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愉快地找到刘英,问道:我娘和小玉呢?刘英恭敬地答道:主上同意你见她们了吗?阿萝眼睛一瞪:你那个主上还等着我心情愉快给他做吃的呢,现在躺床上不能动的是他不是我!刘英忍住好笑,带阿萝去见七夫人和小玉,绕过院落过了一重天井走进月洞门,七夫人和小玉正在院子里坐着,瞧着阿萝进来,七夫人开心地笑了:三儿,小王爷待你可好?娘,你好不好?阿萝快步过去抱住七夫人。
七夫人拍拍她的手,显然已知道了这些天的情况。
小玉噘着嘴恨着刘英:你又跑来干嘛?刘英似陪着笑脸:这不是把三小姐带过来了嘛。
小玉哼了一声,不理他,拉着阿萝眼圈一红:小姐,我好担心你!阿萝失笑地瞧着小玉,再看看面红耳赤的刘英。
大声道:娘,小王爷受了剑伤,我弄点东西给他吃。
那个,小玉啊,我写张单子,你去和刘英买点我要的东西回来!刘英眼中露出惊喜,小玉瞟了他一眼,脸有些红,低声道:要嘛要和这个家伙去,可恶,老是拦着我和夫人来见你!阿萝呵呵笑道:不关他的事,要怪,就怪小王爷好了。
想吃我做的东西,还要看他胃口好不好。
刘英一怔,埋着头叹气,怎么主上这般命苦!小玉和刘英走后,院子里只有她们两人了。
阿萝这才敛了笑容,挨着七夫人坐着,把头靠她腿上,轻声道:怎么办呢?娘?三儿,你也不小了,我看小王爷待你真是很好的,他心里有你呢!可是,要回风城啊,娘,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
若真是嫁了刘珏,她义无反顾地会随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意味着风城宁王朝的一切纠葛所有的麻烦也要一并面对了,要想云淡风清闲云野鹤般过日子怕是难了。
阿萝禁不住叹气。
七夫人低头瞧她。
眼睛望向远处:三儿,娘困在相府那四方天里,唯一的希望是你,我想你能快乐。
除了你,心里难受时总是一遍遍回想曾有过的美好的恋情。
难得小王爷对你一心一意,不要错过了。
有时想,人生苦短,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什么苦都不叫苦了。
若是你放弃了,这世间那去找一个能保护你,能一心待你的人呢?好好和小王爷说说,不要一时任性,后悔一生。
从初初结下怨恨,到两人挑衅水火不容,刘珏生动的表情一一恍过心头。
从来都是她不肯信他,费尽心力要离开风城,避婚躲着他。
来了这里,三年不见,对他却一点陌生感都没有。
他是这般在意她,不过短短数日,她却感觉到象是和他在一起很久了。
她没法不感动,没法把那个深情霸道的影子从心里赶走。
他的情深让她沉溺,想想忍不住偷笑。
爱极他偶尔孩子般的性情。
总是喜欢和他对闹着,似乎自已还真是十七岁的年龄。
这数日间,刘珏让她感到安全。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曾几何时,他在心中的形象是个真正的男人了?那种气势让她想要停下脚步,不去流浪。
若是不嫁他,又逃走么?她想想刘珏伤心绝望的样子,一股子酸涩得扰得她胸口发闷。
舍不得之极。
眼里心里晃动着全是他的身影。
离开他,相思必苦!两种想法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
阿萝为难得很。
她想,要真是爱一个人爱到深入骨头里,怕是没有这么多顾虑吧。
她心里在意着他,见他受伤无生息似的躺那儿时便知道了,可是,要放弃原来所有的坚持跟定他,却又这般犹豫。
七夫人道:出来这两三年,才发现世间之宽广。
娘想开了,想要余生礼佛。
阿萝一惊,搂紧七夫人:可是我不舍得你一个人过。
