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唯诺诺]在家休息几天后,岑柠还是不放心在京城治疗的父亲,后来她不知哪来的胆子,不听母亲的劝。
独自一人准备行李去找他们,出趟远门她感觉自己只是提前演练而已,只要成绩出来就能录取,那她肯定会去京城上学。
而她也很想去见苏覃,这下更加扩大她的要去的想法。
于是她偷偷在乘车软件上购买机票,打算明天一大早过去。
这个年纪的岑柠看似冲动,可她也在长大,她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因为苏覃想去京城这两年早幻想过许多次,只是没有机会也没有理由去。
这次她有了,那就是独自一人前去。
临走前,她看到阳台上那盆玫瑰,上面正结着两朵鲜艳又张扬的玫瑰,它们被风吹过,屹立而不弯身。
看到这时,岑柠忍不住勾起两年前的回忆,没想到种这盆玫瑰花已经过去这么久,感觉挺值得。
她每天一有时间就会细心照顾,不过有段时间她忘了,还以为会死掉,没想到浇点水,施点肥后,它竟然出奇迹般生长起来。
正好这段时间遇上它的花期,岑柠又变得有点犹豫,如果她走了的话,玫瑰的寿命就会停止。
之前也说过,要是长出玫瑰会拍给苏覃看。
她的话他会记得,最后岑柠想了个办法,就是将它厚着脸皮去叫邻居帮她照看一下。
这盆玫瑰很重要,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的。
岑柠找了同层楼的邻居,虽说两家人的见面很少,但这些年来也有些交情,岑柠得到邻居的同意后,这才安心离开。
她去京城就带了个行李箱,上飞机前谁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打,还好她坐过几次飞机,整趟行程下来不算生涩。
岑柠买的是经济舱靠窗户的位置,从桐城到京城要跨越半个国家,不过飞机运行快,缩小南北方的差距只需要短短三个半小时。
这段路途,岑柠都是在观看窗外的景色,有点无趣就闭上眼睛。
飞机落地,她一人走在偌大的机场里,没有人来接她,倒是有得不知所措。
这是她头次来到京城这边,之前以为校考会来这边,但是A大的考场就在隔壁市,不用来到京城这来。
机场里人流如织,很多人都是有目的在走,唯有她走出机场后,就不知道要去哪里。
因为她并没有和家人说,现在对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去医院又要做好被说的准备。
到了这边已经是下午,正是阳光最炎热的时候,岑柠站在机场外,她抬头看天上的太阳,火辣辣的。
她来的时候满脑子就想着过来这边再说,可现在的处境,她一点都不知该做点什么。
最后她硬生生机场外面站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有同电话打过来,岑柠拿起来一看正是叶华丽的。
喂柠柠,妈妈要跟你说件事情。
喂妈妈,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一声。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但是岑柠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只好让叶华丽先说。
叶华丽被喜讯冲上头,倒是没有发现岑柠话里的异常,她就先说出:柠柠,今天你爸爸的手指头动了,梁医生也说你爸爸醒来的概率有很大的可能性。
岑柠听完,有点激动,她拿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真的吗?这么说的话,那爸爸很快要醒来了。
手机里的叶华丽又继续道:差不多,但医生说这种现象很常见,同时也要做好坏的打算。
对了,柠柠你刚才说有件事情要说,是什么呢?岑柠感觉母亲的语气好点,自己反而唯唯诺诺说出:妈妈,我在机场这边了。
手机里沉默几秒,叶华丽反问她:哪个机场这边的,你现在在哪里?岑柠低下头,有点胆怯,吐出两个字:京城。
不出所料,叶华丽的反应很大:什么?你现在人在京城!京城温度比沿海地区高,岑柠买的机票到达的地方是距离A大最近的机场,叶华丽听到后,就抽身过来接她。
叶华丽从华西中科医院出来,过来这边就花了半个小时,还好这个时间段人少,司机根据叶华丽所给的定位过来。
车内空调低,当她看到岑柠过来时,脸上很平淡,没有一丝微怒,依旧保持以往的温和。
