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赵陵城去了上次薛念抽签的寺庙,找了当时帮薛念解签的大师, 问他跟薛念的姻缘。
大师让他诚心去抽个签, 赵陵城跪在蒲垫上,脊背挺直,闭着眼, 手中的竹筒揺了两下,以为自己能抽个中上签, 再不济抽个中下签,但他抽到了下下签。
那天没什么人, 大师摩挲下巴, 观察他两个多小时,迟迟等不到答案, 赵陵城坐得有些不耐烦,脸上却还是带着笑意, 大师终于开口。
知道你为什么抽到下下签了吧?赵陵城疑惑:不知道。
大师:你想娶自己喜欢的, 还是喜欢自己的?我不喜欢的,娶来干嘛?大师点了点头, 直接给他判死刑:签上已经说了, 你这辈子,不可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听到这辈子不可能跟薛念在一起, 赵陵城当场就要给大师转一笔巨款,大师伸手挡住。
我是帮解签,不是帮改命。
我就喜欢她一个人。
我知道。
师父,要怎么样才能把她追回来?让她父亲重生。
师父, 我是认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
几个人听完赵陵城的话, 面面相觑。
盛曜揶揄:阿城, 大师收了你多少钱?赵陵城:没收。
徐程意外:喔?竟然没收?谢立:你那样对嫂子,我们都能算出,嫂子会跟你离婚。
赵陵城一噎,他没办法跟大家说,大师还说中了,他要把薛念禁在家的事。
盛曜:不是说不找嫂子了吗?赵陵城:我抽的是下下签。
苏木:你打算在薛念面前,经常露个脸?赵陵城:我抽的是下下签。
谢立:不就单身嘛。
盛曜:没事儿,嫂子要是跟梁洛结婚,给我们发喜帖,我们都不去,坚决站你这边。
苏木:薛念看起来温和,但别人应该没那么容易走进她心里。
这种人,不仅仅是执拗,骨子里也有点凉薄。
作为旁观者的角度,分析整件事,她既然能为了安鑫嫁给你,忍受六年,现在又开饮料厂,就证明,她的心始终在安鑫身上。
也许想等赚够了钱,再把安鑫买回来。
在她成功之前,她应该不会恋爱,所以,你把她追回来的时间还很多。
想到上次从寺庙出来,大师让他随缘,赵陵城心里堵着一口气,什么叫随缘?如果真的随缘,那他这辈子,可能真的跟薛念没有一丝希望。
赵陵城看向盛曜,这里就盛曜有实践经验: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喜欢上我?盛曜挠了挠头,破位苦恼地说:嫂子这种人,我第一次见。
她对谁都是笑笑,但从来不主动跟谁靠近,你也不知道她心里什么想法。
要不先在嫂子面前刷刷好感?赵陵城低头沉思了会儿,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眼神坚定,说道:如果我跟她没缘,所有男人也别想跟她有缘。
我跟她这辈子都单着,大家一起孤独终老。
几人:……苏木讪讪地说:大师说你跟她没有缘,可能真不是凭空捏造。
盛曜劝道:别这么极端。
徐程:阿城,虽然我也不懂爱是什么,但你这确实属于带点病的占有欲。
谢立一本正经地说:我支持阿城,这天底下,谁还能有阿城冰清玉洁?嫂子那么好,就应该被阿城这种下凡的神仙宠着。
*薛念昨天给一个酒楼的老板娘打了电话。
老板娘叫郑施,今年五十岁,跟薛勇的关系谈不上好。
薛念拉下脸皮打了电话过去,没想到,老板娘竟然约她到家里见面。
酒楼在b城的洋河镇,从桥城绕近路到洋河镇,大概一个半小时。
见面当天,薛念早早起了床,简单吃了早餐,跟陈英说晚上不一定会回来,让陈英不用准备她的晚饭,也不用等她回来。
一个小时后,车进入洋河镇,前方是一条只能让两辆车通过的柏油路。
路两旁一片绿油油的叶子,上面全用遮阳网遮阴,田间几个人带着竹帽在劳作。
薛念往前开了十多分钟,看到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奶奶,弓着背,一只手拄着拐杖,慢悠悠往前走。
车经过老奶奶时,薛念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老奶奶支撑着拐杖站在原地,脸色苍白,闭着眼喘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薛念急忙踩刹车,跑到老奶奶面前,扶住老奶奶:奶奶,您没事吧?老奶奶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微微喘着气:谢谢你,姑娘。
在田里干活久了,有点头晕。
看样子,要么是低血糖,要么是中暑。
薛念温和地说:您家在哪里?我送您回去吧。
老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谢谢你,姑娘。
薛念扶着老奶奶坐上她的车,老奶奶靠在椅背,有气无力,指着前方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两百米的村子里。
薛念按照老奶奶的提示,开车到了城中村口,巷子有点窄,汽车不方便进去,薛念把车停在了旁边,扶着老奶奶进了村。
村子里的房子每栋楼都紧挨在一起,前后相隔很近,采光不是很好,衣服就挂在楼前,洋洋洒洒飘在上空。
到了楼下,老奶奶语气和善地说:姑娘,谢谢你,我到家了。
老奶奶面色还是不大好,薛念问道:奶奶,您家里有人在家吧?老奶奶说道:小孙子去拔山葵了,很快就到家了。
大孙子去打工了。
老奶奶没请她进屋,薛念就站在门口:奶奶,您的脸色不大好,万一您有什么事,没人在旁边也不行。
