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吃了对方的烤猪蹄, 但是钟子然却没忘暗中跟对方较劲儿,唐盛洲又开始忙了,他们约着一起去外面找饭的次数也变少了。
钟子然一刻也不敢放松的开始学习, 真在这最后的关头猛冲了一把, 在年级里面取得了名次。
高考在这样忙碌充实的日子中悄悄降临, 那两天的天气很凉爽,连带着大家压抑的心情都缓解了不少。
钟子然没能跟夏柠分在同一个考场, 也没能跟唐盛洲分在一个考场, 舒敏和钟继方推掉了所有工作, 陪她考了两天的试。
因为准备充分,所以钟子然在考场里一点儿也没紧张,考试题目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但是也不是很难。
认真忐忑的交上最后一份试卷,她听见了考场中有人欢呼。
他们这算是考试结束了吧。
钟子然其实没有同龄人那种迫切的心情,或者说,没有那种浓厚而深刻的感情。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没经历过十年寒窗苦读, 虽然也与同学们朝夕相处了一年,但是钟子然总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但是现在她能有机会感受这些经历,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小然, 你考得怎么样啊?一走出考场,夏柠第一个就找到她了,兴奋的抱着她的胳膊问话。
钟子然朝她笑笑:我觉得还可以,你呢?夏柠挠挠头说:我也觉得还行,反正考完了, 就等结果吧。
嗯。
他们班里几个玩儿的不错的女生提前说好了, 等考试结束后一起去吃一顿饭的, 所以钟子然没让家里人过来接,尚悠悠他们几个人在另一座学校考试,钟子然拿回自己的手机打了电话,然后与大家约着一块去去饭店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钟子然摸出手机,点开一个熟悉的对话框,她想问问唐盛洲考得怎么样。
可就在她打好一行字想发出去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饭店门口的人。
那是唐盛洲,而且,他面前还站着一个女人。
钟子然都不用问,光看两个人非常相似的容貌,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这或许就是对方那个远在异国组建了新家庭的母亲。
关于唐家的事情,钟子然也只是偷偷父母在家中闲聊的时候提过两句,再多的她就不了解了。
但是她想着,不说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觉得现在自己跟唐盛洲的关系算是很好的了,可她依然没听唐盛洲提起过自己的母亲或者从前的事情。
所以他们的关系应该算不上亲密吧。
既然如此,那这两个人是在干什么?小然?你看什么呢。
见钟子然站在车门口,一直到他们的出租车开走也没挪动脚步。
唐盛洲跟那个女人的表情都不太好,钟子然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然后,从酒店门口又走出来一个男孩,那个男孩金发碧眼的,像个从童话书中走出来的人物。
他明显是走向岑婉的,触及他对面那个人时,目光中还流露出一丝惊恐。
在伙伴的催促下,钟子然走了,与那男孩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听见他走向岑婉,然后对她叫了一声母亲。
钟子然下意识就去看唐盛洲。
他也是此时才发现,钟子然也到这里来了。
两个人匆匆对视一眼,钟子然被几个女孩子给叫走了。
她站在台阶上的时候背对着岑婉,只听那女人说:母子一场,没必要见里面连话都不说,一杯咖啡的时间总是挤得出来的吧?唐盛洲不知道岑婉为什么会叫住自己,在他心目中,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他来这里也是凑巧,是被余浩那些人给拉过来的,但是很扫兴的,在门口遇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他知道岑婉和塞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海市中心都会有一个很有分量的音乐交流会,岑婉大概是陪塞西去那里的。
他看看岑婉,又看看她身后那个冰冷的少年,心中不耐至极。
但是他清楚岑婉的性格,要是他就掉头走开,那女人一定会纠缠不休。
他隐约能猜到对方过来的目的,他再次看向后面面容冰冷的塞西,心中冷笑,嘴上却说:就在那里说吧,你们快点,我赶着吃饭。
他指了一下酒店里面的咖啡厅,然后率先走了过去。
*小然,你也来点两个菜吧。
夏柠将菜单塞给钟子然的时候,对方还在走神,她悄悄捏了好朋友一把,然后看了一眼旁边正兴奋讨论着什么的女孩子,然后问她:你不会是在想唐盛洲吧?钟子然看了夏柠一眼,想否认,但是脑中全都是对方跟母亲关系不好这件事情。
看岑婉那傲然的神情,她就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钟子然抿抿唇,夏柠忽然说:要是不放心的话,你就去看看吧。
钟子然的耳尖红了。
夏柠推了她一下,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怎么了,小然,你要出去?坐在另一边跟谢苗讨论要不要喝杯酒的尚悠悠抬起头,他们现在已经毕业了,而且成年了是可以喝一杯的!夏柠笑着道:她有事要出去一趟,要这两个可以吗?说着,夏柠就在钟子然最喜欢的两个菜上划了一道。
