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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2025-03-22 07:52:17

你和他, 今晚什么也不许做。

谢译桥的眼睛飘向浴室的方向,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廓附近, 激起细小的涟漪。

……情人节的男男女女住在一起过夜, 会发生什么,作为成年人,大家都非常清楚。

虽然她和钟朗本身并没有走到那一步, 但是被他这样直白地要求,很尴尬又很奇怪。

你管不着!她恼羞成怒,红着脸用力将他推出去,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谢译桥看着紧闭的防盗门,唇角一勾,迈开长腿悠然下了楼。

梁晚莺回到卧室拍了拍胸口, 这才看到他把花留在了这里。

如果被钟朗看到的话, 会很难解释。

于是她悄悄地藏在了衣柜里,准备明天再处理。

钟朗喝多了酒, 洗完澡出来反而更醉了,睡衣胡乱套在身上,倒在沙发上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是梁晚莺一直没有睡着。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钻进房间,四下静谧一片。

她走到客厅,看着钟朗在梦里也依然紧锁的眉头,抬手抚了一下。

愧疚与懊恼每天都像烈火般蚕食着她的心脏,她溺于过往,无法挣脱, 只有跟钟朗在一起, 才能有片刻的安宁。

她会按照既定好的轨道, 一直一直跟他走下去。

钟朗的额头有轻微濡湿的痕迹, 今天气温偏高,他又喝了酒,汗出的有点厉害。

梁晚莺打开空调,然后去关窗户。

不经意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错愕得愣在原地。

谢译桥根本就没走,还在她的楼下,正靠在车门上抽烟。

看到她出现在窗口,他挑眉一笑,朝她摆了摆手。

梁晚莺一惊,本不想理会他,于是直接拉好窗帘回到了卧室。

可是想来想去辗转难安。

他不会想再下面待一晚上吧?那明天钟朗早起上班的时候,两个人碰到该怎么办?正这么想着,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一条微信消息赫然映入眼帘。

只有两个字:下来。

……她越想越感觉到头疼,最终还是被打败了。

将衣柜里的那束花拿出来,想顺便还给他,然后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跑了下去。

你怎么还不走,你到底想干什么?谢译桥没有回答,俯身深吸了一口气。

嗅到的是她身上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和洗发水的味道。

他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说道:怕梁小姐不遵守约定。

……梁晚莺无语,我可没答应你的什么约定,你赶紧离开吧!这个花还给你。

他抬手去接花,可是就在握住花柄的瞬间,手向上一挪,直接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往前一拉,人就被带进了怀里。

男人干燥温暖的大手扶在她的腰间,掌心像是这个季节阳光炙烤过得大地,干燥而灼热,有细小的电流,顺着末梢神经,透过夏季轻薄的衣料,逐渐蔓延到她的肌肤之上。

面前女人的脸如他所料,瞬间变成了和怀中的玫瑰一样的颜色。

你干什么?放手!谢译桥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揽住了她的腰,俯身靠近。

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低沉的声线钻入她的耳道,抵达鼓膜深处,跟心脏共振。

所以,你们做了没有?梁晚莺涨红了脸,本不想回答他,可是为了逼退他,故意提高了声线显出很有底气的样子说道:当然!男人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抬手勾起她耳旁的发丝,指尖若有似无地滑过她的耳廓。

她的身体僵直,耳朵几乎着了火。

没关系,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可以表现得更好。

她强做镇定地说道,不会有这个机会。

谢译桥微微一笑,既然梁小姐如此坚贞不屈,我只好想想别的办法了。

他的笑容在昏暗的路灯下,带着一种神秘的诡谲。

像是热带雨林中潜伏已久的未知生物,正在伺机而动。

又来……她现在听到他这句话就会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说完以后,没有再纠缠,就直接离开了。

谢译桥走后,梁晚莺忐忑不安地上了楼。

她决意快点做完方案,跟他再无交集。

她已经规划好的人生,不能因为他而旁逸斜出。

*庄定,分公司那边是不是要来一批实习生。

是的。

他摸了下桌面上的白色雕塑,挑两个漂亮会来事的,分到销售部,让钟主管亲自带。

好的。

钟朗最近事务繁忙,好不容易松口气,又开始带新人。

钟主管,可以啊,听说谢总非常器重你啊。

午间休息时间,吃过饭以后,大家围在一起聊天。

可不是,我听说之前高层吃饭,把你也叫去了,升职加薪走向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啊。

