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 顾南星没舍得折腾阮夏,看她确实累了。
昨晚确实有点过火,简单的亲亲抱抱完,就独自平息, 满足的放过她了。
第二天一早, 两人早早起床, 将屋子里都收拾干净整洁后,跟孟姨道了别, 两人就出发了。
经过鸭血粉丝店的时候, 还特意去跟孙叔也道了别。
顾南星开着车,阮夏给他指路,小地方手机地图不好使。
车子驶出虎阳镇, 阮夏回头望了一眼。
不知道下一次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就是她一个人回来,一个人离开了。
顾南星也回到属于他的位置了。
是非恩怨, 到时候再说吧。
顾南星一直留心观察她,看着她的神情, 对她心里的想法有几分猜测, 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什么也没说。
在虎阳镇的这几天, 她对他予取予求,好几次都让顾南星觉得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日子。
是怎么回事, 她不说, 他懂。
她害怕那个真相。
他也是。
所以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
但却是心思各异。
如果她妈妈的死,真的和他有关, 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那是她的想法, 不是他的。
等了五年, 他早已经学会沉着, 对想要的人或事, 保持足够的耐心,将进退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可不是白白就给她睡的,想穿上裙子就不认人,不负责。
五年前,或许还行得通。
现在不行。
使诈也好,勉强也罢,既然给了他机会,那她就只能被困在他身边。
一旁神色郁郁的阮夏,对于顾南星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知,以为对方和她已经达成默契。
回到慈山市后,就分道扬镳,感情上不再有任何的负累。
大概是顾南星总是表现出温柔多情的一面,让她总是觉得他是需要被人疼,被人宠的。
早已忘记他是顾家那个狼窝里的下一任头狼。
而他爬上下一任头狼的位置,不可能仅仅依靠着讨好老爷子,几分小聪明,以及和顾南月的强强联手。
阮清绪的墓有些偏,早些年小镇还保留着土葬文化,但阮清绪去世那年,小镇刚改/革,不许土葬,改为火葬。
于是在小镇上,建立了第一批有人管理的墓园。
阮清绪是第一批入驻的人,当年在周绒的帮助下,选了一个风水宝地。
到了地方,顾南星停好车,阮夏先下车,独自去墓园管理处登记,却发现这里的管理制度依旧松散,工作人员让她签了个名,就放行了。
四周本来有围堵上来的当地居民,他们推销着香蜡,纸钱之类的物品。
都被顾南星一一回绝,关好后备箱,锁了车。
他扛着大包小包上来,当地居民见他物资充足,便不过多纠缠。
阮夏下来接,顾南星却只让她拿着那束花。
那束花是离开小镇时,他突然看见有一家小型的花店,怎么也忍不住就买了康乃馨和满天星。
阮夏除了微微有些吃惊,却并未阻止,在车上有几分别扭地说了声谢谢。
其实她没料到顾南星搞这么大阵仗,本来只想安静的过来看看阮清绪,但想着和顾南星也没有以后这些,能让他开心一天就一天吧,也就不过多阻止了。
墓园的管理粗糙,不仅体现在工作人员的态度上面,还体现在他们要走的半山阶梯,石阶上果皮纸屑、炮竹香蜡残骸应有尽有。
阮夏早已习惯,她担心顾南星洁癖不合时宜的爆发,转头去看他,好在情绪稳定。
走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二人到达半山腰,拐入其中一列墓碑。
顾南星将东西放下,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微微泛黄,但是仅凭那双眼睛、五官,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阮清绪,和阮夏长得真像。
但阮夏的脸型和他的不太像,阮清绪的脸棱角分明,如果阮夏照着这个方向,应该是小方脸,或者小鹅蛋脸。
然而都不是,阮夏脸部线条柔和流畅,下巴尖尖的,在原有的清秀基础上,有几分活灵活现的俏丽。
这部分应该是继承了温雪的基因,不得不说,遗传是可怕的东西。
单从阮清绪的照片,顾南星已经可以判断出阮夏拥有怎么样颜值超高的父母了。
阮夏将墓碑上面的几根长长的杂草拔掉了,四周用小扫把清扫了一下,将祭品一一排出,花插在斑驳的石盒里,倒了三杯白酒放在地上。
顾南星用打火机点燃了纸钱,放在另一旁专门焚烧纸钱的小炉子。
纸钱燃烧,烟雾轻缭。
顾南星看着阮夏拿出一炷香,自己又重新拿出三炷香,用打火机一一引燃,抓过她的手,将线香放进她手里,耐心地教她。
周女士可能没跟你说过,上坟呢,一般是请三炷香,金香一炷,银香一炷,宝香一炷。
阮夏的眼睛里,有短暂的水光流转,这件事她知道,从小阮清绪会教她怎么祭拜她的妈妈。
她刚刚只是脑子里突然就空白了。
毫无缘由。