钟子然点点头,然后跑出了包厢。
跑出来之后她就冷静下来了,还有点茫然。
她脑子一热就这么跑出来了,现在想想,万一唐盛洲已经走了呢。
钟子然撇撇嘴,站在一楼的电梯口,捂了捂自己刚才因为跑动多以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觉得自己真的要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面前走过一个服务员,她下意识朝对方看过去,正好看见斜前方,透过一层明亮的玻璃墙,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唐盛洲坐在那里,对面就坐着岑婉。
钟子然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鬼鬼祟祟的在前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挑着两个人盲区猫了过去。
他们母子两个挑的位置有些隐蔽,侧面挡了一棵叫不出名字的大叶植物,店中有不少这样的盆栽,既与整个咖啡厅的雅致装潢相得益彰,又起到了隔离视野的作用。
店中人不多,岑婉的声音不大不小,他们没察觉钟子然就坐在不远的位置上,继续着自己的刚才的话题。
但是唐盛洲似乎就听的不耐烦了,他打断了岑婉的回忆,直截了当的说道:当初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你现在跟我提这些也没意思,你应该挺忙的,晚上还有晚宴吧,要是没正事,我就走了。
岑婉似乎对他的态度相当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上个月见过戴威尔先生了?戴威尔是赫赫有名的国宝级钢琴家,在古典乐界有着相当超然的地位。
唐盛洲与戴威尔是是对那年认识的,戴威尔对他非常赏识,还曾想要收他做徒弟,但是却被那时候的男孩给拒绝了,岑婉为此埋怨了他好久。
但是这份埋怨也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唐盛洲实在优秀,除了戴威尔,另一名非常厉害的前辈也相当赏识唐盛洲的才华。
菲尔里斯音乐学院的推荐信当初就是那位老先生帮忙写的。
后来,唐盛洲与戴威尔没能成为师徒,却成了忘年交,当他得知唐盛洲的手出了意外,因为受伤大大影响了手指的灵活性,也不宜再过于操劳,不能追逐音乐梦的时候,还惋惜了好久。
唐盛洲离开了古典乐的圈子,岑婉就以为他与从前那些大师再也没有联系了。
但是她料错了,唐盛洲与戴威尔老先生那些人的关系依然非常好,他在国外处理财产的时候,还顺道拜访过对方,甚至拗不过对方的盛情邀请,在那里住了一晚,参加了他的私宴。
戴威尔大师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想要拜在他门下的学生不知凡几,他原来心里惦记着唐盛洲,可是现在唐盛洲是没了可能,戴威尔近来身体不好,所以想收徒弟了。
这个消息是在唐盛洲离开之后传开的,大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又全都激动不已。
谁不想成为戴威尔大师的徒弟啊?但是大家对这个性格淡漠的大师了解得太少了,都在寻找自己的门路。
所以岑婉找上了唐盛洲。
那个晚宴她根本不必出席的,但是为了塞西,她来了。
唐盛洲很想笑,但是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女人,这个女人顺风顺水,这辈子都没经历过什么挫折。
她小时候被家庭保护得很好,长大后被伴侣保护得很好,所以她懂得爱自己,将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可岑婉就是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所以她才如此自我。
她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她考虑得从来只有自己。
所以即便在对自己亲儿子说过那种绝情的话之后,一旦自己有需要,她还是这样直截了当的找上门来了。
在岑婉看来,不管他们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更何况,自己已经从把唐卓山那里争取到的财产全部交给这个孩子了,她没亏待他。
我确实见过他。
唐盛洲当初之所以拒绝戴威尔,是因为那时的他还很迷茫,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音乐之路,后来他在犹豫,说到底,音乐是岑婉最喜欢的东西,但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戴威尔欣赏他,他们依然是朋友。
岑婉这样一说,唐盛洲就懂了,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见过他就好,我们想拜访他,希望你可以帮忙引荐一下。
虽然岑婉想不通为什么唐盛洲都这样了,还是这样受那个殿堂级大师的青睐,可是这是她的优势。
如果有唐盛洲的引荐,塞西被选中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我不会给你们引荐的,唐盛洲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岑婉的要求。
岑婉一愣。