你们可别打趣我了。

钟朗谦虚地说道。

是不是要不了多久我们是不是该叫你钟经理了。

别别别,别这样说。

钟朗被他们夸的很不好意思。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他被这样追捧,还是有点开心。

恍惚有一种找回了当年在学校时候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是学校的佼佼者,无论是成绩还是各方面的综合能力,他都是非常亮眼的存在。

可是后来到了社会上,出色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就像一颗不起眼的鹅卵石,很快泯然众人。

这与他的理想不符,与他当初意气风发的构想也大有不同。

于是,他只能付出更多的努力,让自己不被大浪淘沙筛下去。

如今,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进展。

今天晚上,谢总又邀请了他一起参加派对。

他有点兴奋。

富人之间的圈层其实很封闭,想要跻身进去,相当困难。

但是一旦有这个机会和人脉,就意味着无限可能。

下班以后,他换上一套自己衣柜里最昂贵上档次的西装,头发梳理旳一丝不苟,用发胶抓出一个利落的发型,然后将手腕上那块花了自己半个月工资买的表仔细擦拭光洁。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满意后,他开车去了谢译桥给他的地点。

他站在一个超级豪华的别墅门前,看着周围停满的各种名贵的跑车,心理压力倍增。

他的那辆普通二手车就像一只灰头土脸的丑小鸭一样,显得相形见绌。

走进去以后,里面有个超大的露天泳池,三三两两的俊男美女凑到一起,举止亲密又狎昵。

摞得高高的香槟塔,音乐喷泉,精致的食物,嬉闹的人群,鼓点强烈的音乐。

钟朗今天穿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可是当踏进来,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打量他的装扮时,他还是感觉到了窘迫。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高级定制的成衣,腕上的表最便宜的也都是百万级的奢品。

而他的腕上,那块他咬咬牙才买的对他来说很奢侈的一万出头的表,像是一块烧红的镣铐,焊在了他的手腕。

他微微缩了下手。

谢译桥看到他过来,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局促,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声,然后走到他面前。

从穿梭在人群中的服务员手里的托盘里端了杯红酒递给他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可以认识一下,扩充一下人脉,以后会对你有帮助的。

钟朗受宠若惊道:谢谢谢总。

出来玩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Farrell,好久不见。

一个高挑的美女从豪车上下来,径直走到了谢译桥面前。

谢译桥向她举了下酒杯,Monica,今天怎么一个人来的?这不是听说你最近身边没人,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趁虚而入嘛。

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他都这么说了,Monica也识趣地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成年人之间,没有痛快的答应,基本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看到他旁边的钟朗,那双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绕了一圈,问道:这个帅哥看起来面生,是哪位年轻的企业家吗?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钟朗很清楚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的人。

Monica那双描着精致眼线上挑的双眸只是粗粗一掠,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礼貌的神色,可是钟朗无端觉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她面前。

心口好像被扎了个洞,开始突突漏风,他出门时的精心打扮让自己就像穿了件铠甲般底气十足,可是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人群面前,他就像个只是渡上一层金属色的气球,轻轻一扎,就扁了下去。

谢译桥侧目看了他一眼,拍了下他的后背说:这是我最近很看好的年轻人,前途无量。

Monica娇媚一笑,Farrell看中的人,那肯定错不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以后,就分开了。

这个夜晚,钟朗一直都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阶层,也是他从来没有参加过的场合。

他在这个宴会上,得到了不亲密也不过分的对待。

可是即便没有被区别对待,他看着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群,只觉得自己离他们好遥远。

心情有些挫败,他不自觉得喝多了些酒,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从豪华大床上宿醉醒来,身下的床柔软的不可思议,房间的陈设和布局,是他梦寐以求的高端。

