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梁晚莺和谢译桥都在忙各自的工作,没太能见到面。
她下班回家的时候在地铁上听到别人的讨论, 这才知道他又上了热搜。
这个男人又帅又有爱心, 好棒啊。
真的,这颜值!这身材!这雄厚的财力资本!咱就是说,狠狠爱了。
梁晚莺打开手机, 看了眼热搜。
前段时间,有个报道说最近因为天气太热,贫困地区的一些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频发中暑和食物中毒事件,因为高温,做好的饭菜稍微放置几个小时就开始变质,但是即便是馊了, 他们也不舍得扔, 只是再回一下锅就继续吃。
这件事引起了广大网友的关注。
MZ采购了一大批空调和冰箱捐了出去,又一次博了一个慈善企业的好名声。
梁晚莺划动手机, 翻看了完整报道,脸上的表情复杂。
最终,她叹了口气,按下了顶端的息屏键,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即便是地铁里,也经常可以看到MZ打的广告。
这个知名度和影响力,跟谢译桥是分不开的。
即便是在他的父辈手里,MZ已经非常有名了,但是远没有现在这样的盛况。
*周末, 谢译桥忙完手里的工作以后, 给梁晚莺打了个电话。
几天不联系, 她又变成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声音疏离而客气。
谢先生,您有什么事吗?我们不是约好了参观我的图书馆吗?我今天有事,去不了了。
听着她冷冰冰的话,谢译桥扬了扬眉,这是怎么了?突然又变得这么冷漠,梁小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梁晚莺沉默两秒,又开口道:那天的那个吻只是个意外,我们就当从没发生过吧。
哦?你还是第一个占了我便宜就跑的女人。
是你主动……亲我的,怎么叫我占你便宜?所以,梁小姐玩弄了我的感情,还不想负责,是这个意思吗?我可没有!你别耍无赖。
那就是要对我负责的意思?梁晚莺被他绕晕了,什么负责不负责的,是你不经我同意就……就吻我的,我不用你负责,也不会对你负责。
好吧,谢译桥并不特别在意,你当然有权利反悔,但是为了补偿我受伤的心灵,你今天得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等下会有司机来接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挂断电话前他又特意嘱咐道,不要穿裙子。
?梁晚莺随便收拾了一下,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谢译桥的司机就来到了她的小区。
我们要去哪啊?去城南。
去那里做什么?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谢总只说让我将您送到那里。
好吧。
驱车行驶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了目的地。
梁晚莺从车上下来。
这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在她不远处有一架黑绿相间的迷彩色直升机。
谢译桥站在直升机前面,跟旁边的人正交谈着什么。
他今天穿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和酷帅的工装长裤,双腿更显得修长而笔直,在这开阔的空地,风将他的发丝吹起,露出明朗精致的五官。
专业的跳伞装备,直升飞机,无一不显示了他要做什么。
看到她以后,谢译桥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要不要坐飞机,跟我一起跳?梁晚莺飞快摇头,我不要……我可玩不了这个。
滑翔和跳伞比,两者相差太多,前者还比较轻松愉悦,后者就是纯纯肾上腺刺激了。
男人指尖敲了下头顶的头盔,你知道吗?跳伞的时候,会给你一种忘记一切烦恼,大脑和身心都被风灌满的感觉,所有的空虚与迷茫都要随风而逝般畅快。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微低,仿佛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再向她布道,极富感染力。
相信我,就尝试一下,我会完完整整地把你带回地面的,如何?梁晚莺又被他说服了。
最终,还是被谢译桥连哄带骗地拐上了飞机。
专业的人员帮两人穿戴装备,然后讲了很多注意事项,这些东西谢译桥都非常熟悉了,但是梁晚莺还是第一次知道。
她越听越紧张。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划破气流的声音,已经升到了一万英尺的高空。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地面。
梁晚莺全身僵硬,紧张得快要呼吸不上来。
谢译桥坚实的胸膛在身后紧贴着她的背部,两个人被安全绳索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之前玩双人滑翔伞的时候远没有这么贴合,中间还有一段伸缩的空间。
谢译桥直接将她抱到了出舱口,双腿悬空,她的腿都要软了。
