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91 章

2025-03-22 07:51:52

赵霄让赵陵城在祠堂里好好跪着, 什么时候断了娶薛念的念头,什么时候再起来。

李于静心里五味杂陈, 没去厅里, 直接走了。

其他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客厅。

许绣还在跟孟家人聊天,他们聊到了赵陵城小时候的趣事,孟清眼里写着好有趣, 让许绣多说点。

许绣看到赵陵城和李于静没跟着进来,眼神询问赵百川。

赵百川暗示这桩婚事不用谈了。

许绣点了点头, 赵陵城让去祠堂的时候,许绣大概也猜到了赵陵城不会定婚。

赵宵在主位上坐下, 孟家人见赵霄眼里有愠色, 赵陵城也没进来,这势头似乎不大好。

孟父问道:赵总和李董还有事?赵霄跟孟家人表达了歉意, 婉转地表达了这桩婚事到此结束,他会给孟家一个大项目, 用这个项目作为给孟清的补偿。

不能跟赵家成功联姻, 孟父内心颇为失望,不过从始至终, 都是赵宵和他们在一厢情愿, 赵陵城从来没出现过。

得了那么大一个项目,孟父也是个知足的人, 大度地说,两个孩子缘浅,虽然不能做亲家,但还是亲戚。

孟母心里虽然气恼, 面上也是淡淡一笑:是我们孟清没福气, 跟赵总做不成夫妻, 也可以做朋友。

孟清阴沉着脸不说话,这桩婚事她已经等了两年,而且明里暗里跟朋友们炫耀过好几回,很快就会嫁给赵陵城,没成想,到了谈论婚期,竟然黄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孟清心里有说不出的恨,不知道该恨谁。

恨周姝这个媒婆?还是恨赵陵城无情?还是恨那个只打了一面的前妻?把孟家人送走后,周姝替孟清打抱不平:陵城这个人怎么那么无情,孟清脸皮本来就薄,被退婚了,以后让她怎么见人?许绣在骋玺算是当家主母,不管她内心怎么想,她当家遵守的是那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外人终究是外人,内部团结,一致对外,才是治家之道。

许绣呵斥道:小姝,别乱说话。

还没定婚,怎么能说被退婚?说起来也怪我们,陵城一直表示不会娶孟家姑娘,但我们总违背他的意思,把别人请到家里来,又擅自要给他订婚,他拒绝也是有迹可循的。

周姝还是不能理解:结婚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薛有什么好的?不知道陵城为什么,那么久还不能忘记她。

赵宵本来在气头上,听到周姝提到薛念,啪一声,狠狠拍一掌扶手。

赵陵扬扯了扯自己口无遮拦的妻子,让她适可而止闭嘴。

祠堂里,赵陵城跪在蒲垫上。

赵宵前三棍打得狠,后面自己心疼,只用了三分之一的力,但赵陵城身上还是密密麻麻地渗出血珠。

祠堂里没了人,赵姨偷偷让医生去帮赵陵城简单处理伤口,可别感染了。

看到赵陵城背后血肉模糊,赵姨触目伤心,轻轻叹了叹气,走去厨房,打算倒杯热水给赵陵城。

赵霄看见后,大声呵斥,禁止任何人给赵陵城送水和食物,既然翅膀硬,羁傲不训,就让赵陵城不吃不喝,把赵陵城的翅膀折了。

谁违背他的意思,以后就别出现在赵家。

屋外风卷残雪,祠堂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低上两度,微弱的烛光映在墙上,倒影出赵陵城倔强的身姿,空气里有丝丝的血腥味飘动。

他体温逐渐降低,背后的伤痛腐蚀他的意志。

现在是凌晨四点,赵陵城意识混沌,脑里都是薛念那张可爱的脸。

赵姨看赵陵城身体摇摇晃晃,像久病无力的羸弱病人,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

赵姨让其他人守在祠堂门口,自己跑去赵霄的房门口,哽咽地祈求。

老先生,赵总身娇体贵,这么下去,赵总会晕倒的。

赵姨刚说完话,赵霄浑浊沧桑的声音传出来:他打架斗殴,别人手里拿着钢管,他赤手空拳以一打三,断手断脚,赛车的时候只顾刺激,不顾安全,这是身娇体贵的人,能干出来的事?老先生,您也知道赵总的性子,他既然今天选择了家法,就一定会跪到您让他起来为止。

可今天零下几度,赵总没穿多少衣服,又一天没吃饭,您又打了他,只怕这回病了,不比上次断腿断手轻。

赵霄躺在床上,心七上八下,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只是太轻易放过赵陵城,以后赵陵城更无法无天。

