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风吹来,松风堂隐在树林之中,灯光迷离朦胧。
刘珏静静站在树林里瞧着灯火阑珊处。
那里有个女人,他心爱的女人。
想了多少回?他数不清了,似乎思念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然。
同空气吸入肺里的这份情感成了支撑生命的一部份。
失去便同呃住了咽喉,会窒息会死亡。
他闭上眼抬起头感受夜风伸来的手,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把满脸的激动安抚平静,阿萝,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不用你那璀璨的眼睛告诉我?让我懊恼让我迟钝让我不安而怒。
你自然走进这场男人对权力欲望的战争中,只是为了一个我。
你,让我情何以堪?刘珏怔怔地站着,不敢去面对。
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自已情深,以为是自已在付出,她只是被动的按受,一遭发现她早已为他走进这场旋涡,感慨油然而生。
刘珏定定神,眸子里坚毅之色渐重。
终于抬步走了过去。
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阿萝穿着他的袍子蜷在榻上睡着了。
刘珏离了几步远目不转睛地瞧着她。
她是这般瘦弱,下巴削尖。
这些日子躲在素心斋都没吃好吧。
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像停下翅膀休息的蝴蝶。
她美丽的让他直屏住呼吸,生怕惊飞了一室绮丽的梦。
刘珏的目光落在阿萝搭在榻边的手上,手腕处的淤痕衬在玉色肌肤上明显得很。
一股酸涩冲上心头,他不由打了自已一下,怎么下这么重的手!阿萝听到啪的一声轻响,睁开迷糊的睡眼,看到刘珏站在榻边,脸色很不好看。
不由得惊了一下,自然往榻里一缩。
看到她这个动作,刘珏心跟着一抽,他吓着她了么?让她害怕?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要干嘛?阿萝吓了一跳,直觉地拉紧了身上宽大的外袍。
刘珏没有答话,拉过她的手揉着那处青紫:我手重了,痛么?阿萝脸一侧:不痛!扳过她的脸,刘珏道:我是气极了才下手这么重,你,谁叫你和父王一起骗着我?阿萝怀疑地看着他:你是道歉还是埋怨?都有!哦,那就算了,道歉不必了,我自作自受,埋怨嘛,也不必了,本来就是瞒着你怕你演技不好。
阿萝慢慢说道。
我,今天,今天那个,你还怨我么?刘珏想起白天的事,脸上迅速飞过一丝可疑的神色。
怨你什么?是你怨我才对,我负了你,我心里喜欢的人是子离!阿萝嘴硬,气还没消呢。
乱讲,明明是对我好。
刘珏嘴角忍不住弯出一丝得意甜蜜的笑容。
你以为你是谁?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子离,那怕我不喜欢他了,我也不会嫁你!阿萝把手一抽,背过身子不理刘珏。
不准再说喜欢子离的话,听了不舒服!你不舒服就不许我说啊?我不舒服的还多着呢?凭什么你们争王位要我卷进去?我就只想开开心心和我娘过点安稳日子,是谁硬把我塞回来的?你是我的王妃,该面对的就不能躲避,躲那儿离得开纷争?就拿临南城的黑衣人来说吧,你惹了他们吗?不是一样刀架脖子上祸事跑上门!我不嫁你了还不行吗?再遇着什么黑衣人白衣人,那是我自已运气不好,我倒霉!阿萝开始使小性儿,就不讲理!凭什么要讲理啊?当我喜欢来这里,我还想做个梦就回去了呢。
你说不嫁就不嫁?由得了你?刘珏的火气又被阿萝激出来了。
话一出口又后悔,怎么几句话又说僵了。
我就不嫁,怎么着吧?阿萝犯了倔。
心想认错不彻底还敢威胁她。
刘珏恨得牙痒,突的笑了:你要真的心里没我,会跟着老头子去设局?嗯?阿萝脸一红:我有条件的。
从现在起,要想我帮着你们设局,大局一定婚事取消,放我走!你做梦!刘珏一笑,大不了我发兵硬攻,我还就不信这仗打不下来!老实说,我要一开始知道老头子的算计,我绝不同意!阿萝怔住,气极败坏道:不管你怎么说,从现在起,婚事取消,我与你再无干系!刘珏一再告诉自已要忍着她让着她,她该生气该发脾气,语气一柔:那要怎样你才肯消气?嗯?阿萝,是我不对,我不该就掉进你和老头子的圈套里不知觉,还怀疑你下手不知轻重,是我错,你不生气了好不好?刘珏发誓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般低声下气过,还努力用最真诚最深情的眼光瞧着她。
记得以前听浣花楼最红的姑娘玲珑唱了只优美的小曲儿,他听得可心,也这般瞧着人家,玲珑就叹了口气道,天下间没有女子会不醉倒在小王爷的情深一瞥里。
阿萝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打了个呵欠,阿萝用手遮住嘴,眸子闪了闪:算了,道歉了就没事了,不和你计较了,我困了。
阿萝是真的不想和他计较了,刘珏要是一早瞧出,这戏就演得不真了。
瞧在他强忍怒气低声下气说软话的份上,算了吧。
当时这么做就想过他会发火的。
阿萝说完,又打了个呵欠。
刘珏忍不住冲口道:我真心实意向你道歉,你竟听了想睡?阿萝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我怎样?感动得哭?早就知道啦,原谅你了。
