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烛言的眼睛跟不上解烈的速度, 所以他没有自大到觉得可以在隐藏实力情况下战胜解烈。
为了防止被瞬秒,他一上来便祭出了自己的护身法盾:十阶魔法·修罗雷光盾!闪烁着蓝色紫色电光的圆形护盾凭空出现,将他整个人护在其中。
落烛言也不知道解烈有没有听到他的念诀, 反正解烈在他把盾撑起来后,神色如常,下一瞬便朝他冲过来, 一脚踹在他的护盾上!伴随着滋啦——一声,解烈并没有穿鞋的脚底被护盾灼伤,他连忙借力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然后连退了几步和落烛言拉开距离, 看着他周身完好无损的护盾, 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一次交手, 便知深浅。
刚才那一踹让解烈清楚地认识到了落烛言的护盾有多结实和棘手, 不仅能扛下他足以瞬秒七阶魔兽的力道,还能反伤。
虽然这点伤对妖鬼返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会儿就能痊愈, 但疼痛并不会减少分毫。
该说人不可貌相么?解烈说着,随手找了块碎石,在手上抛接了一下后,猛地朝落烛言丢去!碎石在丢出去的刹那产生了刺耳的音爆,发出了砰的一声, 砸在落烛言的护身法盾上,又是砰的一声, 力道十分可怕,但落烛言的护盾愣是撑住了, 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八阶魔能师, 相当于修士的分神期, 魔修的离识期,和大乘期之间只隔了一个境界,别说在这个世界,在落烛言前世也是可以在修真界横着走的存在了。
解烈十分傲慢,但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说到底,怎么看兽人,要不要救兽人,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事,觉得兽人可以随便奴役的人多了去了,闽柔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烛言不会强迫所有人都把兽人当人。
但偏偏,解救兽人这件事,必须由解烈亲自出面。
他是猎人公会的创建者、总会长,他对兽人的态度,直接决定了大部分赏金猎人对兽人的态度。
落烛言想要纠正他的态度。
你不继续尝试了么?那么,该我了。
落烛言手一抬,三阶魔法·植物创造:藤蔓。
无数藤蔓从周围的沙土中钻出来,像有生命般朝解烈袭去,解烈不得不往后跳着躲闪,跟落烛言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落烛言展开他那对血色的羽翼,用力扑扇了一下,掀起强大的风将自己托上半空,追上解烈:十阶魔法·水之幻境·绝暗。
空间如水纹般波动,逐渐染成墨水般的漆黑,将落烛言和解烈包裹其中。
从初见到现在,解烈一次都没使用过魔法,原本落烛言并没有使用这个魔法的必要。
但水之幻境这个魔法,让魔法失效是其次的,它的本质是幻境,是一种可以媲美空间魔法的空间囚牢。
除非幻境主人主动解开魔法,否则幻境里的人出不去,幻境外的人也进不来。
解烈凭感觉朝一个方向冲刺了几百米后,看着始终悬飞在自己附近的落烛言,发出一声嗤笑:干得漂亮,能把我逼到这种境地的人,你是第一个。
这种境地?落烛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在说什么?我还没有开始呢。
三阶魔法·植物创造:藤蔓。
落烛言再次念诀,这一次,藤蔓于黑暗中钻出,轻而易举地缠绕上解烈的手脚。
解烈被藤蔓举到了半空,他用一只手用力撕扯另一只手上的藤蔓,初时成功扯断了一根,可紧接着,藤蔓变得越来越结实,缠得也越来越紧。
到最后,无论解烈如何挣扎,他的身体都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你要做什么?解烈的语气还算冷静,心里着实有点慌。
如果只是想击败他,他相信落烛言有的是魔法可以用,为什么要用藤蔓缚住他?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奴隶。
落烛言冷漠地宣告道,是你说的,强者可以随意奴役弱者,我比你强,所以,我可以随意地凌|辱你。
解烈本能地想要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成为弱者的一天。
落烛言挥手,一根藤蔓解下了解烈腰间的毛皮。
解烈的眉头皱了起来:等等……现在才开始害怕,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落烛言让藤蔓缠绕住解烈身上最脆弱的部分,用力收紧,挤压,就像对待莫曙的手指那样,将它彻底碾碎成渣!殷红的血液一滴接着一滴落下,突然倾泻如注,最终全被黑暗吞噬。
