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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2025-03-22 07:53:54

一连数日过去。

黎城典当行的掌柜将收来的桃花玉用帕子仔细擦了又擦, 对着烛光仔细地照了半天。

灯会葳蕤,手上的玉镯散着柔和的光晕,他四下看了看, 确认无人以后, 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对镯子揣到自己的怀中。

之前那个收玉的人隔日就要来行当里面来问问近来有无收到玉,都被掌柜一一搪塞过去了。

他此刻喜滋滋摸着自己怀中的鼓起处, 哼着黎城当地的民谣。

只需再等上几日, 再磨磨收玉的人的耐心, 到时候恐怕就是出口两万白银, 也是使得的,这桩生意若是成了, 这钱就是翻了数倍,再加上放在这里的定金,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

掌柜清点着账簿, 还有店中的几样宝贝, 转身就走向了后院。

他此番喜不自胜,刚刚踏入后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家中此时,多了几位身穿夜行衣,气势凛然的人。

正是之前前来收玉的人, 是一模一样的装束。

掌柜直觉此事不妙, 但还是面上带笑, 搓着手道:几位爷是来问收玉的近况的?小的已经有些眉目了, 至多……他顿了顿, 伸出三根手指, 至多三日, 包管让几位爷见到那玉, 只是这几日的辛劳钱嘛,也请各位爷多担待担待。

此时出现在后院之中的,正是隶属于历代君主手下的隐卫。

隐卫一般只会为君主所驱使,换言之,他们只听令于沈琅怀。

此时身在黎城的这只隐卫,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找到九公主殿下,护送她平安回到盛京。

黎城以及周围城镇鱼龙混杂,隐卫只是在暗中调查,在各大客栈之中搜寻,都没有找到线索,所以他们后来就又将线索放在了桃花玉上。

一旦有桃花玉流出,至少也能顺着这条线索,知晓九公主殿下现在到底在哪座城里。

独孤珣重伤回到西羌,为保万无一失,还有一只隐卫潜入西羌,在西羌境内暗中搜查。

原本珍贵首饰基本上就是在典当行中流动,又或者是在首饰铺子里,可是隐卫却又遍寻不得。

一直到了现在,才刚刚有了眉目。

掌柜单薄的衣衫中散着隐隐的柔和光芒,他看着此时自己家后院的站立的几个人具是静默无言,无意与他寒暄的模样,只觉得自己额头间好似在冒着冷汗。

自己这些日子收了三千两。

刚刚出口的话语,却与他现在怀中散着的光晕相悖,掌柜直觉这群人不似什么善类,现在也只能讪讪站在原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辛劳钱?隐卫逐步走近,说说,想要多少?隐卫看着掌柜怀中的玉镯,暗暗咬牙,隐卫在淳城,阕城,锒州,黎城这几座城池里遍寻公主殿下的下落,这桃花玉是现在为数不多的线索,若不是这老贼收了钱,却又藏而不说,想着待价而沽,这些时候也不至于在这四座城里大海捞针。

掌柜往后退了一步,摆着手道:几,几位爷,这,这,银钱,都好说,切莫伤了和气。

隐卫冷哼一声,拽着掌柜的衣领捞出手镯,待看到现在在手上的玉镯之时,眼神一凛。

入手温热,质地柔和,通体无瑕。

除了之前上贡之物,哪里还能见到成色质地都如此上乘的玉石,这恐怕正是九公主身上的一对桃花玉镯。

隐卫将玉镯送到同伴身边,这几位隐卫相视,心中大概知晓,这对玉镯既然是在这里,那么恐怕九公主殿下多半就是在黎城附近。

至少可以将大部分的人手都放在黎城,毕竟其他几座城池一同搜找起来,人力分散,实在是大海捞针。

况且还需避人耳目,这几座城池并不全然安全,此事非同小可,他们也怕稍有不慎,反而让九公主殿下落入险境。

说说。

隐卫看着自己面前两股战战的掌柜,此物到底是从何而来,来当此物的人又是男是女,什么模样,什么时日,最后又往哪里去了。

隐卫收刀入鞘,冰凉的刀鞘抵住掌柜的咽喉。

随之而来的,还有血腥味。

若是再敢耍花样……你可以试一试。

*夜晚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西境的温度一向都比盛京低得多,因着这一场春雨,从窗棂之中弥漫开来的寒气逼近,沈初姒抱了抱寒衾,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没有什么困意。