这么多年,你一直是我最亲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七夫人,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慈爱的光芒,阿萝心念一动,像七夫人这样曾心如死灰又得遇出了相府感觉天地宽广的心境,如果自已嫁给刘珏,回到风城。
李相是不会放七夫人走的。
留了七夫人呆在相府,等于捏了张可要挟利用她的牌。
随时可伸手要好处。
独独把七夫人接走也不现实,这是宁国,是古代,世俗也不会容许七夫人长年离开相府。
阿萝柔肠百结:娘,你是为了我是么?你不想回相府。
可是如果我嫁给刘珏,你就得回去?七夫人温柔地看着她:三儿,你真聪明,我是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可是,娘想礼佛也是真的。
经过这么多年,我只想长伴青灯,超度为我枉死的那个人。
他在娘心里,一直在。
有他陪着娘,那会孤单?再说,你还可以常来看我!七夫人对阿萝调皮一笑:我就住在张妈后院里礼佛!阿萝偎进七夫人怀里:让我再想想吧。
现在我拿不定主意。
一个乌衣骑进来施了一礼道:三小姐,主上请你过去。
阿萝这才想起只顾和七夫人聊天,那个病猫不耐烦了。
站起身对七夫人轻笑道:娘,我去看看他。
刘珏又睡了一觉,喝了药,躺了会儿,吃了猪肝系列菜,问明是阿萝吩咐的。
吃得倒还香。
吃完了却睡不着了,左等右等都不见阿萝来,冷着脸吩咐去找她过来。
心里不觉烦躁,忍不住披了衣服起来。
阿萝走进来,看到刘珏居然起了床,靠在榻上看书:怎么起床了?给我躺下去!还没过门,就管起相公来了?刘珏动也不动扬扬眉慢吞吞地说道。
那不管你了。
我走好了,又不是我受伤,我着什么急。
瞧你样子好得很嘛!阿萝怔了怔,没好气地回道。
转身做离开状。
刘珏急得跳起来拉住她,胸口一疼,却不管不顾的扯住阿萝一起倒在榻上。
阿萝一撞,痛得他龇牙咧嘴:从现在起,你就呆我这儿,一步都不许出去!阿萝一动,刘珏吸着气道:再用力我的伤口就要裂了。
阿萝没敢再动,偎依在刘珏怀里,他的怀抱如此温暧,和小时候妈妈和七夫人的一样。
她贪恋着这样的温暧,舍不得。
可是,要回去么?实在又不情愿。
她闭上眼感觉他的气息。
不再说话,就这样呆会吧。
她安静地呆着,刘珏心里一宽,想起这几年为了她不知道伤过多少次心,痛过多少回。
终于能搂她入怀。
一时之间,又是感慨又是伤怀。
手上又用了点力,抱紧了她,生怕手一松,她就不见了。
他对胸口的伤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对那人的一剑只有感激,后悔没有早挨上一剑,不然,阿萝那会乖乖地躺他怀里。
目光凝视在挂在窗边的冰佩,低声笑道:你送我的冰佩很漂亮呢,怎么想到以冰凝城这个法子来?阿萝不承认:不过是瞧在你大冬天捂开海棠花,送你个小礼物扯平了呗。
刘珏苦笑,她终是不肯承认心意。
心里突然一慌,情不自禁冷了声音:你别想着又跑,以前你跑掉是因为钻了相府的空子。
现在你最好不要再打这个主意。
想都不要想。
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抬起眼看着我,阿萝。
阿萝抬起头,定定地望向他。
眼中又现泪光。
在这个异世界,她实在没有力量。
这一刻,她想到了来袭的黑衣人,她只觉得无助和软弱。
刘珏轻轻拭去阿萝眼角的泪水:除非我死了,相信我,阿萝!我定会护你一生一世。
阿萝一闭眼,眼泪止不住往外淌:我不知道,不要问我。
现在,不要问。
刘珏胸口传来阵阵疼痛,低头看了看她,闭上眼心意已决,不能再由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