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非要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么?袁乙静垂下眼帘, 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
楚雪儿回过身,朝他道:哪有什么悄悄话?我今日找你有正事。
袁乙静哦了一声,拖长了他的尾音:原来你不是特意来看我呀~~……楚雪儿觉得, 要是遇着个暴脾气,指不定要揍他一顿才能好好说话。
她往病床边走去,坐到床头的椅子上, 道:你说话时,语气就不能正常点?驯兽师都这样么,奇怪又别扭的……我怎么了?袁乙静靠坐在床头处, 低声道:你的话又好到哪去了?我不爱听, 毫不意外你的来意但依然忍不住为此伤心。
楚雪儿觉得莫名其妙, 问道:你伤心什么?她这不还没提到他师傅呢?没有正事你不会来找我, 以前描述的话全是哄我的么?袁乙静捂住心口, 作出疼痛的表情:我的伤口都疼起来了……楚雪儿瞅着他,一时间拿不准他是真疼还是装出来的。
毕竟这人特爱演戏了……她解释道:你以前做过不少错事, 还挟持过我, 威胁我,我很难说冰释前嫌跟你成为朋友。
但是你好好改正,将功抵过,谁都不会一直揪住过去不放。
你上过永郾的街道了么, 此处临海, 有许多海鲜美食, 有音乐有舞蹈, 还有专门喝酒的场所,以及我最近接触了头盔游戏。
我描述的话绝不是哄你, 这世界还有很多美妙之处, 等待我们接触。
袁乙静不知听进去没有, 用自己的丹凤眼望着她:我自己去么?楚雪儿笑了笑:你刚来,大家还戒备你,当然是没有什么朋友了。
她疑心这人可能是害怕孤独?他但凡坦率一点,说不定能更可爱,可是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
霍兰诺在后头面无表情,他的耐心很有限。
楚雪儿为防止两人言语冲突,决定速战速决。
此刻房门已经被关上,屋里没有第四个人。
她直接询问袁乙静:我可以打听一下你师傅么?他是不是跟你一起到兽人世界来的?原本还想哼哼唧唧的袁乙静眼神微变,缓缓抬起头来:为何突然问我师傅?你认识他?当然是有原因的,并非刺探你的私事。
楚雪儿没有立即拿出那枚指环,而是等着他先开口。
袁乙静的视线游移,挪到霍兰诺身上:你又来做什么?她要你陪着么?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霍兰诺挑眉反问。
那倒没有,袁乙静抿起一抹柔和的笑:我只是不想见到你罢了。
假兮兮的笑容,是最明目张胆的挑衅。
楚雪儿看着他们俩,深觉自己责任重大。
她道:我们确实找你有事,你师傅若不是活着过来的,便无需再问了。
霍兰诺道:确实没人对你弑师的故事感兴趣。
楚雪儿一惊,眼看着袁乙静的表情出现些微变幻,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他不仅是把师傅做成了干尸随身携带,更是他亲手杀的么?袁乙静笑了笑:戏文都不爱写的老套情节,确实不稀罕。
我师傅是来到这边后才死的,我蓄谋已久杀了他,你有什么想问的?他望向楚雪儿,允许她向自己探听。
这会儿楚雪儿的脑海里已经自行补充了袁乙静的悲惨过去,叹息着问道:你师傅给你吃玉女丹,他是不是一个邪修,会一手符箓,顺道沾点邪门的炼丹术?你捡到了我师傅的储物戒?袁乙静道:他死后,我一直没找到。
楚雪儿不由皱眉,你没有反驳我,他是一个会符箓的邪修?如此看来,就是同一个人了。
我师傅背叛了师门,偷偷拜了邪修为师,带着我四处逃窜。