老先生,您让我端点热食物给赵总补充体力吧,这么下去,赵总哪里熬得住,就是个铁人,他也会倒啊。

赵姨照顾赵百渝长大,后来又照顾赵陵城,一直到赵陵城跟李于静搬出骋玺,才由李姨接手照顾,赵姨是看着父子俩长大的。

赵霄躺在床上是度秒如年,不比赵陵城好受。

他悔恨自己不该因为这种事情打了赵陵城。

但已经罚了跪,又怎么能轻易打破规矩,不然人人都当赵家的家法是个摆设。

赵霄让赵姨别打扰他睡觉,赵姨知道赵霄这是间接答应了,便急匆匆朝厨房走去,端了碗热粥过去,刚到祠堂门口,扑通一声,赵陵城晕倒在地,双膝还弯曲着。

赵姨大叫着让人过来,放下托盘,快步走到赵陵城旁边,摸了摸他的额头,高烧。

骋玺别墅灯火辉煌,赵霄看自己的小孙子脸色苍白,背后的白色衬衣有一大片没干的血渍,那是被他用木棍打出的血浸湿的,赵霄胸口生出沉闷尖锐的痛。

好好的一个人,这几年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赵霄浑浊浮肿的眼里,有了些泪花。

算了,赵陵城跟薛念离婚那么多年,以后他们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好,相互讨厌也好,他跟李于静一样,都不管了,随便他们怎么互相折磨。

赵陵城脑袋宕机,感觉自己处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白色世界里,忽然一个黑点朝他跑过来,越跑越近,赵陵城定睛仔细瞧,薛念朝他跑过来,脸上是温和的笑。

*翌日清晨。

薛念艰难地睁开眼,脑袋昏昏沉沉,窗帘缝透进来一丝微弱的光,断断续续的雪花从帘缝飘过,昨晚上她竟然梦到了赵陵城。

掀开被子,下了床,她拉开窗帘,风和日丽,推开窗,寒冷刺骨的风吹进来,胸口忽然有点闷。

薛念凝神,楼底下偶尔几个员工穿着蓝色的厂服走过,有说有笑。

薛念关上窗,走出房间,陈英看见她出来,端了早餐给她。

吃饱后,薛念盘腿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浑身不自在。

又走到窗边,吹了吹冷风。

*赵陵城因为身上有伤,加上高烧,过了大半天,还迷迷糊糊地呓语。

医生给他打了退烧针,用了抗生素给他消炎。

到了下午四点,赵陵城昏昏沉沉睁开眼,看到床边围着一群人,赵宵坐在他床边,满面愁容。

看到他醒来,赵宵心疼地说:让赵姨给你喂点水?赵陵城支起身体,强撑起来:我还没跪满两天,把剩下的跪完。

赵陵城背后的伤口传来隐隐的痛,凌乱的头发掉到额前,嘴唇发白,没有血色,赵宵先服软:行了,你好好休息,以后你娶谁,家里都不再管你。

赵姨哽咽地扶起赵陵城,要喂他喝点粥,赵陵城非要下床,把剩下的时间跪完。

赵宵让人把赵陵城摁到床上,赵陵城发着高烧,没什么力气,动弹不得。

赵宵气到丹田,什么折断赵陵城的翅膀,最终还是赵霄折了自己的翅膀:你不把身体养好,怎么去见薛念?她也不会喜欢一个病恹恹的人。

赵百川说道:陵城,就听爷爷的话。

赵陵城的身体,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才恢复如初。

*腊月二十八,薛念跟陈英回了a城,她让陈英在农家乐住着,自己回了薛家村。

已经三年没回村上守岁,家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薛念拿着扫把正在打扫屋子,大门外传来陈艳大嗓门的热情声音。

小念,是你回来了吧?薛念应了一声:是,几年没回来了,今年打算在家守岁。

要婶子帮忙打扫屋子吗?薛念说已经打扫完了,陈艳让她有需要帮忙就喊一声。

大年三十,她简单弄了年夜饭,吃饱后,在大厅里生了碳,不一会儿,屋内暖了起来,她一个人围着火炉看春晚。

晚上十一点半,村里已经断断续续响起鞭炮声,十一点五十分,薛念捧着一卷大地红到大门口,用打火机点燃火线,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