机场外,一股热风外里吹,岑柠能感受到脸颊上的热气,叹了口气后就看到眼前那辆车上有叶华丽的身子。
她对视了眼,心里不由紧张下,最后还是畏畏缩缩走过去,今天她这样的行为有点不好。
妈妈。
把行李箱拉过去,低着头就说出这句话。
叶华丽:上来吧。
司机看到岑柠有个行李箱,很热情从上面下来,帮她先搬到后备箱去。
岑柠怀着忐忑的心理把车门打开,坐进去那一刻,她能感到空气的凝固,没等司机上来,她主动说出。
妈妈,我错了。
叶华丽看到女儿坐上来,她双手环胸,脸色淡然,语气平平说了句:柠柠,我知道你长大了,但是你怎么能从桐城一人过来,多少要说一声吧。
岑柠坐在车里,她不敢直视叶华丽,可母亲的态度已经够好,没有第一时间生气,只好坦白:妈妈,你不责怪我这样做吗?没有。
叶华丽看着岑柠倒是没说什么话,觉得她确实该长大,该有独立的想法,可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你多多少少要说一声啊。
岑柠听到叶华丽重复的语调,只好低下头:我……我只是关心爸爸而已,而且我都高考完,在家也无聊。
接下去的话,岑柠没脸说了,司机也坐了上来,正在问叶华丽要往哪里去。
叶华丽把医院附近的住宿告诉司机,因为岑海鹏的病情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这两年岑柠在美术方面的花销大,再加上治疗费用也多,家里的积蓄现在也花得差不多。
所以这段时间,她为了在医院附近找个便宜的住宿将就,跟人砍价了多次,京城这边经济发展快,各方面花钱多,折合下来房租要不少钱。
到了住宿那边,岑柠站在原地,看到小巷子是那种破破烂烂的老乡道,墙壁四周都是青苔,走进去还有一股奇异的怪味。
叶华丽挑选的地方距离医院很近,但是地段却是比较旧的,岑柠拉着行李箱,她朝四周都看了很久。
叶华丽走在前,其实她不太想让岑柠看到的,但是她来得突然,她也没有防备。
柠柠,这几天你和妈妈挤一张床吧。
岑柠低沉嗯了声,继续跟着母亲的步伐走。
这边的住宿有年代感在,抬头往上面一看,阳台处那些防护栏都是生锈,还有些有喇叭花缠绕,有点凌乱。
走到里面,白墙泛着黑纹,角落旁还有蜘蛛网的痕迹,楼梯旁的车都是四处停放,岑柠走进去,那股恶心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有点想要呕出来,最后还是咽下去,忍着没表现出来。
从小到大她都生活在温室里,这种地方她来都没来过,这跟地下室没有什么区别,简陋又破旧。
叶华丽从小就富养孩子,头次让她看到这种场面,但是他们家资金有限。
柠柠,家里现在条件不行,住不起其他地方。
岑柠看着母亲那张平静的脸,她皱着眉,眼神飘忽:妈妈,是我不懂事了。
声音越来越小,脑子却不断回忆她这两年报补习班和买颜料的钱,都是笔大费用。
叶华丽看到女儿这样,她反而笑了:怎么这样讲,家里现在只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是妈妈拮据点,还是可以供你们两个上完大学,这点你可以放心,而且你爸爸的费用要是后期不行,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
听到卖房子,岑柠眼眶更红,可她确实没有办法。
来京城这件事情,苏覃还是很快知道,不过他没说什么。
苏覃的学校在隔壁区,有时没课就搭公交过来看岑海鹏,叶华丽也挺感谢他总能过来,每次都是带东西过来。
在高考成绩被录取后,岑柠都待在医院,她很平淡接受成绩考到A大的事实倒是没有多大的波澜。
倒是叶华丽听到女儿这个消息,他激动地在岑海鹏耳边碎碎叨,主治医生梁原也观察到病人近期身体有互动的频率,血压、脉搏、呼吸频率都比之前有所改变,很鼓励家属在他旁边这样讲。
国内植物人苏醒的概率很小,但近些年来植物人的临床治疗在不断改善,不少医学专家投身研究和积累治疗经验,梁原在这方面也钻研十几年,见过不少这样的案例,但岑海鹏挺让他感到例外。
他制定好几种方案,跟团队和家属商定用药物治疗,不到短短一个月,就让病人有所反应,但脱离不了家属的努力。
植物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们后期有经过对照,发现pvs病人自我感受密切相关脑区的活动有所波动增加,而且很多案例后期离不开亲情疗法,所以才判定他们的视觉感知系统的功能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正常。