梁晚莺不敢低头往下看,只能用力抓紧胸前的绳索。
你确定不会有事吧?真的安全吗?中间万一刮风把我们吹到荒郊野外怎么办?谢译桥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我们来一场荒岛求生也挺不错。
……他开玩笑打岔,可是她紧绷的神经依然没有松懈了一点。
开始了。
他将头盔的面罩扣下,然后一股推搡的力涌向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半空中了。
啊啊啊——强烈的失重感朝她袭来,她不可控制地尖叫出声。
两人从云层中坠落,视线逐渐清晰,可是却更可怕了。
张开四肢,体会一下风从你身体穿过的感觉。
我体会不了——快开降落伞啊!她大声喊道。
再等等,等下降到一千五百米左右的时候。
在这样的高空自由落体,每一秒都很漫长。
梁晚莺欲哭无泪,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听他的鬼话了。
谢译桥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一块黑色的表,确认了一下距离,然后拉开了降落伞。
失重感得到缓解,她的声音这才终于止住。
这个时候可以简单的聊两句,也不用嘶吼了。
她苦着一张脸,想到自己刚刚失态的样子,想要随便说点什么挽回一点形象。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这种吓人的运动啊。
人眼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太枯燥了,比起视觉,其他几种感官体验要有趣的多,也能任我掌控。
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伴随着风声落在她的耳朵里,她好像捕捉到一丝莫名的怅然,可是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就像人们抬头就能看到天,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从空中纵身一跃的滋味。
梁晚莺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刚刚以为这就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了……谢译桥又问道:那如果这真的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刻,你现在脑子里想到的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梁晚莺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画画的事。
成为一个画家是她的梦想,绘画也曾经是她以为的终身的事业。
可是……人这一辈子很短暂,喜欢做的事就要不留遗憾地去做,明白吗?梁晚莺想去看看他现在的表情,可是由于装备限制,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她微微侧头问他:你呢?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当然有。
什么?要落地了。
谢译桥提示道,双脚上抬。
脚下是一片茂密的薰衣草花田,浓郁的紫像是一片瑰丽的雾,香气弥漫,瞬间将两人包裹。
这次降落的很顺利,可是疯狂飙升的肾上腺激素让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大大的降落伞落在两人身后,谢译桥将伞包卸下来,然后才把梁晚莺从自己胸口摘了下来。
梁晚莺慌忙准备起身。
可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手臂被人握住,又一把拉了回来。
她重心未稳,就这样被拽倒在了花丛中。
茂密的薰衣草涨势极好,几乎将两人淹没。
男人躺在其中,冷白的肤色被映衬得有些微微的紫,连浅琥珀色的瞳孔也受到影响,呈现出一种迷人的神态。
神秘、梦幻而诱惑……男人根本没打算起身,在她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他就凑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他温热的手指顺势挤进她的指缝,牢牢地扣住她的手按在了地上。
几株薰衣草被顺势压倒,柔软的花蕊轻挠着她的手腕。
心跳加速。
他贴近她,声音轻缓。
上次滑翔落地的时候,我就想这样吻你了。
男人俯身,她瞳孔中的蓝天与白云被遮盖,替换成那双深沉的眸。
高大的阴影彻底覆盖了她。
滚烫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男人的唇瓣轻轻地摩挲着她的下唇,然后轻咬了一下。
微微的酥麻顺着神经末梢四处流窜。
上次的那个吻只算是浅尝辄止,而今天,他似乎打算更深入一点。
他的舌头钻进她的口腔,清新的漱口水的味道混合着周围薰衣草的花香,充盈了她的嗅觉。
大脑似乎塞满了棉花,没有了转动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动承受。