顾南星想伸手,阮夏却好似早有预料一般,偏过头去。
他收回了手,这是在阮清绪的墓前,想哭就让她哭吧。
阮夏认真将三炷香举过头顶,对着阮清绪拜了三拜,将香插在留出的小香炉里。
接着拿起一杯白酒,意外的,她的声音很平静,爸爸,我回来了……她絮絮叨叨的讲着她的生活,分享了看完妈妈的录影带时候的感受。
顾南星给自己也点了三炷香,对着阮清绪恭敬地拜了三拜,熟练地将香插/入小香炉。
三炷香变成了六炷香,青烟徐徐。
看着还剩下的三杯酒,他拿起了另一杯,他觉得那是阮夏留给他的,其实阮夏能带着他来看阮清绪,在心里是认可他的。
在阮夏说完,将手里的白酒一撒。
顾南星在慢慢地说,阮叔叔,初次见面,我是顾南星。
抱歉,迟到了五年我才来看你。
你走后,她过得一直不好,我有几年挺混账的,一直索取她的照顾,但却没有保护好她。
以后不会了。
阮夏的事情,温阿姨的事情。
我都会好好处理。
阮夏很想你。
下一次,我还会陪她回来看您。
阮夏在一旁继续烧着纸钱,妈妈说她去的天堂,纸钱是烧给地府的,你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是不是就遇不到了?顾南星怔怔地望着她说着傻话,没有打断,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顾南星牵着阮夏的手原路返回,一路上,她很乖,不吵不闹,任由他牵着。
出门的时候,天气好好的,现在却突然阴云密布,好似随时要下雨。
上车后,她依旧安静,顾南星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看着她双眼毫无聚焦,还在走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将自己的唇贴上去,轻轻地辗转。
阮夏好似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接着闭上了眼睛,微微启唇,承接了顾南星的吻。
有时候,亲吻能抚平焦躁和不安,将情绪宣泄而出。
这个吻很温柔,有一种岁月安然的美好。
回程的路上,他们在休息站随意吃了点东西,解决温饱问题,刚钻进车里,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里都看见了好险,差一点就淋雨的庆幸感。
虎阳镇和慈山市的天气难得同步,后半程的路阮夏开车,让顾南星休息,顾南星的眼睛粘在她身上就好似挪不开似的,这让阮夏频频皱眉,但不能去搭理他,最后抽了个间隙,用手推了他的脸一把。
别看了。
你不专心开车,偷看我。
顾南星捉住她伸过来的手,在脸上贴了贴。
阮夏收回手,不想与他废话。
回到慈山市的时候,阮夏收到了一条微信,但是因为在开车没看见。
从春风小区后门绕回停车场,停车的时候,阮夏好似看见一辆熟悉的骚/包的红色跑车。
怎么了?顾南星从后备箱拿出小行李包,锁好车门。
阮夏摇摇头。
春风小区就是个安保设施良好的普通小区,除了顾南星这家伙买了三个停车位,停了三辆车,两辆豪车,一辆普通车。
小区里几乎不怎么出现豪车的身影。
顾南星嘴角微勾,走在她旁边,还想若无其事的去捉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了。
此刻的阮夏好似竖起了高高的围墙,她在墙内,顾南星在墙外,二人隔断开来。
顾南星:……睡完后真无情啊,没关系,多几次就好了,他有耐心。
到了楼层,阮夏走出去,顾南星因为她的无情有点赌气,想先回家处理事情,晚上再下来找她,正要跟她告别。
结果就听见有人喊她。
阮小夏,你总算回来了。
顾南星眉头微皱,按住电梯门,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顾淮西和阮夏打招呼的手还没放下去,笑容漾在脸上,看见顾南星满脸春风得意地走出来,愣在当场。
阮夏注意到顾淮西的视线,回头看去,不悦皱眉,你下错楼层了。
家里什么都没有,我来讨口水喝。
顾南星理所当然的赖皮。
什么情况?!他送你回来的?你们一块儿去的?顾淮西锐利的眼睛扫过顾南星,顾南星笑得十分阴险,稳稳接住了他的眼神,四两拨千斤地看了回去。
我们这几天一直在一起。
顾南星笑着说。
很突然的,阮夏觉得头有点疼。
呵,有些人,真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早就过气了,还在这儿装什么二十四孝前男友。
顾淮西背靠着阮夏家的门,语气十分不悦。
有些人,连备胎都不是,不是更没有资格?你特么说什么屁话呢?老子跟土包子是好朋友,清清白白,用得着你恶意挑拨?哦?打着好朋友的幌子,跟在人身边,是想做什么?顾南星的语气十分恶劣。
从听见顾淮西喊阮小夏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特别不爽了。
在土包子着三个字出来时,更是不爽到了顶点。
阮小夏是他才能喊的亲昵称呼。
土包子这种难听的亲昵绰号,小时候他就讨厌顾淮西这么喊,现在更是不行。
顾南星,你别太过分了。
