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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2025-03-22 07:53:54

他的手指略微碰过, 凉意明确。

沈初姒抬眼,看到现在谢容珏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沈初姒想着后退一步,谢容珏却好像是先一步发现了她的意图, 手指原本只是随意地碰在她的耳侧, 在她想着撤离的时候,手指勾起, 搭在了她的颈后。

谢容珏使了一点儿劲, 带着笑意, 只看着就是风月无边。

说出口的话, 却实在是恶劣至极。

殿下怕什么,他顿了顿, ……我又没有当真。

这样的境况,他简直说得上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沈初姒站在原地, 看着他现在稳占上风的模样, 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后突然踮脚,吻了一下他的喉间突起处。

碰上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谢容珏的身子倏然僵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触即离,但是谢容珏脸上的笑意却顿消, 他垂下眼, 瞳色似濯洗过的曜石, 声音都带着一点哑意:……嗯?手指在沈初姒的颈后轻轻剐蹭了一下,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沈初姒坦然和他对视, 刚刚的那点儿好胜心倏然被激起, 但是我当真了。

她眼中带着光晕, 方才退半步, 不过是想着给世子让道罢了。

毕竟当初黎城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与世子共处一室过。

当初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现在不是。

谢容珏之前说出的话,现在反而让他自己进退两难。

谁知道现在沈初姒还会反将一军,看着他的时候,瞳仁清澈如春水。

他明明知晓她这是激将法,却还是甘拜下风。

谢容珏一时没有说话,就这么低眼,手指在她颈后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触碰着。

沈初姒见他不出声,嗯?所以世子现在是不敢了?谢容珏无奈地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随后低声承认道:嗯,不敢。

他顿了一下,然后接道:殿下,我认栽了。

他承认得直接又坦荡,沈初姒一时都没有想到,眼睫上下扑闪了两下,随后突然想到自己刚刚以退为进的激将法。

后知后觉一般,耳廓的热意逐渐蔓延至脖颈,她生硬地别开视线,然后抬步走到桌案边倒了一杯温水。

既然这样,她喝了一口,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倦了,世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容珏倚在墙上,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然后挑眉看着她手中的杯盏,这就逐客了?殿下可实在是狠心,我此番来找你,居然连一杯茶水都无。

沈初姒随手拿过一个杯盏,倒了一点温水,递到谢容珏的方向。

那世子可以喝完这杯茶水再走。

谢容珏闻言,手中瞬间划过了一个东西,沈初姒下意识地以为是铜板,也没有过多在意,抬手又喝了一口茶,才觉得自己身上的热意消退了些。

谢容珏抬步过来,抬手将沈初姒手中的杯盏拿走。

在他将杯盏拿走的瞬间,沈初姒的手中,却又突然多了一个东西。

她垂眼看去。

此时躺在沈初姒手心的,是一枚小小的,用油纸包裹起来的,油纸的边缘都已经发毛的饴糖。

正是当初提灯映雪的时候,沈初姒交还给谢容珏的饴糖。

她原本以为谢容珏早就已经将这颗糖给扔掉了,可是现在这枚糖却又和当初别无二致地躺在她的手中。

在我那里暂存了一段时间。

谢容珏尝了尝自己杯盏中的茶水,殿下,我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谢容珏姿态懒散,说话的神态却又笃定。

当初我问及因果,不过是因为觉得说清楚一些更好,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所谓,不过是怕麻烦,殿下将这个归还于我,说是因果已了,但是现在——谢容珏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案上,殿下就是我日后的因果。

他手中滑过一枚铜板,原本阖上的窗户应声而开,谢容珏坐在窗台之上,浮动的桃花香味似春来朝雾。

一直到他离开的时候,屋中还是带着桃花的香气。

沈初姒当初将这枚饴糖归还于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还有会回到自己的手中。

鸣秋寺的主持曾经对她说过,佛法讲究因缘际会,业债难消,解数年困顿。

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点儿明白了当初那个主持所说的话。

或许,和雍十六年的那场春雨,终究是成全了景和初年的因果。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解多年困顿。