他微微分开一点点,却仍抵着她的唇瓣,说话时唇齿相碰,上次没有吻到你,就是我最大的遗憾。
说完,他又一次缠上了上去。
这次比刚才吻得更重。
荷尔蒙与花融合,催化了一种更为迷人的味道。
男人工装裤的布料磨到她的皮肤,她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由自主地揪紧了旁边的花茎。
她发不出一丝声音,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抽空了。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毁灭,在坍塌。
浓烈的窒息感,被挤压出却无法及时补上的氧气……她的眼角被逼出了一点泪水。
果然,男人吻了吻她的眼角,低声笑道,我已经开始期待了……这个吻结束,她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男人将手脚发软的她抱起,准备离开的时候路过一片树林,听到旁边好像有一只小鸟不同寻常的叫声。
这个声音很近,叫得也非常急促。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下,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只刚刚破壳的幼鸟。
谢译桥抬头看了看说:可能是从鸟窝里掉出来的。
那……这怎么办?这个树这么高,很难再放回去,就算放回去的话也沾染了人的气味,鸟妈妈可能也不会要它了。
谢译桥想了想,给我吧,我带回去养。
可是这么小的鸟,养得活吗?梁晚莺担忧地说道。
放心,憩公馆的管家懂的东西非常非常多。
……那还真是厉害。
*晚上,回到家以后,梁晚莺回想着白天的事。
从上万米的高空跳下来的时候,那瞬间的窒息感和濒死感,到最后脚踏实地踩在大地上时的重生感。
浑身都血液仿佛被倒置,逆流而上,在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那些曾经令她痛苦的事情,也随着急速地下落随风而逝了。
天空是蓝的,云朵是洁白的,花儿是芬芳的,她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如果这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一定后悔脑子里曾经有那么多想要表达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画下来。
胸腔里,有一种澎湃的情感在激荡,她的手开始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突然想跟自己和解了。
从笔筒里抽出一根铅笔,她翻开了笔记本。
她试图画点什么出来,可是环顾四周,只看到了上次谢译桥用过的那个猫咪水杯。
笔触到画纸上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父亲去世的那个夜晚。
画纸上那抹血腥的红……被她忽略的求救声……心又开始像被带着尖刺的铁锤敲击,每一笔她都在颤抖。
那些弯曲的线条就像是扭曲的血管和筋脉,仿佛在滴着血。
那些痛苦仿佛凝成了真实的生理上的痛,让她不得不停下来深呼吸片刻,等痛意稍减,才能再继续行进。
只是一只简简单单的猫咪,她却画得如此艰难。
可是,她这次没有选择停下。
只是颤抖的线条将一只可爱的猫咪画成了炸毛的样子。
可是,她画出来了。
她终于还是画出来了。
时隔一年半,她终于又成功画出了东西。
梁晚莺看着纸上那只简单的黑白小猫,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盯着那副画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拍下来发到了朋友圈。
而远在大洋彼岸的钟朗拿着手机,默默地看着那条朋友圈发了很久的呆。
香烟在他的指尖燃尽,他却浑然不知。
*自从那天两人分开后,两人再没见过面。
梁晚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态。
很纠结……很纠结……理智告诉她要后退,而情感又拉扯着她靠近。
谢译桥实在是个很难以抵抗的男人,可是她也并不想成为他丰富情史中无关紧要的一笔。
即便是抱着不在乎结果只享受过程这种心态,但是到了最后,女人也总是不如男人那么洒脱。
及时止损?饮鸩止渴?她看着手机界面,盯着谢译桥的头像看了半天。
他的微信头像还是一只夜莺,她鼓了下腮帮,他这个人做什么事似乎都带着那么点深意。
又想起刚开始添加他的时候,那只瑰喉蜂鸟的头像。
如果这只夜莺是在暗示她自己的话……那只蜂鸟呢?会不会是别的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正胡思乱想着,微信突然弹出了一条谢译桥的消息,打断了她的思考。
要不要来我家看看鸟?这条消息刚刚发出来,她点进微信,正准备回复,下一秒他就撤回了。
梁晚莺有些不解。
过了不到一分钟,他又重新编辑了一下语言发了过来。
要不要来我这里看看那天捡到的那只小鸟?已经长出羽毛了。
……如果他不撤回的话,她大概也不会多想。
现在……梁晚莺看着屏幕上的那条消息,静默了半晌。
作者有话说:至此,两人以后开启了每天看鸟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