梁原站在病床外,看到叶华丽正兴奋告诉她丈夫这个消息,走到她旁边的女儿,对她说:恭喜啊被A大录取了,其实针对你父亲这种状况,恢复的可能是很大的。
岑柠整个人相对来说是比较无感的,而且被录取的事情,她很早在心里有个底了,她更希望是自己的父亲能够醒过来,这点大过一切。
谢谢。
病房窗户旁的光线倾洒进来,正强烈照在地砖上,外面晴空万里,岑柠那双干净清澈的星眸往那边看去,再把视线收回来,落在中年男人的白大褂。
岑柠心里有个疑惑想要问他,余光注意到母亲在和父亲说话,她百无聊赖提出句:梁医生,苏覃哥你和他很久就认识了?她之所以问出这句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知道前天她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
小覃,你现在能独当一面,老陈前段时间说,半年后就回国,到时候我请客聚聚。
梁叔叔,我还没有收到陈叔叔的信息,不过他回来,应当我请你们才对。
听老陈说,你心里那道坎已经走出?嗯,算是治好了。
岑柠原本想要离开的,却听到苏覃这样的话,她瞬间心里咯噔一下,在猜测是什么治好。
但是她猜不到,想要继续听下去,恰好有个护士还以为她怎么了,找她问情况,岑柠只好ЅℰℕᏇᎯℕ放弃。
再加上他们平时的交流,熟悉不少,应该认识很久,所以很有可能在此之前,也就是苏覃小时候的事情,梁医生略知一二。
嗯,很久了,不过认识这孩子是通过我朋友的那边,怎么了?岑柠大致能明白,但这里不适合问,只好停止:没有没有。
这个假期,岑柠都在京城这边度过,而岑浩滨一放假就过来帮忙。
岑柠白天待在医院,晚上就回家画稿,上次发在微博,有个太太看上她的卡通人像,想要约画。
这似乎好像是天大的机遇,她没有想到现在可以靠自己的才能来赚钱,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有画出来的像有些不足,不太符合那些太太的审美。
甚至还有的太太还给她引流,感觉她的所画出来的东西不该被埋没,接二连三就有好几个人过来,虽然她很多都是卡通式和风景图,但是正常人设封她也能接。
但是微博小号里,她就开始把她以前那些对苏覃的碎碎念改成个人可见,感觉这个秘密被人发现她还是有点忌惮。
苏覃大二暑假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去一所律师事务所实习,整个假期他们都很少见面,但苏覃在实习期下班后,总是给她发了不少A大四季的风景照,还有各个学院的位置,让她先熟悉一下位置。
——临近开学,岑柠跟岑浩滨回了趟桐城,整个暑假都待在京城,但是她很多用品都留下家里,需要回来打理,而且她的玫瑰花还拜托邻居照顾一个暑假了。
回去后,她用自己的稿费买了两箱牛奶和些零食给邻居家送过去,算是答谢他们一家照顾自己的花。
拿到手的玫瑰花依旧翠绿,她看了好几眼,最离奇的是这个时候,还有颗未开放的花苞,她用指尖轻轻碰了下。
岑浩滨正在家里打扫卫生,家里许久未清理,不少灰尘沉积,打开窗帘阳光照进来,光线就有漂浮物显现。
柠柠,先清理下,晚点再出去吃。
岑浩滨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边擦沙发边跟她温和说。
岑柠就把拿到阳台去,再和他一起弄。
到了晚上出去吃饭,岑柠还随身带个iPad出门画画,她打开绘画软件,在画世界Pro里面找下铅笔毛刷。
八月初,岑柠被一个漫画工作室的主编找上,想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做主笔,诚恳邀请她到他们工作室去。
岑柠看到这条信息时,两眼放光,还以为看错遇到骗子,就点开那个主编的账号,看完才知道原来是真的,它知名度不高,是个很小众的工作室。
她现在不想靠家里人的费用,甚至想要给家里添费用,毕竟他父亲现在的医疗费用还在继续,所以她能帮点是一点。
岑柠对漫画仅限于在看上,亲自动手的话倒是没有,不过她有过想要给自己创作,奈何不懂,漫画很多都是多人制作,只凭借她一人去完成的话,很难完成。
想法只存在一时,不久就抛在脑后。
但主编看了她以前的作品,就诚挚邀请她,还把大致的想法,还有稿费都同她一并讲清楚,剩下的就看她同不同意。