阮夏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沉静,语气平淡,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顾淮西立马知道自己被维护了,尾巴翘得更高,就要把话说得更难听,阮夏转头瞪了他一眼,他不甘不愿地哼哼两声,闭上嘴。
而顾南星脸色难看至极,火气蹭蹭往外冒。
昨天还叫他哥哥,现在就为了维护别的男人,还是对她有想法的男人,就说他过分。
哼,我过分?我说的不是事实?他这些年,一直在你身边,你敢说他心里没鬼?顾南星全然不管顾淮西,目光紧盯着阮夏。
过去阮夏最喜欢顾南星漂亮的凤眼,那双眼睛里总是温柔多情慵懒的。
此刻,那双眼睛里,只有煞气和狠戾。
如果是按照过去阮夏的脾气,她会想要装一装,哄一哄。
但现在,她很想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让他对自己逾矩的行为好好清醒一下。
手刚刚抬到半空,却始终无法再向上一步,这么好看的脸,到底是舍不得。
阮夏暗自唾弃自己,神情看起来更为冷漠,这都与你无关。
你!顾南星双眼好似要喷火一般。
顾淮西担心阮夏吃亏,快一步跑过来,抓着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拉。
顾南星眼疾手快,也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两人同时使劲儿,阮夏被两道力量拉扯得嘶了一声,胳膊疼,手腕疼。
胸口闷得慌。
不发火,这俩人还没完没了了。
放手!阮夏的语气淡漠地低斥。
听见没,顾南星,阮小夏让你放手!顾淮西趾高气扬,桃花眼淬着火光。
你是让他放手对吧?顾南星语气称得上温柔。
但阮夏知道他在装,手腕上的劲儿特别大。
用力到她怀疑要是自己说一个不是,我让你放手,顾南星能把她手给拧断。
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决断,不会在这件事上有过多的瓜葛。
于是她冷冰冰张口,想说出那句不是,我让你放手。
但是,顾南星好似看出她的意图,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
他直接用唇堵了上来,牙齿咬着她的下唇,疼得她浑身一激灵。
阮夏彻底傻了。
一旁的顾淮西也傻了,甚至忘记了吵架。
一时间,无人言语,走廊里的气氛格外诡异。
顾南星目光盯着阮夏发懵的脸,余光扫了一眼从懵比状态醒神过来,脸上神色有些难堪的顾淮西,眼尾上扬。
顾淮西注意到了顾南星那一眼,他从小就知道顾南星生得漂亮,但因为讨厌顾家兄妹,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此刻那种不加伪装的得意与狠戾混在一起,同时盛放在那双凤眼里。
竟无端让顾淮西觉得性感撩人。
可恶的男人,有一种很可怕的正宫气场。
正当两个男人心思各异之时,阮夏趁着顾淮西放松了她的手腕,抽出手来一把推开了顾南星,快速扬手,扇在了他的下颌。
阮夏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他。
她控制着自己的力气,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依旧舍不得对他动手,只打在了他的下颌,这样他白皙的脸不会起红印。
但这一巴掌声音很脆,顾南星毫无防备,被打得偏过头去。
顾淮西震惊了,他没想到阮夏会舍得打顾南星,她有多宠顾南星,他是最知道不过,也最为嫉妒。
但是现在阮夏竟然为了他打了顾南星,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顾淮西趁着顾南星发火前,快速拉过阮夏,因为激动手竟然微微有些抖,悄声在她耳边说,开门,快点儿,免得那疯子进来。
阮夏被顾淮西拽着,目光却一直落在顾南星身上。
虽然她知道自己一巴掌无法伤人,但是为什么顾南星不转头过来,真的伤了么?打过他的指尖,微微有点发颤。
阮夏的钥匙在包里,顾淮西找出了钥匙,几下开了门,就要拽着她进去。
却听顾南星笑了,那笑声很轻,甚至称得上温柔。
阮夏微微一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顾淮西只觉得诡异又恐怖,他没见过顾南星发疯,但他不发疯已经很可怕了,发疯了,不会做出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吧?阮小夏,你好笨呀,每次接吻都咬到我的舌头。
顾南星嗔怪着,声音透出几分无辜的愉悦,转过来面对他们的脸上,全然没有生气或者狠戾。
他的下颌红了一片,指尖的红印微微上升到了脸上,嘴角有一线淡淡的红色血迹,分不清是阮夏的,还是他的。
顾淮西清醒过来,看阮夏那眼神,担心她泥足深陷,于是帮着她快刀斩乱麻,一把将她拖进房子,反手就关闭大门。
顾南星最后望着阮夏的眼神,让阮夏心尖微颤。
隔绝在门外的顾南星的那一眼,有种近乎偏执而病态的占有欲。
这是阮夏第一次看见他那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