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宝宝四个月就开始学说话了, 稚嫩的嗓音咿咿呀呀，像是在唱歌，楚雪儿觉得很好听。
她忽然想到自己补了点这世界的漫画, 人鱼的歌声被创作者描绘成一种绝佳的武器，可以迷惑人心，杀伤力强大。
楚雪儿拿这事去咨询朱贝泊, 老教授闻言忍俊不禁，她推着眼镜道：目前为止，尚未发现小人鱼的嗓子有何不同。
这样啊……楚雪儿也没觉得失望, 继而问道：他们会有唱歌方面的天赋么？朱贝泊摇头：我们无法知道, 等他们长大点, 父母好好开发各方面天赋吧。
目前为止, 有变化的是体内毒囊。
楚雪儿知道霍兰诺身上有一副人鱼的脏器, 让他得以水下呼吸，还有能吃掉毒素的毒囊。
小人鱼作为返祖血脉, 体内的人鱼特性更为完善, 他们在化出双腿之前，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类。
朱贝泊认为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人鱼。
毒囊无疑是居家旅行必备利器，楚雪儿觉得很好, 起码他们不会害怕毒蛇之类的, 也没有了食物中毒的隐忧。
随着宝宝的身体变化, 在饮食方面需要及时作出调整。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要多多摄入营养，然而两个小家伙非常偏爱肉食, 特别是海产品, 鱼虾蟹鳖来者不拒。
每次哄他们吃点青菜海草, 变成了难题。
楚雪儿为此拿出了强硬手段：朱教授说你们的毒囊正在形成，寻常的食物是破坏不了肠胃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宝宝可以当猪养了！楚雪儿开始每餐盯着他们吃青菜，启动自己的‘喂猪计划’。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成果喜人，俩小宝宝长得很快，七八个月大就要化出双腿学走路了。
也是在这时，他们的能力，出现了第一次失控。
楚雪儿按照往常的习惯，带两个孩子到泳池里玩水。
赤景嘟着小嘴巴，他更喜欢大海，而不是这个四四方方的泳池。
楚雪儿没法答应，海里太宽广了，她又不是人鱼，可没有那种速度拉住撒欢的赤景。
大海并不一直温和无害，她不想去冒险。
不由分说把他们往水池里丢，楚雪儿嘱咐道：不许闹腾太过，晚些时候爸爸回来了带你们去沙滩上。
咿？赤景还听不懂这些话，但是他知道爸爸这个词指的是谁。
顿时就满意了，乖乖在池中扑腾水花。
跟他比起来，月洲显得无比乖巧，他安静得在水面上漂浮着，颇有些懒洋洋的意味。
楚雪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企图从那张精致的小脸蛋里看出‘懒洋洋’三个字……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宝宝还这么小呢……她多少有点点心虚，怕自己懒散的习性遗传给月洲。
可不能这样！胸无大志的人会被外界卷死的呜呜……楚雪儿想了想，拿出充气的小皮球小黄鸭等小玩具，跟他们玩一玩。
她用小皮球砸月洲，希望他动起来：宝宝，快点把球拍回来。
这游戏不是第一次玩，月洲知道如何用尾巴跟她打球。
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像是最纯净的绿色湖泊，朝着楚雪儿软软一笑，银色的小尾巴把皮球给拍了回去。
便是这时，一股强大的水浪平地而起，偌大的泳池仿佛卷起海啸一般，卷起巨浪！伴随着一股劲风，哗啦啦拍打在墙壁上。