解烈的死死地抿着唇,从头到尾没发出过一声惨叫,但惨白的脸色显示他现在并不好受。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得很过分?可这是阿莫曾经的主人对他做过的事。
落烛言看着解烈很快恢复如初的身体,平静道,而他没有你这样的恢复能力。
……好了,我认输,我不是你的对手。
解烈强迫自己在巨大的疼痛和屈辱中发出还算平静的声音。
然而他越是这样强装平静,越是让落烛言觉得不爽:认输?你觉得身为主人的我,会在乎和奴隶之间的胜负?奴隶没有叫停的权利,什么时候停,完全由我说了算。
藤蔓再次折磨起解烈的身体,从他的后面捅入,贯穿了他的小腹,带出一片刺目的殷红。
解烈的瞳孔一缩,终于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声:啊啊啊啊啊!然而他的惨叫,除了自己,只有落烛言能听到。
幻境外面的若霞,远远看着那片黑雾,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能感觉到落烛言生气了,他弟弟一向喜欢低调,能不暴露实力就不暴露实力,这次一上来就是十阶魔法,简直把我要把你往死里整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也不知道解烈前辈还好么?然而,并不知道落烛言真正的实力,甚至对魔法强度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的阿莫和小白,都很担心自己的主人。
阿莫两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哥哥大人,主人不会有事吧?不会。
若霞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他认真起来,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小白从见到解烈的那一刻起,就出于求生的本能,一直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会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用兽语小声嘀咕:希望主人好好教训一下他,‘你怎么不去死啊’,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他以为我们是不敢死吗?我们是不甘心!死亡多轻松啊,一了百了,而我们直面了自己地狱般的生活,那么努力地活着,就是想看看兽人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被他一句‘你怎么不去死啊’,妈的想起来就生气!我觉得他就是每天都活得太开心了,不知道‘生不如死’这个词怎么写!碎碎念,碎碎念。
阿莫原本还有些担心主人,听到这段碎碎念不由失笑,抬手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心说你刚来人类城镇就遇到了主人,也知道地狱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么?嗯……没准儿还真知道。
自己没经历过,不代表没见过、没听说过。
此时此刻,水之幻境里,解烈已经被落烛言折磨得有点意识模糊了。
他不是没受过严重的伤。
第一次遭遇七阶魔兽时,他的魔能阶级逼近七阶,但还没有到七阶。
那场战斗中,他差一点就死了,他甚至被魔兽吃掉了一半身体。
之所以能活下来反杀魔兽,是因为那只魔兽吃饱后睡着了,他趁它睡着的时候恢复了大半身体,然后通过它的心跳判断出心脏的位置,一爪刺穿它的皮毛,捏碎了它的心脏。
有一说一,他现在受的伤,完全没有那个时候重,但现在的伤,是持续不断的,而且并非战斗中留下的伤,是身体和心理上遭受的双重折磨。
那个看上去才十几岁,却能连续使用十阶魔法的魔族返祖,一边面无表情地凌|辱着他,一边开口:叫主人,只要你叫了,我就放过你。
怎么可能叫?怎么可能叫?!可是不叫的后果,就是折磨继续。
解烈受不了了,就算妖鬼返祖只要魔能量充足,身体就能不断自愈,但疼痛是切实存在的,再加上落烛言总是挑他身上敏感的地方折磨,有意折辱于他。
让,我,死!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三个字,自己扭断了自己的胳膊,通过这种方式短暂挣脱了藤蔓后,一爪刺进自己的胸膛,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并且这个世上早就没有了他在乎的人,死又算得了什么?只是原本,他更想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光荣地死在魔兽爪下……身为奴隶,凭什么想死就死?十阶魔法·万物生。
