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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2025-03-22 07:53:54

黎城之事, 隐卫尽数传回盛京,此事毕竟关系重大,当由沈琅怀定夺。

但无论怎么想, 马裕敢于对公主殿下心怀不轨, 还在黎城作威作福,欺凌百姓这么多年, 加之贪污, 必然是要极刑处死的。

而之前的那封盛京来信, 也由信鸽传到了隐卫手中。

隐卫展信, 迅速看完信中所言之后,皱了皱眉头。

他默不作声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沈初姒和谢容珏, 半晌以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

面上带着一点儿显而易见的为难。

沈初姒并未注意到隐卫的目光,只是心下在暗暗思忖。

有隐卫护送回京,无论如何, 这段时日都可以不必忧虑了。

谢容珏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大概再等上十日,等到他并无大碍了,就可以启程回到盛京。

但是谢容珏伤了独孤珣,无论如何,西羌都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咽下这一口气。

她虽然并不知晓独孤珣伤势如何, 但是既然是负伤离开, 怎么想也该知晓必然是重伤。

恐怕不久之后, 边境也快不太平了。

这件事难以避免, 西羌觊觎中原这块肥肉许久, 这是送上门来的由头, 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借口。

沈初姒轻声叹了一口气, 想到之后的事情, 难免有点儿头疼。

此行前来西境,虽然沈初姒并未受到什么伤,还是她从前素来身处宫闺,从未有过这般惊险的时候,之前实在是难免忧虑。

一直到现在尘埃落定,才终于有了点儿劫后余生的感觉。

隐卫素来都是历代帝王所有,一般处理的都是盛京不便明面处理的大事,现在身在西境的隐卫已经占到了其中的二分之一,恐怕还有一些还在其他地方,零零总总算起来,几乎是全部的隐卫都前来西境找沈初姒了。

恐怕就连沈琅怀身边都没有留下什么人。

沈初姒想到这里,略微垂了垂眼睫。

其实对于沈琅怀,她一直都有点儿不明白。

她一直以为,沈琅怀应当是厌恶自己至极,虽然至少应当出于明面上,会来找自己,但也当是敷衍至极,怎么都不可能是隐卫全都前来西境这般的兴师动众。

从她之前离开盛京开始,隐卫就一直追到了西境,其中耗费了数不尽的精力。

这其中,只有可能是奉了沈琅怀的命令。

不少原本应当由隐卫代劳的事情,就需要沈琅怀亲力亲为。

在此时,沈初姒突然想到谢容珏从前说起过的,之前自己所赠的那个护身符,沈琅怀也并未丢弃,反而是挂在了身上。

之前金銮殿外谢容珏说到这件事,她原本是并不相信的,但是现在隐卫几乎尽数在西境,这一路上耗费无数精力,却又是不得争辩的事实。

沈琅怀与自己并不算是相熟,但现在却做到这般地步。

沈初姒思及此,突然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隐卫,问道:西境地界大,往来的人员复杂,我又早已离开了客栈,搜找起来极为困难,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隐卫如实回答道:回殿下,属下之前一直在西境寻找,但是因为搜寻困难,所以查找起来确实费了一点儿功夫,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是因为殿下之前的那对桃花玉镯子,被我们从典当行中收到,我们才集中人手在黎城搜寻。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般,从自己身上摸出那对玉镯。

殿下,隐卫将镯子递到沈初姒的面前,属下已经将其赎回。

沈初姒依言接回那对镯子。

隐卫虽然擅长搜寻,但是在这西境之中大海捞针,却确实实属不易,况且还不能惊动各城州牧,自己又一直都是隐姓埋名,即便是对于隐卫来说,也需要时日。

没有想到,居然是凭借桃花玉找到的这里。

桃花玉入手的触感温润,毕竟是沈兆生前所赐,之前当出去的时候,沈初姒还觉得有点儿可惜,所幸不仅让隐卫由此作为线索找到了他们,现在也物归原主,总算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沈初姒手中握着那对镯子,对着隐卫笑了笑,多谢。

隐卫一时愣了神,随后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属下分内之事,殿下无需言谢。

他们现在还身处私宅之中,这座宅邸处处价值不菲,恐怕日后是归为朝廷所有,随后售卖给富商,所得钱款将用于减免黎城赋税。

这是之后的事情,就要交由来到这里的刺史处理了。

沈初姒方才在与隐卫说话,谢容珏则是随意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一只手撑着看着他们这边,另外一只手上抛掷着一枚铜板。

他身上的伤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日子,今日又动了手,虽然看着轻松,但是还是回去再换一次药较为妥帖一些。