‘咔嚓’一个碎裂声，墙壁出现了裂缝。
这过程也就一眨眼之间，楚雪儿瞪着眼睛不知作何反应。
而始作俑者，月洲小朋友还笑容可爱，压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你、你可不许动了！楚雪儿扑过去，抱住月洲的身子，一手按住了他尾巴。
好家伙，这也太危险了吧？她一边不放心地回头喊赤景：你过来，你也不许乱动！唔？赤景歪了歪小脑袋，望着她，听不懂。
楚雪儿扭头打量那面出现裂缝的墙，感觉眼皮直跳。
这个泳池的建材比较特殊，墙壁其实是混了稀有金属的玻璃。
它填充了颜色时是一面墙，透明化时就像普通的玻璃，让这个泳池明亮仿佛露天，它还能被收起来，让阳光与海风涌入。
——不管它有什么功能，首先的一点就是结实。
不结实的建材哪有安全感可言？可现在这个东西，它被月洲一个拍球的尾巴给甩裂了。
泳池边像小河一样，满地积水，而池子里的蓄水少了一大截，这是月洲引发的‘海啸’后遗症。
楚雪儿刚才没有心理准备，只记得那浪花扬起来有三米高，唰的一下就泼了过去。
听声响便知力道极大。
所以，她儿子这尾巴可了不得，若是哪天不小心扇着人，会当场死翘翘的吧？！还是说那是水系的力量？楚雪儿分不清，只能牢牢抱住两个孩子，把霍兰诺给召唤回来。
同时，把这件事转告给朱贝泊与霍廉。
三人第一时间赶到白涿岛，霍兰诺可能是飙车了，来的速度最快，前后大约三分钟。
你没有受伤吧？他迈着大长腿，大步走来，一手拎起月洲，一手揽过楚雪儿，查看她上下左右。
我没事。
楚雪儿抱着赤景站起来，道：他是想拍球给我，尾巴没有正对着我。
就这小尾巴？霍兰诺挑眉，把月洲提起来与自己对视。
小月洲向来很乖，只有调皮的赤景经常被这种姿势拎着，他很不习惯，蹬了蹬肉肉的小短腿，哼唧起来。
霍兰诺轻哼一声，大大的手掌托住他的小脚丫，道：我要看你的尾巴，你就变出一双腿？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化成人类模样，不过持续时间都很短。
楚雪儿猜测道：或许能力失控跟双腿有关系？先前闫文觉的孩子，就是快要化形的时候失控呢。
月洲眨眨眼，抬起小jiojio蹬在霍兰诺的胸膛上，那脚丫子也就六七厘米长。
霍兰诺决定明天就把工作全部推给闫文觉，理由是孩子们需要他。
你要在家全职带孩子？楚雪儿把赤景往他怀里一塞：正好，他们闹着要去海里，我可看不住。
至于闫文觉是否会因为工作加量而秃头……特别是最近永堰城涌入许多外人……楚雪儿觉得没事的，以前霍兰诺做甩手掌柜，他不也过来了么？顶多她这边多补贴一些生发丹培元丹给他，请他务必保重身体。
之后一个星期，两个小人鱼叫他们认识到——霍兰诺留在家的必要性。
小月洲一尾巴把泳池的玻璃墙面给弄裂了，隔日喊了建筑师傅过来换墙，叮叮当当好一通忙活。
下午赤景被带着去海边玩耍，同样用尾巴，卷起一个海面龙卷风。
强力大风打着旋直冲天上，几乎要造成龙吸水的景观了。
他没能得逞，就被霍兰诺给掐灭了气焰。
赤景是风系，霍兰诺操控不了风，但他可以把水弄走。
否则叫他这样胡闹下去，白涿岛都可能被毁掉。
楚雪儿听见动静赶过来时，之间距离沙滩不远的树木全都七零八落，恹恹的弯下枝桠，这是被强风吹拂的后遗症。
她小跑上前，无奈叹气：幸好有你。
楚雪儿伸手接过赤景，抱在怀里，拿脑袋顶他柔嫩的脸颊蹭蹭：原本我以为风啊水啊总没有火危险，看来是我想错了。
只要力道够大速度够快，风和水比刀刃还要锋利。
霍兰诺道：在他们没学会控制之前，不可以去上学。