这样的别墅。

这样的场合。

他有点舍不得醒来。

菲佣将他所需的物品准备妥当,他们恭敬而谦和,谈吐也是相当有分寸。

他的身边是佣人准备好的衣服,可是并不是他之前的那套西装。

佣人说道:这是谢先生为您准备的,按照你的尺码购买的,你昨天的衣服喝多以后弄脏了,这件算是赔给您的。

钟朗看着这套高定的西装,抬手抚摸了一下。

精致挺括的面料,手感跟他那件确实大不一样。

细密的针脚,精良的裁剪,每一个细节都做到了一丝不苟。

还有这块手表。

管家递过来一块百达翡丽,您昨天喝多以后,表摔碎了,谢先生说这个给您。

这怎么好意思呢?钟朗震惊道,我那块也就不到一万块钱,实在收不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谢先生说如果您实在不愿意收,就当借给您玩玩。

钟朗这才接了过来。

穿戴整齐,他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高级定制的西装,百万级别的名表,这一身行头,瞬间有了几分上流人士的样子。

下楼以后,有佣人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怎么没有其他人?这个别墅只是谢先生平时招待朋友或者开party才来的地方,他不在这里住。

原来如此。

餐桌上的早餐丰富又昂贵,他穿着高级定制的服装,坐在这样的桌子前,还有专门的佣人为他服务。

原来上流的生活,是这样的。

吃好以后,他准备离开,才发现自己的车也不见了。

管家泊出一辆库里南,把车钥匙递给他说:昨天谢先生的朋友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您的车,可能不知道把哪里碰坏了,已经拖去修了,这辆车可以先借给您开。

这辆车是之前他和梁晚莺回家时搭过的那辆车。

那是他至今都难以忘怀的手感。

这……不太好吧?他有些迟疑。

管家又说道:你就先应急用一下,等您的车修好以后换回来就行。

钟朗他坐进驾驶位,爱惜地抚摸了一下方向盘,看时间不早了,赶紧驱车离开。

谢译桥其实并没有走,他站在顶楼的景观墙前,看着离开男人的背影,指间夹着一根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烟。

等钟朗走后,他百无聊赖地捻灭了香烟,转身也下楼离开了。

珐琅彩的烟灰缸底浅浅地铺着一层水晶泥,慢慢地蚕食了香烟的火星,直到烟蒂彻底颓萎了下去,最后一丝烟雾也被吹散。

*来到公司以后,钟朗开的那辆豪车本就惹眼,再加上人靠衣装,瞬间惹来了很多目光的聚集。

钟朗的外型和身高也是很亮眼的,只不过眉宇间还有一些年轻的青稚,换了衣服和车以后,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意气风发。

程霜今天上班的时候一直偷偷地看他,中间拿着文件去找了他好几次。

朗哥,你今天怎么换车了?那是谢总的,他借给我的。

谢总真的很看好你耶,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钟朗笑了笑,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心态的问题,还是他换了行头,别人都高看了他几眼,所以他今天谈业务的时候,非常顺利,接连拿下两单大的业绩。

他高兴地跟梁晚莺打电话想分享他的喜悦,可是他连着打了两个,她却没有接。

看了一眼日期,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可是这边有人催着他签合同,他只好收起电话,先去忙工作了,准备下班以后过去一趟。

此时的梁晚莺趴在茶几上,手边扔了一地的啤酒瓶。

电视被调到了一个经常放纪录片的频道,这是她的父亲生前最爱看的一个频道,此时正在播放《无穷之路》。

仰头喝下半罐,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爸爸……我好想你啊。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连衣裙,长长的裙摆垂至脚踝,随着她的身体晃动,像是白色的海浪。

洗过澡后略带潮湿的头发披在肩头,有一种简单的纯净感。

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你再也过不了了。

以后就只有忌日了……她的嘴里喃喃自语,心里的苦闷无处发泄,只能从客厅走到卧室,又从卧室走到阳台。

最后,她醉倒在阳台的躺椅上,手里还捏着一个空了的酒瓶。

半夜的时候,起了风,手里的空酒瓶咚的一声从手里滑出去,发出不小的响声。

她浑浑噩噩地醒来,感觉头沉甸甸的,身上也很酸痛。

挣扎着回到卧室,倒在床上便不省人事了。

电话似乎又响了几次,她不清楚,可能是听错了。

她仿佛在一片茫然的黑暗中前行,大脑中像走马灯一样展示各种画面。

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转瞬间又不见了。

画面一转,又梦到了他去世的那个场景。

身体时而冷时而热,冷的时候会死死揪紧身上的被子,热的时候又想挣脱。

可是那柔软的被褥此时像是一条紧紧束缚她的毒蛇,她与它搏斗,想挣脱它,可是却越缠越紧。

让她窒息。

*今天谢译桥跟梁晚莺约好了下午三点谈方案。

可是他在公司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她的电话。

眼看着过了约定的时间,他将电话打过去,也没有人接。

他又将电话打到了融洲。

不好意思啊谢总,晚莺今天没来上班,我们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没关系。

此时的梁晚莺浑身高热,正在跟噩梦纠缠。

沉痛的过往让她难以回头,却每次都在深夜无人时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只能品尝着悔恨,苦苦挣扎。

