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十六章

2025-03-22 07:51:47

在顾南月说完这一席话之后, 顾家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顾阳先动手,直接一巴掌甩在顾南月的脸上,说她丢尽了顾家的脸, 要把她拖回家关禁闭。

第一巴掌是因为大家都没注意到, 第二巴掌却是没机会落下去。

顾南星挡在了顾南月的前面, 抬手抓住了自己老爸的手腕。

顾阳满脸震惊地望着顾南星,大骂顾南星逆子, 翅膀硬了, 现在要骑到父母头上撒野了。

顾南星刚刚因为顾南月那一席话其实心情并不太好,他心情不好,脸上的表情就特别森冷, 也不想说话,只居高临下的盯着顾阳的眼睛。

尽管顾阳并不愿意承认, 但是那一刻,他被长子的气场震慑了, 刚刚上火的气焰一下子就下来了, 从长子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竟然费了半天劲儿,因为这个逆子确认他真不发火了, 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让他的手得到自由。

周绒在一旁没说话,心里憋屈又泛酸, 这都叫什么事儿, 她自认对顾南月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直尽心尽力的补偿, 没想到她对他们的怨气竟然这么大。

顾大伯和顾南希更是别提了, 两人在顾家这群人里,各种资质都十分一般,进入顾氏集团后,经手的项目多数都在亏本,这一点他们本以为凭借着长子、长孙的地位,没人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如今被顾南月这么个小辈当着全家人的面,无情地骂出来,简直是丢脸极了。

偏偏现在看顾阳发作顾南月都被顾南星阻止了,他们两父子更不能发作,两父子又是生气又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顾淮西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从小到大,他和顾南月对骂的话,比这个可难听多了,这种程度,不过就是隔靴搔痒,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有一件事,他觉得很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没想到在顾南月的心里,阮夏这么重要。

甚至能为了阮夏一个人,跟她亲哥和亲爹妈反目的程度。

过去他真的以为,顾南月总是一口一个姐姐的喊着阮夏,纯粹是在逗人玩,随时要搞事情。

后来顾南月帮阮夏逃走那件事,他很意外。

但也只是以为顾南月用了人家这么多血,良心发现,所以跟阮夏当朋友,关系好了起来。

如今看来,他对顾南月还是一点都不了解。

作为当事人的阮夏,说不震惊是假的。

她知道顾南月很粘着她,她以为那就是因为顾南月缺乏安全感,所以有她这么个姐姐,让她开心。

现在看来,或许顾南月长这么大,没有学会怎么正确的去表达自己的情感。

顾南月竟然是把她当作要独自占有的物品一般的存在。

这种行为就像小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舍不得撒手一样。

阮夏长叹了一口气,走到顾南月身边,抬手,指尖落在她被顾阳打了一巴掌的脸颊,白皙的脸颊掌印格外清晰。

她和顾南星的肤质相近,皮肤上起了印子,看起来都有些吓人。

顾南月望着阮夏,眸光流转,眼神微动,扁扁嘴,放下了高傲的模样,看起来委屈极了,尾音轻颤,喊了一声,姐姐。

阮夏擦了擦她的滚烫的泪珠,抬起手臂,圈住她的肩膀,南月,一直以来,谢谢你。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经历这么不好的事情,你不要谢谢我。

顾南月的头伏在她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着。

阮夏揽紧了一点,嗯,你对不起我,但是你救过我,我们扯平了,我不说谢谢了,你不说对不起了。

顾南月伸着手臂圈在阮夏的腰上,嗯,姐姐你说这样好,那就这样。

顾家的长辈们,其他小辈们都有些头疼,在这间屋子里,堵心得厉害,看着眼前这几个当事人,张了张嘴,很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南星那头将顾阳压下去了,转头发现自己妹妹和即将要和好的女朋友抱在一起哭,这让他心乱如麻。

走过来,拍了拍顾南月的肩膀,有些别扭的提醒,虽然…但是…,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抱太久了。