虽然被褥在之前已经被她拿出去晒过了,但是西境向来温度低,即便今日出了一点儿日头,也仅仅只是聊胜于无。

沈初姒索性下榻开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只看到远山没入雾气之中,她身上穿了一件寝衣,谢容珏近些时日来,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应当也不需要多久,就可以启程返回盛京了。

今日她坐在小榻上看了半天的关于西境的游志,一直看到腰酸背痛,才被谢容珏唤去用膳。

用过膳后,因着下雨,天色黯淡,谢容珏见她的屋中烛灯晦暗,还将之前放在厅中的烛灯也给她拿了过来。

只是将烛灯拿过来的时候,他垂着眼睛,似是提醒道:殿下今日看这本书已经许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洗好的果蔬放在旁边。

沈初姒随口嗯了一声,然后又翻过一页,都没有抬眼看他一眼。

他那时离开的背影,沈初姒总觉得,好像带上了一点儿落寞的意味。

现在沈初姒的枕边就是那本游志,因为她此刻开了窗,所以书页被风吹得掀起,这时她才突然想起来,她今日看着这本游志,好像还没有给谢容珏换药。

雨天潮湿,虽然是在室内,但还是换次药更为妥当一些。

那本游志才堪堪看了一半,沈初姒走到房门处的时候,风卷动书页,一页纸条恰好落在沈初姒的脚边。

这本书册装订实在是太过不牢固了些,沈初姒随手将书页拾起,放入自己的袖中。

沈初姒推门走到谢容珏的屋前,轻轻地叩了叩门,却没听到里面传来应声。

她接着又唤了几声他的名字,却还是没有听到里面有人回答。

沈初姒突然想到之前谢容珏因为失血而昏迷几近一天一夜的时候,心中突然涌上来了一点儿紧张,一时也顾不得那些,推门而入。

床榻之上空无一人,而此时,屋中正在弥漫着浓郁的雾气。

……他在,沐浴。

屏风后面是浴桶,或许是因为相隔得有点儿远,木质的房门隔绝了声音,所以刚刚她唤了那几声,他都未曾听到。

沈初姒瞬间脸上带着一点儿绯红,准备转身离开,等会儿再来的时候,屏风后面却突然传来了谢容珏清越的声音:殿下?沈初姒进退不得,只得轻声嗯了一声,然后补充道:你今日还未换药,我是来给你换药的。

她话音刚落,就只听到一点儿水声,沈初姒心中默念着非礼勿视,转过身去。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片刻后停歇。

谢容珏缓缓从屏风之后走出来,沈初姒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正好看到他抬步走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极为单薄的寝衣,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身上还沾着水汽。

谢容珏挑了挑眉,殿下今日那书看完了?沈初姒如实答道:还没有。

谢容珏靠近她,清冽的气息迫近,那殿下明日还是准备如今日一般了?沈初姒不明所以,一般什么?一般让我如现在这样,谢容珏挑眉笑,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独守空房。

一直到了此时,殿下才想起我来。

他低声,我还以为殿下今日都不一定能想起我来。

沈初姒想了想,随后踮起脚在他颈侧碰了一下。

随后恰好对上谢容珏诧异的神色。

她抬眼看着他道:嗯?现在高兴点了吗?……殿下。

谢容珏俯身,头在她颈侧轻轻蹭了一下。

这样算不算是在哄我?谢容珏从前在盛京之时,素来不驯,谁人不知晓这位向来行事荤素不忌,从来不手下留情的镇国公府世子,可是他现在这样将下颔抵在在她肩侧的时候——沈初姒这才恍然意识到,他今日说话原来一直都带着一点儿酸味。