而钟朗,是唯一能让她在漂泊的海水中喘息的浮木。

她需要和他建立更稳定的关系,才能让自己坐上更为安稳的船只。

模模糊糊间,好像接到了钟朗打过来的电话,她也不记得自己回了什么,后来又接了个小鸟头像的语音通话,询问了她房门的密码。

她像梦游一样,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的妈妈,就直接回答了他。

恍惚间,窗帘好像被人拉开,黑暗的帷幕揭开,透进满室天光。

她的意识稍微清醒一点,嘴里喃喃道:阿朗……是你吗?男人背着光,轮廓似乎要融化在万丈光芒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慢慢走过来,五官逐渐清晰。

梁晚莺眯着眼,努力将身体支起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或许她已经认出来了,但是脑中思绪迟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直到男人将高烧的她拥入怀中。

清新的冷水浇灌佛手柑的气味将她包裹,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是我。

谢译桥刚触到她的皮肤时就感觉到了不正常的体温。

她的视线虚弱而迷茫,眼角未干的泪痕让她看起来非常脆弱。

右边肩头细细的吊带挂在肩头,摇摇欲坠。

有一种不期然的清纯的妩媚。

他用被子将她裹好,然后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打电话叫来了一个医生。

梁晚莺再次醒来的时候,还在自己的家里,已经是深夜了。

手上有针头,静脉注射液缓缓流经手臂。

谢译桥就坐在一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的吊瓶。

大约是病了的缘故,她身上的刺软了许多,也没有力气来抵抗他,所以没有防备,只有疲倦。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的声音蔫蔫的,像是失去水分的花朵。

你告诉我的密码,不记得了吗?……他突然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他的手背凉凉的,有一种沁润的舒适感。

像是闷热的夏日里,泡着柠檬的玻璃杯里清爽的冰块。

谢谢……我没事了,请你回去吧。

等你输完液我就走。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梁晚莺不好再说什么,将头放正,看着天花板,双目虚空。

她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但是谢译桥不准备放任这种沉默蔓延。

为什么一个人喝闷酒。

心情不好。

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找我。

我就想一个人喝。

两个人正聊着,钟朗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梁晚莺接了电话。

钟朗松了口气,莺莺,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说话颠三倒四的,我还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睡糊涂了。

那就好,你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嗓子有点不舒服。

钟朗欲言又止,最后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今天我下班以后过去陪你,你不要太难过……真的没事,夜路不好走,明天也不放假,你还是不要来回跑了。

两人交谈的时候,谢译桥就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梁晚莺实在受不了他的目光审视,草草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等她放下手机后,谢译桥悠悠地开口道:你可真是个省心的女朋友,可你们这样谈恋爱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他工作已经很辛苦了。

哦?想不想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怎么看?谢译桥让庄定从车里拿来他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打开监控软件,调到了分公司那里。

已经临近下班时间,大家都放松了很多。

监控中,钟朗跟一个女生很亲密地讲什么东西,而女生看向他的眼神显然有些不一般。

梁晚莺神情有些疲倦,垂下眼睛不再看,我相信他。

谢译桥挑眉,将笔记本扣上,是因为不在乎吗?是因为绝对的信任。

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挂完点滴以后,已经很晚了。

她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

敲门声响起,梁晚莺有点紧张,谢译桥看出她的顾虑安抚道:放心,是我定的晚餐。

哦……吃点饭再睡吧,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因为生病肠胃不舒服,加上宿醉,她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小碗海鲜粥。