顾南月:……次奥,顾南星,我的姐姐什么时候变你的了,煞笔。

阮夏:……虽然…但是…没和好过,怎么就变成女朋友了?顾淮西:……顾南星这货是故意的吧?连自己妹妹的醋都吃?就像是刻意要报复顾南星刚刚说的那句话似的,在阮夏和顾南月分开之时。

顾南月轻笑了一下,发红的眼尾上扬,笑起来的样子嚣张至极,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说完,轻轻地在阮夏的左脸颊亲了一下。

然后转过头,高傲地看了顾南星一眼,任性地哼了一声,大小姐范儿十足的走到了顾淮西身边。

书房里的这一场变故,总算是落下帷幕,顾家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阮夏的身份,也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这位阮夏阮小姐,人家是下一任掌权人顾二少爷顾南星唯一承认并带回家参加家宴的女朋友,照着这个架势,顾南星会跟顾老爷子斗争到底也要跟人在一起的程度。

其次,她还是顾南星左膀右臂,兼说了一套狠话、扬言要抢顾家掌权人身份的野心勃勃的顾三小姐顾南月心尖尖上的人。

最后,她甚至还是顾家上一个深得顾老爷子宠爱的孙子顾淮西,在家宴上,一张嘴就堵得爷爷和亲爹话都说不出,大胆维护的人。

真是来头不小啊,难怪今天这么猖狂,直接就敢往主桌坐。

这么多替她收拾顾家老中青三代战力的保镖护航。

顾家其他人服气了,不想说话,等着看看,最后到底什么结果吧。

反正顾家其他人,这几年内斗不休,但是斗又斗不过顾南星,狠又狠不过顾南月,论得宠,也就现在的顾南钰能跟顾淮西一拼高下了。

但顾南钰才四岁,毫无战斗能力。

正所谓你方唱罢我登场。

在顾家今天发生了这么多激动人心事件的时刻。

看了半天大戏的顾老太太坐不住了,张口就让顾家人差点集体撞墙。

老太太竟然说,要和顾老爷子离婚!!!拜托,两人都是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折腾什么呀?!顾家人快被搞疯了!!!连顾老爷子都露出下巴快掉到地上的表情,觉得匪夷所思极了。

但显然老太太早把算盘打好了,面对顾家人轮番轰炸,她就那么一副超脱世俗的表情应对。

作为知情人士的顾南星和阮夏他们看着奶奶,倒是有几分理解。

奶奶憋屈了这么多年,对顾老爷子连最后一丝亲情也没有了,这样抱着一纸婚书,不过也是为了小辈们,还有顾氏集团的资产不好切割。

今天奶奶看见阮夏送来的佛像,以及佛像后面那张写着自己困惑与烦恼的小卡片时。

奶奶突然就想通了,她为了这件事想了十几年,谋划了十几年。

但是一直缺乏迈出这一步的勇气。

奶奶知道温雪这个人,之前查这些东西的时候,也多少了解过她的事情。

就是这么个已经去世十几年的人。

让奶奶生出了勇气,她虽然半只脚迈进了棺材。

但是她还没到要死的那天呢,这几年过得形如坐牢,也没什么意思。

这口气憋了十几年了,去他的忍耐与和谐。

她已经为了小辈,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为老不尊、让她堵心的丈夫活了几十年了。

现在她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好过一次全新的老年生活。

对于老太太的执着,顾家人陷入了绝望。

连顾老爷子都顾不上这场家宴的目的了。

他自己后院着火,自顾不暇了。

剩下的事情,小辈们不便参与,被顾老爷子暴喝着撵出了书房。

被撵走时,奶奶拉住了阮夏,递给她一个盒子,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背,108颗刻录着《地藏菩萨本愿经》的佛珠,之前南星拍回来那串,佛珠是物归原主,但我请大师开光了,这就是我对你雕刻的佛像表示感谢的礼尚往来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师用这个佛珠念经九九八十一天,带着佛光,很灵验的。

阮夏拿着盒子,望着佛珠,久久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

顾南星在一旁看着佛珠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回去之后,咱们也供起来,早晚一炷香,看看是不是灵验。

阮夏没应声。

站在旁边的,同样被撵出来的小辈们,望着顾南星和阮夏,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故作忙碌,嘴里念叨着,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们希望奶奶只是一时糊涂,说的不是真的。