上学？楚雪儿想了想：你们这好像都是很早就启蒙了……三四岁？她有点舍不得，宝宝到手后还没玩够呢，没几年就要离开妈妈去学校嘛？霍兰诺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揉揉她发顶，道：六七岁再去。
真的？楚雪儿这才满意，一边道：既然不着急，你教他们的时候要循环渐进，可别太严厉了，收起你长官那一套。
霍长官就是这点不好，没看到乌融都在吐槽他了么？月洲和赤景六岁半，穿上崭新的校服，要去幼儿园报到了。
楚雪儿蹲下来，给他们分别戴上小帽子，叮嘱道：在外面不许随便露出尾巴，如果有人要看……我就给他一拳。
赤景稚声稚气地接话，语气极为认真。
楚雪儿一挑眉，不要动手打架。
可是他都想我脱裤子了，谁要当众脱裤子啊，这是不给我面子。
赤景捏紧了肉拳头，他是绝对不能忍的。
……你什么面子？楚雪儿没忍住，一掐他婴儿肥的小脸蛋。
手感滑溜，好得很，难怪霍兰诺那家伙喜欢捏她的脸，现在她对着他儿子，捏回来。
赤景嘟嘟嘴：人要脸树要皮，我当然要面子啦！旁边的月洲慢悠悠瞥他一眼，道：你拒绝不就行了，等他想动手再揍他，就是正当防卫。
哈哈哈哈，月洲说得对！刚从门口进来的霍廉，嗓音洪亮，今天是他曾孙入学的日子，他过来送一程。
霍老爷子带了好些书包笔盒练字本等文具，不同样式的，一股脑倒出来，道：咱们霍家人不能被人给欺负了，他们想看尾巴就给看么？曾爷爷~赤景哒哒跑上前，笑道：你放心，他们都打不过我。
我小曾孙厉害，我当然放心了！霍廉把他们一手一个抱起来，分享起当年他上学时候的打架事迹。
……楚雪儿张了张嘴，这样真的好么？霍兰诺见状轻笑，道：害怕接到其它家长的投诉么？楚雪儿摇摇头：赤景和月洲骨子里是个骄傲的小家伙，不屑与弱者动手。
是的，在他们眼中，其它小朋友，全部，都是弱者。
事实也确实如此。
虽然近年的返祖新生儿层出不穷，但返祖血脉的天赋却也有高有低。
人鱼宝宝作为最早的一批之一，是可以‘傲视群雄’了。
那你在担心什么？霍兰诺不解。
楚雪儿捂住心口：儿行千里母担忧，你不懂，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学校很近，哪来的千里，他们已经比寻常孩子晚入学一年了。
霍兰诺伸手把她圈了过来，低头道：空落落的，可以把我填进去，让我把你填满……楚雪儿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你收敛一点，你爷爷在前边呢……他近年耳朵不太好，听不见。
霍兰诺的话音刚落，霍廉就在前面咋呼了：谁说我耳朵不好？！雪儿给我服用了丹药，现在耳朵尖着呢！楚雪儿轻咳一声：快走吧，入学典礼家长要去旁听发言。
三个大人把俩宝宝送去幼儿园，霍家其他人都没出现，因为霍兰诺没通知。
他们也无法对楚雪儿要求什么，孩子都六岁半了，两人还没完成结婚典礼，户口本上也不是一家子。
外界从知道两个小人鱼存在起，就向霍兰诺试压，几乎都在骂他，甚至是说一些没担当的话。
楚雪儿偶尔解释两句，慢慢就置之不理了。
反正他们也不算公众人物，没有那么多眼睛成天盯着。
低调一年半载，也就过去了。
直至这两年，网络上的骂声销声匿迹，因为时间可以证明，他们日子过得很好，有没有那一纸婚约，不是路人该操心的。
即便是骂人，也要消耗情绪，真的路人哪有那么长情，没多久就撇开不管了。
孩子入学后，楚雪儿一开始有点不习惯。
然而就轻松起来了，她可以出去逛街喝酒不受限制，没人找她。
当即约了桑莫一起去消遣一顿。
大白天喝酒，店里更清净。
楚雪儿天生好酒量，她可以尽情品尝自己喜欢的滋味。
……然后晚上再把无用的酒精给炼化了。