谢译桥没怎么吃,更像是为了她吃的舒心一些,才陪着吃了两口。

他的电话响了,看了眼显示屏,于是起身去了阳台接听。

夜幕降临,外面的霓虹灯亮起,男人低着头,眉头微微皱着,听着对面讲话。

似乎是什么不顺心的事,他点了支烟。

斑斓的色块打在他的身上,将灰白的烟雾都映成了彩色。

他的身上穿了件白色衬衣,下身是一条雾霾蓝的西裤,双腿笔直且锋利。

讲了大约有五分钟他才挂断电话。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转头看来。

他勾唇对她无声地笑了笑,也可能出了点声音,可是隔着一道推拉门,她听不到。

视线碰上,梁晚莺有点尴尬,赶紧低下头抱着粥猛喝了两口。

等放下碗后,他还站在阳台上没有进来,直到抽完一整根烟,掐灭后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他懒懒地挥手扇了扇烟雾,让它们更快消散。

你还不回去吗?烧退了吗?他并不接她的话,反而将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

梁晚莺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应该没事了,再睡一觉估计就好了。

谢译桥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热闹的街市上的烟火气息,又转头看向她。

我很喜欢梁小姐,也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比钟朗更称职的男朋友,梁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挑明一切。

梁晚莺抿了抿嘴唇,我很感谢您今天对我的照顾,但是我的答案一直都是一样的。

谢译桥一点也不意外。

你愿意一辈子跟这样平凡的男人在一起吗?他可能一直都是个小主管,拿着两万不到的月薪,没什么太大的出息。

你们要为了钱而努力钻营,想买个什么喜欢的东西都要算来算去,以后有了孩子甚至都无法给他最好的生活与教育。

听了他的这番话,梁晚莺有点不高兴了。

你说他平凡,可我也是个普通人,像你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可是你现在有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他看向她,声线低沉而诱人,试图引她入局,你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梁晚莺沉默地看向窗外。

大都市的街道,即便是夜晚也依然灯火通明。

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高架桥上像是会流动的霓虹。

她漆黑的瞳孔与遥远的灯火辉映,虽然难掩疲倦,却依然清醒而透彻。

我需要什么,会自己争取,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拿的安稳。

况且,太过美好的东西,都是有陷阱的。

她的声音很轻,还带着高烧褪去的微微沙哑,像是头顶幽幽照下来的月光般朦胧而坚定。

梁小姐还真是人间清醒,即使生病了也这么理智。

他语气凉凉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站直身体,向她颔首说再见。

那就不打扰了,桌子上有医生开的药,梁小姐记得吃。

梁晚莺向他道谢:谢谢你。

谢译桥微微俯身向前,看着她的眼睛,语带笑意,口头上的感谢我可不接受。

又来了……梁晚莺脸微微垮了一下,所以你又想要什么?还没想到,想到了再告诉你。

梁晚莺想将他送下楼,可是他却制止了她。

梁小姐不必客气,还是回去休息吧,万一吹了风再发起热,我可是会担心的。

梁晚莺没有坚持,说:方案我已经做完了,今天突然出了这点事耽误了您的进度,实在不好意思。

她不动声色地将两个人的关系又拉回甲乙方的界限。

谢译桥说: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二天,梁晚莺的病好了很多,去公司的时候,找程谷说了一下昨天的情况。

没关系,程谷忙得走路带风,会客室现在还有一个客户等着,你去接洽一下,看看他的需求。

最近太忙了,实在分不出人了,看样子我们得再招点人了。

梁晚莺去见这个老板的时候,他正萎靡地坐在会客室,斑白的鬓角,皱起的眉头,整个人就像一株找不到支撑力而垂落的爬山虎。

您好,王总,我是负责您这个项目的策划师,您可以叫我小梁。

王运站起来跟她握了下手,客气地说道:你好,梁小姐。

他经营的是一家老牌的食品公司,主营方便速食的产品,可是营业额每况愈下,已经到了倒闭的边缘。

希望能借这次营销,得到缓冲的时间。

梁晚莺开口道:我想了解一下您的想法。

王运手里的一次性纸杯被捏得凹陷下去一块,他的神情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们十年如一日,一直用的最好最健康的原材料,但是我们的市场占有率越来越小,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朋友给我推荐了你们公司,说实话,更好的营销团队,我们……也请不起了,这次就当最后一搏吧。