*干清殿。

隐卫跪地,正在殿前和沈琅怀汇报此次的黎城之行的细枝末节。

黎城州牧马裕的事情,种种罪行,属下之前交由陛下过目了。

沈琅怀嗯了一声,这件事朕已经知晓了。

他顿了片刻,说说之前找九公主的事情。

隐卫思索了一下,回禀陛下,属下在西境搜寻许久,终于确定了是黎城,幸不辱命,终于是找到了公主殿下。

如之前在信中告知陛下的一般,属下在州牧府之中,不仅找到了殿下,还有镇国公府的世子。

镇国公世子身上有伤,一道伤势迫近心口,另外还有一道箭伤,贯穿肩臂。

而在黎城的周边,属下确实发现了打斗的痕迹,根据属下推测,应当是世子为了保护公主殿下而受的伤。

沈琅怀听着这些话,眉头紧皱,默了片刻,那他们是如何相处的?隐卫俯首,如实回道:镇国公世子极为守礼,属下说了陛下您的意思,世子几乎没有与殿下过多接触过,即便是接触,也从不僭越,属下平日里都守着殿下,并无什么差池。

沈琅怀听到这话以后眉头没有丝毫纾解,反而皱得更深了些。

从前当太子的时候,他与谢容珏还算是有点儿交情,这人寡情之名满盛京,沈琅怀看人极准,虽然谢容珏纨绔之名在外,他却一眼就知晓,这人虽然行事妄为,但确实说得上是惊才绝艳。

沈琅怀素来惜才,即便是并不喜欢镇国公府的做派,但是对于谢容珏,也还是并无什么芥蒂。

所以当初沈兆要赐婚给沈初姒和谢容珏的时候,沈琅怀并没有多惊讶。

沈兆想要将最好的留给沈初姒,也寻常。

后来这桩转眼就和离的婚事成为了盛京城的笑柄,沈琅怀心境复杂,说不上是什么具体的情绪,只是后来再看到谢容珏的时候,他却觉得,谢容珏对自己的那个皇妹,似乎并不是毫无情意的样子。

后来金銮殿上谢容珏与独孤珣比试的时候,虽然只是匆匆对视了一眼,更是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

当初大概所有人都觉得谢容珏会输,但是沈琅怀向来看人很准,独孤珣刀势在前,他并没有觉得谢容珏会输。

但也罢,即便是觉得不应当是谢容珏,但至少目的达成。

无论是不是沈初姒,他从来都没有打算用和亲来粉饰太平。

偏偏独孤珣选中的是沈初姒。

林霁开口为她说话是在沈琅怀的意料之中,但其实金銮殿上的那场比试,沈琅怀并没有想到。

但谢容珏站出来的时候,他好像突然也有点儿知晓了。

后来谢容珏一路到西境,沈琅怀知晓的时候也并没有那么惊诧。

沈兆垂危的时候,只是希望沈初姒得以如愿以偿,所以关于沈初姒的婚事,之前沈琅怀也考虑过。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林霁,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想着等到日后过了这阵子,再旁敲侧击地问问宋尚书家的那个二小姐。

可是他却没想到,现在的人,居然还是谢容珏。

现在听到隐卫禀告谢容珏没有丝毫逾矩的时候——隐卫只听令于历代帝王,定不可能隐瞒不报,可是说到谢容珏并无丝毫僭越的时候,按照沈琅怀对于这个世子的了解,却觉得并不尽然。

谢容珏之前时常出入风月场,这样的纨绔子弟,必然是会花言巧语,更何况生得又这般出挑。

沈初姒即便是再如何聪慧,毕竟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从前也未曾与郎君如何接触过。

沈琅怀想到这么一件事,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

况且,谢容珏还救了她。

隐卫跪在原地,直觉现在沈琅怀的心情并不说上是好,一边思忖着自己的哪句话惹得沈琅怀不快了,一边揣度着沈琅怀的态度。

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是什么原因。

隐卫正在想着这么一件事的时候,突然听到面前的沈琅怀道:给朕吩咐下去,明日让镇国公世子进宫一趟。

作者有话说:现在两条腿还在打飘T T。