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到白涿岛, 基本已经确定,楚雪儿无病痛无中毒,只在气海里多了一团黑雾。
它是造成她不对劲的罪魁祸首。
虽然她自己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霍兰诺不让她回隔壁去休息, 道:你在这过夜。
楚雪儿捂住裙子,戒备着道:别想再来一次。
他轻飘飘斜了一眼过来,取出一瓶果汁给她:正事要紧。
这眼神, 似乎在说她思想不单纯。
楚雪儿接过果汁缩进沙发里,嘟嘴道:正事……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说说看,你们修真界的高阶法器, 以及……元婴的能力。
霍兰诺认定那个系统不简单, 先前会符箓, 现在又掏出法器, 可见它不是一道高智商程序, 多半是由元婴伪装而成。
面对他的询问,楚雪儿只能发出贫穷弱小的声音:我不曾接触过高阶法器。
一来她修行太低了, 就算师尊大方赠予, 也使用不了。
二来,高阶法器锻炼不易,材料难寻,对炼器大师的技巧要求也很高, 所以一直价格昂贵。
有一些甚至有价无市, 可遇不可求。
那个邪修, 比她想象的还要富有。
不妨合理推测, 它在失去肉身之前,或许境界高深, 资源富足。
这样的存在, 兽人世界无人能敌, 它重塑肉身后完全可以横行霸道。
霍兰诺听明白了,修士的境界到了元婴之上,相当于多出一个复活机会。
他觉得有趣,勾了勾唇角:重塑肉身很难吧?所以才这样躲躲闪闪,连易茹这种宿主也不挑剔。
楚雪儿努力搜刮自己听说过的讯息,道:我知道有一个化神期遇险溃逃,事后是他的师门举力才重塑了一个肉身出来,需要非常厉害的炼器大师,量身定制。
兽人世界肯定是没有的。
可以借尸还魂么?霍兰诺问道。
楚雪儿摇摇头:元婴不是鬼修,理论上来说很难。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不排除邪修的一些旁门左道……或许那个系统正是打这个主意,通常这种事情代价不小。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杀死元婴。
霍兰诺眼底凝聚了一抹兴味。
以前他和高级妖兽对战,时常会受伤。
而现在,他越来越少见血了。
那个元婴的境界目前无法确定,只知在元婴之上。
楚雪儿读到了他汹涌的战意,忍不住小声提醒:你是个没有心法的金丹修士,虽然对方失去肉身,但多半还藏有高阶法器……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楚雪儿话音落下,突然间捕捉到了自己言语中的不对劲:不对——它既然失去了肉身,法器怎么可能还在手上呢!她睁大圆溜溜的眼睛与霍兰诺对视。
霍兰诺冷笑一声:这就是它的狐狸尾巴了,它来到这个世界后才死的,并且死后去寻回了物件。
楚雪儿震惊了,一个元婴之上的修士,竟然死在了兽人世界?谁有能耐杀得了它?此事太过可疑,她的小脑袋瓜高速运转,联想起一个人。
明日我们去看看袁乙静,我记得……他身边带了一具干尸,是他的师傅。
楚雪儿眉头紧皱。
把两件事放到一处,细想下去,未必没有关联。
位面之间有壁垒,相互穿越的概率并不大,只她和袁乙静两拨人已经够多了。
那个邪修,恐怕……就是袁乙静的师傅。
有了这个猜测,后面的时间,楚雪儿多少有点忧心忡忡。
她原本厌恶邪修,如今得知邪修还有一重驯兽师的身份,心里无法不忐忑。
驯兽师很变态的!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曾经在修真界闹出过骇人听闻、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就怕这枚指环会有其他害人的路数。
天光大亮,白涿岛上的云雾被朝阳映红,粉粉一片。
两个已经达成‘日常熬夜成就’的人,开始准备早餐。
霍兰诺主厨,楚雪儿给他打下手。
他们准备做个简单的虾仁粥,海里新鲜打捞的活虾,去壳后清爽又鲜甜。
小葱是岛上野生的,气味浓郁,少少一些碎末点缀就能去腥。
楚雪儿犹豫着道:花戚给我留言说今天要来找我,应该是有事情询问,我要不趁机试探一下她?她身上可能有系统,你不准与她见面。
霍兰诺头也没抬,搅开一个鸡蛋。
楚雪儿揪着小眉头:他们不应该出现这种纰漏的,这枚指环分明是为你准备,怎么会轻易给了我呢?你认为花戚是无辜的?霍兰诺缓缓掀起眼皮。
楚雪儿没说话,但她的表情透漏了心理活动。
你不由自主地护着她,为她开脱。
霍兰诺侧目望来,轻飘飘凉飕飕的一眼:就算她和系统没有直接关系,那也是间接接触者。
要否认么?……不否认,你说得对。
楚雪儿不敢惹他,洗了手到一边站着,等吃。
餐厅里,两人对坐而食。
空隙中弥漫着虾仁粥的鲜香。
楚雪儿忍不住多吃了半碗,这样简单的早餐,却能尝出以往不同的滋味,霍兰诺的手艺太绝了!霍兰诺是个极为克制的人,他很收敛,几乎不表露自己的喜好,面对不同食物,仿佛没有差别。
他看着楚雪儿吃完,才开了口:你已经知道自己不对劲,如果还不能管住心里的想法——他深邃的眼眸锁定她懵懵的小脸蛋:我会亲自教训你。
教训,他用了教训这个词。
楚雪儿不无震惊:你说什么?管好你自己。
霍兰诺的神情,很是认真。
她不禁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小声问道:你认真的?你想怎么样……这一瞬间,她想到了不少画面。