袁乙静的眼底浮起一层阴郁,他成为邪修后,肆无忌惮,修为增长很快……他语气停顿了下,忽然冷声道:他是不是没死?恐怕是的。
楚雪儿拿出指环,递给他看:这件法器你见过么?袁乙静垂眸,彻底冷了脸。
何止是见过,他可太熟悉了。
楚雪儿这边,算是破案了,锁定那抹元婴的身份,才不会无处着手。
霍兰诺若有所思,道:邪修如今很虚弱,而你的控兽能力这样强大,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他起了疑心,驯兽师的徒弟都这么强,师傅该是什么境界,他们何必四处逃窜。
袁乙静呵呵一笑,承认道:他夺取过许多人的东西,最终被我夺了修为,死在我手中,没想到却死得不够彻底。
他现在还想东山再起呢,躲在暗处小动作不少。
楚雪儿把易茹的存在简略提了提,问道:你既然是他徒弟,是否知道他准备用什么法子获得肉身?袁乙静对师傅的落魄表示了嘲讽,可惜我不是邪修,不了解那些邪术。
他解释道:师傅每次历劫声势浩大,寻常人是单道天雷,而他是双道,可见是天不能容。
故意把我养成半阴半阳的模样,就是为了帮助他度过雷劫。
楚雪儿震惊:还能这样?也太可恶了吧!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妄想逃过天道的处罚!邪修一直逆天而行,比普通修士更加艰难,可就是有人前仆后继地一脚踏入泥潭。
实在是匪夷所思。
袁乙静揪住被角,苍白劲瘦的手背青筋凸显,我那样对他,他恢复行动力后定会来找我寻仇。
楚雪儿注意到,他没有在害怕,反而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他攥紧手心,浮现浅浅的微笑:我又可以再杀他一次了。
楚雪儿出声纠正:你这是养虎为患,他虽然失去高深的修为,但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妖怪,心里指不定多少毒计。
此等境况,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了!何况人家还有高阶法器。
你想杀他?袁乙静朝她柔和了神色: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楚雪儿摆手:我恐怕没有能力杀死一个元婴。
太看得起她这个小筑基了。
他伪装成系统,可以轻易取信于人,拿回储物戒是很简单的事情。
霍兰诺接口道:你们知道如何抹杀元婴么?楚雪儿没杀过,当然不知,便看向袁乙静。
袁乙静分了个眼神给霍兰诺,道:我想问你,你一个兽人为什么也有修为?自然是因为天赋异禀。
霍兰诺淡淡回道。
袁乙静冷哼一声:元婴无形体,擅长逃窜,以你现在的能力,没有法器,无法准确捕捉到他。
这就是我的事了,不妨说说,是谁在暗处帮助你们?霍兰诺突然转移话题。
他道:当初有人给你提供寄生虫,在河泽给你递过消息,但是你宁愿来永郾也不去联系对方……是与你师傅联络的?袁乙静抿了抿血色浅淡的嘴角,不说话了。
楚雪儿有点跟不上霍兰诺的思维,问道:你是说那个内鬼,跟邪修有联系?!霍兰诺微微眯起眼眸:不排除这个可能。
若是从这方面下手,不仅能下□□死元婴,还可以把内鬼给揪出来。
楚雪儿看向袁乙静:是这样么?我讨厌太过聪明的人。
袁乙静免为其难开了口:也不必问我那人是谁,因为我不知道,师傅死后就无人联系了。
寄生虫是早先寄过来的,他们合谋了一个计策。
计策的详尽内容他无从得知,无非就是筹谋着对付人类城市。
至于在河泽,陶东林听从霍兰诺的建议去盯住驯兽师,有人偷偷传递消息,袁乙静是接受方,更加无从知晓对方的身份。
但能确定,必是高层。