但是马上她就收住了自己的表情,还特地放缓了声音: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塞西也付出了代价,你就不能让他过去吗,母子一场,我需要你的帮助……唐盛洲没听清岑婉后面都说了什么,但是母子一场,他们的缘分已经过去了,更何况——你以为戴威尔是那种可以走后门的人吗?男生下颌微扬,侧脸拉出凌厉的弧度,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带着轻轻的嘲讽:要是他自己有本事,尽管去试试。
他已经懒得问岑婉为何如此执着于培养出一个音乐天才了,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他理解不了疯子的想法。
自己没有天分,就将梦想灌注于别人的身上,如此执着的期望自己培养的孩子能够登上最高殿堂,并因此不择手段……有时候唐盛洲甚至庆幸,幸好上天给他带来一场灾难,这场灾难让他从此远离岑婉。
见唐盛洲依旧如此直白不客气,岑婉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
你就真的要把事情做这么绝?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我朋友还在楼上等我。
唐盛洲推开了手边的美式,就要站起来。
唐盛洲,陈婉咬牙,探身过去扣住了他的手,那双漂亮的眼睛带上了怒火,你是不是恨我?钟子然听见,那男声变得有些凉薄:不用说什么恨不恨的,你自己当初也说得很明白,我们谁也不欠谁。
曾经,岑婉是他的母亲,他是被这个女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按照常理来讲,岑婉是给了他生命的人,他应该永远铭记这一点。
但岑婉同样是杀死他一次的人,所以他觉得,他们两个作为母子这个层面的关系,也早就没有了。
唐盛洲,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我已经弥补你了,我是合法离婚、合法结婚,我不欠你的!我也不欠你的,我把这些年你花在我身上的钱都还给你了。
你做事一定要这么绝情吗,我听说唐卓山也娶了新老婆,那个女人还带回一个儿子,唐盛洲,你看看,这个世界上,我是对你最好的人。
岑婉站起来,怒目而视,试图用着十多年的陪伴打动面前冰冷的少年。
我早跟你说过,你爸不是好东西,他没在乎过我,也没在乎过你,我是你最后的亲人了!唐盛洲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困难,他抬眸看向激动的女人,忽然笑了。
亲人?亲人会偷走我辛苦搜集的证据?那一瞬间,岑婉如同被兜头浇下一同凉水,刺骨的冰寒。
她手上的力气被抽干,一下子跌坐了回去。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唐盛洲,脸上血色尽失。
他比赛前一晚出了一场车祸,那场车祸不但让他错过了第二天重要的钢琴比赛,还让他的双手重伤,需要手术。
他从冠军热门人选变成了社会新闻头条,原本水平一直不稳定的塞西在那场比赛上大放异彩,拿下了第一的宝座。
塞西是个万年老二,这么多年来,只要有两个人同时参加的比赛,他就会被压上一头。
那是他第一次赢。
但是很多人都说,如果唐盛洲没有受伤,他不会赢。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意外,但是唐盛洲自己不相信。
所以他找人调查了很多参赛选手,终于摸出了塞西秘密汇给那制造事故的大货车司机的款项。
但是那一叠资料被送进他手中的第二天就不翼而飞。
岑婉以为唐盛洲永远不知道这个秘密,她从不承认,她将自己与唐卓山离婚得到的所有财产全都给了唐盛洲,是因为想要弥补自己内心这份愧疚,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岑婉试图让自己冷静。
你应该懂一个热爱钢琴的人再也不能碰琴的痛苦,塞西确实有错,但是你差点杀了他,这还不够么。
丢失证据那天晚上,唐盛洲闯进了塞西的酒店房间,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比起强壮的唐盛洲,塞西更像是一个忧郁公子,他本就身形瘦弱,所以他打不过唐盛洲,他被摁在地上一顿狠揍,然后赶来的保镖就把两个人给拉开了。
那时的塞西倒在地上,身下被杯子碎裂的玻璃碴刺得鲜血淋漓。
然后唐盛洲就独自离开了。
唐盛洲笑了:不够。
唐盛洲……岑婉脸上的表情很恐慌,你不能毁了塞西……唐盛洲静静看着这个面露惊恐的女人,忽然就释怀了。
当初岑婉见他受伤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他,然后转而与一直追求她的卡罗尔结婚,成为塞西的母亲,让他感觉到了背叛。
但是现在他想通了。
一开始,他不理解岑婉为什么会如此绝情。
可事实就是,岑婉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心上,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罢了,只不过自己是可以让她实现梦想的工具,一个能让她站在最高殿堂的工具,塞西也是。
只不过当时这个绝望的女儿抓住了塞西,毕竟他同样优秀。
可如果塞西就这么毁了,她会消沉,但是并不会绝望。
就像抛弃他一样,岑婉依旧可以找到她的精神寄托。
唐盛洲说:你真以为,我没有报警是因为没有证据吗?你真以为,当初想要杀掉塞西,是因为他在比赛中做了那样的手脚吗。
只不过是一个重伤且迷茫的少年,忽然发现自己被背叛罢了。
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心中的阴暗面很大,且是一个极其克制的人,但是那条自己预设的心理防线一旦崩塌,他就会爆发出极强的攻击性。