他的发蹭得颈侧有点儿痒,沈初姒也在此时想起来正事,拉着他坐到床榻边准备换药。

他的痊愈速度很快,现在基本上已经愈合了,有些刮伤也已经结痂。

谢容珏坐在榻边,她上药的时候会挡着灯火,并不方便。

沈初姒让谢容珏半躺下,随后她将不远处的烛火移近了一些,正好可以看到他肩侧的伤势。

过了些时日,已经远不如之前那般可怖,只是还是会显得有几分狰狞。

袖口有点儿大,会挡住视线,沈初姒抬手收了收袖口,之前收在袖中的那张书页恰好滑落在谢容珏的身上。

谢容珏看了看落在他身上的书页,这是什么?今日所看的那本游志掉落下来的一页,沈初姒将药粉洒在他的身上,你若是现在无事,也可以看看。

谢容珏随手将那张落在他身上的书页拿起,只看了一眼,眸中瞬间晦暗,转眼看着毫无所觉的沈初姒,略微挑了挑眉。

游志?沈初姒小心翼翼地拭去周围散落的药粉,头也没抬,嗯。

其实换药费不了多少工夫,沈初姒抬手用纱布包裹住他的伤口,随后往下看了看。

他的腰腹上有一层薄肌,沈初姒每次上药的时候都会看到,今日再次看到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好奇的心,抬手摸了摸。

触感确实很好,随着他的呼吸轻微起伏。

殿下不妨和我说说,谢容珏抬手握住她的手,哪本游志里面,会写‘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沈初姒抬眼,看着他此时手中拿着的书页,看了看上面的字,所写的,居然当真是……她瞬时间耳廓染红,想到自己刚刚一边碰着他的腰腹,还将这写着艳曲的纸张拿到这里,实在就是,很有几分居心不良的意味。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谢容珏的声音,即便是念着这样的词曲,也显出几分清越,偏偏这词却又艳极。

沈初姒坐在床榻边,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念出来,抬手就想拿回那张纸。

却被他轻巧避过,谢容珏手指抬高了些,沈初姒原本是坐在床榻边的,因为刚刚的动作,一时重心不稳,倏然倒在了床榻之上。

她的身下,是谢容珏只穿着寝衣的身躯。

寝衣极为单薄,刚刚被她碰过的腰腹是灼人的热意。

被她碰上的瞬间,那点儿热意喧嚣而上,让人无法忽视。

他其实并不想吓到她,但是现在——这样的姿态,委实说得上是意乱情迷。

有些事情,实在并非是他自己所想。

沈初姒感觉到谢容珏的呼吸都瞬时间顿了片刻。

沈初姒感觉到,好像,有几分不对。

她想了片刻,随后开口解释:应当是买的书籍里面夹带的,我只当是装订不好,想着你还没换药,就随手放在了袖中,刚刚掉落了出来,不是故意的。

谢容珏抬手将自己手上的书页递还给沈初姒,嗯了一声,我知道。

殿下不必在意,已经换好药了,殿下先出去吧。

他抬手用手理了理刚刚沈初姒有些散乱的发鬓,晚间风凉,关好门窗,早些歇息。

沈初姒坐在原地,却又没有走,沉默了片刻,小声问道:谢容珏,你……是不是很难受?谢容珏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只是眼眸幽深地看着她,却又没有回答。

片刻之后。

你真的很难受的话,沈初姒轻声,我……帮帮你?作者有话说: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

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菩萨蛮牛峤其实女鹅跟着宋怀慕很久,还是很懂的,只是之前她没想到谢狗只是亲一下也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