王运整个人都有点消颓,但是还是说了很多。

梁晚莺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企业家,顿时感觉肩上责任重大。

除了您的公司之外,目前市场主流的是另外两家食品公司,可是据我所知,现在两家在宣传方面打的很热闹,互相冷嘲热讽,时不时地都会上个热门。

是啊,他们两家一直打来打去,但是跟我们好像没什么关系。

梁晚莺摇摇头,不赞同道:他们虽然一直在闹,但是热度一直都有,自然也就会被观众记住,这也是一种营销策略。

王运没说话,好像在思考。

梁晚莺继续说: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掐架,非常可乐没了,加多宝和王老吉打架,和其正没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们不应该当一个观众,而是要加入进去。

加入?是的,加入到他们的战局中,出现在大众视野。

王运身体慢慢直了起来,若有所思。

具体怎么操作,还需要一些时间,做一下市场调查,找到切入点。

王运认可了她的想法,双方确认了合作意向。

两个人又谈了好一会儿,约了时间,梁晚莺想去他们的工厂车间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数十年如一日好的产品质量。

送走王运后,她本来准备跟谢译桥谈方案,可是他最近不在本市,于是约了三天后见面。

最近公司准备扩大点规模,于是之前只有个总监很多地方管不过来,于是准备在他们这批老员工里提拔一个助手,虽说只是助手,但是融洲发展前景极好,这个助手的工作可以胜任的话,下一步升主管,升总监都是很快了。

这就是创业公司的好处,虽然很多时候很忙,并且分工不是特别明确,忙起来的时候什么都得做,但是公司一旦做起来,第一批员工就可以有很好的晋升机会。

程谷找了梁晚莺和另一个比她更早来公司的同事胡宾谈了话。

胡宾的业务能力很强,客户维护工作也做的很好,所以也是备选之一,反而梁晚莺被看上更让人意外。

两个人有一个月的考察期,具体要考察什么,老板和总监也没有说,只是让他们两个好好表现。

三天后,到了和谢译桥约定的时间。

梁晚莺打通他的电话后,听到那边有很大的风声,似乎在一片开阔的高地。

风声透过话筒,带着闷闷的噪音和螺旋桨划破气流的声音。

他的声音似乎很远,根本听不清楚。

您在哪里啊,我听不到您讲话。

那边说了什么也听不清楚,于是,他干脆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微信响起。

有新消息提醒,她点开一看,是谢译桥发的一段短视频。

他好像站在高空中,风将他的发丝吹起,护目镜架在龙骨般优越的鼻梁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在南渡山这里,你来一趟?还好这次跑的不算远。

梁晚莺带着方案立刻就出发了。

她到的时候,他就在山上等她。

男人全副武装,身后是硕大的滑翔伞,似乎马上要起飞的样子。

?梁晚莺看着他这副打扮,问道,不谈方案吗?等下就谈。

他用下巴指向旁边问道,要不要体验一下飞翔的感觉?还是不要了,我在这里等您。

低空飞行,而且我很专业,安全可靠。

梁晚莺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好吧。

谢译桥耸了耸肩膀,梁晚莺以为他放弃鼓动自己了,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说道: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一个事情吗?你是说这个?嗯,陪我一起飞一次,我们就两清,怎么样?……谢译桥是不输于专业教练级别的玩家,他协助她将装备穿戴好。

绑绳索的时候,男人的双手环过她的腰肢,勒紧的那一下,心脏似乎连通了感官,被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

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腰际的那双手,不自觉地蜷起了手指。

还好很快就绑好了,可是身后的男人迟迟没有动静。

梁晚莺之前没有体验过这种东西,心里有些紧张,转过头问道:怎么了?男人轻缓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别急,我在……等一阵东风。

哦……谢译桥等待的那阵风很快就沿着山坡缓缓吹来,他嘱咐了她两句,两个人终于开始起飞。

双人滑翔位于前面的她就好像是被挂在了他的胸前一样,后背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胸腹发力时隆起的肌肉。

本来说好的低空飞行,可是他却越飞越高。

风穿过她的身体,有一种久违的心胸开阔之感。

她从一开始的抵触,变成了享受。

中途还碰到一只跟他们一起飞行的鸟儿。

它张着翅膀,因为速度差不多,仿佛是一起结伴同行,梁晚莺新奇地伸手摸了摸它的尾巴,它也无动于衷,只是呱呱叫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居然这样叫。