那时的他只剩下岑婉,所以他愿意为了对方束缚自己的手脚,听她的话,同样的,他要求相同的回报。
他要求岑婉只爱他一个孩子。
尽管他从没说过,但是那时的他,心中却是是这么想的。
岑婉开始颤抖起来。
唐盛洲的嘴角却裂开一个笑:我只是在等罢了。
等一个机会,一个比钢琴赛还要重要的机会,一个足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比如什么更重要的赛事,比如一个大师要收徒弟的时候。
说完,他站起身就走。
可是岑婉却彻底慌了。
你……你给我站住!唐盛洲!!!因为过于慌乱,岑婉甚至不过场合的开始大声叫嚷。
她从没这么失态过。
唐盛洲……你要毁了我吗……她偷走证据的行径一旦败露,以后要如何自处?你有吃有喝,能活得很好。
他阐述这个事实。
名誉受损,再也无法在圈中立足,不并影响她活得滋润。
但是唐盛洲知道,这会比杀了她还难受。
唐盛洲!!岑婉真的急了,她冲过去想拉住大步离开的少年。
唐盛洲原本想闪躲,可是看见隔层后面的人时,却停住了脚步。
钟子然跟那想要离开的少年大眼瞪小眼,再次想脚趾抓地。
没有什么比偷听被抓包更尴尬的了。
岑婉后半段一直情绪激动,所以根本也没意识到这里还能藏个人,也愣住了。
钟子然脑子一抽,从椅子上站起来,挽住了唐盛洲的胳膊。
聊完啦?我妈还等着咱们回去吃饭呢,走不走啊?岑婉当即就竖起了眉毛。
可是还不等她说话,门口就走来一个打扮贵气的女人。
咖啡厅的人本就因为这对母子逐渐激烈的争吵而焦点聚集,这下子更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这不是舒敏吗?那个影后!她来这里干什么?在家休假的舒敏当然是被钟子然给叫过来的。
她倒是记住了舒敏的话,遇到小孩子处理不了的事情一定要交给大人。
舒敏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不远处跟自己的姐妹们吃点心,所以没一会儿就赶过来了。
钟子然刚才没太听懂他们的话,只隐约觉得是岑婉在逼唐盛洲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她可没想到后面还有反转,倒是岑婉最后被唐盛洲给逼得跳脚。
她就是想让她妈过来装个偶遇给对方解围的,毕竟她妈那张脸很有辨识度,肯定比她的脸好用。
要是让岑婉知道唐盛洲还有别的靠山,可能就没这样肆无忌惮了,可她没想到唐盛洲自己有底牌。
舒敏走到门口才听见自己闺女那句话,她脚步一顿,多年打磨出来的演技令她娴熟一笑,也马上改了自己的剧本。
你们在这啊,聊好了吗,再不过去菜都凉了。
岑婉一下子就认出了面前的女人,可就是因为认出来了,所以她才有点反应不过来。
舒敏笑盈盈的走过去,站在唐盛洲的旁边,然后故作惊讶的对岑婉说:是你啊,好久不见。
岑婉看看舒敏,又看看那两个孩子。
唐盛洲也有点懵。
岑婉皱起了眉。
但是舒敏却笑着拉起了唐盛洲的手:你是来参加那个交流会的吧,那可别让塞西久等,快去忙吧。
舒敏以前只知道岑婉再婚了,但是不知道她抛下自己的亲儿子,将另一个号称小天才的孩子视如己出。
她是在一次国外的红毯活动上得知这件事的。
舒敏不太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如此执着的将自己的梦想寄予在别人身上,她觉得自己想做的事就要自己实现才好,哪怕没有天赋。
她也是那种没什么演戏天赋的人,但是坚持了这么多年,不是也过来了吗?但是教养让她不会插手别人的家事。
按理说,今天这种事情,她也没立场管的,说到底,她还是为了钟子然。
岑婉看着三个人要一起离开的架势,伸手想拦,但是她看看周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的人,只能羞愤离开。
若是唐盛洲自己一个人,她还能叫住他将事情问明白,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是出于以往还是别的什么,在岑婉的认知中,这个孩子都是没有靠山的,唐卓山根本就指不上。
可她没想到,舒敏会为他出头,这让她多少有了些顾忌,只得暂时离开。
一直到被拽出来,唐盛洲还是有些僵硬,他没怎么见过舒敏,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在这。
但是舒敏把两个人拽出来就撒手了,她笑盈盈的看着钟子然:怪不得考完试都不回来跟我们吃饭,原来是在这约了同学。
钟子然:……现在解释还说得清楚吗?现在显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舒敏也不多问,也不打算多留:你王姨还等我回去呢,你们去吃饭吧,我也要走了。
说完,舒敏就戴上自己的墨镜打算离开。
阿姨。
她迈开第一步,后面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开口了。
舒敏回头。
谢谢。
舒敏笑笑,朝他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唐盛洲又看向钟子然。
钟子然触电似的松开了对方的胳膊。
不用谢不用谢。
唐盛洲:……钟子然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怕你被欺负。
唐盛洲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
半晌说:走吧。
她不解。
吃饭去,男生目视前方,不可以撒谎。
钟子然:……此时,钟子然默默看了一眼夏柠十分钟之前发的消息。
【夏柠】还不回来?真的跟唐盛洲跑啦?钟子然:……你都听见了?唐盛洲问。