霍兰诺曾经用电击把苏可可给弄晕了,估计有不少让人痛苦而不致死的手段吧?他随便就能弄出水刃,高速又锋利,还有那新长出来的指甲,连韧性十足的海兽皮肤都能被轻易撕碎!霍兰诺不会杀她的,倒是不会死状凄惨,但可能要吃点苦头。
楚雪儿一手扶额,希望这人只是在开玩笑。
却见他伸手过来,修长的指尖掐住她脸颊嫩肉,面无表情道:你尽管试探我,看会不会得到惩罚。
唔……楚雪儿现在对于自己被掐这回事,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她追问:惩罚是什么?霍兰诺两眼不错地盯着她,忽而挑起唇角,语气恶劣:打你屁股怎么样,抽肿为止,不准上药。
?楚雪儿震惊了:你是魔鬼么?!她又不是五岁孩子,能用这么幼稚的惩罚手段?多么羞耻!这要是传出去要笑死人的,她的脸面还往哪搁?!霍兰诺敛着眼睫轻笑:你疼个几天,坐立难安,炼丹不方便,玩游戏也不方便。
楚雪儿已经开始害怕了,肃起小脸道:我拒绝这种事,我不允许!你拒绝有用么?霍兰诺冷哼一声:与其想着怎么抗拒我出手,不如把心思放在抵御花戚上。
楚雪儿梗着脖子道:……自然是两个都拒绝。
他虽然出了馊主意,但有一点没错,她必须把心理防线拉高,绝不能被这个破指环牵着走。
不要去见花戚,找些其他事情,把这个女人抛之脑后吧!霍兰诺连自己的发晴期都能硬生生忍过去,难怪会看不惯她呢……是觉得这世上所有人都意志坚定不移么?……抱歉,她太平凡了呜呜……吃完饭,用个清洁术就能收拾善后。
楚雪儿负责把碗筷送回碗柜里,然后跟霍兰诺出门。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军医院,与楚雪儿昨晚体检的不是同一个。
驯兽师暂时被永郾征用了,为保险起见,在袁乙静身上装入芯片,一旦发现有危险举动,就会被引爆。
闫文觉还派遣了两个监察人给他,同吃同住。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花田得到兑现了么?楚雪儿问道。
闫文觉给了他两亩地,霍兰诺淡淡道:他购入了农具,不准备用机器人辅助种植。
楚雪儿一手撑着下颚:他对那小红花宝贝得很,还跟它说话呢,先前在永郾,不惜聘请雇佣兵来照料。
这回可能是打算亲力亲为?也许是借口。
霍兰诺没告诉楚雪儿,袁乙静要求加她好友,交流栽种技巧。
闫文觉传达此事,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楚雪儿哪有什么栽种技巧,她主要是靠聚灵阵,以及小机器人的帮忙。
袁乙静这人,还没死心。
到了医院,楚雪儿先一步见到了袁乙静的监察人。
一男一女,都是孔武有力的兽人,把正在恢复伤口的袁乙静衬托得更加苍白。
他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闫文觉不希望袁乙静接触外人,给安排了单独病房。
这里是军医院,纪律分明,一切井然有序。
楚雪儿觉得这待遇真不错,他不仅没有被法律制裁,还拥有贴身保镖,有住处有田地,出去后就能种花了。
你终于来看我了……‘袁乙静语气幽幽,眼神哀怨,像极了看待渣男负心汉。
楚雪儿面无表情:早上好。
你说蛋糕奶茶很好吃,给我带了么?袁乙静瞥向她空空的两手,据我所知,来医院探病需要带礼物的。
你又不是因病住院。
楚雪儿看到他缠着绷带的胸膛,扁平苍白,是妥妥的男子身躯。
她转交过元阳丹给他,应该有些效果,让他逐步摆脱羸弱。
不过他服用玉女丹太长时间,估计康复是个缓慢的过程。
袁乙静被植入芯片,不太适宜用治疗仓给他修复伤口,身体和芯片尚未完全融合,存有稍许排外现象,若与仪器产生反应,就棘手了。
好在可以用治疗仪,每天修复一点点伤口,倒也用不了多久。
他出院后,估计就是清缴队启程的日子。
雪儿,我的伤口好疼……袁乙静冲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你害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人家也会疼?楚雪儿今日是来打听他师傅的,勉强吞下怼人的话语,道:过两天就不疼了,忍着点。
医师说我营养不良,抵抗力差,恢复能力缓慢。
袁乙静叹了口气:我以前与兽群为伴,有什么吃什么,如今听你的话想活在阳光下,你却如此冷淡。
霍兰诺斜倚在病房门口:花言巧语。
楚雪儿笑了笑:你有这个觉悟很好,与人为善,旁人自然对你热情了。
袁乙静瞧一眼霍兰诺,望向她道:那我与你为善,你会变得热情起来么?楚雪儿不明白这人怎么就黏上自己了,道:交朋友也要看是非观念是否一致,你好好做人,我不会断了你的丹药。
但我所求,可不止是丹药哦……袁乙静朝她抿出一个苍白的浅淡笑意。
……该不会还想着做她姘头吧?她早就拒绝了谢谢!有霍兰诺这个大补丹,哪里还瞧得上别人?‘大补丹’看不下去了,从楚雪儿背后俯身,在她耳畔低语:餐桌上说的没忘吧?把这个男的也算进去。
啊?楚雪儿回头去看他。
霍兰诺冷冷一笑:拒绝花戚和这人,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拒绝?她皱皱小鼻子。
霍兰诺:跟他少说点废话,如果不想被惩罚的话。
哟呵?楚雪儿下意思摸摸自己的屁股,气鼓鼓地抗议:你跟我是平辈,你敢这样对我!他挑起眉尾:今晚试试我敢不敢?你……武力让人屈服算什么本事!楚雪儿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被吃死的那一个?她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