在这样的高空俯看地面,脚下的山脉似乎都渺小了很多。

两座山相接的峡谷,像是地球上一道长长地伤口,将血肉暴露在世人面前。

那里就是降落点。

准备下降的时候,关于方案她突然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谢译桥在身后轻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在这个时候有人走神的,你在想什么?方案。

还真是敬业,注意脚下。

话音落下,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地面。

由于梁晚莺是第一次玩这个,下降的时候没有站稳,即便谢译桥双手抱住了她防止她扭伤,可是她反而不小心绊了他一下。

两个人一齐摔倒。

硕大的蓝色滑翔伞将两人彻底覆盖,视线受阻,梁晚莺慌忙挣扎,可是越弄越乱,线还缠在了一起。

谢译桥就垫在她身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气息逐渐浓烈而危险起来。

她有点心慌。

梁晚莺急着挣脱,可是谢译桥却无动于衷,最后干脆直接躺在草地上,双手一背,枕在了脑后。

他悠闲而安逸,仿佛织网的狩猎者,饶有兴趣地看着猎物无畏的挣扎。

你……帮忙解一下啊。

她弄了半天不得其法,反而急出了一头汗。

谢译桥轻笑一声,侧过身微微低头,看着快要被捆成粽子的梁晚莺,抬手勾住了绳子然后翻了个身。

太近了。

近到几乎能感受到淡淡的鼻息落在脸颊。

他身上那股清冷的佛手柑的味道混合着身下的青草味将她狠狠包围。

四目相对,他垂眼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种令人手足无措的炙热。

山风将降落伞吹得猎猎作响,身下的青草扎得她的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微微的痒意,她想去挠一下,可是胳膊还被缠着。

她紧张得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

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于是干脆侧过头不跟他对视。

你……快点。

男人解绳子的手突然停下了。

他鼻息间带出笑意,调侃道:梁小姐这样的表情说这样的话,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梁晚莺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想开口催促,又怕他继续调侃自己,只能红着脸硬着头皮等。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甚至根本不像是在解绳子。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在等他慢慢拆开。

这个想法让她更加羞赧,紧紧咬住下唇,试图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全部咽到肚子里消化掉。

身上的绳子终于被解开,她赶忙站起来推开他,那个方案我有了更好的想法,下次再找您。

谢译桥看着她慌张离去的背影,唇角一勾,眼睛里是志在必得的傲慢。

这张网,似乎已经织的差不多了。

*梁晚莺回到公司以后,心跳都还没有平复。

虽然在盯着电脑上的方案,实际上却根本没有看进眼里。

她握着鼠标的手,逐渐用力。

手上现在有好多工作要分配,下午她还要去王运的工厂参观,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上面多做纠结。

梁晚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大脑清醒下来。

她不该这么轻易被他的行为影响。

从卫生间出来,她刚走到公司门口,就看到一些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等她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就都默契地停止了议论。

梁晚莺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在意,拿着借支单去财务那里清账去了。

*梁晚莺来到王运企业的工厂参观了车间,还随机挑了几个工人聊了聊。

意外的发现他的工厂连基层工人都赞不绝口。

其实在现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很多厂里的员工都是吐槽居多。

但是王运工厂的福利待遇好,而且对员工也好,还招聘了很多残疾人。

可是这样的企业,却濒临倒闭。

她从车间出来,脱下白色无尘衣,在思索是不是可以在这里下功夫。

如果说另外两家掐架都在产品上下功夫的话,她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当年福特汽车的员工曾经被指责为血汗工厂,后来开始一系列的转变,待遇、工资、福利统一上调,形象彻底反转,员工对企业的感情也加深,大家反而都以在这个工厂工作为荣。

然后福特的好口碑也随着员工的肯定打出了更好的知名度。

如果一家工厂连基层员工都觉得好的话,消费者就更不必说了。

梁晚莺决定就从这个方向着手。

因为王运企业的对家分别都被爆料过食品安全问题和压榨员工的新闻,而这反而是王运的优势。

梁晚莺回去以后,就写出了初稿,阐明设计理念并且强调了预算可以做到最低。

这下,我们就算是加入了战场,重新进入到观众视野。

引起关注度以后,再抛出产业危机,最后用情怀营销的手段,引起大众同情。

可能遇到的危险就是被对家围剿,但是只要你没有什么大的漏洞,我们可以见招拆招。

王运非常满意,立刻支付了百分之七十的定金,希望可以加快脚步。

营销开始运作以后,果然每一步都在梁晚莺的意料之中。

她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暂时转危为安,并且还小爆了一下。

王运非常感激她,甚至想要高薪挖她去自己的公司。

如果你愿意的话,过去就可以做总监,给你带团队,并且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你最大的自由。