钟子然上前一步跟他并肩往前走着,然后点了点头。
然后她忍不住问:她说你差点杀人……跟费玲那天在医院门口说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吗?唐盛洲平静的为她补充了整个事情的起落,就像是再讲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新闻一样,一个别人的故事,可是钟子然却听得很揪心。
我母亲确实没什么天分,从小被外祖父逼得太紧了,所以他们才那么极端。
唐盛洲多少能理解岑婉,但是理解不代表能容忍,那种家庭历代遗传下来的毒瘤思维,就从这里开始拔除吧。
钟子然沉默了一瞬,然后说:你的意思是,其实你还有证据,是吗?嗯。
那你还等什么啊!钟子然都替他着急,恨不得自己的包就在自己手里,再追着他揍一顿。
包括之前的事情。
他们在大雨夜被迫躲进厂房,以及放学的夜晚,王叔出面解决的那个大汉。
桩桩件件,全都无疾而终。
因为他们是亲人吗?钟子然忍不住问出了口。
唐盛洲先前只是沉默,后来架不住钟子然的追问,终于开口道:你觉得我很软弱?钟子然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
他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同龄人身上,都是毁灭性的打击,他能挺过来,还依然这么优秀,就足以证明他的坚强。
唐盛洲很少这样对别人袒露心声,但是他还是说:费玲千方百计想要算计我,那是她的想法,但是她儿子是无辜的。
他想,唐城煦跟从前的他一样,都活在母亲的阴影之下,但不同的是,岑婉抛弃他了,但是费玲依然爱着自己的儿子。
不管唐城煦有多想摆脱这种关系,都无可否认,他对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是有感情的。
他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等来了高考,如果因为费玲的事情让他在考前一蹶不振……唐盛洲没有把话说完,但是钟子然却懂了。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管别人啊……你就不怕他以后报复你吗,这不是养虎为患吗?钟子然小声比比。
她的话被唐盛洲听见了。
少年扬起眉毛,不满的看着她:我会怕他?唐城煦现在只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罢了,而他现在已经铺开了自己的路,要是这样都能被对方赶超报复,那他也不用混了。
钟子然嘿嘿一笑,忽然觉得他带着一丝桀骜的眉眼非常迷人。
她小小挪了一步,抬头看他:那咱们去吃什么啊?少年低头看她,心底那丝郁气彻底消失,眉眼也变得温柔:你想吃什么?钟子然说:我想吃城南一中对面的麻辣烫。
唐盛洲回头看看已经快要消失在视野中的大酒店,你倒好养活。
钟子然不满意的撇嘴:我现在就想吃那个。
太远了吧。
去嘛去嘛。
唐盛洲扬手拦车,钟子然抬头,忽然又对他说,没关系的,以后我把我的家人分给你。
会那样伤害你的,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家人。
要是没有家人的话,再创造就行了。
唐盛洲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然后轻轻笑了。
嗯。
🔒正文完结最长的暑假以一碗麻辣烫拉开了序幕, 钟子然后来自然是对那帮小姐妹门割地赔款,出血请了一顿饭。
高考之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聚会,其中夹杂着小情侣们的告白。
很多上学时候就眉来眼去的男男女女在考完试之后走到了一起, 钟子然刷朋友圈的时候, 总能被塞一把这样的狗粮。
这种情况下, 很多人都问她:你怎么不去跟唐盛洲约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俩谁也没去解释那一层层复杂的关系。
钟子然一开始试图澄清, 但是没人信, 后来加他们两个人总在一起吃饭, 就更没人信了。
唐盛洲不说,她也摆烂。
但是为什么放了假,这两个人反而不凑在一起了呢?问这种话的人马上就闭嘴了, 因为他们全都知道唐盛洲在忙什么了。
那天早上,确切地说是很多人传出来的,那天清晨,唐家宅邸外面来了一辆警车,然后, 费玲就被带走了。
这其中穿插了很多版本,包括当时唐家主被吓傻了,连裤子都没穿好就追出来, 或者费玲大喊大叫不配合,向自己丈夫求助,结果积怨已久的夫妻两人在门口大打出手,费玲抓花了他唐家主的脸才被警察拉上车之类的。
总之都很精彩。
而这两夫妻之前为什么积怨呢,当然是因为公司的股权之争。
费玲费劲大半年, 自己没进董事会不说, 因为唐盛洲将自己手中的股权通通转让, 导致公司权利倾斜,唐卓山被几个高层联合挖坑犯错,寻了由头被董事会除名,现在不说多落魄潦倒,那身价也是一落千丈,大不如从前了。
费玲家给唐卓山就是奔着他的钱去的,现在他没钱了,眼看着这个男人为了东山再起卖掉大半资产,那自然是天天睁眼闭眼就是吵。
钟子然还听说,那个重新一身笔挺西装强势回归商圈的叶原找了最厉害的律师,以绑架等多种罪名起诉了费玲,这件事在海市传得沸沸扬扬,钟继方这种不喜欢聊八卦的人,在晚饭时候都跟舒敏说了两嘴。
舒敏最近天天跟那几个太太们凑在一起,知道的事情就自然多一些,费玲似乎要被判刑了,就是不知道最后会被关几年。
同时,被带走的又不止费玲一个,塞西要比她有排面的多,他是在一场直播中的盛大晚宴上被公然带走的,向会场负责人出示证件的警方表明,他们收到报警和证据,塞西以故意伤害罪被起诉了。