顾大伯,顾阳和顾三这几个儿子都留在书房里劝。

周绒走出来,望着顾家兄妹,还有阮夏,长长地吸了口气,却闷在心里,吐不出来了。

书房里时不时传出顾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吼声,又一个茶碗碎裂。

小辈们赶紧躲远了,生怕殃及池鱼。

顾家那些宾客们在前厅里,喝茶喝得犯困。

这么多顾家人,都去哪儿了,也没人来说宴会散场了啊。

即便要离开,起码得跟顾家主人道个别,不然显得格外没有礼数。

这顾家又是个极为讲究礼数的老古董家族。

要是他们没做好,被顾家记恨上了,以后不说联姻了,还怎么合作项目啊。

顾家大伯母带着顾三媳妇,还有一众小辈去前厅宴客,本来想要周绒,但周绒不知道去哪儿了,也就作罢。

在前厅又恢复了热闹的时候,顾南希都被他妈妈领着和沈斯林的妹妹相了亲。

顾南希倒是挺喜欢沈溪这种温温柔柔的女孩儿,但觉得女孩儿年纪太小了,才上大二呢,他都快三十了,不大合适,因此也就不大上心。

书房里在爆发战争。

另一边也没闲着。

周绒和哥哥一家在老宅属于顾阳的那间房子里,抱怨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头痛欲裂。

周昂辉的妻子正在安慰着周绒,让她往好的方面想,只是在一起,又不是要结婚,让周绒放轻松,不用那么紧张,还是只是暂时糊涂,慢慢引导,以后懂做父母的心就好了。

就在这时候,顾南星带着一众人不请自来。

周绒现在看见顾南星就头疼,一点儿也不想看见这个讨债鬼一样的儿子。

周绒的语气生硬,冷冰冰的,你来做什么?示威?哼,顾南星,你爸说得没错,你翅膀硬了。

周昂辉的妻子拍了下她的胳膊,小声劝,说什么呢,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要伤了和气。

周论也帮腔,姑姑,我哥就是犯糊涂,不是大事儿,你看我也经常犯糊涂。

然而顾南月先看不下去了,有事儿要说。

周绒一听,气得头皮发麻,食指在空中颤颤地指着顾南月和顾南星,嫂子,你听听,你看看,我养的两个什么讨债鬼哟,这就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周昂辉见自家妹妹委屈的样子,也拿出大家子的派头,跟着劝,你们两兄妹今天大出风头了,把你们妈妈气成这样,是想做什么?再怎么样,有些事也该关起门来,在家里说,闹成这样,还不是得我们这种大人收场。

然而这个大侄子看起来很有自己的想法,竟然完全不买帐,反而要笑不笑的,看起来别提多瘆人了。

周昂辉不由得皱起眉头,更加感觉自己妹妹不容易,他想着要不要替妹妹好好教训一下这俩不省心的兄妹。

还没来得及张口。

阮夏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望着周昂辉,话却是对着周绒说的。

阿姨,我想跟您确认一些关于我妈妈温雪的事情。

一听这个名字,周昂辉瞳孔微缩,深邃的眼睛眯缝起来,用那么一线目光认真地去打量阮夏,直觉对方来者不善。

周绒对这话倒是不大上心,她更多关注在于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事情。

你妈妈的事情,阮清绪不是跟你说了很多吗?我还能告诉什么?顾淮西最后一个进门,进来后,将门关好,门口甚至安排了两个保镖看守。

顾南星站在房间里,寻了一处桌子斜靠着,腰靠着桌子,一截腰线若隐若现,他拉了一下阮夏的手,将人带到面前,把她安置到面前的椅子里坐着。

明明他姿态慵懒至极,但却呈现出一副守护的姿态。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冷淡,当然是跟您确认温雪是怎么被周家收养的事情。

这话一出,周昂辉硬朗的面容变得冷硬无比,目光阴鸷地盯着顾南星。

周绒停止了哭泣与抱怨,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只有周昂辉的妻子和儿子周论,还处于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的状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