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光线明亮。
阮眠坐在琉璃台, 看他慢条斯理地切菜分类,动作不紧不慢,一丝不苟, 颇为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啊?你这种大少爷, 不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吗?江肆回头看她, 淡声道:小时候没饭吃,只能自己做。
阮眠心脏猛地一缩。
她是不是戳到了他的伤心事?静默片刻, 阮眠拉长语调:哦。
那你呢?江肆关掉水龙头, 眯着眼睛, 问道, 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想告诉我吗?他盯着她的眼睛, 眼底带着渴求——渴求她对他敞开心扉,别再把他从她心底排除。
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 阮眠心脏悸了下, 她垂着眼睫, 低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信仰?比如佛教道教之类的?江肆不明所以:没有。
你听说过天煞孤星吗?江肆瞳眸紧缩,听到她说:我就是。
阮眠这个人,性子内敛,交心的人不算多。
不过一旦认准一个人, 在她真正相信的人面前, 话很多很活跃,会把心里话都告诉他。
她既然选择江肆, 就代表愿意和他共享她的委屈。
阮眠敛着眸, 平静地陈述:我高三暑假, 在路上遇到个流氓, 他要强.奸我, 我用哥哥给我的军刀把他捅伤了, 出院后他开始跟踪我,结果被我爸爸撞见,我爸爸为了保护我,被他用刀子捅伤,送去医院的时候失血过多而亡。
那个人进了监狱,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但是我的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如果不是嗓音里夹杂着微不可觉的哽咽,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事。
这些话她只在乔华宇和傅瑶面前说过,而他们俩都是她认识近二十年的朋友。
而江肆,她才认识短短三个月。
阮眠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哥哥是军人,知道这件事后从军队赶回来,在路上遇到空难,摔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我妈妈觉得一切都是我害的,所以自从那件事之后,就特别讨厌我,不让我回家也不让我去看我哥哥,她跟别人说我是天煞孤星,就是因为我这个家才会家破人亡。
她鼻头一酸:可是我只是正当防卫,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在我身上。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江肆已经走到她身边。
看她这副痛苦的神色,心脏疼的厉害。
他伸手将她捞进怀里,低头亲吻着她的发顶。
阮眠原本没觉得有多委屈,因为被千夫所指时,连她自己都会怀疑,是不是真的都是她的错,那种麻木的自责一点一点地割着她的神经。
也是因为她的委屈没法得到回应,所以她无暇委屈。
但当靠在江肆的怀里,眼睛眨了眨,眼泪就涌了出来。
自从爸爸去世后,意识清醒时,她从没哭过。
没有人哄慰的哭泣,只是一种情绪消耗,但身边多了个值得依赖的人,就会让人想把自己的委屈告诉他。
她的肩膀轻微地颤抖着,没有哭声的哭泣,更惹人心疼。
江肆看着她无声地哭泣,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紧攥着,嗓子干涩的根本说不出话。
半响后,江肆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她的泪水,你没错,不要用受害者有罪论道德绑架自己。
阮眠微微愣怔,隔着层朦胧的水雾看他。
你很勇敢,遇到这种事选择保护自己,而不是忍气吞声任人宰割,他的语气很认真,至于之后发生的不幸,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两者之间本来就没有必然联系。
阮眠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起来。
爸爸和哥哥这么爱你,当然不会怪你,至于你妈妈——江肆轻声道:她会原谅你的。
阮眠抬头盯着他:真的吗?真的,他的嗓音低沉温柔,一字一句地道,你不是天煞孤星,你是我的幸运星。
作者有话说:暑假要一直实习,魔都的通勤真的能把人折磨死,对不起大家没法保证更新,周末如果不加班我会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