沈初姒抬眼看了一下坐在原地的谢容珏,虽然并未说话,但是谢容珏却倏然懂了她的意思。

他随之从红木椅上起身——而在此时,隐卫看出了他们的意图,面上似乎是有一点儿为难之色,他看了看谢容珏,又看了看沈初姒,问道:殿下是准备与世子一同回之前的那个院落吗?沈初姒抬眼。

隐卫接着道:方才圣上来过消息,已经知晓镇国公世子前来一事,他在信中提到,多谢世子前来西境救下殿下,但是……世子与殿下两人既然已经和离,同住一屋的事,为了殿下清誉,还是应当避免。

之前是事急从权,难以避免,倒也是罢了,但是隐卫现在在这里,自然是不可让殿下受到委屈。

隐卫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谢容珏的神色,所以,我们给殿下在城内准备好了一间客房,至于世子——隐卫顿了顿,是另外找一家客栈,还是回之前的那个院落,就请自便吧。

沈初姒有点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番话,转眼看向谢容珏。

谢容珏却似乎并不诧异,手中把玩的铜板收起。

沈初姒或许不明白,但是他在片刻之间就明白了沈琅怀的意思。

谢容珏与沈琅怀还算是有点儿私交,作为新帝,沈琅怀德才兼备,待人处处有礼,即便是对于自己这样的子弟,态度也十分温和。

但是从前谢容珏去面见先帝沈兆的时候,当时在路上遇到了沈琅怀,谢容珏就知晓,或许对这个皇妹,沈琅怀却是和寻常人不一样的。

即便嘴上语气不善,可是背地里却是又截然不同。

对于这个皇妹,实在是别扭。

现在这样的举措,就是在为沈初姒撑腰。

毕竟,从前沈初姒在镇国公府,过得并不好。

沈琅怀并不希望沈初姒重蹈覆辙。

谢容珏垂了垂眼睫。

看来自己现在,实在是任重道远。

他想到这里,手中的铜板滑入袖中,垂眼看着沈初姒,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既然如此,近来多有劳累劳累,那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

*隐卫大概是知晓了沈初姒的喜好,此时在客房之中,除了精致的卧具,还有着一摞精心准备的典籍。

客房之中灯火盛极,或许是担心西羌之中再出变故,所以此时门外还有几个隐卫在守着。

沈初姒所住的这间客房,是整个黎城最好的客房,从窗棂中看出去,能看到山脉,沈初姒支着手看了一会儿典籍,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心烦意乱。

也不知晓是因为回到盛京之后的事情,还是因为这段时日的奔波。

烛火晃动,手中的书卷也连带着阴翳浮动,沈初姒索性直接灭了烛灯,用帕子绞了绞还带着湿气的发尾,起身上榻。

窗外的月色缓慢照了进来。

客房的被褥是新换的,上面带着浅淡的香气。

思绪浮动之际,沈初姒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看过的那本典籍。

刚刚她对着烛火看了许久,典籍晦涩难懂,她现在回想一遍,居然是一个字都未曾看进去。

进来事情冗杂繁多,前后波折,她此时有点儿疲惫,也是常事。

沈初姒抬眼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刚刚准备睡去之际。

突然听到窗户被人轻轻叩击了两下。

殿下。

沈初姒抬眼,恰好对上一对生得盛极的眉眼。

他避开了隐卫,转而到窗户这里。

此时窗外还有着猎猎的风声,沈初姒起身下榻,转而将窗打开。

窗牖洞开,谢容珏的身上带着清冽的气息,瞬身进了屋内。

此时他的身后,是黎城皎洁的月色。

沈初姒抬手将屋中原本已经熄灭的烛灯点燃,看到谢容珏此时站在屋内,眼中带着一点儿笑意。

今日不是让殿下早些歇息吗?他垂眼,到现在还未曾歇息,不会是在……等我吧?沈初姒手上顿了顿,转而看着他,你之前说这话的时候,我也未曾想到过你今晚还会前来这里。

谢容珏闷闷笑了两声,随手丢出一枚铜板阖上了窗,没办法,那是殿下的皇兄,自然是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好点儿。

之前的话,自然是违心之言。

窗牖应声关上。

沈初姒抬眼,那你今夜怎么还到这里来,不怕被发现吗?谢容珏挑了挑眉,殿下未必也太不信任我了些,隐卫虽然善于侦查,但是想要避过他们,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过就是一路瞬身过来,为了避开前后的隐卫,在路上处处谨慎,甚至还在一处屋檐下藏了片刻而已。

况且,难道殿下还不明白。

谢容珏俯身靠近,虽然只是半日未见——但我对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有话说: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存稿(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