发擦得半干不干,大晚上特意穿上了黑衬衫,拿上金丝楠木就下楼了。

阮夏没想到这家伙肚子饿了,下楼速度这么慢,面都开始坨了,好在他就喜欢吃这种半坨不坨的面,喜好奇怪得很。

顾南星将木匣放到桌上,熟门熟路地坐在餐桌旁,拿着筷子将碗里稍坨的面搅拌了几下,拿这儿当自己家似的,打开看看。

阮夏有些迟疑,还是打开了木匣。

见到里面的金丝楠木时,立刻认出来就是下午他发在朋友圈的图,图片看起来已经足够惊艳了,没想到实物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但阮夏不能收,将木匣盖子盖好,把它推回顾南星旁边,谢谢,我最近木料够用。

顾南星嗤笑一声,喂,阮小夏,你不会以为这是送给你的吧?阮夏眨了眨眼,先入为主了,难道不是送给她的?看她的表情,顾南星被逗乐了,左手撑着脸,慢慢吃着面,将面条咽下去了,才笑着说,这不是送你的,有人知道我认识你这么个木雕师父,托到我这里,找你雕刻个巴掌大小的观音菩萨。

莫名其妙的尴尬在空气里蔓延,阮夏一张俏脸,有些不自在,但又竭力找补。

这样啊,可以啊。

顾南星一直看着她,见她被看得更加不自在了,耳朵尖都开始泛红,放下筷子,伸手去捏她的脸,视频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手下是滑腻紧致、吹弹可破的皮肤,触感好到能将他一天的郁结都清散,真乖。

阮夏沉了脸,乖你大爷。

顾南星不知道哪儿来的第六感牵引,下意识就哄,错了错了,不乖不乖,你不乖。

这么有主见的人,应该不喜欢被人说乖。

呵呵。

阮夏无情地拍开他的手,继续研究金丝楠木,指尖偶尔在木头身上比划,似乎在琢磨从什么地方下刻刀。

你就不能看看我么?木头是死的,我是活的,我比木头好看。

顾南星吃完了面,像个主人一般,自顾自地进厨房洗碗。

厨房收拾得很干净,锅和菜板都洗干净了,就这么一个碗。

回到客厅,发现她还对着那么块破木头摸来摸去。

顿时火大,走过去,无情地将盖子一盖。

过来,说说今天的事情,下午顾淮西是想做什么?顾南星,你总这么越界,真的好么?对,我就是在越界,那你为什么总是满足我的越界,你心里在想什么?……二人沉默地互瞪,眼神火花四溅,谁都不愿意认输,好像现在这个时刻,谁认输了,一辈子就要被压在下面似的。

阮夏的目光虽然不算锐利,但是有一种柔软的坚定,外界如何入侵,她都能四两拨千斤地守住心,不动摇。

顾南星的目光就极其具有侵略性,里面强大而偏执的占有欲,丝毫不加掩饰,仿佛就要用这样的目光将人吞噬、占有。

然而,顾南星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行,我不问,明天让我陪你去好么?又是瞬间敛收了所有攻击性,变成妥协又卑微的样子。

阮夏张了张口,别开脸,明知道他在装,但也妥协了,好一招以退为进,仗着她心软,清醒地沉迷。

风太大,眼睛进了沙子,他帮我吹。

顾南星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掰断手里的空调遥控器,吹个沙子而已,至于靠你那么近?还搂着你的肩膀,他居心不良,阮小夏我告诉你,你要小心一点。

看着顾南星这副样子,阮夏冷淡嘲讽,吹沙子不这么吹,你说怎么吹?等着再来一阵自然风,给我把眼睛里的沙子刮走?你曲解我的意思!你频繁越界,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管来管去,我忍你很久了。

……你终于说出口了,忍我很久了,好啊,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明说了,阮夏,我从没有承认过我们分手的事情,五年前没有,五年后没有。

顾南星,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不承认有什么用,我们没结婚,只是男女朋友,我单方面不喜欢了,要分手了,你同意也不好,不同意也罢,这段关系就是断了,续不上了,我没功夫跟你玩这种暧昧游戏,你找别人吧。

何况你喜欢的人,从来也不是我。

你玩了我就想跑?没那么便宜的事。

顾南星一把拽着阮夏的胳膊,将要离开客厅的她拉住了。

放手。

阮夏的声音很冷,完全把顾南星当作陌生人一般。

不放,你先招惹的我,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妄想,你就只能是我的。

顾南星态度坚决,眼角猩红,一把将人拦腰扛起来,不顾阮夏的挣扎,一脚踢开她的房间门,把人往床上一扔,欺/身/压了上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门口的点点灯光。

阮夏推开顾南星的靠近,混蛋,你现在是想做什么?你不是一直以绅士待人吗?现在是想靠力量差距来压制我?顾南星,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然而想象中错乱、暴戾的亲吻并没有落下,顾南星的气息将她全然包裹,强势又霸道。

他的呼吸洒在她的右耳,卷起一阵酥麻电流。

他低沉的声音落在她的耳后,你不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让我抱抱你,或者你抱抱我,如果你觉得‘你是我的’显得我太强势了,那我是你的,这样好么?原本还要挣扎的阮夏,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蓦的一软。

门口落下一层客厅灯光橙黄的光晕,眼睛对房间的黑暗越来越适应,她记得床单昨天换过,浅绿色的四件套,清新凉爽。

即便是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此刻顾南星的一双眼睛,会像是潜伏在夜里的狼,紧盯着猎物一般,闪着深邃的光。

良久后,阮夏心绪复杂,挤出一句,……顾南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顾南星在笑,笑声轻盈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颇有几分诡异的感觉,你疯了,我陪你。

等价交换,我疯了,你也得陪我。

顾南星拉着阮夏的手,引着她的指尖勾起他的衬衫。

阮夏手指轻颤,有些退缩,但顾南星不允许她退缩。

接着,她的指尖摸到了他腹部的一条粗粝的陈年旧疤,阮夏好像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一般,指尖瑟缩。

这疤留下了就是一辈子。

顾南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纯真而无辜的笑意,你抱抱我好不好。

阮夏浑身一颤,没有回答,最后像是妥协了一般。

顾南星感受到了她的手臂攀上他的后背,轻轻地贴在上面。

顾南星诱惑地鼓励着,可以紧一点,我感受不到你需要我。

差不多得了,再多说一句,就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阮夏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气鬼。

顾南星哼哼着。

嗯,我小气,你大方,可以起来么?我觉得快被你压死了。

阮夏真诚建议。

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浪漫,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非常煞风景。

顾南星点评,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用了个巧劲儿。

阮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就整个人趴在顾南星身上了,他还抱着她的腰。

这样好了吧?好你大爷。

阮夏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将头搁在他的颈窝。

好好好,我大爷。

顾南星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柔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