与塞西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岑婉,因为她毁掉了部分证据,是帮凶。
可即便这些事情在外面都有着极高的讨论度,可是究其原因和那个具体被伤害的人,却没有摆到台面上,除了极少数关系亲近的人,没人提起过唐盛洲的名字。
事发当天,钟子然就给唐盛洲打去了电话,但是没打通,一直到晚上,他才收到对方的消息。
你还好吗,现在在哪?这两天有点忙,还要补一些材料上去。
钟子然自然就懂了这材料具体是什么东西。
他好像挺忙的,所以钟子然把到嘴的话憋了下去。
其实她很想找对方一起仔细理一理他们现在的关系,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就在钟子然琢磨着要找什么借口摸上门看看对方的时候,舒敏塞给她一个大饭盒,让她去给唐盛洲送点吃的。
怎么说也是关系那么好的朋友,他现在肯定忙坏了,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舒敏觉得自家闺女脸皮薄,所以她没直说,但是对方最近神思不属的,她还能看不出来吗?钟子然应了,然后拎着饭盒出门了。
她到对方家门口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能听见余浩在叽哩哇啦说着什么。
钟子然轻轻扣了一下门,正在打电话的余浩没听见,她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
沙发上的余浩这才看见门口的钟子然,他吓得马上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然后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钟子然一脸狐疑:你干嘛呢!余浩心虚的大声哔哔:你怎么不敲门?我敲了呀!钟子然指指大门,是你自己没听见,你都没关门。
余浩:……你干嘛呢,又干坏事了?余浩一脸窦娥冤:我怎么就干坏事了?钟子然哼哼:你最近发朋友圈的频率都少了。
余浩可是个朋友圈狂魔,因为有钱还能到处浪,他的朋友圈就跟个旅游博主的大号一样,特别精彩,但是最近这两天,他好像哪都没去。
按理说是不应该的,所以这小子是明摆着有事儿。
余浩不说,直接转移话题:你来找洲哥的?钟子然扬了扬手中的饭盒,然后把三层高的小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我家里人做的,挺好吃的。
余浩咧嘴笑了,不客气的打开饭盒:真香。
他夹起一个小酥糕塞进嘴里,这才说:他还在飞机上呢,去处理塞西的事情了,你应该也知道吧,今天晚上才能落地回来。
余浩还跟她说了些外界不知道的后续消息,塞西这件事情弄到了最恶劣的地步,唐盛洲有很多人的帮助,诸如戴威尔之类极有权利的任务。
塞西以后不但没有办法再在圈子中立足,他还要被送去铁窗泪了。
余浩跟钟子然聊了一会儿就催她离开了,快点走吧,没什么好待的,等唐盛洲回来让他找你。
钟子然觉得余浩有点奇怪,他甚至不看自己,还眼神乱飘,但是她也没问,既然唐盛洲没在这里,她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从网上买的一大堆旅行杂志都到货了,接下来的时间,钟子然开始琢磨出门游玩的事情,她还参考了网上的很多攻略,哗啦啦圈出许多地方。
她决定从国内开始,体验一下比过山车之类更刺激的项目。
钟子然想到这,又去找自己的微博,然后从里面翻出了半年前转发过的跳伞俱乐部。
这个地方就在离海市很近,而且口碑不错,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钟子然趴在那里研究了半天,开始琢磨找谁去。
谢苗和尚悠悠都去旅游了,现在飞机已经落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夏柠去外地看顾子墨的演唱会,倒是后天会回来,但是这个丫头好像有点恐高,她不一定愿意跟自己去。
叫亲妈?不不不有点奇怪,她还是想跟同龄人一起去。
钟子然犹犹豫豫的,打开自己的手机,手指停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
但是对方最近好像很忙,应该没空的吧。
她正托腮犹豫着,翻过一页杂志,然后手机的提示音就亮了一下,钟子然吓了一跳,她打开手机,还真是唐盛洲给她发的消息,问她在做什么。
钟子然回了他一个摸鱼的表情包,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边,还有猎猎的风声:在家里?男生的声音有点沙哑,低低的从听筒那边穿过来,弄得钟子然的耳尖有些痒。
她翻了个身,捏着电话嗯了一声。
不是说打算出去玩吗,选好去哪了吗?没有,钟子然撇撇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杂志,心里刚才那点念头又升了起来。
她刚要讲话,就听那边的人说:那我给你推荐一个好去处,要不要?哪里啊?唐盛洲说了一个地方,是一个沿海城市,钟子然也看过那个地方,可以坐船出海,可以海钓,是个度假的好地方,她觉得这也可行。
而且——你跟我一起去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对面的人咳了一声,然后说:我有点事还没办完,直接去那里跟你汇合。
那我现在订机票!不用买机票,你去联系一下余浩,让他买,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听见余浩也去,钟子然有些忐忑的心稍微放下一些,那么远的地方,要她自己坐飞机去,还真有点没谱。