绿色的光覆盖全身,转眼间,破碎的心脏恢复如初,身上其他的伤也都消失不见。
解烈:……落烛言悠闲地抬起一只手,单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平静地看着他脸上的愕然:还寻死么?话说在前头,哪怕你真死了,只要灵魂还没飘走,我就能给你救回来,想自杀,还是先想办法把我解决掉再说。
灵魂……是什么东西?解烈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这次的对手不是人,而是怪物!你不自杀了?那我继续了。
落烛言说着,再次让藤蔓缠上解烈的身体,用力收紧,让他感受什么叫疼痛和屈辱。
……看我痛苦,你很开心?并不。
落烛言面无表情地回应,我也很想知道,那些人通过这样对待奴隶,究竟能获得什么。
你问奴隶为什么不自杀?那是因为,已经自杀的奴隶,你都见不到了,你之所以能见到阿莫,是因为他直面了所有的痛苦,勇敢地活了下来,相比之下,会选择死亡的你,只是个懦夫。
懦夫……哈。
解烈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难道不是么?对此刻的你而言,死亡比活着要轻松许多,所以你想也不想就选择了更轻松的做法。
在我看来,自杀根本不需要什么勇气,只是懦夫对现实的逃避。
啊——又一次的折磨,解烈低下头,不再说话。
落烛言看着他,虽然嘴上说他是懦夫,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能忍。
一句主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他愣是撑到了现在。
要是换了莫曙,肯定没一会儿就叫上了,就算让他学狗叫他也照学不误。
落烛言不想在解烈身上耽搁太多时间,既然没办法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屈服,那就换一种。
他飞到解烈身前,抬起一只手,食指抵上他的额头,试着朝他体内注入魔能。
解烈一开始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直到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强迫他服从的压迫力。
原本他就只是在苦苦支撑,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心底稍微腾升起一点服从的念头,自己的魔能便全部服服帖帖地迎合起了对方的魔能。
一个红色的契印出现在解烈的额上,被他头顶那只黑色的角遮挡了一部分。
他神情呆滞,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不可能……只能契约魔兽的御兽诀,能契约兽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人也能契约?!你说,兽人是兽人,魔族返祖是魔族返祖?落烛言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看到解烈额上这个熟悉的契印,确定自己真的契约了他后,也有点不敢相信。
只要是体内有魔能的生物,御兽诀都能契约?这事要是被别的御兽师发现,没准儿解烈的话真会变成现实——只要是弱者,不管什么身份都有可能成为奴隶,人也不例外。
兽人是兽人,兽人不是人类……解烈依然坚持己见,但是紧接着,补充了这么一句话,不同人种之间,永远都无法相互理解,人类是怎么对魔族的,兽人就会怎么对人类。
你是人类,你应该享受人类与兽人的现状,你给兽人的机会,很可能会成为兽人推翻人类、取代人类的开始!又或许,兽人能彻底融入人类社会,与人类交合,成为人类的一部分呢?就像魔族返祖。
呵,天真。
或许吧,但未来如何,与我无关,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让母亲大人开心而已——我的母亲大人,不喜欢人类对待兽人的态度,所以我想改变,至少让她在有生之年看到兽人和人类和谐相处,至于之后怎样,就算兽人全灭了人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落烛言从不在乎世界的存亡,只在乎世界的存亡会对他的家人造成什么影响。
……解烈知道妖鬼一族感情淡漠,他这辈子唯一在乎过的人,只有将他抚养长大的母亲,但她已经死了。
现在,他发现,原来感情淡漠的人,不止他一个。
你这个怪物。
叫我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