岑柠了解之后,就答应下来,花了几天时间熟悉流程,原本她是要画校园暗恋题材的小说,她也半夜去网站上看,谁知甲方临时毁约,不授权给工作室。
她收到这个消息时,尴尬一阵,还合作还没开始就黄了,但是主编倒是没让她放弃什么的,而是打算用原创,于是又问她有没有想法。
岑柠想说的是没有,但她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想了一个晚上,决定以自己为原型画一部漫画,她跟主编分享自己大纲。
主编跟她说要和其他老师开会下,最后一致通过,让她担任主笔和编写,签完合同在半个月前她就开始着笔,为了画出更好的质面,她总是弃掉很多稿子,每次线稿画完都要在群里挨个问问老师。
不是她没有主见,而是旁人的意见更重要。
好在更新了几章,有留住第一批进来的读者,全是被画风还有男主的人设稿所吸引,这更加增加了她的动力。
柠柠过几天就要去A大报到了,我昨天给你两千元,你自己看看需要什么就买,过几天家教的钱下来我再转些给你。
岑浩滨正在摆放工作人员递上来的菜,等全部菜上齐全,他又把岑柠的碗筷用热水烫下,然后放在她面前。
他们来的是一家粤式饭馆,馆里座无虚席,声音杂乱,各桌上雾气缭绕,岑浩滨坐在岑柠对面,他把在桌角旁的广式点心放在她面前:刚才出来的时候不是说饿了?先吃个虾饺再画吧。
岑柠手里的无源画笔停滞,她说:哥哥,我有钱的,我前前后后也存了点,你不要担心我,等以后我挣多了,也能供你!岑浩滨听完,轻笑一声,拿起筷子主动夹了个白色虾饺放在她的青色瓷碗里,语气淡淡:嗯,哥哥有钱,爸爸的事情我也会解决的,你上大学要是缺钱记得找我。
柠柠,上大学可不比在家,以前是走读生,现在身份可不同,要是有受了什么委屈,记得给我发信息,不要憋在心里,苏覃也行。
你们两个在同所学校,照应也容易。
岑柠把笔放在旁边换成筷子,她把蒸笼里面的虾饺夹了颗放在嘴里,眉眼弯弯看向他,眼眸藏着星芒:哥哥,你放心我都成年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又不是小孩。
而且你不是说苏覃哥能照应我吗,这个你就不担心了吧。
岑浩滨想想也是,但是他最近发现一个问题:不过你苏覃哥,可能要谈恋爱了。
岑柠又拿了个牛油果酥皮叉烧包,刚咬了口就听到这话,她身体有那么一刻是停止运行,手里拿的包子也掉到碗中。
倏忽间,她眼皮垂落,仿佛被掺杂了碎冰,她直视岑浩滨,耳畔回想起她哥哥的那句可能要谈恋爱了。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嘴边扯动,面无表情问他:苏覃哥谈恋爱了?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的行动过于奇怪,她赶紧转移注意力,低头看向碗里的包子,里面肉馅正流入出来,似自我嘲笑般:包子好像有点烫手。
岑浩滨刚开始发现岑柠对他这句话感到敏感,特别是眼神对视时,他在自己身上看到。
柠柠,你是不是喜欢苏覃?啊?岑柠眼神木讷,呆呆看向他,还以可笑的样子看他,怎么会,苏覃哥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讲出这句话,她嘴里大过脑子,也不经思考,可是说完她后悔了,明明自己就是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是我感觉错了。
岑浩滨不再多想她这个话题。
岑柠也躲避着,内心是想知道苏覃到底有没有谈的:哥哥,不过你刚才说苏覃可能谈了,是真的?岑浩滨摇头,他说:不确定,不过也正常,他能接受一个女孩子就不错。
岑柠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她自己的心里反而空虚,这顿饭更是吃得心不在焉。
苏覃如果有女朋友的话,那该怎么办呢,她又要怎么去转移情绪,可以的话,她宁愿这个消息是假的。
可……她又有什么身份?——开学后,岑柠正式进入新生活,A大迎新生当天有不少志愿者在门外帮忙领行李。
不过岑柠身边有个男生,自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女生的用品比较多,苏覃和岑浩滨一人一个行李,她则需要背着书包过去便好。
◎最新评论:呜呜呜呜呜呜柠檬!咋不更新了!想看后面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