梁晚莺摇摇头拒绝了,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

真是遗憾。

她现在的心情该怎么说呢?单纯就是为了工作而工作,为了生活而工作,觉得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毕竟,她最喜欢的事情已经荒废了。

所以无论做什么,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还不如呆在一个熟悉安定的地方。

而且,融洲实行的上班制度类似于某歌,拥有非常自由的工作时间安排。

百分之七十的工作时间处理公司的业务,百分之二十的时间发展你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剩下的时间你可以随意安排。

这样的氛围让她感觉到很舒适,所以也不用再去适应新的环境。

王运食品公司的项目结束以后,她又要去跟谢译桥谈方案。

最后这次的方案她很有信心,但是想到又要和他见面,就有点想要逃避。

该怎么让他知难而退呢?她正在想事情,胡宾端着咖啡晃到了她的面前。

他比她要大三四岁,两个人平时交流不多,但是见面还是会称呼他一声宾哥。

宾哥,有事吗?胡宾亲切地开口问道:晚莺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怎么了?有事吗?和你男朋友感情最近还稳定吗?挺好的。

什么时候结婚呢?你年纪也不小了。

梁晚莺和他平日里关系普通,很少谈到这种比较私人的话题,他似乎很没有边界感的样子,让她有点不舒服了,于是她皱了皱眉头敷衍道:在考虑中了。

这就对了嘛,女孩子嘛,早早成家要紧,如果再拖几年,生孩子都算是高龄产妇了。

……那就不劳您操心了。

梁晚莺已经开始不高兴了,说话的语气也生硬了一些。

可是他就好像看不懂一样,旁敲侧击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听说这次你方案做的漂亮,王总想挖你?梁晚莺突然反应过来他来说这番话的目的。

她和他现在都在考察期,下一步升职的话肯定只能有一个。

所以,他是来探口风来了。

梁晚莺扯了扯嘴角说:我暂时没那个想法。

不想再跟他说什么,她拿起文件夹说: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等她走后,胡宾在她身后不屑地切了一声。

虽然胡宾的话很讨厌,但是梁晚莺却想到了让谢译桥知难而退的办法。

反正不管怎样,她是不打算和钟朗分手的。

那么……干脆先订婚吧。

周末钟朗来找她的时候,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一拍即合。

钟朗请了自己公司的同事,梁晚莺也叫了几个和自己关系好的,准备找个地方让大家帮忙做个见证。

毕竟,最基本的仪式还是要有的。

两个人在选择办酒的饭店上起了难。

来她这里,钟朗的同事很不方便,去他那里的话,梁晚莺的同事又很不方便。

虽然是临近的城市,但是往来一趟还是不太容易。

就在钟朗选址上犹豫时,谢译桥打来了电话,邀请他周末参加party。

谢译桥察觉到了他的迟疑,关切地问道:怎么?没时间吗?我最近有点事要趁休息日做……谢译桥说:哦?什么事,说来听听。

下周末我和我女朋友准备办个简单的订婚仪式,请几个同事见证一下,所以这周我需要去订餐厅,还要准备一些需要的陈设,虽然是订婚,但是也不能做的太寒酸。

钟朗又说道:本来还犹豫要不要请谢总赏光,毕竟只是个小小的订婚仪式,但是您最近对我非常照顾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如果您有事就算了。

谢译桥听后一愣,而后,简直要气笑了,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该外露的情绪。

最近公司正处在旺季,你那边忙得过来吗?钟朗连连保证,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而且这是我女朋友主动提起的,很难得,我也等了很久了。

哦~这声语气词,在他喉咙里拐了两个弯,然后才又开口。

他的声音依然柔和,却隐约又掺杂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届时,我一定准时参加。

作者有话说:气死他哈哈哈哈让他得意~给大戈留言!大戈给你们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