只是屁股还没坐热，幼儿园新加上的老师就给她打电话：对方哭丧着脸：楚女士，怎么办呀……您儿子赤景掉了个鳞片……我都不敢联系霍城主呜呜呜……什么？！楚雪儿一惊，快速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她朝着桑莫送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转身就往学校那边赶。
赤景和月洲都不是好欺负的，出门前还在说不准看尾巴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连鳞片都掉了？他不疼么！在路上，年轻的老师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没有人打架欺压，赤景是自愿拿出一个小鳞片的，为了…………结拜兄弟……你说什么？楚雪儿满脸问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可惜老师也不知道具体的详细过程，她见到小人鱼红亮的鳞片吓坏了，全永堰谁不知道返祖血脉新生儿的珍贵，这还是稀罕的人鱼属！孩子交到她手中，第一天就少了个鳞片，那还了得？老师那里问不出什么，要去现场亲自询问才知道。
楚雪儿暂时没联系霍兰诺，听上去不是多严重的事儿，就别打扰霍城主工作了。
她记得最近听闫文觉说过要补年假，把工作都还给霍兰诺了。
到了学校，赤景已经在老师办公室等候了。
看到楚雪儿到来，他哒哒小跑上来抱住：妈妈，妈妈，我有其它兄弟了，不止是月洲。
嗯，妈妈能听听是怎么回事么？楚雪儿低头看他的脚。
他化出鱼尾势必要脱鞋子和裤子，这会儿是自己套上去的，还算整齐。
赤景显然有些兴奋，伸出他短短的五个小胖手，道：我一下子有了五个兄弟，我是大哥，我才不要当弟弟~~记得他对月洲嚷嚷过自己想当哥哥，月洲没同意，楚雪儿问道：有了兄弟，跟你的鳞片什么关系？这是大哥的信物啊，我可以号令他们。
赤景小脸认真地回答。
信物？号令？这词汇有点耳熟……楚雪儿想起最近她有在接触这个世界的武侠题材电视剧，恍然悟了：你找的不是兄弟，是小弟？赤景还不太能分清二者的区别，他点头：反正就是要听我的。
那他们反悔不听怎么办？你自己拔鳞片不会痛么？这傻小子！赤景小表情一沉，眯起他肖似霍兰诺的猩红眼眸：他们还想反悔？太迟了。
楚雪儿无奈，起身开导自责的老师，这件事跟学校没关系，是孩子自己犯轴了。
她决定带回去给霍兰诺教育。
当晚，一家四口的餐桌上，围绕收小弟这个话题，展开了讨论。
赤景坚称自己不后悔，没做错，他现在是幼儿园小弟最多的人了！楚雪儿真相敲敲他的脑袋瓜，为了收小弟拔鳞片，属实有点傻。
不过她不好出言责骂，最好的打击对象是月洲。
于是她询问月洲对此事有何看法。
月洲握着小勺子埋头吃饭，细嚼慢咽。
被点名了才抬起头，道：愚蠢。
赤景顿时不高兴了：你说什么？！你看看爸爸，一群人抢着给他当小弟。
月洲慢吞吞接话：他根本不需要信物。
赤景闻言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他光顾着电视里拿出信物号令群雄的帅气了，没想到这一点。
那怎么办呀？他小嘴巴一瘪，往霍兰诺怀里爬：爸爸，我的尾巴好疼……我怎么能白疼一场呢呜呜呜……霍兰诺一直没有出言反驳他，这会儿也只是把他抱起来，淡淡道：你可以变得更强，让今天的这五个小弟，在未来永远忘不了这枚鳞片。
赤景立即就不哭了，豁然开朗：爸爸说得对！以后我也要这样收小弟，不需要信物！楚雪儿：……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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