她说完摆出一副想睡的架式。
刘珏哭笑不得,准备好的台词与想象中的情节完全合不拢。
又不甘心离去,板下脸训道:好,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去做这事的?不知道危险?存心把自已往刀尖上送?一见他板着脸的样子,阿萝心里的火腾了起来:你还好意思说?!人家要不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刘珏逼问了一句。
今天不趁着这个机会逼她说出来,以她的性格,怕是为他死了也不说半句喜欢他的话。
为了我的子离哥哥登基做王呗!阿萝脸往旁边一转,避开了刘珏的视线。
是么?那你说出来不是害他有了牵挂?你是害他还是帮他啊?刘珏闲闲地问道。
要你管,这是我和我子离哥哥的事情,不烦平南王操心!刘珏转过她的脸,阿萝一巴掌打开:不要动手动脚坏我清誉!阿萝低下眼帘,心里不知为何别扭得很。
刘珏突然想笑,眼前的阿萝自已不知道现在这幅样子十足女孩子的娇憨。
那还是是在生气,明明死鸭子嘴硬。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心里道,这次绝不再让你逃开。
他一把抄抱起阿萝:我就喜欢动手,坏了你的名声,你就只能嫁我!这主意不错!呵呵笑着抱着她又往浴室走。
阿萝大惊:你不要脸!你又想……说对了,我的未婚妻子想移情别恋,本王不爽得很,就想先下手为强,等你成了我的人,我看你的子离哥哥还会不会要你?!宁国刑法怎么说的?红杏出墙者黥面,鞭苔,啧啧!阿萝一掌往他脖子上劈去。
还没碰着,身子就往前飞,惊呼一声,落入池水中:刘珏,你告诉你,你别乱来呵,我,我跟你没完!刘珏抄着手站在池边,好笑地盯着浑身湿透的阿萝:我的袍子你穿太大了,这样露着也挺诱人的。
阿萝低头一看,领口露出一大片胸部,双手一掩,人已沉入水里,露出脸来骂道:淫贼!刘珏呵呵笑道:好象这是你第三次骂我淫贼了,也罢,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淫贼!说着作势就要解衣。
阿萝大急:你,你不要!不要也行,说,为何要淌这趟浑水,说了我就不动你!阿萝瞪着他,在水池里泡着狼狈不堪,刘珏居高临下好整以暇悠然自在。
她恨得使劲一拍水,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你欺负我,我要回家!我要我爸我要我妈!我不要和你们这些人呆在一起!边哭边拍水,也不管外袍宽大春光外泄。
阿萝哭自已莫名其妙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还为了一个男人这般折腾。
委曲越哭越多。
惊痛随着哭声掠过心头,他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
使劲把阿萝往怀里一搂:别哭,阿萝,别哭!心里酸得泛起阵阵疼痛:我不逼你,再不逼你,你想回家,我送你回相府!我才不要回相府,我才不要看到那个爹卖女求荣的嘴脸,我爸比他好多了,我爸是清官,我讨厌他!讨厌!阿萝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语无论次,听得刘珏云里雾里:好,好,不回去就不回去!不哭了!阿萝哭得兴头上那管刘珏哄不哄她,哭声越发大了。
刘珏没法,捧起她的脸便吻了下去。
阿萝鼻子哭得塞住,嘴被他堵住,呼吸不畅,难受之至,使劲摆头要推开他。
刘珏慌了手脚,生怕她离开怀抱,双手一使劲牢牢地困住她。
阿萝脸憋得通红,摆脱不了,张大眼对刘珏怒目而视,没坚持多久,一口气上不来,身子一软竟闷晕了过去。
刘珏只觉阿萝身体一软,用手扶住,见她已晕了过去,她怎么就晕过了去?郁闷得泡在水池里呆了半响,长叹一声抱起她走进卧室。
脱去湿透的外袍。
阿萝像新出生的婴儿似的娇躯呈现在眼前。
刘珏眼中满是怜惜,心里竟无半点绮念。
找出干布巾帮她拭干水渍,小心用被子裹好她。
这才去换过衣裳。
阿萝醒过来看到的第一幅画面就是刘珏松松的披着外袍半裸露着胸含笑瞧着她的脸。
再一感觉自已,尖叫起来:你要做什么?全身缩进被子里,只露个脑袋。
刘珏俯身上去,隔着被子压了个严实:放心,我不乱来。
他深遂的眼睛捉住阿萝的眸子:阿萝,我都知道,我,只是太想听你说一句,你喜欢我的是么?阿萝觉得刘珏的眼神象块磁石,那里面吸进了所有的光,藏着海一般深沉厚实的情感。
一层泪光不由自主又浮了上来。
我们在一起。
无论怎样都会在一起。
刘珏轻声道。
头低下温柔地吻着她,阿萝闭上眼,嘴角漾出笑容。
慢慢睡着了。
手抚过她的脸,刘珏侧过身子,小心把她的头搂靠在肩窝里,眼睛闭上,呼吸着阿萝身上淡淡的清香,满心喜悦。
夜深了,更沉了。
渐渐晨曦涌现,晨光来临。
阿萝睁了睁眼,太阳已照进屋子。
她一动,刘珏跟着清醒。
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竟隔着被子抱她睡了一晚。
两人眼光一碰,又躲开。
阿萝轻声道:给我拿衣服去!刘珏傻傻地看着她酡红的脸:你好美!飞快地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跳下床,回头睥睨着她:我还是觉得你就这样最好。
阿萝脸一红,闭上眼睫毛不住抖动,不再理会他。
没过多久,思画捧着衣裳笑着走进来:主子吩咐思画侍候小姐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