她挂了这边的电话,就拨通了余浩的电话,余浩马上应了,两个人商量了时间。
钟子然从床上一跃而下,噔噔噔跑下楼大喊:妈,您上次给我买那个行李箱呢!舒敏听见她的叫喊,敷着面膜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惊奇的问:这么快就选定了?钟子然多少是有点子选择困难在的,她从考试之前就开始琢磨要去什么地方玩,到现在也没决定好。
她抱回那么多杂志,舒敏还以为,这事一时半会儿是定不下来的,结果这就决定好了吗?钟子然舒心的微笑:有人帮我选了。
舒敏挑眉:是小唐吗?钟子然的脸有点红,从舒敏手里接过箱子又跑了。
舒敏笑笑,仰头问她:钱够不够花?够啦!*钟子然给自己的旅途准备了耳机,他们乘飞机再转车,大概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结果这一路她的耳机都没派上用场,余浩那张嘴从登机开始就没闲下来过,以至于钟子然觉得这两个小时就跟二十分钟一样,过得相当快。
两个人取了行李走出机场,余浩把她的包塞进了她的手里:你从那个出口出去就行了,唐哥应该在外面等你了。
钟子然有点奇怪: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余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我去个什么劲儿?这不是你们的二人世界吗?钟子然:QWQ。
余浩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快出去吧,我就在这等人了,你们要是玩完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们上游轮开party!钟子然一开始真以为是好多人一起出来玩来着,依照余浩那大咧咧的性格,他说不定还会叫来一群男男女女。
钟子然不是社牛,但是有他们俩在,她也没尴尬过,所以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让她跟唐盛洲两个人相处,她忽然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但是钟子然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她站在那里犹豫了半分钟,就拉着行李走出了机场。
唐盛洲那么个长得很好看的大个子站在人群里,是最惹眼的存在,钟子然第一眼就看见他了。
两个人目光对望那一刹那,唐盛洲笑笑,对她招了招手,然后大步走过来拉过了她的包和行李。
钟子然两手空空抬头看他:真的就咱们两个人啊。
唐盛洲跟她说:你不是想玩跳伞吗,那都是双人跳伞,加他一个就三个了,怎么玩?钟子然眼睛一亮,再看唐盛洲的时候眼睛里都带上了星星:你怎么知道我想玩这个?他笑笑没说话,钟子然自己都不知道,她是藏不住事的,很多时候,她自己聊着聊着就把事情给交代了,包括之前的系统,也包括自己想吃什么看什么。
更何况,他还悄悄关注了钟子然的微博呢。
钟子然问完又说:不对啊,那都得带个教练的,三个人跟两个人没什么区别啊。
唐盛洲轻轻眯起眼,不高兴了,他看着认真跟她掰扯的小姑娘问:你想让他来?钟子然眨巴一下眼睛,很诚实的说:也不是很想。
乖,唐盛洲拍了她一下,总算是又笑了,我带你跳。
钟子然受不了他放轻语气这么说话,她觉得这坏小子是故意撩她,她鼓着腮帮子瞪了对方一眼,还哼了一声。
你怎么带我跳啊?我有教练证。
?钟子然黑人问号脸的看他。
唐盛洲把行李放进车,他一边给钟子然打开车门一边说:我已经跟基地那边打好招呼了,你上完培训课,我就能带你跳。
钟子然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可以去跳伞更激动一点还是因为唐盛洲可以带她跳激动一点,总之就是心情平静不下来了,到了下榻的酒店就催着唐盛洲带她出去。
唐盛洲本来想先带她吃饭的,但是钟子然不干,所以他就妥协了。
钟子然兴致冲冲的去基地参观了一圈,今天已经晚了,没有她的份,只能转一圈就回去了,第二天她就起了个大早去敲唐盛洲的房门。
也不知道唐盛洲因为什么熬了大半夜,他坚决没有如钟子然的意,拖着她去楼下吃饭之后又睡了一觉。
理由很简单——现在不过早晨五点。
钟子然气成个包子,直接在他的房间等他,他们两个人的房间挨着,是一模一样的格局,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喝光了唐盛洲塞给她的豆浆。
一杯豆浆喝到下面就有点甜了,她把纸杯放在了桌子上。
唐盛洲真的很喜欢中式早点了。
钟子然又趴在那里玩儿一会儿手机,然后她发现唐盛洲还没醒,于是她就大着胆子走进了对方的卧室。
刚才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对方就换好了衣服,现在就穿着那身黑色休闲套装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睡得正沉。
酒店的地上铺满了地毯,钟子然的动作又放得很清,一点都没惊扰到睡觉的人。
刚才下楼的时候唐盛洲的眼底有着明显的乌青,现在倒是好一些了,不知道对方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她蹲在床边,想看看对方的脸,结果不知道是她凑得太近还是对方的警惕性很强,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钟子然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唐盛洲扬了下眉头,彻底清醒了,偷看我睡觉?我这不是光明正大的看吗。