透过微亮的火光,红色纸屑纷纷扬扬,薛勇好像站在对面,火光投在他眼袋过大的脸上,朝她微笑。

很快过了年,因为以后会在a城和b城之间来回跑,薛念让陈英跟王昌一起呆在a城,她自己留在b城。

公司步子迈得很大,圣昔从一千多万的资产,到了今年中报,资产17亿,负债5亿,营收7.18亿。

薛念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仔细看着财务报表,十几分钟后,她抬起头,盯着窗外。

公司的办公大楼在厂的大门口,从她的办公室里,可以看到大道两旁的树木。

树枝伸出来,茂密的树叶形成天然的遮阳篷,一阵风吹来,光从树叶缝里钻过,地上是大小不一的光斑。

路上三三两两的员工,骑着电单车,晃悠悠闲聊而过,脸上和眼里流露出幸福和满足感。

嗡…嗡…手机振动,薛念收回思绪,拿起手机,韩景逸的电话。

韩先生,您好。

薛总,我趁好路过b城,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行,先说好,地点你定,菜你点,钱我来付。

韩景逸笑了两声,他跟徐穗帮薛念间接打了个广告,薛念一直记在心里,他没拒绝,应了声行。

挂了电话,韩景逸把时间和地址发到薛念的手机上。

七八月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下班后,薛念换了条浅色连衣裙,驱车前往韩景逸说的饭店。

二十分钟后,她的车停进饭店停车场,服务员带她到了包厢,韩景逸已经坐在里面,他今天穿了套休闲服,整个人慵懒贵气。

看见她,站了起来,很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请她入座。

薛念笑着说了声谢谢。

韩景逸笑说:一直在外面拍戏,今天路过b城,我们有一年多快两年没见了?薛念把包放到一旁,点了点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你这次拍的是什么题材的电影?韩景逸给她斟茶,薛念忙扶住杯子。

韩景逸笑了笑:在雪山,军事题材。

薛念礼貌性地看了他一眼:有军人的影子。

进组前训练了三个月。

韩景逸翻开菜单,抬头看她,薛总有什么忌口的?薛念笑说:没什么忌口,客随主便。

韩景逸点的都是清淡口味的菜,吃饱后,薛念招来服务员,服务员微弯着腰跟她核对账单。

韩景逸不着痕迹观察薛念。

她微侧着头,面带微笑,纤细白皙的手握着黑色水性笔,在单子上行云流水签字,朝服务员微微点头,双手把笔递还给服务员。

她身上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牵引力。

付完款,薛念跟韩景逸走出包厢。

下楼时,迎面浩浩荡荡走来一群公子哥。

打头的有些眼熟,薛念多看了两眼,发现是盛曜。

盛曜也看见了她,有些意外,笑着跟她打招呼:薛总也来吃饭?赵陵城跟薛念离婚后,让大家以后别再乱喊嫂子,所以他们现在都喊薛总。

盛曜跟薛念说话的时候,余光不忘打量韩景逸。

薛念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盛曜,虽然他们都在b城,薛念住在这边也有两年多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见。

薛念笑道:跟朋友一起吃个饭。

韩景逸微笑着伸出手,盛曜也客气地伸手,两个人认识,不过没什么交情,简单打了个招呼,象征性寒暄几句。

盛曜问道:薛总,韩先生,要不要再一起吃点?薛念跟韩景逸都婉拒了,盛曜跟一帮公子哥便往楼上包厢走。

大家闹哄哄进了包厢,盛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拨了赵陵城的号码。

赵陵城还在办公室加班,看到盛曜的号码,下意识就是跟薛念有关。

赵陵城放下手中的文件,倚靠椅子,扯了扯领带,放松身体。

赵总,猜我刚才看见了谁?没心情猜。

薛总跟韩景逸,他们一起出来吃饭,看着关系挺好的。

赵陵城会关注薛念事业上的事,但薛念的个人生活,赵陵城已经很久没打探过。

打电话过来正好。

赵陵城没接他的话,淡淡地说,帮我找几个可靠的外地商人。

盛曜问道:什么事?语气那么严肃。

赵陵城望着远处那幢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高楼:把安鑫卖给她。

盛曜疑惑,自从薛念跟赵陵城绝交,赵陵城没敢主动找过薛念,更不敢出现在薛念面前,要帮忙也是偷偷帮她。

不等嫂子自己上门?赵陵城回道:等她积累够钱买安鑫,黄花菜都凉了。

你要钓鱼?盛曜说道,让别人陪嫂子咬勾?我只是把自己手上的股权变现,想实现她的宏图大志,还得靠她自己。

安鑫一直不赚不亏,赵陵城把手上的股权卖给薛念,至于能不能把安鑫经营好,让安鑫向上发展,还是要靠薛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