此事一时间难以窥出全貌,反正现在把花戚监视起来,顺藤摸瓜总能逮住那个邪修。
楚雪儿最后问指环的威力,有没有害人之处。
袁乙静顿时一扫阴沉,泄出几分幸灾乐祸:你很快就会有心上人了。
虽然遗憾那人不是我,但也不会是他。
后半句看着霍兰诺说的,十足的得意。
楚雪儿感觉头疼:我和她……是不会幸福的……她一个合欢宗弟子,需要双修精进修为,实在是与磨镜不匹配。
虽然花戚美美的香香的……脑海中跃出她的身影,心情都不一样了。
……楚雪儿觉得自己迟早要完。
霍兰诺在一旁虎视眈眈,她不能沦陷!从军医院出来时,接到了宿子航的反馈。
花戚去了白涿岛,正在管理处等候。
霍兰诺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给码头传达指令:把那个女人赶走。
楚雪儿动了动嘴巴,终究没敢吭声,她要是替花戚说话,一准被教训。
罢了罢了,还是忘掉她吧……霍兰诺打开手环,开始处理一些事务,回复消息。
顺道,他用城主的最高权限,进入全城监控网,搜索了花戚。
这个举动瞒不住闫文觉,为防止高层滥用私权,账号在监控网上都会留下痕迹,起到监督作用。
闫文觉看到搜索提示,即刻发来询问:[你在查谁?发生什么事了?]霍兰诺信任闫文觉,对他不做隐瞒:[驯兽师的师傅还活着,曾经与内鬼联系,此事我来跟进。
]闫文觉:[???!!!]师傅?内鬼?就这么轻描淡写丢个炸弹给他?闫文觉深吸一口气:[城主,你知道我就快要做爸爸了吧?一定要护住我来之不易的浓密头发!——请你务必全程独自跟进!]千万别把事情分摊下来给旁人(也就是他)!霍兰诺对闫文觉的心情起伏无动于衷。
哀嚎过后,闫副城主沉痛着询问细节,驯兽师的师傅是否也会超控妖兽攻城,他和内鬼的联系是否被捕捉到证据等等。
霍兰诺并未透露太多:[必要时你就知道了。
]闫文觉:[其实我不想知道,我很忙的,还要抽空看育儿手册。
你肯定没接触过吧,这可真难啊……小生命太脆弱了,他们长到一定岁数可能会觉醒血脉,这时如果没有长辈在身边,会突发各种状况……对了!最年幼的觉醒者,居然一生下来就带有兽人血脉,他们除了喝奶还会有其他营养需求……]面对来自奶爸的絮絮叨叨,霍兰诺:太长不看。
在监控网络搜索花戚,很快便跳出来许多不同地点,一个个虚拟屏围绕着霍兰诺弹开,比多屏电影还酷炫,让人眼花缭乱。
楚雪儿不禁好奇:你不是交给宿子航盯梢了么?霍兰诺抽空瞥她一眼:因为动机冲突,系统可能不在她身上。
听完袁乙静透露的信息,那个邪修此刻应该急于获取肉身,恢复行动自由,毕竟为了达成目的千方百计利用宿主的滋味必定不好受。
它怎么会有心情去使用情情/爱/爱的指环呢?还是跟它无关之人的儿女情长。
如果说是离间计,霍兰诺就觉得它太蠢了,可见是不够了解他。
以他的性子,不会被人离间,如果楚雪儿跑了,那就把她逮回来,多么简单。
?楚雪儿身上的汗毛炸了炸,她缩缩脖子:是不是秋天快到了,降温了?察觉霍兰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她一脸莫名:你盯着我干什么?过来,霍兰诺冲她抬了抬下巴:坐我腿上。
你有事要忙就不要黏黏糊糊,成何体统?楚雪儿磨蹭着不太想过去,嘴里嘀咕道:我不坐,怕硌得慌。
霍兰诺的蓝色耳鳍微动,他勾起唇角:什么东西会硌着你?你知道了?楚雪儿觑着他的神色:你是希望我知道,还是不希望?他不答,倾斜了上身过来,伸手拽住她细细的手腕,把人拉过来。
熟练地扶上她的腰身,他低声一笑:我希望你知道,并且不为此退缩。
……你的要求还真多。
男人,别太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