唐盛洲知道她这是等着急了,他看了眼时间,终于爬起来了:走。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干嘛了?哪也没去。
钟子然觉得不太对。
可是他们现在顶多是朋友的关系,她好像也没有立场管那么多。
她决定,等跳完伞,就跟他好好聊聊这件事。
这个基地面积很大,她在来往的人中看见不少同龄人,围在一起上课的时候,旁边一个漂亮姐姐还悄悄跟她讲话。
那个是你男朋友吗,总看你呢,他在这里工作的?钟子然转头看去,唐盛洲不知何时也穿了一套跟教练一模一样的衣服,他那个宽肩窄腰将衣服穿得跟个要拍杂志的模特一样,加上那张脸,站在一群高大的教练里也是最惹眼的。
钟子然有点囧:不是男朋友。
小姐姐调笑她:骗人的吧妹妹,你脸都红了。
钟子然:……虽然对这件事抱有十二万分的期待,但坐着飞机升上万里高空,从下面俯瞰渺小的山河湖泊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了。
剧烈跳动的胸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莹白皮肤下根根血管都在沸腾,钟子然看着雪白的云彩从自己眼前略过,宛若自己被插上了一双翅膀,飞出那苍白的病房。
其实她总是在做梦,梦见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当睁开眼睛回到冰冷的现实,她依旧是一个将死之人,到死都被囚于那方寸之地。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真实且踏实的确信,这是她人生的全新起点。
她和身后的人绑在一起,风声从耳际穿过,除了自己沸腾的血和加快的心跳,她还能听到男生有力且沉稳的心跳。
她微微回头,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
那一瞬间,她忽然就不慌了。
飞机不断攀升,唐盛洲握住了她的手,钟子然的皮肤被高空上的风吹得微凉,但是对方的手却依旧干燥温暖,她看着湛蓝的天空,手下却悄悄回握了对方。
要走了,别紧张。
唐盛洲的话消失在风里,他们从舱中降落。
钟子然又那么一瞬间的晕眩,然后她睁开了双眼。
苍穹之下,山河湖海尽收眼底,世界一瞬间变大,让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蜉蝣,生命的长度被无限缩短,最终不过都融于磅礴宇宙。
世界又一瞬间变小,让她可以仅用两只眼睛看到苍生万物,让她觉得自己可征服所有。
她贪婪的看着青色的森林,繁茂的楼宇,褐色的山峦,蓝色的大海……嗯?那是什么?他们还在下落,但是距离地面却越来越近,钟子然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他们预定的降落地点。
他们飞过大海,乘着风朝一座小岛飞去,凑近了,钟子然更加看清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但是岛上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地图呢?又近了一些,她又震惊的发现,那副大地图是一朵朵漂亮的花拼起来的。
大片蓝色玫瑰勾出大面积的海洋,地图上还有粉色粉嘟嘟的郁金香、黄灿灿的向日葵、清新纯白的小雏菊、优雅浪漫的薰衣草……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已经落在了巨大花海地图的中央,他们落脚的地方开出一小片空地,小木架上有一支迎风欲飞的红色小飞机,机身上挂着一个吊坠。
钟子然真的傻了。
那种眩晕感重新钻回她的脑子,隐隐意识到什么,她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脸一下子又红了,还是爆红。
身后的人解开那身跳伞的装备,走到那架小飞机面前,取下了那条的项链。
精致的铂金项链在阳光下反着阵阵银光,吊坠是鹰的形状,它展开翅膀,眼睛上面是一颗黄色的钻石,熠熠生辉的模样像是眼中装了一簇灿烂的阳光。
他拿着吊坠向她走过来,然后伸出手,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专注,连带着那锋利的眉眼都是不可思议的温柔。
钟子然,你不是说要把家人分给我吗,那你好人做到底,把自己也分给我吧。
唐盛洲觉得自己最幸运的事,就是在这失去一切的年纪,他在泥泞的路上摸索冲撞,然后找到了那颗照亮自己的小太阳。
你看,他指指下面站着的地方,这是咱们现在的位置,这是我们一起降落的地方,以后只要你想,不管是世界哪个角落,我都会陪你一起去的。
面前这个女孩,她生命中那些最惊奇的冒险和热烈的风光,那些如沉沉流水般静好的日子,他都想参与进去,与她度过那些最珍贵的时光。
钟子然眼中有光华闪烁,脸蛋还是有些粉嫩,她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却上前一小步,与他站得更近了一点。
但这次,她的声音倒是一点也不小。
不行。
唐盛洲这辈子第一次告白,他自己也很紧张,所有的镇定不过都是装的罢了。
所以听见这声不行,他伸出去的手都宛若被冰冻一般僵直了。
然后,钟子然终于抬头了。
她说:我只有一个,所以不能分,只能把我全都给你啦。
繁盛的花海随风送来浓郁的香,悠扬天空之下,太阳将他们的身影重叠在地上。
那是全新的、被绑定的、美好的生命新方向。
────────────㏄依华整理推荐小说㏄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