我在外面等着,您孙子回来了我再走。
老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姑娘,没关系,你去忙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老奶奶便走进了家里。
光线很暗,薛念站在门口,看不清屋里的摆设。
薛念转过身,一个十三岁左右的男孩子,提着篮子,从巷口走了过来。
男孩子身材削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脚下是一双磨损严重的黑色布鞋。
男孩子旁边跟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大概十岁左右。
小姑娘身上穿的是裁剪合适的红色绸缎裙子,脚下一双黑色圆皮鞋,露出纤细的小腿。
她蹦蹦跳跳地跟在男孩子身边,低着头,自顾自说:一会儿给奶奶煮好饭了,我跟你一起送山葵去酒店,反正在家也很无聊,好不好?男孩子暼了女孩子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郑阿姨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女孩子说道:我妈妈肯定同意啊,我写完作业了,她随便我去哪里玩。
男孩子又偷偷暼了一眼小女孩,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抬头看到前面的薛念,他表情立即凝重。
薛念朝他微微一笑。
男孩子低头不语。
女孩子注意到薛念,好奇地说:姐姐,你怎么在陆封家里?薛念看了眼旁边低头的小男孩,笑道:我半路碰到陆奶奶,就顺道开车送陆奶奶回家。
小男孩脸色顿时惨白,放下篮子,冲进了屋里。
小女孩热情地说:姐姐,你快进来坐,家里可能有些乱,你别介意。
薛念说道:姐姐不进去了,还有事。
陆封扶着陆奶奶出来,跟薛念说了谢谢,请薛念进家里坐,薛念谢绝了,让陆封扶着陆奶奶到床上休息。
小女孩很活泼,跟在薛念旁边:姐姐,我送你到路口。
两人走了两步,小女孩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别怪陆封不礼貌,陆封他不是不想请你进家里坐,是因为家里很窄,而且光线不好。
薛念笑道:姐姐有个朋友,他小时候,住的也是这种房子,姐姐也跟你一样,会经常跑到他家里玩。
小女孩明白了薛念的意思,点了点头:姐姐,谢谢你扶陆奶奶回家,再见。
薛念开车回到公路上,绕过田间的柏油路,上了主干道,往前开了几十米,拐入一条分叉路,又开了几十米,一幢别墅出现在前面。
按照郑施的定位,她家应该就在这里了。
薛念打了个电话过去,郑施让她直接开车进别墅。
别墅大门打开着,薛念开了进去。
这是一幢带着超大前花园的别墅,停车位就在别墅门口。
薛念刚下车,一位穿着旗袍的阿姨嫣然含笑走了过来。
阿姨远山眉,眼睛有神,皮肤白皙,视线定在她脸上好一会儿,像是见一位故人,熟络道:小念,你跟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她。
薛念笑道:郑阿姨,打扰了。
郑施拍了拍她的肩膀,上下端量她:连身高都跟你妈妈一样,仔细看看,比你妈妈还漂亮。
薛念说道:阿姨,你再夸我,我要高兴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郑施忍不住低笑两声。
进了别墅,阿姨给她端了茶和点心过来,薛念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到郑施面前。
郑阿姨,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第一次见面,希望你不要嫌弃。
郑施笑道:你妈在的时候,我们也算能聊的来的姐妹。
说着,让阿姨拿出给薛念准备的项链。
郑施笑道:你妈妈喜欢的牌子。
精美的盒子里,镶嵌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颗四克拉的心型粉钻,这一看,价值比郑施住的这栋别墅还要高,都能买下她十个饮料厂。
薛念把盒子推回去:郑阿姨,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郑施抓住她的手:你妈妈在世的时候,帮过我,我那两家酒楼,就是她拉朋友捧场,帮我做宣传的。
后来我们闹了点矛盾,就没再联系。
再后来,我想见她,跟她说句对不起,没想到阴阳两隔。
你不收下,跟我生疏,饮料也别往我这里推销了。
郑施拉下脸,装出生气的样子。
薛念听到陈悦的消息,陌生又熟悉,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坚决地说:阿姨,这礼物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今天不谈生意,就当我是来看你。
薛念软硬不吃,郑施只能放弃,笑道:行,阿姨收下你的礼物。
她也不拐弯抹角,问道,厂里的饮料什么价格?薛念说:比市场价低两块,您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
郑施端起茶杯,撇了撇上面的茶叶,浅酌一口:明天你让人送货过来,我那两个酒楼,把你的饮料都添进单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